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专栏 ? 吾讲斯美 ? 电视美女和金融沙皇

 　　今年６月里，兄弟八卦过一段电视美女和革命英雄的当代传奇。今天继续发扬奥运８·８光荣传统，再来八卦一段电视美女和金融沙皇的故事。
美国这次由次贷问题引发的金融危机，拦腰撞倒一位老英雄，就是担当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近二十年、历经四任总统的艾伦·格林斯潘。本星期四（１０月２３日）在国会作证时，他甚至在理论上批评自己，说自己犯了错误，过于相信金融系统在自由市场条件下的自我纠正能力。
想那潘老本是经济学家，经济学家秉性保守，都是反对大政府“免费午餐”的——今年诺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之类的除外，不过克鲁格曼也是为《纽约时报》 写专栏之后才明显左转的——而且潘老又是共和党总统延揽入阁的，他怎么会“堕落”到为民主党给穷人派房子的“免费午餐”背书、以至终结了自己的金融措施一 贯英明的半世清名？
以敝人这号久经考验的革命脑袋，想来想去，觉得首先要清查潘老在转型时期的社会关系。这就要说到他和电视美女芭芭拉·沃尔特斯的恋爱了。
芭芭拉是ＡＢＣ前主播，美国电视祖母级人物。据潘老在去年出版的自传《动荡年代》（The Age of Turbulence） 中说，他在１９７５年与芭芭拉相识之前，来往的都是学界朋友。与芭芭拉的交往，大大地扩展了他的朋友圈子。芭芭拉在媒体和娱乐界认识大量名流，潘老陪着她 出席各种招待会和宴会，一来二去的就和芭芭拉的很多朋友成了朋友。芭芭拉本人没什么党派倾向，但媒体和好莱坞那样的娱乐界却是思想左倾的多。尽管潘老说， 这类集会上，他通常觉得饭菜很好吃而谈话很无聊，但他受点左派精英无聊谈话的影响，大概也难免。
潘老是顾家好男人，中馈有主，与芭芭拉的恋爱，书中只有寥寥几段。幸好，芭芭拉的自传今年也出版了，标题《试镜》（Audition: A Memoir），在美国一时热销。这位至今单身，写起来就比较无所谓了。《试镜》里有一章，题为“我生命中的特殊男人”，潘老忝列其中，并有较详细记述。
据芭芭拉说，那次副总统官邸开舞会，一个高高的、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过来请她跳舞。男人说他叫艾伦·格林斯潘，现任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芭芭拉觉得 这类头衔听着唬人却无趣，但男人舞跳得很好，而且谈风令人愉快，没有华盛顿圈内人常有的自以为重要的习气。男人说他周末通常在纽约——当时潘老的母亲住在 纽约；纽约又是美国三大电视网总部所在地，芭芭拉主要在纽约工作——到时能不能给芭芭拉打个电话？芭芭拉给了他号码。果然，一到周末，电话就来了。
两人都是离婚身分，就此开始约会。
芭芭拉引用了《动荡年代》里所写的她给潘老带来大量新朋友的话，不过她补充说，阿潘在派对上常常是闷闷的，不会跟人来事。如果边上坐着个不相识的女士，她就得辛苦辛苦了。往往是女士花了很大气力，对话还是热不起来。
不过，那些曾经觉得潘老闷闷的朋友，在芭芭拉出书的时候，还是以这么早就认识了潘老为荣的。
芭芭拉和潘老倒是谈得来。潘老有个非常不闷的背景：转学经济之前，他是学音乐的！而且好到能考入世界著名的纽约茱利亚音乐学院吹单簧管。两人谈政治， 逛戏院，还谈他们共同读过的书，比如安·兰德（Ayn Rand, 1905-1982 题头图为美国邮局１９９９年发行的兰德纪念邮票） 的小说《源泉》。兰德在美国有一批信奉者，她大概要算美国历史上最强调个人努力、最痛恨政府干预的作家了。《源泉》的男主角霍华德·罗克（Howard Roark），就是铁了心坚持自我奋斗的超人式英雄。对于潘老当时的立场，芭芭拉说道：
Alan was still a follower of Ayn Rand in those days. … How Alan Greenspan, a man who believed in the philosophy of little government interference and few rules or regulations, could end up becoming chairman of the greatest regulatory agency in the country is beyond me.
