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意志与历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7:12:36
李勉映
前言
纹川地震已一周过去了。每天屏幕里伴随我至深夜的既有生命的脆弱、孤单和在自然力量面前的无力与凄惨;也有关爱、相助和自我的牺牲。面对生命我们那些日常的理性利益原则都不知匿身何处,而一种被泪水浇滚的激情,使我们直欲去用脊梁顶起那些混凝土和钢筋,拉出那之下的快要冷却的身躯,或者那怕拉住他们的手,传递一点生命的温暖和相爱的信息……泪眼、泪眼、泪眼——人群中你忽然发现多了多少哭红的泪眼、暗拭眼角的手绢、慷慨解囊的身影。
生命你短暂吗?你脆弱吗?你孤独吗?你弱小无力吗?你荒诞、没有道理、不可解释吗?——我们那么多意志的艰辛换来的成果、不敌这大地的轻轻抖动;我们再硬朗的身躯也不敌岩石和钢筋的砸压:生命的意志、理想、激情和爱、和美、和那些曰常被我们视作崇高和伟大的一切,在冷峻的自然现实面前竟那么不堪一击——于是逻辑:叔本华和老子是我们的宿命。
但不,生命此刻表现的却是另一种逻辑:不说那些抛却理性的解囊、绝不放弃的刨挖,就是那废墟下奄奄一息的生命、面对这生的无奈和荒诞,也没有放弃生的愿望:为了不能没有她的孩子、为了没他不能再生存的母亲、还有那怕为了再看深爱的妻子一眼……生,真是为了自己吗?为什么支撑他们活下来的信念都是妻子、儿女、母亲?
最感人的是用身躯抵挡住混凝土重压、为襁褓中的婴儿留下一点生的空间的女人:她在手机上留下的、让人哽咽的短信的最后几个字是“母亲爱你”,她在砖石瓦砾中用匍伏的身躯大写着的一个字也是“爱”,这又产生了一个问题——生死之择的标准也仅是自己吗?为什么断梁碎瓦中她还用最后的生命意志去支撑一个弱小的新生?……够了,我们曰常理性的逻辑无法解释这一切,但真不知道地震后,我们是否还能回到这无解的曰常中去。
该重新审视我们的曰常逻辑了;该拷问我们的逻辑基础中生命单位的预设的正确性了。难道只有地震能撕去我们日常的虚伪?只有地震能抖动日常理性的架构?只有地震的残酷能让我们知晓生命的相连、互依、脆弱、靠爱才能的生存?还有我们理性架构的荒谬、日常竟争的可笑、利益意志的渺小……如果真能让我们这样反思,那说明几万条生命的能量巳传递到我们身上,我们义不容辞要把这能量凝聚到一种不难寻达的日常意志上去,这种意志也许才是生命本体的意志。并且也许只有这种意志能再赋于我们生的意义。
地震也震塌了我们曰常理性的架构,让我们看见它的谬误。但我们曰常理性逻辑错在那儿了?理性本身就是一个要求主观合于客观的系统,一个开放的、不断完善的系统,它不可能出错。不,我们忘了一个问题,理性的主体预设是逻辑的开端,这一最筒单、最原始、最明确无疑的、于是最可作为逻辑主体或对象的“你”“我”,也许其实质并未搞清。也许只有生命本体单位的解决,才能医治我们所有人的共同的心理创伤。也才能给刚才矛盾的逻辑给出不矛盾的答案。
生命一定是一个整体,否则为什么一些生命的逝去、能让那么多无关的生命也痛苦和落泪?
生命一定是一个整体,否则为什么生命最后的支撑也是亲人不能没有他的自觉?
生命的单位仅是空间中的个体吗?不,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因为它看不见时间中的物质单位。生命在空间是分裂的独立存在,而在时间中却应视为一个整体:那一个生命不是被延续而出的?那一个生命不是另外生命的血脉留传?整体的生命一定有整体性的意志,这种意志一定有共同性,这种共同的意志一定就是我们所说的区别于物质利益的精神。血脉使生命在时间上链结为整体,而精神使生命在空间上链结为整体。我们分裂于空间现实的生命个体只有靠精神包括爱串连在一起。
空间上的个体、时间上的整体;精神上的串连、物质上的分裂:一切的悖论与矛盾也许都由此而来——日常生活中我们处在理性构筑的叫做“社会”的壳下,我们组成了一个理性的整体,这使我们每个人用不着直接面对自然,于是我们交道的是他个体生命,最关切的怎样与他个体合作并分配利益,这慢慢使我们忘了自个体与他个体本是一个整体。要注意的是,理性整体不是生命整体,理性的整体是建构在现实生存基础上的,它虽然是用于组合生命意志的,却由于使用了理性的构架而与生命本质远离。于是在它的构架下生存利益理性成了在先的原则,为了生存、或为了在这一旗号下的意志任意扩大,我们常不自觉的牺牲体现我们整体本质的精神。而且这种理性成为机制后还能自我扩大,让你不断为之牺牲精神,甚至让人把它当生命绝对去崇拜。——于是陌生了生命、久违了整体;于是当大地抖动去了理性的架构时,我们会奇异这干涸多年的泪水怎会喷涌、苦挣的千金宁可一掷他人。
当然这里的理性不是指韦伯的价值理性,也不是指康德的实践理性,其实这两支都是试图从理性中找出价值的两支。或者说试图合并价值与理性的两支,或者说价值在理性的节节胜利下试图妥协的两支。其实他们不必,理性的桂冠莫若还给客观现实世界,生命之理就在生命为之生命的意志,这一不可以常理理喻的意志。但理性也慢来侵占和作主价值的世界,价值的根据不可能从理性中找到,它只在生命本身,问题只在我们怎样去理解生命。当我们把生命不仅当作一“类”物质、一种现象,而且是一个主体或叫意志主体时,很多问题也许就可解决了。生命、生命,生当是首义,但生命不仅是个体生命,个体只是生命的一瞬。为了整体的生存而生而死,都是生的意义;为了整体才可能的自由、完美、长远的存在这就是我们的价值依据;何须他寻,何须把主体交付他人、甚至理性。这样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两组关系:自个体生命、他个体生命、整体生命的一组;生命个体、生命整体、客观世界的另一组。两组关系形成两个世界,没有必要硬把他们拉扯一起。韦伯和康德都很难说成功,就因为空间对立与时间、物质对立与精神、个体分裂于整体……
我们无奈:我们不能弃去理性,因为即使在这颗离太阳远近恰好的星球上,生命也无法用鲜血和意志浇出一个足够完美和谐、一个没有冬天和黑夜、没有地震和海啸的世界。我们只有靠理性组合并奖励我们的意志,然后一代代的传递我们的意志,我们才能在任一个体的质量都比我们大或坚硬得多的物质世界里争取到生存的权力;只有依靠理性才能认知和利用客观,获得更大的自由。
我们不甘:我们虽然把生命的热血意志交给冷酷的现实理性去组合,但希望理性不要把这点热血变冷。
我们希望:希望理性将只成为我们共同主体的意志工具,纯粹先验的完美是它的目标和动力,个人的利益动力只能限于完美、并合于大家。
有什么办法能在这对立的生命意志与现实理性之间寻出一条道路吗?下面的论文所要探讨的就是这一问题
地震让我们重新审视生命,也许这能让我们找到新的意义、价值、哲学。不知这是否会同一与西方生命哲学,但肯定与我们自己的老祖宗孔子有渊源。其实要说生命哲学,最早的肇始者应是孔子,虽然后来他的后人把他的学说改造成反生命的东西,但就孔子本人把价值依据建立在血缘上来说,他是把主体设立在生命上了。当然生命也可被弄成反生命的东西,如果你无法真实确认它,如果后人因而扭曲利用了它——就如同西方的尼采也可走出希特勒——生命的时空不同形态会制造多大的认识误区和历史崎岖,二十世纪的二次大战和半个世纪的冷战,不能说与此无关。二十世纪是以理性胜利的结局走完的,理性的旗帜骄傲的飘扬于世界,东方人这么认为、西方人也这么说。于是东方人慌于学习、接轨、搬入;西方人急于收拾理性残局把资源、生产、劳力的任务全部转手。其实真的不必慌于结论并转向,过去的东方末必就是彻底的价值,而今曰的西方也未必就彻底的理性——他们的教堂的钟声何曾停寂。作为认知主体的生命空间物质单位和意志单位的不同,能使被我们认知的世界对我们展示不同的面目,也会因而使我们参与其中的机制产生不同的效果。
地震也许给了一个让我们看清生命的机会,如果因此而有收获,那心灵的创伤方算有点补偿,逝去的生命也因此而有了延续在整体中的精神。
所以这篇思考写作了多时的、关于生及命意志的文章该收笔付印了,在这笛鸣泪飞的日子——因为思索已有了结论;同时也为了那些逝去的亡灵,他们一路的安心;为了那些失去亲人需要生命意义支撑的孤独、痛苦的心灵。
这是几年前开始思考的一个问题,思考中作了一些简短草率的随笔。后来又想整理成文发表。这可是一段艰难的过程,因为没有时间、因为前面的随想太零碎。这期间上海交大法学院杨力博士帮我作了不少整理工作,在此表示感谢——因为这篇文章是在那篇文章基础上才有的,而那篇却至今未发。不过相信迟早会将它弄出来。
作者
二零零八年五月

不知别人小时可曾有这样的经历,我有: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被生出来的,于是坚持要知道是怎么被生出来的、怎么可能被生出来的。看来生命可能是人生的第一个谜。另一件让我惊异的童年之事是从一本叫“十万个为什么”的书上知道太阳终有一天要爆炸的、于是地球也要毁灭的——我诧异了,诧异这么伟大的世界竟然不是永恒的;我担心了、担心到那一天地球人该怎么办。没有解的意义困惑、关于未来的担忧曾伴随我很长一段童年。
生命真是两个既沉甸甸又俯拾皆是的字。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文化、理性、科学知识可曾了介了它——但肯定无论我们怎样了解、都只是将其作为空间客观中的认知对象来了解的。也许正是因此,对它的了解难以有大的进展;正是因此会有人说我们可以了解宇宙,但至今关于我们自身的了解却仍肤浅。
生命是空间物质,这点毫无疑问。但它在时间中的存在却有一点问题:它的每一个体在时间中的存续时间,比之许多非生命物质要短得多。但它能够通过其它个体延续,并且在其它生命个体身上合成有它的血脉和生命。这似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又似藏着一点不那么简单的问题:假定设定意志主体单位,空间中的物质个体和时间中物质延续的个体似乎并不同一了。也就是说生命在空间和时间中的存在形式及主体单位并非是同一的。并且它产生着一个问题:你仅仅是你自己吗?
生命还有一个不同于非生命物质的特点,那就是它具有精神特质。它有意志、有情感、有思维,这些在每一生命个体上都会有发生,但这些精神性东西产生的原因、对象似乎又不仅是作为主体的空间上的生命个体。所以它也带来了意志主体单位的确认问题。
生命这一物质的特点还带来第三个问题:生命能摄入并产生能量,它的摄入方式和方向、释放方式和方向又相关于上述的情感和意志,以及产生这些的主体单位,也就是相关前两个问题。它受到前两个问题的影响,同时它又成为一种物质客观或文化环境影响后面的选择。
也许生命的复杂,使我们不能用筒单并习惯的单一空间的眼光去观察。
爱因斯坦曾指出能量和物质是可以互相转换的。生命也许就是这种处于能量状态与物质状态之间的物质?它每天新陈代谢,每天不断生长、变老,每天摄入能量、又发挥能量,弄不好两个人一结合还能创造新生命——他创造的新生命是他吗?似乎不是;不是他吗?又怎么会流淌有他的血液?如果生命真是质能状态之间的物质,那么它的主体单位就成了问题,我们习惯的以空间性来区分对象的这一个或那一个的标准还适用吗?要知道能量是无法以空间方式来计量甚至观察、确定它的。于是我们空间中的这一个或那一个人,并不仅仅是他们表象的、个体为单位的现实存在?他们除了生理特点相似性外,是否还有主体共同性,因为他们的血脉相通?也因此它的空间单位还能是它唯一的意志主体单位吗?也因此他的意志是否会出现分裂的倾向:因个体作为主体的理性倾向和因整体而有的价值倾向?
生命也许是突破时空的存在、不能把它作为时空同一中存在的一般物质去理解的存在,也就成为我们只习惯观察空间事物的眼光常常会错看的存在——这可是非一般的错看,因为这是对主体自我的打量、主体自我的审视和它与客体关系的设置。于是无论如何,花再多力量,也有必要重新考察它。否则我们无法说明被理性排斥在外的一切:情感与意志、家庭和爱、甚至那些被理性全部揽为它的功劳的历史发展。既然理性把没有利益主体的情感和意志都视为现实中可排斥的心理现象;既然理性认为理性不可解释的一切都不存在;那么我们就想办法去为我们的一切情感意志去寻找主体;并且仅用理性——因为近现代的理性狂潮巳使人们只承认理性;也因为我们巳没有别的如同西方宗教那样的途径和无解问题的暂置地。我们相信既然我们的情感意志是可以互通、同感的,那一定不是个别的心理现象,一定是一种现实的存在,也就一定有它的主体及价值原因。
没有主体的意志谁也会认为不可能,如果说存在那就只能将主体归结为天了,因为主体性是内含于意志概念中的;意志指向必然趋向利于主体,这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争议的,自我的意志反对自我是很难想象的,于是趋利避害可归结为意志本能;但是在自我身上、在社会现象中、我们又确实发现一种不一定利于自我的意志指向:或者有听了一场交响乐或一扬报告、看了一部电影或一部小说之后的感动、及这种感动之后的为某种崇高献身、但回到理性现实中又不知何从的意志决心;或者在发生利益选择时出现茫然的、常被家长或他人称作戆徒或傻子的状态,这里的意志干扰是什么了?难道有第二个意志主体出现吗?
