从广西法官之死，看新闻发布会“遮丑”

    10月17日晚八时三十分，广西黎秀清给我打来电话。她告诉我说，在看守所里虐待她哥哥黎朝阳致死的几个警察，即将走上法庭接受公审，检察院通知她可聘请律师，提出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她问我，警察在看守所里虐待他人致死，是由其个人赔偿，还是单位赔偿。我向她解释，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赔偿法》第十五条规定，这种情形属于刑事赔偿范围，应由国家来赔偿，即由警察所在单位——公安机关进行赔偿。

    早在2007年4月21日，《中国法院网》头条报道了广西法官黎朝阳在看守所离奇死亡的新闻。看到这个新闻后，我立即写了几篇质疑文章，中国法院网论坛予以置顶推荐。

    4月24日，《中国法院网》将论坛中谈法官之死的帖子又全部删除。为此，我写了一篇《“法官之死”披露后，谁最先做了“逃兵”？》博文，谴责他们不敢再出声。

   黎秀清从媒体和网上看到我写的文章后，多次打来电话咨询并告之案件进展情况。

   一个涉嫌犯罪的法官，突然死在看守所里，身上有多处伤痕，首先让人想到的，他是遭刑讯逼供而死。案件是检察机关侦办，自然怀疑是死在检察官手中。

    法官之死引起社会关注后，为了给社会一个交待，司法机关以新闻发布会形式，澄清事实真相。将犯罪嫌疑人之死，说成是“猝死”，既可脱了干系，也可防止家属和社会质疑。

    2007年4月29日，广西桂林市人民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桂林市政法委执法监督室主任在会上向媒体通报：

     黎朝阳是二○○七年三月二十三日被桂林市人民检察院决定刑事拘留的，他在被羁押后，思想压力大，情绪一直非常激动，经常在监舍内乱喊乱叫，放风后拒绝回到监舍，并多次趁值班警员带出同监舍其他在押人员之际，冲出监舍。对此，看守所依照有关法规对其加戴戒具。三月二十八日十七时许，黎朝阳戴戒具趁值班警员将同监舍的一名在押人员带出时，跟着向监舍门外冲去。由于地上有水渍，黎朝阳自己滑倒在地，上嘴唇磕在铁门下的角钢下，掉了一颗门牙，流血不止。值班警员当即将其送到兴安县人民医院。经医生诊断，黎朝阳上唇全层裂伤，医生对其进行了伤口消毒缝合治疗。

     这位官员还介绍说，黎朝阳死亡后，广西区党委政法委牵头，广西区高级人民法院、区人民检察院、区公安厅以及桂林市公检法等部门派出专人组成调查组，介入事件调查。经调查证实，黎朝阳在被羁押期间，没有发现监管警员对其具有体罚、打骂和虐待的情况，没有发现办案人员存在刑讯逼供的行为。也未发现同监舍在押人员对其实施殴打、体罚的情况。据桂林医学院出具的黎朝阳《尸体检验鉴定书》称，尸表检查、尸体剖验可排除死者生前受暴力打击、机械性窒息、常规毒物中毒等致死。尸体检验鉴定结论为：死者黎朝阳系猝死死亡，死亡原因较符合青壮年猝死综合症（以上两自然段内容，摘自“香港中通社新桂林四月二十九日电”《情绪激动大吵大闹桂林一在押涉嫌受贿法官猝死》报道，http://www.guilinnews.net/view.asp?NewsID=18247&classID=1&gjc）。

   家属不服桂林医学院作出的“猝死”结论，要求再找外地鉴定机构对尸体进行检验。后在北京找了一家鉴定机构，经过重新司法检验，认定“死者是因体位受限而窒息死亡”，否定了“猝死”的说法。

   真实死亡原因查清后，司法机关却找不到凶手，案件一直拖着没有进展。

   出乎意料的是，案件却因一个死刑犯而出现了转机。这个死刑犯曾经与黎朝阳关押在一起，他知道黎朝阳死亡的真相。当他被最高法院核准死刑后，立即将真想说了出来，争取立功以救自己一条命。死刑犯称，黎朝阳是被看守所警察与同室人犯虐待致死。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新闻发布上的说法，使人明显感到有关部门是在糊弄家属和民众。我曾经写过文章质疑，犯罪嫌疑人在羁押场所和派出所内死亡，往往就会被司法机关说成是“猝死”或“自杀”。

     在没有搞清死亡原因前，就匆忙召开新闻发布会，无非是想遮丑，想掩盖真相。

     好在家属能坚持讨说法，好在还有公正鉴定机构，更好在有一个死刑犯是知情人。否则，真相也许就会永远被掩盖下去。

     写到这里，使我想起了杨佳袭警案新闻发布会。上海市公安局三位副局长宣称，警察“执法有据，没有殴打杨佳”。不知他们的说法，能不能经得起历史检验？

（作者：北京市忆通律师事务所刘晓原律师）

附：法官也遭刑讯逼供致死，不足为奇

   法官为何也遭“刑讯逼供”？

   “法官之死”披露后，谁最先做了“逃兵”？

   广西法官黎朝阳死于“猝死”？

   广西法官黎朝阳，是因体位受限窒息死亡

   愿广西黎法官亲属能早日“讨到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