芭芭拉，你想不通；在下同样想不通。你这段话，太值得抄下来立此存照了。
据芭芭拉说，潘老当了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之后，他就渐渐不谈兰德了。
芭芭拉和潘老的感情无疾而终。芭芭拉说阿潘太节约了，跟陈景润似的（兄弟换了个中国式比喻），一件外套穿到烂，饭后总是忘记付账单，圣诞节和生日从来 不想到送礼物。不过潘老在自传中说，他帮助芭芭拉作出了从老东家ＮＢＣ跳槽到ＡＢＣ的决定，工资猛跳到一百万。而潘老是政府官员，在八十年代，收入至多十 万吧（兄弟依稀记得，那时总统年薪为十二万）。或许他觉得本该芭芭拉付账，女的有钱嘛。
而且，以潘老闷闷的性格，他和芭芭拉的女儿一直关系一般，这也影响了芭芭拉的考虑。
不过，两人从１９７５年相识到１９９７年潘老再次结婚（也是娶的电视美女），一直有来往。当初潘老并未成名，他凭什么能吸引芭芭拉这样的百万宝贝？
芭芭拉说阿潘是你能遇到的最最那爱死（nice）的男人。他可以几小时地听你抱怨发泄，却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烦恼来烦你。他永远不会对女人提高声量，他永远不会教训你，他决不会自以为是地批评你。
这里有没有今年开学后进城上大学的农村同学？有没有觉得潘老当年跟咱们乡巴佬很相像啊？性格比较沉闷，穿着很朴素，遇上女士笨嘴笨舌的，也不知道生日要送礼等城里人讨好女士的花花道道。或许你会唱几声山歌或吹一曲村笛，却被白居易说成“呕哑嘲哳难为听”。但你看人家潘老，见了美女，照样走上去主动请 跳舞！照样讨电话号码！照样约会！只要有耐心，铁棒照样磨成针！所以，见了城里女生别自卑，关键是要有耐心听她磨牙。记住：细听美人倒废话，远胜佳日送鲜 花。当然，能送花更好。
说段闲话，言归正传。以潘老的身分，朋友们自然会问他挑股票的诀窍。芭芭拉说，阿潘总是告诉他们：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他的专长是预测经济长期倾向。
潘老给芭芭拉预测过一次。交往两年后，芭芭拉成了百万宝贝，考虑买房了。朋友给她在第五大道肯尼迪总统夫人——年青时这位大美女曾经引领美国时装潮流 ——所住的大楼里找到一套四睡房公寓，房主开价二十五万美金，听来相当合理。当时纽约在衰落中，潘老劝她不要买。芭芭拉说这套公寓现在至少值三千万。纽约 市中心的房价，因为供应稀少，基本不受这次经济危机影响，今天应该还是这个数。
潘老自１９８７年被里根总统（共和党）提名为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以来，引导着美国金融系统渡过多次风波风浪，在国内国外都赢得了很高赞赏。但是，这次 金融危机，却让人重新审视他在新世纪的长期低利率政策——这使得借钱太容易，诱发坏账的积累。潘老在自传中说到了低利率政策的好处：
Since 1994, the proportion of American householders who became homeowners had accelerated. By 2006, nearly 69 percent of households owned their own home, up from 64 percent in 1994 and 44 percent in 1940. The gains were especially dramatic among Hispanics and blacks, as increasing affluence as well as government encouragement of subprime mortgage programs enabled many members of minority groups to become first-time home buyers.
“政府对次贷计划的鼓励使得少数族裔的很多成员成为首次购房者”——潘老啊，还记得兰德的名言“慈善是毒药”、人的真正解放只能依靠自我奋斗吗？
对次贷的可能危险，潘老并不是毫无警觉。他写道：
I was aware that the loosening of mortgage credit terms for subprime borrowers increased financial risk, and that subsidized home ownership initiatives distort market outcomes. But I believed then, as now, that the benefits of broadened home ownership are worth the risk. Protection of property rights, so critical to a market economy, requires a critical mass of owners to sustain political support.
如今重读这些章节，真是令人扼腕。市场经济需要足够数量的房主，所以值得冒次贷这个险？多少算足够？１９９６年的６４％还不够，非要提高到２００６年的６９％？
潘老给芭芭拉的买房置产建议是如此谨慎，他怎么会如此全盘地接受民主党的派房子“免费午餐”？
芭芭拉说她从来听不懂阿潘在国会听证会上的发言。不过，她似乎以女人的直觉，意识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当阿潘不再谈兰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