一点假设不能替代现代理性所需的实证解答、生命倒底是什么的问题还是留给实证的科学——生命科学、生理学、生物学去回答吧。但哲学巳无法等待,我们不妨在假设中前进,用新的眼光、新的视角、新的范畴和单位去打量它和它构成的社会、历史——也许这才有助于我们的历史。探索一条新路,无望也不要紧。无论先人所做正确与否、也无论此次探索是否正确,唯有探索能证实。当然这只限于理论。
一种异在于自我利益、却又发自自我内心的情感意志、它的存在成了我们的千年之谜。整体性生命在时间和空间上以两种形式出现,而我们仅习惯于从空间上把握和认识、区别事物,于是我们看不到时间中的生命整体的存在;于是我们身上的异在于自我生存利益意志的主体也就不知为何了;于是只能把这种发自生命自身、以生命整体为价值标准和意志主体的东西误以为是外在的天的意志了;于是宗教诞生了。
孔子数千年前就试图用生命血缘来论证人的行为准则和社会结构方式,虽然失败了但并非没一点道理。我们近一个世纪的对他的批判和诅咒,却一直无法抛弃他、至今仍得将他奉为国珍,也许正由于这点道理。血缘是生命结构为整体的可能,是相互分裂的个体链结为整体的通渠。用血缘情感来结构社会并非是件不好的主意。问题出在现实社会的利益特性、个人的资源需求性和有限性的矛盾是无法单靠血缘情感结构来解决和满足的。血缘是生命的整体性特征、无法解决个体性的问题;社会是空间现实的个体结构,所以血缘也无力解决它的问题。强扭的瓜不甜,反会牺牲了血缘情感,使它败坏变味,并从而毁了一座本可通达整体生命的天梯。
中国哲学史上孔子和老子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对。孔子讲血缘、讲爱、讲善、讲人伦道德,一句话他将生命看作一个整体,血缘串连了这个整体,意志和行为规范来源于这个整体;老子不同,他说的是孤立于世、顺从自然、把个人的至小依附于自然的至大、并从而获得至大,显然他将生命单位设定为个体——直接对立与空间客观的个体——生命整体在空间中没有显现,他无法认可它的存在。当然对理论的认识要放到一定的文化背景下,社会结构和文化环境如果并不保护生命及人性,人是宁可要弃去整体、逃避整体的,因为是这些在伪充着整体。理性机制伪充整体生命价值是人们疏远整体生命和神圣绝对的原因。我们可以理解老子的悲凉,在一个不尊重和爱护生命而把社会结构置于生命之上的文化环境中,他是宁可把生命的价值交付于天的:顺从自然,也不顺从理性社会。当然在找不到生命整体这一意志之源时,把天作为替代,宁将意志贩依于它,也是仅可有的无奈选择。但这里我们不多谈老子的对错,只想籍此提示:生命也许就是一种既个体又整体的存在,它在空间上看是个体的,在时间上看却是整体的——重要的是这两种生命单位形成着两种价值主体、两种意志源泉。
德国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康德,曾留下了“绝对命令”之谜,也许它的发布者就是空间中无法看到的生命整体?
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的发展历史,也许也是它的意志造成的历史?
基督、佛陀、默罕默德……也许就是为将它空间形象化而捧出的化身?
马克思的生产力也许就是它的意志力?共产主义是整体性生命存在的理想状态?
佛洛伊德是在提醒我们,我们的许多意志相关于生命遗传行为、却不一定相关于利益理性意志?
……
是我们这些俗人看不到空间中的整体而误读了他们?并且这种误读也许还造成着错误的实践,往往使它单边的过度发展、而毁灭着原说的精魂,于是又会去寻找反面的学说,制造着反面的历史——无论强调整体价值的思想家们,还是强调个体性生命的启蒙思想家们,都会面临同样的历史窘境。生命的两重性就是这样摆布着历史,与人类开着这样的玩笑。
二十世纪人类经历了两次大战和长达半个世纪的冷战,西方机制以表象的胜利使理性主义傲视世界。东方价值主义国家的思想界慌于在其中为自己寻找武器,但他们忽视了一点:西方启蒙在批判价值与宗教时并没抛弃它,只是割弃了它以往的虚伪性、与个体生命的对立性,从而使代表空间个体性生命的理性可与代表时间上整体性生命的价值可以共存,从而构成了二元世界的并列可能,构成了教堂、女王与理性的有点残酷的竞争并存的奇观。也许正是由于对宗教的信仰,才使他们可以信仰理性。一旦他们抛弃也会有万劫不复的境遇:尼采慌于宣布上帝死了,两次大战与此不能说没点关系——看到生命整体意志却没法为它在空间现实中找到落脚点、上帝又已被理性批判得体无完肤无可寄托、尼采急切中只能将它奉送给个人,于是超人出现了——这是人类思想认识史上共同的悲哀,不仅成为我们共同的教训,也说明西方理性机制离不开宗教,上帝死了不是可胡乱编造的信息。
其实上世纪初开始,中国的思想家们就开始寻找东西方的差距,他们自然是把西方因忽视个体而受批判的整体价值、混同与自己的价值历史而急于弃去;并把西方的理性主义当作良药、混合于自己文化中的已被扭曲的理性急欲用之;且百折不挠——错了这件、再用那件——直至历史本体主义(李泽厚先生的“历史本体论”可为代表)。岂不知西方任由历史带领的表象,是由于他们有上帝代表的整体价值的把舵,没有这一支撑的中国把自己交给历史恐怕不能放心。但重树宗教已不可能,莫若还宗教的生命整体价值本质,幸许我们能抄捷径。
生命不弃我族、此愿当应成矣。
第一章 历史的意志可能
本世纪初李泽厚先生发表了他的大作“历史本体论” ,看来历史是中国人的内在情结,是人生关怀所在、人生价值根据。于是问题最好还是从历史展开。因为世界弥漫着历史理性主义的信赖,也因我们还不那么放心的执着,还为本体的桂冠不忍乱送而欲再探寻的决心……
空间现实中生命表现为一个个具体的个体生命,意志也往往只表象为为个体生命的意志。它由于个体的分散性而必然是不统一的、杂乱的、多向的。但我们研究历史时却常发现一种向上的、前进的、统一的趋向。由杂多的分散的意志,可能实现统一的前进吗?这似乎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于是宗教将其归为上帝和神的意志,但现代科学却无法证明上帝的存在。
黑格尔对此进行了研究,他发现了一种他称之为绝对精神的东西,即先验的理性,但他无法说明这种理性的主体是什么,它是如何推动历史前进的,于是仍然只能将它归结为绝对,一种历史的逻辑精神力量。但我们可以试着为黑格尔找一个现实中可以触摸的逻辑起点:我们都常说“讲道理”,这说明我们承认有一种先验的“理”;人们服从着某种先验的道理,虽然不知这道理的主体是什么,或者误以为这道理的主体只是它自身,但由于它是先验的所以是可以通感的并可以让人服从的、可以将分散的个体意志粘结成为历史意志的。这一逻辑是黑格尔神秘逻辑的简化版,但问题还是这种先验并可让我们同感并服从的道理的主体是什么,为何它能叫我们同感并服从?它的先验可能性何在?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人们又会将历史归结为神在的意志,仍旧缺乏被实证的可能。而且这同样把主体外化了——从上帝那儿转送给理性。其实黑格尔巳非常接近了生命整体意志这一意志主体——整个德国经典哲学都是围绕着这一问题展开,只不过都没切入它,反而造成着历史的失误——我们如果用生命本身的、从而是先天的价值意志去解释,也许就能找到理性主体的答案,不过这是后话了,至少黑格尔当时并未找到历史意志的现实主体,反而把它外送给理性的绝对精神了。
马克思对黑格尔的批判正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他把历史动力归结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而这其中生产力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很明显是马克思把历史的动力归结到现实。那么生产力的实质又是什么了?最直接也最明了的答案就是人的意志力量和这种意志力量的扩大化(完美化、更完美的介释和利用自然、更大的自由)。生产力的本质是人的意志力,也就是生命力求生存并利用改造自然的力量的表现。生产关系是生产力被组合后,在这个组合体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生命意志和价值取向的同一性提供了这种生命意志力的组合方式的可能性。由于生命是整体与个体的复合(这将在后面讨论)所以生命意志力具有整体并从而同一的趋向,这种趋向既使个体意志有可能组合,又使这种组合产生矛盾。生命力是最有活力的力量,它不断的再生和增加,而且,由于它可以积累经验和枝术能够不断改进生产手段提高生产力,于是它会不断的与旧有的组合方式产生矛盾,生产关系组合个体意志的条件正是它。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被剥离于人,成为一种技术和经济理性自我发展的意志主体,是历史理性主义的主要问题所在。历史动力和原因,还是只能从历史的主体——人去寻找,生产力是人的生命的意志力表现,是这种意志力及其组合这种意志力的生产关系,以及它们之间的矛盾、矛盾所激发的试图改变生产组合关系的意志力、还有生命意志力在非经济生产领域的体现,这些共同推动着历史。
是人必须从自然界获取能量才能维持生命,所以他们发展农牧业;是人渴望摆脱时空的限制获得生命的更大自由,所以发明汽车、飞机;是人有向往更美好的意志,这使他们一代代不断改进他们的发明。是这些构成了马克思所说的历史动力——生产力,而生产力的发展又促进着生产组织的出现和改善,推动着历史。如果我们不从人的生命本质意志去寻找历史动力,我们就会陷入历史理性主义的泥潭,就会以为历史理性的自我发展是历史动力。生产力虽然使它实在了但还太伟大,并且奇怪的具有自我理性。它自我矛盾运作从而推动历史,并从而会将我们送上价值理想国。这样我们必须揣摸和遵照它的意志,甚至应该抛弃我们先验的价值去行事,我们不过是历史的工具。这就把马克思又推回到黑格尔去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只是理性精神的现实依托了,马克思的功劳也只是为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找到一个现实中可理介的实体了。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发展,仅仅是为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找到实体化身,两人共同的哲学本质还是历史理性崇拜。我们就又步入了历史理性主义,人的历史又成为外在物的历史,神的历史,人又是被主宰的、不必有主体性的,甚至再退一步也不必有价值或道德约束尽可胡作非为的,反正历史是它自身的主宰,我们尽可把一切交付给历史了。
其实马克思把历史动力归结为现实,就巳打开了一扇走向人的、也就是生命的哲学大门。同时也只有把生命意志力理解为生产力的源泉,才能统一和理解早期马克思和晚期马克思的矛盾,因为多数学者认为早期马克思是从人出发的,晚期成为历史主义的。素不知马克思在他的历史动因之一的生产力中潜含了人的生命意志力。这样去看他的生产力,才能理解他的充满价值主义热情的理想和他的冷峻的唯物质的历史主义的矛盾:他的生产力就是人的生命意志力。
应该注意的是,冷战结束后,以往的价值主义国家中许多人抛弃了价值主义理想,摆脱了以阶级即历史责任面目出现的价值义务约束,于是忙于将久违的个人利益作为新信仰和意义,他们必然的要仰仗历史理性主义并崇拜之,因为这有助于他们去摆脱整体性价值的心理负担。所以兑清这个问题将有助于遏制当前的历史理性主义泛滥,把一切价值责任都交付给历史的糊涂;理介有识之士对社会价值危机问题的痛心疾首、大声疾呼。
往上追溯德国还有一位伟大的先哲康德。在他严谨而庞大的逻辑中隐藏着一个谜底——绝对命令。他没说清这个命令的发布者是谁,只说由于这个命令所以必须要执行一种不同于一般理性的理性,即实践理性。其实经过后面的分析我们会看到一般理性的主体是同一与认知者和判断者的个体的人,因为理性首先是建立在认知和判断的基础上的。而实践理性是要把价值主体设定为整体性生命,所以必须将认知和判断主体与价值主体剥离,必须创设一个绝对命令的神话。康德在“道德形上学基础”一书中还设定了自我必须受制于自然法则的感性世界、和自由于自然法则却受制于非经验性的理性法则的知性世界。这两个世界都有个体自我必须受制的一面,这一点也是康德留下的问题。是否可把这两个世界作为人的两种主体性所必须面对的两个异于自我的存在去理解了?知性世界是个体生命面对的整体生命的世界;而感性(或叫经验性世界更为清晰、因为在中国传统的哲学语言中,先秦理性更接近康德的感性世界,这巳先占用了理性概念。由此逻辑而下我们会把儒学称之为理性了,因为它接近康德实践理性。但我们说的儒学中的理性特质有的指康德的实为价值主义的实践理性、有的指被董仲舒改造后揉入的先秦理性。不搞清这一问题会使五四时期的中国人拒绝康德,因为那一时期的中国人对儒学是深恶痛绝的。)世界是生命相对客观自然的世界。
康德没有大谈历史,但他的绝对命令却是黑格尔绝对精神和历史主义的滥觞。——在康德与黑格尔之间还有一个人的表述也很有意思的,那就是费希特。他在“知识论”一书中巳提出有限自我和无限自我的概念,并说有限自我是从无限自我分生出来的。于是这有限自我是否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个体生命,而无限自我也许就是整体生命,就很容易构成我们的猜想了——德国哲学自康德后分为两支,一支以黑格尔为代表大谈理性、历史、绝对精神;另一支以尼采为代表大谈生命、艺术、意志。前面巳分析过黑格尔的历史理性或叫绝对精神的实质就是现实中看不见的整体性生命,而尼采是直指生命,这两支皆由康德而来,所以至此巳很清楚康德绝对命令的发布者可能就是整体生命,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就意味康德的绝对命令巳把德国哲学带近了生命,并且从而可以说明人类这段思想高峰何以集中于德国及其一脉相承的思想线索:黑格尔说的是整体性生命,所以是绝对、是整体发展的轨迹——历史、是因隐含了整体生命价值因而让人服从的道理——理性精神。尼采说的是个体性生命,所以因短暂无意义而需借助艺木和酒神、所以只有成为超人才能完成生命的使命。尼采之后的本格森自是正式带领德国哲学叩开生命哲学大门了,不过他还是没把生命理解为整体与个体的复合,所以无法解开老祖宗留下的谜团。在德国哲学中历史和理性巳暗含有整体性生命价值的意义,历史理性主义也因这种暗含而获得现实多少的证明并从而可以长胜不衰。但把主体长久奉让终不是事,会造成盲目的信赖、主体意志的失落、价值之源的枯竭、文化的误解和误学;而代表整体性价值的实践理性则会因个体性理性的主体现实明确性而抵挡不过败下阵来、两种理性的混淆也易使我们的理性崇拜被钻空子。所以搞清历史动力对于理清这一切都是极为重要的,德国的历史也证明任何的哲学误读都有可能造成历史的灾难。
以上三位大哲人都承认有一种东西及它的意志,超越并决定我们;同时黑格尔和马克思认为历史是被某种意志决定的,从而成为有规律的;黑格尔认为决定的力量是绝对理性精神、马克思认为是物质生产力。其实理性精神也好、物质生产力也好都没离开人,只是我们把它理解为外在于人的神了。理性应是人的理性,它有时因它的先验性、通感性而让人崇拜,但只要明白生命的两重性,每个人身上都遗传有这种整体性生命的情感、意志和价值理性(康德的实践理性)我们就能明白这种先验并能使我们通感、信服的东西的源泉还是人自身。马克思则是更进一步把历史动力拉向人了,物质生产力是人的物质生产能力,可以理解为人的意志的物质化、也可理解为物质的人的意志化,但都离不开人,不是物质的自身运动。三位大哲都认为存在并决定了我们历史的东西,看来就是人——既是我们自己、但又不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人”。我们前面使用了整体性生命的概念,它就是这种我们所说的、既是我们自己、又不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人”。当然在末解释清楚它之前就使用它是逻辑的无奈,但要搞清这一现实中不存在的存在确实很难。
十九世纪的德国面对上帝的死亡急于寻找一种能够统一社会的精神,一串伟人出现了,他们的探索至今成为人类的骄傲。他们发现了一种异在于个人的逻辑意志、并用种种桂冠打扮这一人类统一的东西——历史精神、绝对命令、绝对精神——但只要不搞清它的主体,这些桂冠都将可能被冒领,那是危险的。理性没有主体的设定要么变成外在于人的规律,要么变成仅仅以个体为主体、以利益为目的、对立与价值的理性;而整体性精神如果没有整体作为主体的依托,就会有寻找主体依托的呼唤、有超人的冒领。前面说过在德国哲学中历史、理性、绝对的概念都巳接近我们所说的整体生命这一概念,因而也会有人说概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实质。但德国的历史已说明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况且还有正从西方寻找武器的民族,有他们由于不处在同样的价值文化史中而会有的误读可能。
历史既使退去理性也不足作为本体让我们去崇拜。盲目的信赖历史,实是盲目信赖现代胜利的理性机制,信赖历史的胜利就是真理。但后面的分析将使我们看到现代理性的成功并非是它独有的功劳,也许恰是我们认识的理性的反面——宗教代表的价值意志帮助了它;现代理性机制也并非那么理性,起码不是我们所理解的理性,或者说根本不同于我们文化传统中的先秦理性;马克思包括尼采对理性机制的分析并没有错,只不过我们都执行的单边的逻辑分析,它内含的价值因素以及它存在的外部文化环境因素拯救了它、却没被我们注意;更提醒我们的是随着本世纪初的普遍乐观之后而来的问题:能源和环境的危机,不知道理性机制制造的这一切能否由它自己跨过去。我们盲目的相信历史并从而相信着理性特别是技术理性的无所不能,并不顾文化历史和环境的不同,这是过于乐观了。历史作为生命整体的化身终要完善自己,表现出始终的胜利,这不错。但哲学的任务是减少这条道路上的痛苦、波折、灾难。我们义不容辞。我们还是要让历史意志回到人来——最直接的回到人来。
历史肯定是有规律的发展的,这种规律性和上升性表明历史有一种意志力量在推动,这种意志力量应在“人”中寻找——下面我们就开始这一探索。
第二章 生命两重性及两种价值和理性
(一)
历史是多么的漫长而伟大,生命却是如此的脆弱而短暂,把二者连在一起,说生命意志决定了历史是难以想象的,它连自己的生存——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的生存都很困难,是怎样成为历史意志的了?生命的脆弱和坚强都是一个奇迹。它势必有强大的意志,否则不可能面对这残酷的环境;它还必须有特殊的存在方式,否则它也不可能持续意志、抗衡客观——是否是生命以它特有的繁衍功能,形成一个整体与个体分裂的存在方式,以战胜它的脆弱性包括短暂性?是否是生命的“多”使它空间扩大了,时间延长了,有可能组合起来提高抵御自然环境的能力了?
