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上) 文/玫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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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爱别离(上) 文/玫宝(6)



  这天侍候秉宣的酒保石二特别机灵,见他没带小厮,赶紧忙前忙后地张罗,为他找了个比较避风的亭子坐下,又是帮着点菜,又是忙着暖酒。

  "今天的新嫁娘你可知是什么人?看这请客的架势,莫非又是哪个宅门出来的?"陈秉宣一边问这小厮,一边远远地看着停在欢喜楼前的喜船,小小的,却是极精致的打扮,特别是船顶还微微地积着一点子雪,看上去比那江南的轻舟美景又多了一些难得的妖媚。

  "二爷您是真的不知道吗?"酒保一下子来了精神,顺着陈秉宣的身侧就蹲了下来。"说起来你们还是亲戚呢--阮大小姐阮梅呀!她呀,命苦,抄家后就直接被卖到这儿了,如今花名叫……"

  话未说完,欢喜楼那边的大戏已经开始了,名角儿们站在二楼的台子上开了嗓,下面的大门全部打开,一个声音响亮地喊了出来:"胭脂姑娘--出阁喽!"

  霎时间鼓乐齐鸣,烟火明媚。胭脂被人搀扶着从欢喜楼中走出来,顶着盖头,穿着大红的嫁衣,上面的线全是真金的,全身的行头加起来至少得一千两银子。

  这是欢喜楼的规矩,凡出卖初欢的女子均按出嫁的样式送出。一是完结一个女子一生的心愿,二是为了那命好能从良者,往后若因了身份低贱而不得体面婚礼所做的一种补救。连这一身价值非凡的嫁衣,也是会送予她当做嫁妆的。

  姨娘每次回忆起她那惟一一次婚礼时都会说:"这可不是妓馆有良心,而是这里的姑娘都非一般的品色,个个都系出门名,才华出众,恩客们没有那极高的价是进不得门的。这样做,不过是替妓馆赚更多的钱罢了。"

  20年后,小酒保石二做了钱记的老板。

  我在钱记做酒保那天忙前忙后地侍候了三十几位客人,我不要工钱,只听他说故事。

  在他的叙述中,我似乎也看见了20年前那个烟火妙曼的夜晚,喜船上的灯笼都点着了,姨娘在喜船里坐了很久,却不见那恩客上船。

  远处的陈秉宣为自己倒着酒,一口气喝了五杯。

  酒保识趣地站到另一边去,任京城里谁都知道,这位陈家的二爷,差一点就与这阮大小姐订了亲。

  这时,突然从陈秉宣的身后走一个人出来,穿着素白的衣衫。

  陈秉宣直到看到他腰间的玉佩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说:"呀,原来是国舅大人,失礼失礼。"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就叫我一声涟大哥吧。"说着便在陈秉宣对面坐下,亲手暖了一些酒给陈秉宣倒上。陈秉宣的额头上一下子就冒出了许多的汗,这位皇后的弟弟,钮钴碌家的大少爷涟波,可从来都不是个客气人。

  涟波一杯杯地与陈秉宣喝着酒,眼睛却直直地望着那恩客迟迟未到的喜船。周围有了一些议论声,鼓乐都有些缓慢了下来。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小小的,一片片地落在河水里,涟波伸出手去接了一点雪进来,投入酒杯中,和着酒一口喝了下去。他说:"陈兄,听说皇上昨天半夜往你家书院里抬了不少东西?"

  "是啊。皇上是听了寒山寺的方丈所说,要把一些器物放在我们家书院里,才可保今年江南的百姓风调雨顺,所以就不辞辛苦,连夜按时辰放了进去。"这话在家里他早已背了许多遍,皇上这样怪异的举动,不可能没有人打听。

  涟波大笑起来:"想那江南的百姓好过还不容易吗?种桑树,织丝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