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改革非儿戏

这个国庆节不平静。
首先是美国，先是９月２９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以２２８票对２０５票的投票结果，否决了布什政府提出的总额为７０００亿美元的金融救援方案，然后到10月4日凌晨1点25分，美国众议院又以263票赞成、171票反对的表决结果通过了备受瞩目的7000亿美元救市方案。总统布什随后在白宫签署了《2008年紧急经济稳定法案》。阿弥陀佛，意味着什么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然后是9月30日，胡锦涛考察安徽小岗，“在谈到乡亲们希望农村基本经营制度能够保持长期不变时，胡锦涛说，我要明确告诉乡亲们，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是党的农村政策的基石，不仅现有土地承包关系要保持稳定并长久不变，还要赋予农民更加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同时，要根据农民的意愿，允许农民以多种形式流转土地承包经营权，发展适度规模经营。”此讲话在网络上被认为是意味着中国将启动新土改。
土改非儿戏，最担心的问题是农民失地之后怎么办？
最自然而然的想法是将失地农民的命运寄托给社会保障。从网络上的传言看，就是这样的。
这种想法在理论上是完美的，所以也是可怕的：
说它完美，是因为在理论上社会保障可以取代土地的地位，这样一来，让农民失去土地也没关系，反正有社会保障在兜底。
说它可怕，正是因为理论是完美的，所以容易让人会真的就这么来实行。正是因为既然理论上农民失地之后仍然可以有社会保障来托底，那么让农民失去土地也就没有什么大关系的，所以在土改中就不用太多地去顾虑农民失地之后的问题，然后就真的让农民大面积失去土地，将他们的命运寄托给社会保障体系。
但是社会保障体系能提供的保障有多可靠？我相信这种保障的可靠性比一张纸厚不了多少。我可以断言的，按照眼前的这种改革逻辑，最晚不超过30年，所谓的社会保障体系必定要出如下两种情况中的一种：
第一种情况是倒霉的情况，社会保障体系资金来源不足或者亏空甚大，无以为继，于是推倒重来；
第二种情况是顺利的情况，社会保障体系资金来源充足，但是各种各样的专家站出来控诉社保体系浪费严重、效率低下等等，要求革新除弊推倒重来。
无论哪一种情况，届时已经失地的农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这样的例子我们已经经历了不少了，搭进去了至少整整两代人。就比如离我们并不远的那次国有企业改革。当初有多少单纯的家庭，是在奉献的口号之下，甘心拿低工资不计报酬地为国有企业默默奉献了20年、30年，认为熬到退休就可以由企业、国家供养享福了。然后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等他们退休或者快要退休的时候，社会开始控诉国有企业效率低下、浪费严重，然后进行了改革，股权私有、工龄买断、大面积下岗，他们被当做垃圾一样从原来他们奉献的企业中剥离了出去。 现在他们是交给了社会保障体系，那将来社会保障体系再度改革的时候，他们照样还会被当做垃圾一样从社会保障体系中剥离出去，到时候会交给谁呢？
1998-2000年，我当时在一家国有企业中，亲历了一场数千职工下岗的历程。企业的破蔽、下岗工人的绝望、绝望中愚昧的反抗所流的鲜血，可怜啊。这场国有企业改革真是在冒险啊，在社会保障体系还不健全的时候就敢让这么多的工人下岗。
要反复多问一遍：社会保障体系能有多可靠？能承载上亿失地农民的命运吗？
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不相信社会保障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大锅饭，既然过去的种种大锅饭都是在问题中和控诉中被改革掉的，那么这锅大锅饭迟早也摆脱不了爆发同样的问题和遭遇同样的命运。
因为有问题，所以要改革，逻辑看似合理，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像一台仪器，因为有故障所以要修理，但是修理会有两种而不是只有一种结果：一种是故障消除；另一种是越修越坏，还不如不修。所以，有问题并不是要改革的充分理由，不能因为说效率低下就要改革，还要先掂量所进行的改革能有多大的把握是在消除问题而不是在制造更多的问题。
现在农村土地制度就是这样的一台仪器，有故障不假，但是现在有多大的把握说要进行的修理是能把故障消除、而不是越修越坏？
这之中的逻辑和道理，就跟我们做交易一样：
1、止损会确认亏损，所以有的人说我就不要止损了。如果改革是这样的话，我看这样的改革趁早罢手，否则要玩出人命的。要知道，在有更高明的办法之前，有些效率低下是必需的代价，这样的低效率是不能改革的，一改就要出大问题。
2、做一笔头寸，我们首先要关心的问题不是方向做对了会怎样，而是如果做错了会怎样，我将如何应对、后果我能不能承受？就像国庆前满仓做空一样，过往的那次国企改革已经冒险一次了幸好搞对了。那如果真进行农村土地改革，还要这么冒险干吗？如果出问题，该如何应对、以及后果能承受吗？
所以，不能光看眼前，不能光看现行农村土地制度的低效率，不能光看改革的口号，更具体的评论，只有在看到具体的改革措施细则之后才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