看看我们的生命:生命——整体生命——的存在以每一个个个体的存在为表象和前提,每一个体的存在又以其它个体的存在为前提,他们构成了生命的整体。你必须以你的父母的存在为前提条件,你的父母又必须以他的父母的存在为前提条件,同样你的子女的存在还必须以你的存在为前提条件……我的身上有父辈的血,我父辈身上又有他人的血,而他人和血又可能正流淌在我周围的人的脉管中,这就是生命的链条,生生不息抗衡着时空和自然的链条。这一链条使我承继了生命之火,并且使我的生命意志符号在后代中再传续下去从而获得永恒。这也就是生命个体性表象后面的整体性本质。从空间上看我们是一个个的个体生命,我们为了自我的生存而合作并分配利益,个体理性天然是我们的行为逻辑;但从时间上看,我们却是一个血脉互通的整体——正是这延续的血脉使我们生生不息、抗衡这自然的残酷、生命因弱小而致的短暂、从而把许多生命的意志串联起来成为历史的主体;我们也因这血脉而有着整体性的情感和意志、我们渴望爱的抚慰、讨厌自私和虚伪……于此理解孔子可以明白,孔子是将伦理逻辑的基础建立在血缘之上,也说明孔子已隐约察觉到了生命是我们的价值主体,但他没有把问题说透,反而窒息了这一理论的发展:个体是生命、血缘是生命、个体通过血缘发展成整体的生命——血缘只有被确认为生命,并且是内在于自我的主体,于是从生命出发,把自我行为约束在即个体又整体的双重检验中才行。孔子缺的就是中间一步:生命整体的确立、整体和个体的主体及价值的合一。整体并不外在对立于我们个体,过度强调它、使它成为外在的神圣之礼,反而毁了它。当然孔子也许仅是想通过血缘证明整体,他的“礼”只是为整体生命的意志、情感找到现实规范;但因他没走完这一步、以致被董仲舒天意原则化、社会管理化了,使得血缘并没构成我们的整体生命价值,反而成为现实社会生活中的利益单位,隔阂了我们整体生命感。这些我们将另外讨论。
血缘是生命整体链结的链条、工具。我们设想一下:你的子女身上有多少你的血脉了?百分之五十;再下一代了?百分之二十五;再下一代了?百分之十二点五……生生不息、你的生命最后还是溶入整体。反过来看:这世界上本只有多少亿分之一含有你的血脉了?多少代之后这一数字又可以扩大到多少了?所以血缘是生命整体性的表象,绝不能到此止步,更不能将它作为社会管理结构的依据。社会管理只能交给理性、也就是只能从生命出发的、在生命这一点上合于整体的理性。孔子和耶苏的区别也在这儿了:孔子强调生命证明的第一步:血缘;耶苏强调的是第二步整体——所以耶苏强调四海之内皆兄弟,反对血缘的狭隘性。因为没发现生命这一主体、二者都有外化为天的倾向。但耶苏更直接、因为它有本身就整体性的意志主体支撑;儒教是要另寻主体的,因为血缘仅是生命现象,不可能作为主体,一旦作为主体就会被泛化——每个人都有血缘关系——血缘这么好的生命哲学的开端、自被董仲舒糟践为天意及模式的证明了。但另为血缘寻找的主体到底是外在的意志、总是在自身难找意志共鸣,所以中国的宗教也就一直难以发达。当然耶苏没有现实血缘的依托,也产生着现代和后现代置疑的问题。
我们习惯的认知方式是以空间单位关系来确定它的主体单位;以空间上的这一一“个”来区别另一“个”。然而生命不同,这一个中可能流着另一个的血;两“个”生命还能创造若干“个”其它生命。这么延续着的生命,成了一根生生不息的时间中的链条,串联着所有的人类生命,形成一个整体。这一整体是依靠生命的链结才成在的,但既然结合成为、并且要继续结合成为一个整体,那么它必然要有它的作为主体的意志、情感、价值。没有这些它不可能链结我们;没有这些我们怎么可能互相相爱、愿承担任何苦难、为链结这伟大的生命而生育、抚养新的生命;没有这些很难想象这些分散的各自为“我”的意志主体能结合在一起推动历史和社会。然而整体生命在我们的空间现实中并不显现;它的这些意志、情感没有现实中的主体及利益关系来为它张目和坚持;这些价值意志和情感表现在每个人身上,成为那些我们自以为微小不起眼的、无用的、会误导我们从而常用理性扼杀的东西:先天的“道理”、先天的“美”的审美情趣;先天的同情和怜悯的情感……我们直以为理性支撑了这个世界,我们急欲把理性灌输给我们的孩子,要用此将他们心中先天带来亦即整体生命原本输入他们血中的东西换去,他们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使孩子自立于这个理性的世界,岂不知这会使他们丢掉最可贵的东西——整体生命意志——最与利益理性不相关、从而被我们忽视的审美的激动、爱、怜悯和义举……
关注一下这些在现实中没人为它们主张的东西,也许正是它们在庇护并构筑、左右着我们的历史。
我们可以说个体生命是空间实体的生命,时间上它要靠整体性生命来帮它延续;整体性生命是空间上找不到实体的存在、它依附在个体生命的实体上、才能作为一种意志形式显现;但时间上它却超越个体生命、并以一种历史意志的形式显现。自此可以明白我们说的个体或整体生命,不是在空间或时间上可以并列的存在,生命特殊的存在形式造成的时空方向上的、主体不同步性、意志不同步性,使我们在分析价值和意志根源时必须将它们表述为两种概念,但实际上它们合一为生命、也只有在生命是一点上它们的逻辑才是统一的。历史意志和历史理性表象后面的根源在此。但我们必须把表象后面的本体直接表述为它,否则会导致误解和弯路。
有一点要注意的是,我们所说的整体与个体不是一种逻辑概念关系。生命的表象与本质的关系是统一又不统一的,统一是说整体由个体构成并表象,不统一是指整体与个体不是筒单的概念关系。整体生命不仅是抽象的个体概念的集合,比如象石头,这是一“类”物质的概念,这一块石头和那一块石头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互生关系和主体关系。生命是是一种特殊物质状,它的空间表现形式是以个体为空间单位,每一个人都有一套独立完整的生理系统;但从时间上我们可以发现它是一种延续互有的存在。它的生理系统虽然是独立完整的,但却有些微的区别,这些区别使他们必须结合才能延续个体自我,并且被延续的也不再是以往自我个体的完全复制。这种延续的存在方式使得这种物质既在空间上分为一个个的个体,又在时间上联结为一个整体,这种在时空上分裂的存在方式使得它的作为整体的质很难被认识,特别是以实证方式认识。所以注意在我们使用生命概念时,我们就并非是在表述某一类物质的概念。
(二)
上述生命存在方式决定了生命的两重性特点。它决定了我们的主体分裂性——我是我又不是我,我的心中既有为自我的冲动,又有整体生命的诉求和价值情感。所谓先验的道德、或者我们通过“讲道理”而试图沟通各自主张的“道理”;人之初本善的性;对出自于“我”又异于“我”的意志无可解释、只能归为神意的宗教产生;如果纯粹的为自我,既使获取再多利益成功,“我”也会茫然于意义所在;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冲动;为国为民的义举;舍身救人的无畏;甚至一场交响让你泪下、一场电影给你的感奋;甚至看见小动物的怜悯、花草树木的愉悦、看见子女的慰贴……这些就是整体性生命存在,并成为主体的异于个体自我价值的情感和意志的表现。因为这些都是不一定利于自我个体的行为、或无关于自我利益的情感,这种行为和情感的主体只可能是生命整体;因为上述这些都是有利于它的存在的价值意志和情感才能导致的,都相关于它,否则我们找不到它们的价值主体;还因为一切外在的东西都已无法说明它存在于人之内心的理由,无法证明它先天存在的道理。超越一切利益集团成员身份的善的存在、一种普遍绝对让人服从的人道情感的存在,这些都是证明。并且可以揣测的是:恰恰是这种超越一切的普遍、绝对在让人感动,因为它让人体验了最伟大的人类普遍的绝对的存在——生命整体的存在;让人看到它的意志,并让每个人心中先天就有的、作为一种存在而先天必然的意志和情感获得共鸣而释放。
个体是生命整体链条的一个环节,它仅在空间上表现为独立的个体,在实质上它是生命与自我物质体的合一,是我又非我的合一,两种价值、两种意志的合一。不过个体还是现实中的存在,它与现实进行着能量和资源的交换,它维持着生存才保证了那个绝对的精神性存在存在于我们心中。但为了生存的利益我们仅为个人利益打算;为了生存的利益我们淡漠了前面说的一些内心的情感——因为利益的纠葛使整体不见了,我们成了一个个越来越孤单的个体。人与人只是纠合起来获取资源的关系,情感成了这种关系造成的利益集团的关系表现。家庭、血缘早被理性的主流文化排斥在外,成了一种生理享乐的必然结果或应有负担;或老来体衰时的利益考虑。一点生命意向仅在生理享乐和体衰考虑中显现,(细体验这里也有生命延续的意志的顽强存在)——这是否有点舍本求未了?人类实在已走得够远。
至此也可以明白个体和整体都是我们的价值主体,它复合于空间上的个体,使我们一个人意志表现出两种不同的价值倾向。合一又分裂,时间上的合一、空间上的分裂,生命的两难、悖论、痛苦全在这里。在一个人身上复合着两个主体,它们有各自独立的价值指向,两种价值指向也都有各自独立的、必须认可的依据——生命,看来全是它既个体又整体的特殊存在方式闯的祸。好在系铃人同样能解铃,由生命构成的两重性价值矛盾同样只能统一于它,只有把生命设定为价值主体时,两种价值倾向的矛盾解决才是可能的,因为这一价值困惑本身就是因生命的两重性存在方式造成的。以生命为价值主体使得我们可以认定为个人生存的努力的价值性,但同样这种努力被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了:它不得侵害其它同类生命的利益,因为他们同样也是生命;更不得侵害破坏生命整体利益和原则,因为虽然它并不直接关乎具体个人,但却是有利于类整体长久存在并发展的原则,康德称它谓绝对命令。只有把生命设定为价值主体,并且明白生命的两重性存在方式,才能摆脱当前的价值困惑,为我们找到切实的价值依据。
生命的两重性存在方式造成的价值两重性,给哲学出了个难题,我们的很多悖论由此而起。所以哲学的任务就在于使我们摆脱现时最大的价值困惑和矛盾,使我们从一会要解去枷锁,一会又要捡回它甚至崇拜它的历史因循中解脱出来。回到人的本质——生命,把它看作一种具有特殊存在形式,或者说不同于我们日常认知方式可去理解的实体,看作一种在时间上链结而在空间上分裂的痛苦的实体,这样也许我们就能找到一条路,从而能理解我们的曰常亲情,我们对邪恶的愤怒,对艺术的感动,交响乐使我们的泪下,我们的又爱又恨的孔子,康德的绝对命令,包括马克思的理想……我们为何一定要把对象的定义设定在我们的认知习惯内了?生命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它很难截然分开这一个和那一个,你、我、他本是同根相生,五百年前可能同为一家;血脉中流着同样并源于同一,并可再生同一的血;我是你他所生,而我你又可再生着新他;我们怎么能够容忍理性把我们描绘为一个个如同有生存欲望和需求的石头,它们的可作为类的整体性仅在于逻辑上的相同性;生命不同于其它物质,无论它的本质还是它的存在方式、它的主体单位、它的意志方向。
可以顺便说到的是,当生命整体被空间分裂时个体也被分裂了,那是心灵的分裂,一半是个体的欲望和需求,一半是对整体的依恋;友谊爱情的渴望都是它的表现,还有为了自己伤害他人后的自责悔恨……我们真的能仅仅为自己活着吗?那是一个问号。多少物质追求获得了满足的人,面对他苦苦攀上的高峰,慨叹山顶的虚无。
回到生命, 把它作为价值依据,但这不是简单的回到整体性。现实世界(或可称为现象世界)中没有作为独立实体的生命整体让我们去依傍,我们的整体性诉求、我们内心深处对生命整体的依恋,在现象世界中都是没有归宿的情感。这是因为生命的存在形式在空间上是分裂的,我们无法捕捉和直接作用于他。现象世界中我们只有认可个体性的存在,把个体利益追求作为社会理性的标准尺度,即当作最终有利整体的一场改造自然的竞赛的游戏规则。历史上一些过分热心的人比如董仲舒,试图用整体性诉求来结构社会,那是适足其反毁了儒家的声誉,且使我们的社会历史裹足不前,甚至使我们憎恨篾视我们内心的价值情感直欲去之。理性的猖狂是由于我们的价值误导误用造成,不要责怪孔子,要检讨的是他的后人把他安顿在哪里。那么在现象世界中,我们就只能把生命整体性的诉求,龟缩到家庭的小屋中去吗?抑或只能在教堂的钟声和交响乐的奏鸣中,依稀感受这伟大的生命本我和他的诉求吗?难道我们注定要生活在本我分裂的痛苦中吗?可以在现实世界中为己利胡作非为却在精神世界中心安理得的审美吗?二元世界具有必然的合理性吗?没有。但当我们把价值和理性都置于生命的基础上时,我们也许就开辟了一条将个体与整体都看作价值主体,从而可以合一二元世界的道路。一条可以摆脱价值矛盾、意义无着、个人与整体分裂、历史与个人生命无关的痛苦的道路。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理介每个个人也是生命,所认自利行为也是有价值的,也代表生命意志,是生命希图享用自然、改造自然的意志的表现。但从这个基点出发的自利行为与一般的纯理性的自利行为不同了,它的行为主体是生命,是既表象为个体、又实质为整体的生命,这一行为就必然的不得侵害生命整体原则和同样是生命的他人及其利益了,否则就不属性这类行为,不具有价值合理性,是两个本我自相矛盾的了。
康德百年之前用理性批判方式试图找到一条兼顾自我、他人、整体的道德原则,设立了一条与我国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与人教诲非常接近的道德公式。虽然现在有人据此认为中国文化是实践理性的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但一个人从理性批判、一个人从血缘情感感悟(孔子这方面的留存已不多,但他的弟子孟子的文章中有关于血缘亲情的描述,和以诸如王见杀牛不忍的故事来证明人的本质的逻辑方式,都说明中国伦理文化的基础逻辑不是理性的追寻,而是直指生命的血亲直悟。要说中国文化的理性特质,应是董仲舒将法家的理性掺揉到儒家价值学说中造成的,中国文化自董后应说是半价值半理性的。)竟然能得出如此接近的结论,也说明只要是以人类基本价值指向作为自己伦理逻辑目的,其结论都会基本相同。无论从先验理性、绝对命令出发,还是从血亲情感出发,二者背后的潜台词都是生命。生命是唯一提供先验遗传可能的载体,血亲更是生命的直接表达。生命我们的价值主体,这一点通过哲学的逻辑历史和东西方文化的异同性分析也应该得到映证了。
说到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说明。一、我们所说的可以作为我们价值主体的生命整体,仅指人类生命,因为我们前面说到了整体作为主体的条件是血脉相通、可以延续形成我们所说的生命整体;其它类生命没有这样条件就不能成为我们的价值主体。不这样设定我们就会出现印度教舍身饲虎(印度教的一个故事,说一王子见一幼虎饿得奄奄一息,于是自已跳下崖去舍身救虎。这也许是生命相惜价值情感由于场景典型造成的误发;也许相对非生命自然确实另有范围更大的价值存在,但肯定这些不属于我们今天所讨论的价值范围)那样的价值逻辑的失误、不近人情。二、我们所说的整体仅指生命整体,不包括团体、社会、阶层,这些结构是人类社会发展生成的、是后天的,虽然有它们的价值,但这种价值是历史的,通过合于生命价值性而获得的。历史上有许多因价值混淆而造成的反复和曲折,比如中国董仲舒后至五四的一段,把儒家的血缘生命价值作为社会价值结构社会;西方中世纪政教合一,把应是生命偶象的上帝作为社会统治的偶象,这些教训都是。
(三)
上面我们看到生命的存在方式决定了生命的两重性特征,这一特征造成了生命主体的两重性,而主体的两重性又造成着价值的两重性。下面我们将讨论价值两重性造成的理性两重性。
理性曾被德国哲学捧成至高无上的规律、自在的意志,其实还它本来面目,它不过是判断和认知的工具。
判断要价值标准,没有价值标准无法判断利否、好坏、无法指引我们的实践行为(该明白康德的实践理性为何要冠以实践二字了,它是不仅限于认知的,而是要通过判断去决定行为、完成实践的,所以价值标准是必须的条件)。但我们的生命两重性制造着双重价值主体,也就造成着双重价值标准、同时也就会造成两种理性。
康德的实践理性是从整体性价值出发的。他曾在理性之上设定了一个绝对命令,这个命令的发布者应该就是我们的整体生命。康德对上帝是不可知论的,而这一命令他却是肯定为绝对的,从这点说他的理性主体应是生命整体。他后面的逻辑也反映了这一点。
康德的整体性为主体的理性,也反映在他的逻辑中,他提出的判断自我行为是否是理性的,要看这一行为能否让别人对你去做,并使它成为一种规则。实际他是在用主体互换的办法在寻找生命整体,你的行为要经过别人作为主体时的判断来检验;更重要的是这一检验结果还要成为普遍规则,也就是经过普遍的、因而具有整体性的主体的检验。康德的理性实际说的就是价值性,他之所以把价值托付给这种工具性的东西,一是因为欧洲当时宗教与价值的急速衰落,而理性精神由于启蒙而高涨(理性由于认知工具性所必备的客观性而具有反神性的特征,这太符合启蒙精神了。),德国又不象英国宗教与女王被现实政治政治保护而给价值留下了最后一块领地。他只有依附于理性,挂上它的桂冠才能幸免一死。二是由于价值主体不明确,价值作为外在规定而有的主体——神,也被否定,价值没有了主体也只有委身于理性;三是价值确也有以先验的“道理”出现,并让人信服、服从的功能——这实际就是整体性价值在我们内心的先天遗传的表现——先天的爱和同情、受欺辱即否定生命权利的共同不认可、以及把这种共同价值情感运用到人与人之间矛盾时,以通过说理方式达到解决的可能。这一功能足以使理性被神化了。
理性还需要的一个条件是认知主体。理性是工具,它本身不是主体,它若主体化那就为我们制造了新的神,一样会造成历史误区。所以理性必须要有认知主体。理性的认知主体只能是现实中的个体的人,因为理性的本质要求就是现实中的客观性,非现实的东西担任主体是不行的。这时较具空间现实性的生命个体自然是占有先天有利条件而成为认知主体了,所以理性天然具有与个体价值的亲近性;所以康德的实践理性总也敌不过纯粹理论理性,反而帮助了理性的神化。
理性在不被用于社会实践活动时是不需要价值判断的,它这时的认知主体是整体与个体合一的主体,因为这时它的对象是外与人类生命的自然客观,对象与认知主体的关系是单一、纯粹的关系,个体是作为生命整体代表在对象与自然客观。所以它这时的理性主体是单一的,这也就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或理论理性的纯粹性原因。单一主体的纯粹的理论理性帮助人类不断认知、战胜客观,当然这些胜利也帮助着理性的神化。
上面反映了一个问题:康德的两种理性的区别并不在于认知对象,而是认知主体。所以康德的称呼也是从主体活动方式出发:理论或实践。理论由于纯粹的认知性,从而主体可以单纯;实践往往是共同行为,主体不可能那么单纯,所以不可仅用纯粹理性的判断。因此对人类社会的认知,只要不把个体设定为认知主体,也一样适用理论理性。
中国的先秦理性是将主体设定在认知主体即个体上的,它没有区分人的认知活动和实践活动对主体的、由于生命整体与个体两重性造成的、必须的不同设定,所以是与孔子的价值主义对立的(此时我们可以明白孔子的价值主义为何反而接近康德的理性)。先秦理性巳把它的理性定义传承在文化传统符号中了,所以再滥用理性概念、甚至把先秦理性与西方现代理性机制中的、经康德的实践理性勾兑而具有一定整体性意义、个体巳经被约束到不得损害他人和整体的范围内的理性混同;于是把他人理性的胜利当作单边的、类似先秦那样的、个体理性主义的胜利;从而不把西方法律等管理机制当作自我价值要求的共约,能钻空子绝不放过。社会成员与社会管理于是会成了对立的两极。
由于理性天然接近个体价值、由于中国文化传统中的理性符号并不具康德的批判意义,所以本文还是将理性设定在与价值对立的先秦理性的本义上的;同样本文在谈到价值时多半也是指的整体性价值,因为个体价值巳有理性为它担纲了。
第三章 两种意志:生存篇
(一)
从上一章分析我们巳经知道生命的两重性、及由此出现的两种价值主体、两种价值倾向、两种不同理性。本章将分折由两种价值倾向产生的两种价值意志。即由个体生命价值产生的存在性意志和由整体生命价值产生的完美性意志。我们先分析存在性意志。
生命既整体又个体的双重性的特殊存在方式和它在自然界的脆弱性,决定了它必须将存在性作为它的首义。
存在性作为生命的价值依据,首先是由于生命的脆弱性。要说明的是这种脆弱性不仅是指物理上的,它的脆弱性表现在时间上的短暂性(个人一生),空间上的渺小性(相对它存在的宇宙),质量上的单簿性(任何稍大质量的物质就可致它死命),能量的补充必需性(没有水、空气、食物不能存活),环境条件的苛刻性(一定的温度、干湿度),这些弱点决定了生命必须以存在作为自己的价值需求和意志方向,为了生存而去获取资源、利用改造自然、组织并不断改进意志共同体。
存在性作为生命的价值依据其次是由于它的特殊存在方式。个体生命是短暂的,个体生命要延续、繁衍才能成为时间上能与其它物质存在相衡的整体。而延续繁衍需要的首先是生存,没有生存不仅没有了个体、整体也不能存在。所以生存意志虽是个体的意志,但也有整体的意义、是整体交给个体的任务。也正因此我们即使再痛苦、再受煎熬也还坚持生存着。也正因此它虽出于个体主体存在的天然要求,仍被称为价值意志。
存在、存在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生命只有坚持存在方能获得存在。生命的脆弱性也就是它的生存艰难性,这造成它必然将生存作为它的价值追求。生命太脆弱了,稍不坚持就会失去存在;生命又太伟大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它能反观这个世界,改变生存条件,因而使世界获得自觉的意志主体,从而值得坚持存在。
存在物坚持它的存在本是物质的反映性,而作为人类这种可以将反映特性发展成为一种主动的价值追求的物质特性、更应该给它合理地位。也就是说生命如果不坚持它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生命的存在,而没有生命的存在,这个世界就将是不自觉的世界。
在为个体生存的意志过程中,我们实现着整体自我实现的意志过程,
(二)
因为生存是对整体有价值的,所以个体生存意志以及由此意志产生的行为也是有价值的、应被认可的。这一被认可的原因即它具有整体价值性,使得它逻辑本义的不能因生存目的损害整体(原则)以及整体成员即他人利益。生存价值只有依附在整体上才真具有价值意义。否则个体生命如飘乎一瞬、如尘土、如落叶毫无意义。
于是个人的快乐和不快禾、幸福和不幸福都不可以取舍你的生存,只有他人:你的亲人的存在与否可以或让你痛不欲生、或让你坚持忍受一切苦难。其实许多快乐、幸福都是由你亲人是否快乐而决定。
但是生存在空间现实中是以个体的空间单位及方式出现的,所以个体的生存是个体的责任和义务。在空间上分裂为个体的生命,只有靠个体作为主体自我来表达和坚持,因为只有它自我最了解自我的生存需求——被空间分裂的生命就这么荒谬:个人存在意义的价值合理性是整体生命给予,而存在却必须以个体去坚持。我们的一切价值及理性的悖论可能都从这儿产生。
我们该如何去解决这一悖论了?西方宗教用的忏悔之路:生而有罪、罪而有责、责而有了价值合理性;康德是另一条路:不侵害他人和整体,你的行为就获得了可作为普遍原则的整体性价值;你的存在也就获得了价值合理性。
于是个人的不损害整体原则和他人利益的生存意志追求,也就是我们为生存的日常劳作,所谓的“糊口”是有价值意义的、应被肯定的——正是这表象庸碌的为己的意志活动维系了我们整体生命的存在,使整体生命得以去追求它的价值意志——自由与完美。
另外不要忘了中国人的糊口是与“养家”相联的,也就是说生存意志是被扩大的,它不仅指个体的生存,还指为后代的生存的意志活动,这使生存意志更具整体性意义。
不过无论怎样说生存意志的主体还是个体生命,是作为主体存在的本然要求,它与个体主体更直接。所以它更相关个体利益,因为这关系生存所需资源;在获取资源的过程中它要牺牲一部分自由意志,因为资源是客观自然提供的,自然用生存需求限制了你,你必须妥协才能改造而获得。这就是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道路,是个体在现实世界中仅能享有的相对自由。
最简单、朴素、日日在被我们行为着的养家糊口,它的价值意义一直不被我们认可,于是出现要么在以往经济因体制下挂上为整体的桂冠、从而获得意义;要么在现今体制下因无桂冠可挂(企业很多改制了),而干脆不管价值界限,毫无顾忌,那怕损人的为己的价值两极现象。这都与我们没有搞清意志行为的价值界限有关,分析一下可能有以下原因。
原因一,生命的现实表象是个体,如果截去时间在单纯的空间中生命确实仅表现为一个个独立体,这遮掩了生命的整体性实质。我们在现实中常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举,义就是维护整体价值、坚持有利于整体的应该和原则的行为。这一行为多以牺牲个人利益来实现的,所以便与识别,知是一种价值行为,但有些由于自我被侵害而表象出的自我保护,实质也是在保护不得侵害他人的整体原则,就常被误解为为自我的行为了。整体表象在现实个体中,整体生存质量通过个体表现,这种个体利益合理性的过度化理解也会遮掩整体性光辉。另外既使在整体是个体集合的逻辑下,个体指普遍个体,个体之间不得有利益侵害的原则成立,个体之间的利益范围也是很难划分的,从社会关系、人与人关系看是一回事,从经济关系中的地位看又是另一回事,这往往造成误解;误解又导致自我保护,为整体价值原则不被破坏的保护,而这又象上说的会被误解;人们相互猜疑,没有了信任,整体生命情感慢慢淡漠。个人没有了整体生命的依托,他们会既恐惧又敌视他人和社会,出现为自我利益抢夺的社会心态。现代经济理性机制造成的经济畸型发展使资源越发匮乏,这种状况加之上述社会心态将是危险的。其实整体价值对区分个体利益的价值性是极有用的,康德公式提出个体利益追求只有相合于普遍个体(他说的只是个体主体可以互换)也就是整体时才具有价值性,从康德出发找回我们的整体价值,相信能使我们行为的价值性得到区分和明确;
二、现代社会管理理性以生命个体为利益单位造成的错觉,这一错觉使得我们认为个体价值是唯一的人际关系逻辑,于是也就不会考察它的价值范围。实际社会管理理性对利益单位的预设应仅限于管理学,不能代替价值层面,先秦法家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坑儒最终坑了自己;而更坏的是由此又导致了后来汉代将价值主义导入社会管理的、与秦用理性代替价值相反的逻辑,并由此造成千年失误,并使儒家后又背负难洗罪名;
三、经济技术发展在生产组织上的个体化要求、它所要求的排除一切其它价值主体考量干扰的空间清晰性,并由此造成的个体价值范围的失考——工业化发展确实如许多有识之士所论是现代价值困惑的原因;
四、文化历史造成的错觉,历史上过分强调整体价值的学说与社会管理学结合成为压抑个体价值的东西,这就造成了个体价值情感的无着和历史积累的对整体的反感。这点中国汉后儒家、西方中世纪宗教造成的启蒙运动,以及这种运动造成的个体理性主义的猖狂都是例证。历史不能再在这种一会个体一会整体的因循中打转了,人类应赶紧认清自已,否则会造成整体价值情感的退化。而个体价值也将因整体依傍的失去而变质。
五、我们对他人行为及动因的判断的理性化。在理性现实和理性文化的教育下,人的思维判断越来越理性化。而在看不到人的生命和价值两重性的情况下,利益理性就会成为单边的判断逻辑,就会把他人的一切行为看作是单边的自我利益行为,而看不到这一意志背后可能同时具有的、我们后面将谈到的、具有整体性价值的完美意志。这种判断还构成着自我行为的逻辑,因为我们总是在对对象的判断中决定着自我的行为,于是利益理性越来越真正成为我们的判断逻辑和自我行为逻辑。这样的逻辑循环,将使我们的世界真正成为理性一统天下的世界了。顺便提到的是西方宗教仪式在验证个人行为动机,并使理性判断效果减弱、使人与人获得信任、从而能够组合意志上有巨大作用。在这种仪式上面对上帝和死后未来的不测,人们至少获得了一种共同的心理底线,从而能以此揣测他人的行为底线。而不借助这一偶象,生命两重性造成的价值悖论,将是我们的单向度的理性永远解不开的死结。于是只能象中国传统文化那样为自我设定另外一种心理防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其实时时防人巳将周边看作纯粹利益理性的冷酷世界,自己的心也早在这需时时提防的世界中练得坚硬和冷酷起来。这样一种社会心态如何组合它的意志?最难是心态的释放还必须在西方宗教忏悔那样的共同的文化心理场景下才能实现,因为心态是在与他人的关系环境中建立的,如果个别的单边不设防造成了利益损失后果,那这一教训足以使它防人一生。当然以上不是说西方在宗教文化背景下没有坏人,而是说是否信教成为一杆可识别并交往的客观标尺,它不保证绝对有效,但至少有相对识别性;并且至少可在自我决定的意志交换中有参考作用。
以上可以看出生存意志的主体虽然是个体,但它的价值合理性仍然是整体性生命赋于的,因为整体生命只有寄附具体个体而存在。这样个体生存意志就被限定在一定范围内了,但又正因为它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了,个体生存意志和行为也获得了价值合理性。我们的很多错觉和理性的对他人判断,造成着个体合理价值范围界定的不清、以及对个体合理价值的否定。这种否定造成的不仅是整体价值的灭失,而且是个体价值合理性自身的灭失。整体与个体是一体与生命的,没有了整体也就没有了个体。
(三)
生命既表象为具体个体又联结为整体的两重性特点,决定了生命必须以存在为价值指向。没有个体的具体存在不能构成生命整体,没有他个体——他们的集合既为整体——的存在也无法有自个体的存活和延续可能,无论个体还是整体生存都是它们的首要价值。只有生存我们的生命才链结成为持续的生命存在,只有链结整体生命才能提供生存的延续,生命的存在方式对生命的存在有决定意义。生存:只有生存着了才能存在,生命这种物质只有以生存作为它存在的前提条件,只有链结为一个整体才能在时空上对等于这个世界上的其它物质,否则它如瞬息而逝的烟云对这个世界和他自身都毫无意义。生命既然存在了就要获得它存在的意义,这是所有存在的意志本能。况且它还是一种有能动意识的、能自觉其存在、能反观这个冰冷、盲目世界的物质,它的价值义务除生存外还很多,这我们将在其它部分讨论。
我们依靠存在而构成了我们生命的链条,我们才能抗衡时空延续自我,才能抗衡自然获得存在。从这里我们可以读懂我们失去亲人的悲痛、失散、离别的哀伤……那是生命链条的断裂,是自我存在没有了前提的疑问。当然我们所说的存在是指生命的存在,既作为个体又作为整体的生命的存在,而不是我们一般所理解的某个具体的人的存在。生命既是个体又是整体的两重性特点,决定了存在主体的两重性。但由于现实中存在表象的生命主体仅是个体,我们无法看到我们作为价值主体的两重性,我们把存在理解为个体的存活,所以我们的文化史上常表现着要么否定存在特别是个体存在的价值性,要么仅把个体存在作为价值依据和社会管理依据的历史矛盾性,以及由于这种矛盾性构成的历史反复和因循。前者可以儒家特别是董仲舒后的儒家为例,后者则可以先秦法家为例(性恶论虽出自荀子,却成为法家渊源)。
生命整体为个人存在提供了意义,个人的存在意义只有把它设定为生命链条的一环时才能找到。个体生命通过整体生命不仅获得了存在及延续存在可能,而且获得了价值意义及依据,否则意义问题就会困扰我们,人生不过百年我们奋斗为何?而生命个体为整体生命的现实构成提供了可能。没有脱离个体的整体,所以整体的存在必须依靠个体的存在,整体生存质量必须依靠个体的生存质量表现。中世纪宗教在找不到生命整体价值意志来源时,把上帝作为它的代用品,压抑和否定了个人,是必然遭到否定的;而启蒙运动后个体作为单一性的价值主体,失去了整体的生命依傍和价值依据,也就造成了后现代意义失落的毛病;中国儒学虽然起点在生命血缘接近了我们的主体实质,但后又被董仲舒改造成社管理结构依据,生命整体被篡改为社会整体,整体性被个体利益性干扰,使得孔子光辉大打折扣,不仅在文化史上屡遭批判,也因为它已作为一个传统被理解而无法作为治愈后现代病的良方。无论生命指具体个体还是指时空中延续的整体,它的定义都仅限于生命,任何的附加和改变都会使它变质,贻害历史使历史再走向它的反面出现因循的可能,也使这种理论遭致疑问。
文化史上表现着不同的价值主流倾向,这种反复和因循是由于我们的价值主体——生命的两重性造成的,是它使复合为主体的个体和整体这二种虽表现不同但都有价值依据的行为及文化倾向。但我们人类却习惯于单一的完满逻辑,他们每每把矛盾消化在单一倾向的解释中,形成一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这种主流必然造成另一价值被忽视,造成合理的价值反抗。我们只有将将价值设定为生存即生命的存在时,两种行为依据才能获得统一。存在必然是我们共同的价值指向。我们内心矛盾着的两种价值意志、价值情感在存在这一点上得到了和谐与安定。我们表象的为生存而生存的努力,我们为家庭为子女的努力就都有了价值依据,但它又被限定在一定范围内了:我们周围的人他们也是生命,是生命链结的一部分,我们不能侵害他们;这样人与人之间形成一种行为限定,这就是有利于整体存在的整体原则,也就是变身为一种理性精神(因为它经过理性抽象才在现实中显现)在现实中存在的依据,康德的绝对命令,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就是指的它。
整体原则出现就会与为个体的行为倾向产生矛盾,你有时必须对两种生存意志作出选择,这时二种价值情感和意志会冲突、搏斗,这时要看何种价值更大。我们的社会理性应尽量清晰界定个人行为范围,使整体原则更为明确,使我们的迭择更加便利。整体价值原则有时需要个体牺牲自己去保护,这就是舍身取义现象的根源所在,是整体生存意志在个体心中位置更重要的表现,也就是这个人更贴近我们的本质——整体生命的表现。我们往往把价值情感归结为神在的、上天的意志,使道德给了我们一种束缚感,其实我们都是整体和个体两种生命的复合,两种生命遗传的价值情感都奔涌在我们血液中,生命就是我们的上帝、我们的神,宗教是在对异在自我个体的意志找不到解释的情况下,出于人们为这种意志寻找主体的愿望而出现的。 我们之所以会茫失整体性情感,社会理性和文化史的误解自有它们的责任,这点我们今后还有机会讨论。
从上可以看出,生命的脆弱性包括它的短暂性是必须依靠它的存在方式才可能克服,从而维持它的存在的;而这一方式也必须坚持存在才能存在——只有让个体存在方能使整体存在。无论是生命目的(克服生命脆弱包括短暂性的意志来源于此),还是作为生存方式的基本条件,存在性部是我们的价值指向。没有存在何须存在?存在性是生命这种在时空中不确定物质(从个体生命来说),在现实时空中获得一定确定性的必要条件,并且这一条件通过遗传性特点成为生命的永久时空条件。我们可以肯定无论是因特有的物质遗传性和精神延续性而可能的整体性生命,还是在现实中表现的个体性生命,它们都离不开存在性。所以我们为了生存的努力是无可厚非的,是有价值依据的。存在是我们的首要价值指向,无论为个体(在一定范围内维持存在就是为整体,间接的为整体),还是直接为整体。在存在性上个体和整体两种价值倾向可以获得统一。在文化史上很多很好的思想比如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在强调价值整体性时忽视了个体性和存在性,以致招致反感,误导了历史。同样老子说的无也只有放到生存手段和方式的层面去说,只能放到对社会造成的人的本质退化的反感去理解才能说通。可从提醒一下的是,老子其实是特别强调生存意志及其价值性的,他要人顺从自然、反抗社会的理性异化,盖出于此。
(四)
在存在性意志上个体性生命价值得到了肯定。因为没有个体的这种生存需求就不会有这种意志和意志根据。虽然这种需求和本能是由于生命整体性意志的内在作用,并且由此构成了它的价值依据,但在现实中,它却直接依附于个体价值,在相对整体利益或他个体、普遍个体时,却往往表现着对立与矛盾。这就是生命既个体又整体的两重性造成的矛盾。我们的许多困惑从这儿展开,我们的许多历史也随着困惑从这儿展开。
生存意志更直接相关与个体生命,是个体存在的逻辑依据和意志本能。它的价值性,由整体与个体的互为存在前提的关系而获得,是间接的逻辑关系。由于这一关系所以个人的存在不能违背整体价值,违背了就失去了存在价值和依据。我们许多道德自责和痛苦都是从这儿产生的;也由于这一关系的间接性和次要性,所以在生存面前许多整体价值都败下阵来。因为存在与整体的关系而具有的价值性。但这里有几个问题要探讨。一是整体价值不可作为一种现实体的大旗,它只关系生命绝对、它是最祟高的,但又是最普遍、便易可接受的;二是生存不可扩大化,生存仅限于生存,也就是康德所说的人在行将溺死的道德放松,但一但离开生存底线,整体价值就高于个体了,因为整体是生命的无限和绝对,它包括你的后代及延续,而个体是短暂有限的。实际上有许多打着生存合理性的幌子,任由个体利益理性泛滥,或将生存的价值合理滥用于任意的为己行为,不用生命特性分清这点界限,不仅掩护了损人的利己行为,而且由于存在性意志价值的被混淆,而使我们的整体性情感也丧失;三是你的为存在的选择是否也危及他人的存在,如果危及有可能那是应将他人与己放在一个天平上称量的,因为大家都是生命。
生存意志更直接相关与个体价值,那么整体价值通过何种意志方可实现了?下章就将讨论这一问题。
第四章 两种意志:完美篇
生存意志无论多么对整体有价值、并从而可被称为价值,但它的直接的价值或意志的主体还是个体,因为整体生命有很多数量的个体,个体不可能对等于整体,虽然个体是生命整体的现实代表,虽然生命整体要靠个体链结。。不承认个体生命的价值是否认普遍个体的价值,而把个别的生存价值的主体都认为是生命整体,那也会制造许多误区,是把个别个体放到对等于整体的位置上了。总之生存意志是以个体生命为主体的,生存是个体的意志。但在我们的身上还或表现或潜在着另外一种意志,它并不同步与以个体为主体的趋利避害的逻辑理性,也就是有一种异于生存意志的意志。这两种意志常表现出对立或背反的倾向,所以它们不可能是同一的主体。没有主体的意志是不可能的,外在的天、理性自身、都不可能是意志主体,那么它的主体是谁了?只能说是生命整体,是附着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的生命整体。同样正是由此意志的存在,我们生命整体作为主体的存在也得到证明。
中国有句俗话“饱暖思淫欲”,虽是俗了点但也说出一个道理:生存意志满足后,人们还要得到生命延续意志的满足;生命在空间上的存在被肯定后,他希望获得时间上持续存在的肯定。
这种愿望是有选择的,因为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自我生命的延续,他必须与他人合作把自我血脉的一半与他人的一半相合为另一个生命,方能完成延续。这就造成了想通过这种合成,使自己血脉在延续中变得更“好”,并使自己血脉相续的后代能生活在更美好的客观和价值环境中的愿望和意志。而这种“好”是未来的,在现时时空中没有具体标准,我们只能听从生命的直觉体验去把握,美和好的追寻意志,就在这种不直接相关现实和利益的情感体验中产生了。
所以可以说美是生命特别是整体性的、纯粹并因而绝对的、无关个体现实的生命的意向、我们只能在情感体验中把握的东西,是生命强度与和谐度的合谐表现。这种东西以美感的方式提供给我们,由是有了追求美的意志。我们要贴靠生命,我们当然要追寻生命的意向;我们要通过最好的桥梁通达生命,当然要以这一意向为标准。美产生了,但这是原本意义上的美、本质的、和谐也就是内外在统一的美。被理性扭曲的美不在此列。
跟生命先天给我们输入了延续生命的繁衍意志一样,生命先天的把它的意向输入,这一意向是它的意志方向、它所追求的最佳状态——自由与和谐的统一、它的价值追求、它自身的潜含于美感中的表象,也就是它先天给我们输入了美的意向。这一意向不仅导引生命繁衍意志,还提供我们在现实中实现、创造美的意志,这就是完美意志。
我们不知道我们怎样使我们的生命整体、包括我们的后代生存的更好时,我们只有跟着完美这一整体生命提供的意向创造更好的完美,让这种完美成为历史方向和历史本身。它肯定有利于生命整体和我们的未来后代,因为它在以美的意志方向改变客观环境的同时,也改变着价值和人文环境。这就是完美意志的价值根据。
先秦有“食色性也”之说,性在这里指天性而非男女之性,色在这里指男女之性而非美。但汉字很有意思,在历史中发生着涵义的变化,但从这种变化可以看出相关的关系。前面这句话我们可以看出它们的关联:一、把食与色并列了,食是生存需求、色是繁衍需求,这也就是把生存与繁衍并列了;二、把男女之性与美色并列了,也说明美与性的密切关联性;三、通过上述两个关联提供这样的关联可能:完美意志是繁衍意志的升华,繁衍意志是生存意志在时间上持续的要求,同时也说明“色”与食一样是人最普遍的意志追求。色指性,反证了性与美的关系——美是相关人的生命延续、突破时间获得自由、从而相关繁衍愿望、并从而可能是代表整体生命即未来自我生命价值愿望的意向。食并列于色即性,说明生存与完美两大意志的并列与对立,一个是现实的自我个体利益、一个是廷续的未来整体生命利益,但二者统一于生命,在生命这一点——也就是上面那句话所说的“性也”即天性这一点上获得价值合理性。
美的标准和依据是什么至今未有定论,但肯定它对立自我现实或直接利益。美倒是非常相关生命:中国还有一句古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充分说明这种关系。美相关于情、情相关于性、性相关于生命延续、生命延续相关于生命整体性。
在这里我们已不必再借助佛洛伊德,但他的性心理学肯定是可以作为注脚的。
美是整体生命的价值愿望?是它的自由意向(可以理解为意志的指向)形式?这种假设的可能并非不存在,否则美何以与爱与性与情那么贴近了?性与爱都是相关生命整体化条件:繁衍与延续的,应是整体生命的价值与利益所在,整体生命应是它的价值承担者。由此推与爱直接相关的美,可以设想美或者完美是整体生命的价值取向和利益所在,不这么认为美的产生愉悦的机能是什么了?为何它对立与个体生存(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反映了这种对立)利益及这一利益的主体却一样让人产生愉悦?人是个体与整体生命的复合,那么利的主体是个体,而美的主体自然是整体的生命价值了?
个体的利给人以满足的愉悦、这是个体生存意志获得实现的满足;而整体的价值愿望和意志则通过美给人认同的愉悦,这是生命获得完整性、个体生命有了依托性的满足——因为你发现了无害于你的和谐的生命(环境美)、发现了共同的价值愿望(文学艺术中的价值美)、发现了生命的意志(险峻、荒凉、枯衰的美)……
但是美不管作为愿望还是意向,它都是引起我们意志情感的符号,而非我们的意志现实化结晶,那么美的自我化和现实化道路在那儿了?我们为它找了一座桥梁:完美,美的完化。
完美使美由体认对象成为自我意志追求方向、完美使美成为现实可能。因为完美具有两重意思:一是它是完全的,从而不可是单向、片面的,从而应是和谐的——不仅和谐于各种美,使美成为综合的、也就是可能的、可作为现实意志目标的;而且使美和谐于现实、使它成为可以实现的;二是它应是具有可完成性的意志。“完”使美成为现实的,个体生命可以实行的意志。
这里顺提一下,先秦理性与西方近代启蒙理性的异同也在这儿了:异是西方启蒙理性挂上了博爱的价值大旗——由爱这种两性间情感而泛化为普遍整体性生命情感,是个体理性也无法弃之不顾的意志;而先秦理性也发现了美这一不可无视的意志,但它却要将其性化、从而塞回到个体的生存与利益意志中去。色由美而成了性,只相关个体,爱还何来?更不用说博于整体生命的博爱了。性成了与生存并列、与“食”的愿望平起平坐的东西,整体性的生命神圣还何来?它真成了个体的感官享受、也只配与食平起平坐的;也根本用不着把它升华为爱、而去折腾它的。今日由此来思孔子当年的奔走呼号、哭告无门也就懂其一番苦心了。
人的基本价值是生存,但有了生命的存在就会追求生命的自由,所以自由是人的最高价值。自由是生命对外部客观条件制约的抗拒,因为生命是最软弱但又最具活力和主动性的物质,它必然想摆脱制约;又因为它是宇宙中唯一有意识能认知的物质,所以它又是试图改变世界不自知状态、而使之能符合生命自身价值的物质;但是生命是物质(不限于空间上的、既不限于质、而是介于质能二者之间的物质)所以必须与其它客观物质共处、妥协,它不可能是绝对自由的,它在自由和不自由中间挣扎前行,走向更加的自由。所以我们不能把它表达为自由意志,而只能表达为尽可能“好”“完美”即尽可能符合生命价值取向,尽可能的自由,实际这一取向就是我们知觉中先验的好、完美标准的来源。
另外自由有个体自由也有整体自由,个体由于受时空限制所以它再具有主动性、认知性、工具理性(利用规律达到目的),也不可能超越时空达到无限和绝对,所以它是相对的;并且这种自由有时会对立于整体价值与自由,从而可能是个体与整体主体分裂的自由,所以不是真正的完整自由。所以自由必须与整体性相关,必须符合整体性。但自由的字面含义是自我决定自我——自我含有整体、是个体与整体的合一,从这一点说自我决定方也是不错;但在有些情况下、特别是理性机制下个体常与整体矛盾的,这时自由就不好定义了,而不如将自由意志定义为完美意志,因为完美是整体与个体合一的意志。
生命的本质是能量的新陈代谢,是能量物质化和物质能量化的过程。而能量是一种最不稳定的东西,它只有在和谐与平衡的状态下才能较稳定存在于时空中,并与其它物质共处,所以和谐平衡是生命完美性价值指向之一;但能量总归是能量,它要自我表现,要反观和体验自我的高度和强度,所以生命的自我表现、它的强度和烈度即自由度,也是完美性价值之一。这两种指向共同构成它的完美性价值,显然这一价值是自我冲突的,但是在这冲突之间我们只有与生存的个体性和整体性一样求得二者的平衡,才能认定它的价值。
也可以说美是自由、完是和谐——各种美包括逻辑美、价值美、艺术美的和谐。完美把各类美的追求统一起来了。使我们的自由意志符合整体性价值:和谐而发展。矛盾导致追求完美、克服矛盾的愿望,而这种愿望就是完美意志。矛盾通过这种意志获得解决推动历史,矛盾本身不制造人的历史,不克服它只制造毁灭。所以片面追求完美,那不是完美意志,因为它本身就不是和谐而完美的。比如片面追求生存完美性、而忽视了价值完美、损害了他人利益或整体原则;比如片面追求空间的理性的形式逻辑、而忽视了时间的、辩证的逻辑。这些都是偏废而不是完美。但时空两重性的生命作为我们的认知主体,我们很难把握真正的完美,我们总是遇到新的矛盾、在矛盾中摸索前进。而这里我们靠的就是完美意志的帮助——以自由与和谐为本质的完美意志,它不断为我们的盲目纠偏,它值得我们将它当作逐步靠近整体绝对价值目标的灯塔。我们下面来分析它。
(一) 生存完美性意志
首先要说明生存的完美性是指完美的生存,而不是生存下的完美。也就是为完美的生存,完美意志第一,把自己的生存状况和生存环境改造的更好,但其目的不是生存而是完美,生存是为了完美,完美是在上的,是统一的完美意志在生存领域的表现。只有这样理解,我们的完美意志才不致分裂,才是各种完美意志的统一;我们的生命也不可能分裂、而是个体与整体的统一。所以生存完美性与生存性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追求,生存完美性意志是完美性范畴的意志。当然也是对生存质量更高的要求,对生存状况更好、更符合人的需求、更能摆脱自然条伴约束、更自由的完美状态的追求,也是完美性意志在生存状态追求上的表现,区别是它的主体是整体与个体合一的生命,因而是完美在上的、超越个体生存、成为个人生存努力方向之一的、因而不得损害他人的、并且因而不得仅以享受能力和金钱拥有量去理解的。衣衫褴偻的喜儿扎上一根红头绳就可以成为美的意向、陋室置一竹便可蓬壁生辉就是这意思。
搞清上面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们很多误区正从这儿产生。把两种都具有价值性的意志混同,用生存的价值性去掩护损害他人的任意为私,用完美的价值性去开脱私欲的无限膨胀,两种价值意志的混同将会制造价值的毁灭。所以必须认清生存的价值性是由于他是整体性生命的链结者这一点而获得的,完美意志更是整体性意志的体现,离开整体或者损害整体是谈不上完美的。所财产积累再多也无法给你带来激情的幸福。两种意志都必须依附于整体才能获得价值性,因为生命是整体的,而你是生命。没有整体性你的存在对别人、或者别人的存在对你都只是资源的争夺者或可资利用的工具。都不具有同与自我的价值意义。
生命存在分为个体性和整体性,存在的完美性也分为个体完美和整体完美,只有这两种完美达到统一时,才能认定它的价值从而获得真正的完美性。个人生存质量的完美追求是生命强度的自我表现,但如果缺乏与生命整体存在价值的和谐,比如为了追求个人能量最大现实化而违背整体价值原则,失去了整体价值的制约和支撑,它就是单向和片面的,也就缺乏价值性;同时也由于它是单向追求生命强度的表现,缺乏和谐平衡度从而也不具有完美性。价值是完美的目标、方向,没有价值内容的完美首先人生就不完美;而完美是价值的动力和平衡器——我们努力追求个体人生价值的完美性、把握个体与整体价值关系,在实现自我价值完美化同时,不违背整体价值原则并实现整体价值。
但是我们常有不自觉的、片面的自我生存完美追求,包括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个人是整体生命的一环,他的生存质量也是整体生存质量的表现,他的利益追求并没有错,况且当这种利益所获已超过他的一般消费需求时,他还是要投资或遗赠给后人或社会,因此这一行为的生存完美性并不可否认;但是如果在追求利益的过程中,违背整体原则、侵害他人利益,那就不能认可它的完美性,因为它不再具有完美性,而成为完美的异化,为了生存完美而破坏了完美的根本品质,使完美的物化过程成为它的去精神化过程,使这种追求成为人们鄙弃的单纯物质追求。完美是和谐,而片面极端的个人生存完美追求却破坏了个体生存与整体生存的和谐;完美性是生命的价值意志,而它却不顾生命整体原则从而分裂了生命价值,这能是完美吗?要补充的是有些不损害他人利益,也不损害整体原则,但损害整体未来利益的行为,比如过度消费,浪费人类共有资源,也在此列。
另外要说到的是,虽然个人的财富最终虽要遗馈整体,但整体最需要的却并不是这些留存的物质,而是一种精神文化的遗传:价值的自我完善和显现、价值环境的改善和发展、价值之下的理性工具性能力的提高,这些精神性的“方式”才是使后代生活更美好的重要遗传,才是后代最需要的,并且是能够遗传永久的;而且它是人人可以自己的日常行为添砖加瓦、共同筑就的整体遗馈。这些都是完美意志下的行为结果,它以完美累积着完美,使你的后代能够生活在愈加的完美中。
生存与生存的延续即繁衍,是生命的两大意志基础和目的,所以谈生存完美也就是谈生存的完美化时,谈生存与完美的结合部时,很自然的它应包括家庭、婚姻的完美。家庭完美包括多方面,要注意的是不要因家庭关系后代,而使损害他人的自利行为也获得价值合理性。生存与完美最易混淆的区域,以及使我们的价值合理性的被滥用的可能就在这儿。上篇说过生存的价值合理性有界限和范围,但家庭使生存扩大了,生存意志的价值合理性也就被扩大了。因为它结合着为后代的整体性情感,而难被自我拒绝。但实际上这里也有价值合理性界限,你可以为家庭的完美无限追求,但你不可损害他人与整体原则。这不象生存底线上,可以有康德说的将溺之人的道德放松。
不损害他人和整体原则的生存完美性追求是应该肯定的。没有脱离个体现实存在的整体生命,所以整体生存的自由度也表现在个体生存的完美上;整体对完美的生存环境与条件的追求的意志也通过个体表现出来——干净、整洁、舒适、美观、方便、超越空间、节约时间、等等我们每个人同一的完美性标准就是我们整体的生存完美价值追求。否定它我们的意志会失去方向,当获得了生存基本条件时,不知生存为了什么,不知意志诉求何方发泄。生存就是为了生存的更好和更有意义。更好就是更完美,这是意志继续的必然,它也说明完美是意志的本质,是生命意志的特征。是生命出于自身特征而对环境、条件、工具、生活用品的要求。这些更好和更完美积累着为整体生命末来的物质和价值文化环境更好、更完美的可能。所以生存完美意志具有整体性意义,没有它的存在,我们的市场经济的存在以及带动经济的发展是不可想象的。
生存完美性意志是生命的完美性意志的唯一现实化、物质化通道。生存是生命的现实空间化表现,所以生命意志只有通过它现实化,完美只有通过它成为空间现实(绘画等艺术品除外)。生存完美由于完美这一具有整体性的意志而具有的整体性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正由于个体是使完美意志现实化的执行者和享用者,所以这一意志追求最易滥用整体性的价值合理权利,它也就常被排除在真善美的价值范围之外。确实当我们以完美意志权利为借口滥行个体意志损害整体原则或他人利益时,完美性的光辉还能存在吗?
可以对生存完美意志作一总结了:它是个人生存更完美的追求意志,但只有不侵害他人和整体原则时才具有完美性,才具有组合为历史意志的可能及条件,否则既使他的行为成果最终遗归人类整体,也会因他曾损害整体原则从而阻碍整体的历史发展,无法认定它的意志完美性。人们在赞叹长城时绝不会歌颂秦始皇的伟大,反而会同情孟姜女就是这个道理。这个事实也说明,被损害者的意志有时也会在损人者的遗归上得到折射和后人的认定。于是我们应该做好任何一件事,无论在什么状况下,你的意志的完美性都会被后人和历史认可——制造青铜器的奴隶们,你们尽可骄傲,你们的意志至今还在习习生辉。同理的是个人的生存完美意志无论是否真正具备完美性,它的行为后果都会成为整体历史意志结晶,可叹的只是这些结晶上折射的不一定是意志行使者自已的意志完美性光辉。
生存意志是争取生命存在性并保证生命存在方式可能的意志,它组合完美意志形成生存完美意志,这一意志又怎样形成历史意志我们将在后面讨论。
(二) 逻辑完美性意志。
前面我们说过人具有自由意志,它要适应改变外界客观必须要认知它。认知就有一追问为什么的过程,这形成因果链;我们把这种因果链抽象而规律化,发现同样条件下会产生同样结果,这是我们获得自由可能的开端,我们自此可以模仿条件得到想要的结果;客观是立体多维、时空双象的,而人的认知却是单向的、有限的,不过人类可以借助因果链来发现矛盾,根据可能去观察导致矛盾的可能,旧矛盾在某一维度上看符合因果规律的矛盾被解决,从新的认知基础即新维度上看新矛盾又会出来,我们的认知呈现出不断否定而前进的逻辑程序,这里推动的意志就是我们不断克服矛盾、力求逻辑的完美的意志。也可称为求“真”的意志。所以逻辑的完美性指逻辑的冲突性与和谐性的平衡。我们常说的对立统一,如果表述为对立与统一的统一也可以。
逻辑表述为悖论并自我承认逻辑矛盾的逻辑大家只有黑格尔和马克思,他们把自己的逻辑称之为辩证逻辑。辩证逻辑是从历史也就是时间的角度研究问题的,它表现着变化、是又不是、不确定性,也就是我们说的冲突性、矛盾性。这不是说这一逻辑学说不研究统一性,而是说它是从矛盾入手发现事物的对立性质,从时间上的变化入手找到事物的内在不同因素,也就是从时间到空间。这可是一条比实证科学艰难的多的道路。
形式逻辑是从空间入手解决问题的。它追求的是事物的确定性,空间上这一事物与那一事物的不同,我们表述的事物的性质、内涵与外延的范围大小这些空间问题。它是以虚拟截去时间的单向空间方法解决问题的逻辑途径。不论它的真实性多么有限,这一方法给现代科学提供了巨大可能。英美哲学似乎不能与德国哲学相比,但它相信并运用这种简单明了的办法却使它科学与经济获得巨大成功。
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坚持形式逻辑与辩证逻辑的平衡与统一的完美性,否则以形式逻辑为主导的当代理性的局限终究会暴露出来,并给我们带来灾难。现代社会意义及心理问题、资源及环境问题都是征兆,是建立在当代理性基础上的经济机制的局限与不足的表现。
实际形式逻辑与辩证逻辑的矛盾也反映了现实与逻辑的矛盾。形式逻辑是要通过归纳、演绎等方法达到人的认知逻辑与空间现实的统一,辩证逻辑是想通过辩证法达到人的认知与时间现实既历史的统一,二者都是要达到现实与认知逻辑的统一。所以现实与逻辑的统一,也是逻辑完美性的价值内容。两种逻辑的存在也反映了人类不可能在时空双向维度上同时把握变化的世界。这就是现实和逻辑的矛盾。但我们力求统一它,尽量使认知的真实性向现实真实性靠拢,这就是人类追求“真”的价值意志,完美性意志追求在人类要反观、认知这个世界的表现。
人类生命的逻辑完美性意志,是人类生存意志成为历史动力的必要条件,黑格尔把他的历史和逻辑统一的可能归结为绝对精神,创造了历史理性的神话,根源正在人有完美、这儿应特指逻辑完美的意志。这一意志结合生存意志和生存完美意志推动历史,而表现形式之一是马克思所说的人对他们的社会、生产组织关系逻辑的调整,其它如生产技术的提高、科学发明创造都是。把这些活动综合成历史看,它就表现出强烈的逻辑精神,一种否定之否定的倾向。由于人的时空分裂性,个体的人只能看到空间上事物表现的问题,不可能多维度看出所有问题,并且他只能解决他看到的、亲身体验到的问题。好在人有共同的逻辑完美意志,当从一个层面的问题解决后,时间层面上我们没看到的问题会暴露出来,于是我们又去解决。逻辑完美意志象一只巨大的在拧螺钉的扳手,一次次的把问题从平面上解决,但时间轴向来看它只进了一小步并没全部解决,新的问题又回到他的面前,但他会继续,因为他不能容忍矛盾,他需要认知和事实的统一,这就是逻辑完美意志。
逻辑完美是人的完美意志在认知客观自然方面的意志要求,“真”是它的价值所在。也就是说真实性越高——主观的认知逻辑越符合客观实际,才越符合生命的包括个体和整体的价值要求,因为只有真实了,它对所需条件的创造,既对客观条件的利用才能实现,达到意志目的才有可能。人作为唯一能反观这个世界的物质存在,他的完整全面反观世界的真实性要求就成为生命能量和意志的发泄点,它要超越局限达到完全认识。形式逻辑出现后辩证逻辑的再出现就是它自我批判、力求完美的表现。它如何结合生存意志和生存完美意志推动历史,我们另章讨论。
逻辑完美常被表述或叫混淆于理性。逻辑完美是理性的意志根源,只有这样去理解我们才能明白为何有一种历史的理性力量存在,以致让我们崇拜;只有这样去理解,我们才能明白历史理性只是生命意志,它并不外在于我们生命,更不是一种神在意志。
这一意志的主体是生命整体,因为它的对象是客观;也因为这一意志指向有利于整体,只有整体可以在完美的不断丰富、发展中不断发展、完善。个人的生存不过百年,不可能获得完美的永恒意义,也不可能平衡为完美所需付出的代价;还因为完美本身就是整体生命意志的方向和体现。
前面说过逻辑完美意志是生命试图认知客观,从而利用、妥协于客观,逐步达到自由的意志,故而它是主体与自然客体交流的唯一意志通途。那么它如何在现实中体现并让我们感觉、了解成为我们的曰常意志,从而逐步推动历史、表现为历史理性的了?李泽厚先生曾在“历史本体论”中提出职业道德,把这一平凡的问题与历史和本体挂钩似乎可笑,但实际不。我们每个人的职业都是社会分工,也是整体生命即历史实质或叫本体的分工。在这个职业中已内在规定了它的“好”“完美”,这就是由你的职业、你从事的工作给你确定的逻辑定位。生命意志通过职业分工组合起来,又通过完美统一着方向,并表象着一种历史的理性。你工作的价值逻辑定位应该是明确的,所以从这儿找到你的完美意志的方向也是不难的。这一逻辑是纯粹的、不含有个体利益的;但它又不是没有利益主体的,只是它的主体是生命整体,因此它可以表现为好与完美的、先验纯粹的理性。当然这种先验纯粹理性,是建立在我们巳把工作设定为超越个体利益、且是整个生命的运作的一部分时,自然的逻辑结论。所以康德理性与先秦理性的区别正在于逻辑主体的不同。也正因此在这类完美意志中来不得个体利益,它会破坏了完美,破坏了先验的逻辑定位。也正因此我们的工作无论报酬、收入、价格,首先必须作好,不能因上原因搞假冒伪劣。至于公与不公我们可以以另外的工作解决,一样也追求完美。
客观现实和生命主体的完美意志的张性和可能,表现着一种逻辑理性,也就是在现实中达到目的的最佳方式。但这一逻辑的意志目的是整体生命,如果利用这一完美意志为达到会侵害他人的意志目的,那就是反生命的魔鬼了,所以理性绝对要防止它的滥用,要让它回到完美上来。
从事商品生产的人,要在适合人们消费水平的基础上保证产品质量;从事社会管理的人,要在现实可能、保证经济发展的前提下保证相对公正。这都是工作本质赋于的先验的完美性。撇开工作中的个人利益,你就被整体或叫历史组合成了一种历史或叫逻辑、理性的意志力量,你个人生命才获得永恒的历史意义。
(三) 价值即人格完美性意志。
人格在中国文化传统中早已被外化为人的道德形象要求而弄得变态了。所以首先要说明我们所说的人格无关一般意义下的人格。我们所说的人格的完美性指不为生存客观条件屈服、坚持生命的整体性价值与个体生存价值的统一、坚持整体性价值在先原则、把完美看得高于生存利益的意志,实质表现着一种追求自由的意志。
前面说过生命主体具有两重性,人是个体生命与整体生命的复合。坚持自由就是坚持内在的整体性生命情感,不因客观条件而放弃生命的整体性价值原则。这因为唯有整体生命具有超越时空、克服客观条件制约的可能。而我们常说的相对自由自是指个体的自由,个人的时空有限,所以只有将它的自由意志依附在整体上才具有绝对性;所以为了整体的绝对价值我们宁以生存条件、甚至生命来捍卫。
我们是生命整体的一员,来自生命整体,没有整体的合作我们无法存活、没有他人和整体我们的生命也无法延续,而且既使我死后我的血脉或精神还会存活在整体生命中。整体是我也是他人;所以整体不完全是我、也就不完全是他人,但整体肯定是一种存在,否则我死了我的血脉怎么还可能存在并扩延?只不过整体生命的存在的时空形式与一般我们所能观察到的不同罢了。整体生命既然是一种独立的存在,那就一定有它独立的价值及其意志。这种价值意志渗透在我们每个人的血脉及意志中,成为一种情感需求。这种情感实质就是对人际关系、人与整体生命关系的体验及渴望。我们又重温了关于生命整体存在的证明,想说的是我身上有整体的意志,但我又不完全是整体,所以我有我与整体的关系、有我与他人的关系,有关系就会有对这种关系状态的希望,更况这种关系既是两体间的,又是内在我心一体的了?人格完美就来自这儿——我怎样对待别人和整体价值。关系中对自我的定位和把握叫人格,人格会产生人格关系、并形成人格环境,并再影响自我人格。而对自我人格及人格关系和环境的满意度产生情感,所以本节所谈多涉及情感问题,叫情感完美意志亦无不可。
如果说逻辑完美意志是解决人与客观自然的关系问题,其价值和意志追求是“真”;那人格完美意志是相关人与整体生命及其它人的关系问题,其价值和意志追求是“善”。
人格完美可以理解为“善”、但这是把自己和他人都当作生命对待的善,是善待自己和善待他人的统一、所以它不一定是高大完美的形象,而是我们日常行为中可以为之的意志。它是以美为指向的意志,把人格追求依附在完美上,来不得虚伪、损人、特别是招致损害美的品质的损人利己考虑。可以以林黛玉和薛宝叙钗为例,两人谁人格更完美了。林似乎小气,心胸狭窄,但却更为人同情,也是作者审美意向的寄托所在。为什么?这里就有一个整体生命意志的代表——美在起作用,不是说林更漂亮,而是说林更真实、她的小气捍卫的不是自我利益,而是美、一种超越的美。她与贾宝玉的爱是建立在共同的对纯粹的美的追求上的,这种生命、爱情、审美统一的意向集中表现在黛玉的“葬花诗”中,这种纯美的爱、成为值得以死捍卫的东西,使得黛玉的小气也可以原谅了。举此例意在说明:人格完美不是人际关系的营造,不是刻意以利益牺牲来获得别人的缢美(薛宝叉的失败在此);美是纯粹的超越的意志目标,人格完美重在美、而不是他人的人格评价。
真正的人格完美是完美下的人格奉献,它不是刻意的自我塑造,而是自觉的把意志自由——整体生命的价值追求、由于超越个体从而可以摆脱生存所需条件束缚的自由意志——作为自己的行为选择,以及由此形成的人格。为了利益目的,刻意去塑造人格美,希图以此来组织他人意志,这在中国由于它过早的被秦始皇结束典型封建的历史原因,而成为一段审美历史的误区。人格是靠美来获得价值品质的,人格不能高于美,个人人格一旦试图超越整体神圣,试图从此来组织他人意志就失去了美的品质。文学作品中有祥林嫂的善也有薛宝钗的善,前者让人一掬同情之泪、后者却难这就是原因。在中国为善也难,这是中国历史造成的,秦始皇直奉先秦理性,焚坑了价值神圣,给意志留下了无着的空间。之后虽有董仲舒的神圣再造,但由于揉合了社会管理理性,这种神圣是无法让意志完全依托的,它依然留下许多空间,被参杂许多个体利益的意志任意组织。中国帮会多、宗派多、这也原因。所以中国的宗教缺位,使文化中缺乏敬畏的精神,给小范围的意志自组织提供了空间,给冒充的、虚伪的价值行为提供了可能,也只能归罪于秦朝大奉理性造成的历史恶果。
在封建时代,价值号召被用以组织意志(下一章将看到分析),美由于它是一种普遍性情感能够引起共鸣、有利于表达神性(实为整体性生命)意志而被被追奉。当然这种追奉分为两种:一种是尽量扬其高大性、神在性一面(中世纪西方宗教);一种是扬其个体性也就是人性一面(文艺复兴代表的浪漫主义精神)。这种对美的分裂、使美直被当作心理安慰剂退出现实世界,让位于理性;理性也借着它对新的意志组织方式的功用(交换的意志组织需要个体和其利益的定位,这自是非理性莫属了)而扩张自己。在中国秦始皇因政治需要焚书坑儒直毁价值后美自是不被需要、且因它表达人性本质、造成对理性政权威胁而备受打压;汉代董仲舒接受秦灭教训,把价值改造成外在于天、又内在于血缘、并合于社会管理理性的东西。这种与理性的混合彻底扼杀了生命的情感特性,使价值变质、美也自被毁弃——因为美会反映真实的生命。
没有美的时代、或者说美被放逐的时代,我们的意志靠何组织了?家庭血缘显然并不能够,它的天地太小不够意志自由的放纵。于是多少人浪迹江湖成为金庸笔下大侠式的英雄。一是为了满足人的价值完美追求意志;二也充填了没有绝对和完美可作为崇拜对象的这一意志真空;三是弄不好还可由此得利;但美虽美矣、但到底不入正史,因为无助历史,也因为反对一切权威而缺乏绝对、完美的值得让人崇拜的精神。这是一种人格美吗?难说。躲避而又把自我的意志替代完美(不似敦煌躲避但仍崇尚美——飞天女神为意向的生命)希以此来组织个体意志、形成帮派(不躲避江湖而在市井形成帮派的也不少),虽是中国文化史造成的无奈和特殊,却难让人如面对敦煌一般而一掬泪下。个人人格不能充替完美、人格完美是在对完美的追求——那怕是默默的、因此而要忍受不解和苦难的追求——中实现。因为完美真空而出现的整体意志失位、而出现的自创完美和价值以替代这一真空,是在仿效封建以价值组织意志的方式,但因不具有整体性、从而缺乏绝对号召与组织力、而无法成为封建的历史。也因此不成为、也无法成为主流、欲成为主流就有农民起义的意味、就有被绞杀的危险、所以还是与主流现实妥协的。
中国文化史上曹雪芹第一个明确把这一人格美放在拷问的位置上,意义不可小看。综上可见人格完美应放在生命整体意义上看,它的美来源于包含自我个体的生命整体,这一整体是纯粹而超越的、任何虚假的现实中的整体(比如社会组织、帮会)都不能替代,因为现实就会有利益关系,就会使这一人格不产生纯粹的美感。所以人格完美是一种个体与整体、个体与他个体之间的关系问题。善与爱与义是它的内容。
前面我们实际已谈了传统文化对善和义的误解,从中我们巳可了解在生命本体观下的善和义的本义:它们必须符合整体性生命为本体的绝对价值,绝对不可掺入个人利益目的(注意是目的中掺入,动机是为自我的。后果是否有利行为主体不是考量标准。但一个人是否把完美、应该、合理放于第一位,是可以看出并作为考量标准的。)否则就不具有美的品质,也就不是真正的善和义。真正的善是不求回报、不以此拢络组织他人意志的善待他人,不趁他人困难时进行意志或利益的交换,帮助他人至少不因生存的困扰而必须丢弃、甚至交换完美意志;真正的义是把捍卫绝对的整体价值原则作为自我行为意志目的,杜绝违反此原则而损害他人甚至整体人类的行为。这些行为者在戎们的文艺作品中多是一些佐罗那样的孤胆英雄,因这才没有组织他人意志之嫌,才直接贴近义的绝对价值性而更加感人。其实都是孤胆义者了,天下也就无不义了——好在整体绝对价值是生命意志,它就在每个生命心中,激活它就可成为义者。义者把心中整体价值看得高于个体生存价值,为了这块领地的完美性、神圣性宁可牺牲个体生存价值。
其实很多社会行为中是否符合价值一般不参与其中是很难知觉的,而一旦参与其中又百一个利的问题了,这时的义似乎因牵涉到利就失去了美的品质。其实这是认知的局限,没搞清整体与个体关系把价值关系割裂了造成的。我们日常说的“要个说法”“争气不争财”,实际就是说的这种表现在捍卫自我利益不被侵犯,实则在捍卫整体原则的情况,它的审美品质也是不可忽视的。
下面来谈爱。爱的本质是一种生命关系——爱、特别是两性之爱相关于性,性相关与生命的延续——而美我们说了是整体生命意志的意向,所以爱与美有天然的亲近关系。很多爱在共同的审美意向中产生;很多爱需在美的背景下表达;艺术品质使爱的对象人格升华、非人类的孔雀也把美丽的开屏作为炫耀生命力的求爱行为、美丽的花朵也相关植物的繁衍……这都因为美是整体生命意志的表现,而爱是个体生命现实中联结上整体生命的通路可能及由此产生的快感,爱和美有着本质一体的联系。
我们每个人的出生都意味着他成了离开生命母体的孤儿,他唯有依靠爱、婚姻、家庭才能重建与整体生命的关系。爱是生命的链结、它使人偷悦、使人感谢上苍、使人想把这种情感和偷悦普施给周边的每一个人、其原因就在这里——生命被链结了、每一个人都将可能是我的血脉的一部分。这种普泛的爱是爱的血脉意义的升华,是也许能使人一生为善的根源。孔子当年试图去寻找生命本体要走的也应是这条路。只不过后来的董仲舒为将血缘关系社会理性化而将爱抽去了,理性由于它的逻辑主体的个体性而本质上对立与爱这一体现生命主体整体性的情感,它不能相容与爱,特别是要用血缘来结构社会、组织经济时就更是如此了——经济关系是利益关系、是以个体理性为原则的——董仲舒的揉捏价值与理性,害莫大焉。它不仅使爱没有了,美也随之不见,崇高和神圣绝对都因规定生命、犯了侵害生命自由的大忌而不再能代表生命整体,它成了远离人的存在。中国自秦始皇后的历史就不是典型的封建历史,至少不是同与西方封建那样的历史原因就在这儿。西方是通过价值神圣的号召来组织社会意志,而我们却靠血缘来组织;它们要用爱与美搭一座通往神圣的桥梁;我们却因这些对立与社会管理理性而直欲去之。秦始皇致中国价值主义萌芽的第一刀并未致它于死地,倒是董仲舒的把价值与理性的揉捏,使中国历史的千年成了戳杀爱与美的血地。不要以为出几个李白、苏轼就可以否认这些,相反他们的审美激情恰恰证明在整体性生命意志的顽强,意志借助美而必须的抒发。但倒底不如圣经可以普及到日常行为中去,美被装入花瓶供在几上,至多作为生命意志的反观可洒一掬同情之泪。这也是最早从生命、血缘、爱出发的文化,最后最乏爱可陈的原因。乏爱必致乏善、于是中国的善只能躲入穷街陋巷、在妇人吃素念经、逆来顺受、小施恩惠、不与人争中打发了。爱的光泽散失在善的苦难结局中。于是这种爱和善都极少能与自由意志联系,而仅成为与林黛玉的些许反抗之结局相互映证的、生命如花葬的意志结局。但既使如此这点善与爱的美学意义也高于冒充整体价值的义,“红楼梦”高于其它武侠小说的原因也在此——整体价值被社会主流冒领了、因不敢对立而另创价值、这终不是正路,反有歪曲整体之嫌。
补充一句,在美不作为主流被普泛意志认同时,油滑而获得愉悦是审美意志的病态的发泄,把崇拜变成椰榆、把一切高尚全淹没在滑稽的愉悦中,并在对低能的嘲笑中获得自我崇高的意志满足,是这一文化现象的原因。社会中缺乏代表生命整体的美的意向,这也只能是意志仅有的有点滑稽的出路了。
爱的本质是自由,他或她要选择自我联结整体的链条,要决定自我以怎样的关系链结整体,以怎样的生命来传承自我,以提供怎样的生命使整体质量更优越,生命整体给了你一个信号,那就是爱。所以相信你的第一眼,这是潜在生命整体感给你的直觉,爱由此而生。爱相关于性但又高于性,就因为爱在性中兑入了美(不是或不仅是是外表美、而是一种综合的美、完美。妓女再美也难让人爱——除非有让文学作品能找到的、必须屈服于生存取舍的意志境遇——就因为她把整体性的对立与生存的价值意志出卖了,把整体性生命给她的生命力表象出卖了。她就不再具有美的品质。这就是理性机制下什么都可以交换的结果。),兑入了值得叫你产生强烈欲与之合一的、代表整体性意向——能通过后代提高整体生命质量的价值意志——的东西:真(聪明)、善(单纯)、美(漂亮)。从而爱是整体性价值通过完美干予性、以保证整体性生命质量的通途,从而也是代表整体性价值的情感。可以说如果美是生命整体性价值的意向表现,那么爱就是对这种意向代表的价值的追求和依附的意志。
可是爱又是一种社会中的个体之间关系、所以这造成它的生命整体价值特性必然对立于建立在个体价值之上的社会理性。由此如上所述董仲舒肇始的血缘表象、而实质理性的社会结构中无论如何是要将爱去弃的——爱的意志自然是被压抑了,它只有在善中寻找,善成了爱的意志结局和依托。但这种无奈还是有美学意义的。因为这是整体的悲剧,是生命两重性存在方式造成的无奈;因为即便如此善还是通过行为者的默默忍受和尽己力而施善、传育着整体的价值精神;这种表象柔顺实则坚纫的价值坚持又何尝不是最好的价值课了?可能人类价值传承的最伟大的通路就在这儿了,新生生命激发着爱(没有新生生命女人也会由此缺撼体验上苍的伟大)、由爱而生幸福、由幸福而感谢上苍并将此转施他人,善的人格完美意义在这儿得到了体现。虽然它还的意志表现及作用应该不仅这点,但中国文学中母亲的形象表达的那种宿命的善的坚韧和意志,巳如被理性蹂躏后的文化荒漠中的月牙泉(跟着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去敦煌看看吧),虽是残存、犹能使躲入洞窟的美神们不死而永生。
可惜的是上面说的并不已完全成为历史,启蒙之后个体价值及其理性机制的成功并没有使爱获得解放,它只是被淡释了、被性歪曲、替代了,性倒是获得了解放。性与爱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具有美的品质,是否建立在审美共鸣的基础上,是,那就相关与整体性生命,是建立在对生命意志的认同、对整体生命的共同的爱的基础上的。但是由于现代理性放肆的扩大地盘、由于家庭既是生命组合单位又被理性机制决定为利益单位、而爱这种最见不得利益理性的情感一归结到家庭中马上走完了它的历程而枯篓了(家庭成了爱情的坟墓),它并没因社会机制的改变、个体的独立性更多得到承认而得到多少好转。爱的解放和性的解放是绝对的两回事;同样爱的压抑和性的压抑也就是两回事;理清这一关系在当代有极重要意义。否则我们会在一会个性解放、启蒙万岁;一会高喊价值、道德的轮回中让青年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蒙受爱的苦难——以致不再相信爱、甚至不再相信人生和生命、美和神圣……
另外爱由于它是整体性情感,爱的对象代表了唯一的整体的生命价值,所以爱反而具有专一性;性本也是满足生命的整体延续的手段及其带来的愉悦,但由于个体理性把此理解为对象性的客观自然现象、这种愉悦被从它的本质上割裂下来,成为一种生理需求现象,于是没有了神圣性而可任意泛滥了。没有绝对生命的神圣,你的爱永远不会有归宿。因为爱是整体生命的意志显现,你在爱时是把对象作为整体生命的意向在爱的——对象使你通向整体生命了。但理性机制熏制下的个人利益理性的文化品质,总是在催醒着爱的意向,于是总会觉得别的还仅以其纯粹的生命的表象吸引着你的异性更好,于是你会不断的追逐,上演一幕幕的爱情悲剧,破坏着一个个对神圣整体绝对梦想和崇仰,于是这世界就更加只剩下性了。
还有金钱也在理性机制的帮助下改变着美的本质、使美成为一种仅仅表象美的某些表征的东西、一种感官的刺激,一种激发消费欲望的经济理性的工具,这不仅误导、扼杀着审美,也会因爱和美的生命本质性关系而误导爱,使爱找不到它的依抚、找不到能产生共鸣的乐器,或者说使这种共鸣的音符变质,而这种变质使爱也跟着变质了。以致在个性解放的今天,爱不是被感到自由了、而是被淡释了。当然这也说明爱是一种意志、你越压抑它越灿烂,但它却经不起淡释,淡释会使它消亡。
性是爱的基础,但生命是性的基础和实质,所以爱的意义不仅限于性,它还相关与美,并且只由于美才使性升华至爱,才使性获得神圣意义。更重要的是美能破解爱与社会理性关系的僵局。生命是整与个体的复合,每一生命都是这样、于是每一生命都有合理的意志权利以最好的方式、最优秀的新生命奉献并链结整体。但正由于生命在空间上是分裂性的存在,悲剧在此已注定了——我们受到空间现实的制约、我们不可能作为个体而有无限可能,我的意志自由是否能成为对象的自由追求、我的自由是否会损害他人的幸福、如果破坏它人那这种整体性生命追求还有审美意义吗?这些是人类的本质困境,单靠个性解放是无法解决的。解去其它压力和束缚、让主体更自由的选择当然是好事,但理性的约束不可能全部去除,因为我们生活在空间现实中,我们只能遵守我们的理性约定。虽然理性只不过是游戏规则、是我们无奈的迭择和约定,它不具有天然合理的神圣性,但没有它我们不知道在有限的时空资源面前谁该止步、谁该忍让、谁越轨了(从这里也可看出经济理性一样,只不过是一种约定,不具有必然合理性)。生命分裂而又整体性的存在形式、注定了个体生命存在的悲剧性本质,幸好有美特别是悲剧美的精神支撑,否则在这方面任我们怎样试图寻找制度性的毛病,也很难彻底找到出路。只有把这悲剧性的人生依附在整体上才能使它发散美光辉而获得意义。
爱基于生命,所以爱不仅限于两性之爱,它泛至所有生命,并且正是在这种泛化中,爱更具有美的光泽;善是善待他人、绝不侵害他人利益,并且尽量帮助(不具有意志交换或利益交换目的帮助)他人,它是爱的升华,是同情、是在不能产生爱这种情感的场景或对象面前仍能保持爱的行为与态度;义是为了整体原则而不顾个人利益挺身而出的行为。注意是为了整体原则,这就有二层含义:一是不仅仅是为别人,而是为整体绝对原则,也就是不限于与己有关系的人,更是与利益交换无关的;二是捍卫自己合理(法形式表现的约定是其中一部分)利益也是义,因为这是捍卫一种有利整体的原则,它的付出可能要大于这一行为所能获得的利益;它将使不顾整体原则、损害他人利益的行为受阻。这三种情感及产生的行为都表现着人格美。但再提醒一次:这不是为了塑造人格而刻意去完美自我,而是一种内在的情感迫使下的自觉追求。价值意志追求必须合于整体、通过完美它能合于整体,完美以它内在的均衡性、和谐性要求使它符合整体性意志。当然和谐不是出卖完美之绝对的交易。
该回到正题了。个人是生命整体的一个部分和过程,个人与生命整体和其它个人的关系、这一关系所能给予个人的意义、以及从这一意义上个人所能获得的心理支撑,是这一意志追求的本质所在。个人的生命是短暂而有限的,个人的价值只有依附于整体才能获得;个人在空间上也是孤独的,他只有在善与爱中才能获得支撑。个体企盼着整体,然而整体却不知何在——信仰巳被理性撕得粉碎、也被虚伪而弄得不敢再去信仰——我们成了一群无可依傍的孤儿,意志没有了方向、成了自相残杀、欺骗、交易(不经过市场的、从而没有整体性意义的、可能损害整体或他人利益的交易,不是我们所说的意志交换。)的力量。一个个短暂而孤独的生命,生来就在互相残杀的环境中并被逼迫着参加这场残杀,他们该怎般的痛苦、怎有颜面去见他们的生命之源——整体性生命。于是我们多么渴望有一种生命个体间、生命个体与生命之源间的和谐关系能使我们在生存的压迫下仍能获得依傍。但其实我们渴望的依傍就在自我身上,用完美你可以发现它;坚持完美的意志追求你就在心中培育了它、它就不会离你远去;坚持这么行为你就共筑了让它存在的环境。价值完美追求是你将自我联系上整体的途径,因为完美是整体意志的显现;因为完美内在的和谐性要求、就提供了你在个体价值与整体价值之间行为选择的平衡点,使个体与整体统一的整体即绝对、以完美性的要求来表现;价值的完美就表现在爱、善、义上,(当然这三者如上所述只有具有整体性才能获得完美性。),坚持这三者你才能充实、才能使一生获得意义和心理慰籍、都这样做了我们的周围才不缺乏爱和善意、义举。
(五) 艺术的完美性意志。
艺术的完美性就是纯粹的完美性,完美就是艺术的价值,就是艺术工作的目的、研究方向,它通过艺术这一纯粹以美为目的的手段来表达,所以称它为艺术的完美性。生命为何有这一意志了?生命是空间物质、但又是一种在空间上并没完全反映的物质,如历史长河里的水,死而会复燃的火。作为认知主体的个人,他是不完整的,他既是复合着生命的存在,又是从生命大树上脱离的存在,而且是短暂的存在;他慌于要寻找生命的整体、生命的永久,但在空间现实中只有纯粹生命整体的抽象、那有纯粹生命整体的具体,于是人们只能把记忆中曾激发本体生命情感的印象描述出来,以体验本体生命的存在;或者把被时空隔断、而不易被观察到的意志片断串连在可集中观察体验的时空中描述。这种描述包括绘画、音乐、文学、戏剧,这种被某种形式固定并流传的符号又唤起其他人的情感,使人直接在这些艺术符号上获得新的体验,并使人把这种符号体验记忆为生命本体的印象,根据这些获得体验的经验,它又可设计各种类似场景,并不一定发生过但根据经验可以感动人的场景,艺术开始脱离真实自然,成为一种专门制作能唤起生命本体情感的符号的工作。
对抽象的生命本体的把握当然绝不止艺术一途,但现实却正使它日渐成为唯一的通途。因为理性在实证的影响下已无法摆脱对对象的空间规定性制约;它的逻辑预设只能把生命只看作空间上的一个个具体存在,而不是时间上的繁衍延续的存在;把生命看作具体的人的现象,而不当作本体去研究,理性离我们生命本体越来越远。不仅如此,它还堵塞了我们的另外两条通向生命本体的道路——家庭和宗教。理性把家庭规定为社会利益单位,这彻底使维系家庭的要素——爱变质,而性也不再有爱的圣化、美化的生命意义附加,仅成为官能的享乐。很多人说家庭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原因就在于此。儒家希图用家庭结构社会的失败,原因也在于此。西方理性主义把主体设定为个体,东方儒家把主体设定为血缘家庭,照说儒家更接近生命,但用它结构社会,解决利益问题恰恰使它变质。当然它的生命单位仍旧过小,无力承担伟大生命的普泛性,反而被理性用来结构管理社会,成为对立于生命整体价值的东西,也是原因。孔子在努力把生命设定为本体时,还是想把它作为与现实世界协调的桥梁,他失败了,家庭是生命空间与生命时间的交汇点,它既有利益理性特性,又有价值情感特性,这种双重身份的不确定性,加上理性主导的社会结构对它的强奸,它更是变质了,它看来无论如何无法为我们找到生命整体了,至多也只能成为理性残酷后的一块情感栖息地,面对父母、妻儿所能感到的与生命整体相依的慰籍。本来宗教的存在恰恰可以弥补家庭的不足,但宗教无法为整体生命找到一个空间现实中的偶象,它只能虚拟,这种虚拟必然在要求空间实证的理性面前败下阵来,更何况它还有中世纪被伪在的整体价值冒充的历史,故而也无力堪此重任。看来个体联系生命整体的桥梁、个体寻找生命整体的道路都只有艺术来承担了………这那怕是它的影子、它的形式,那也能让他愉悦、包括激动、感伤。
我们把能引起人们生命本体体验的场景,包括自然场景和人工场景(绘画、音乐、文学、戏剧电影、景观、建筑、装饰)所共同具有的,让人获得本体生命体验并从而获得愉悦或激动的要素称之为美。所以能够引起生命体验是美的根本要求和标准,而以生命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及分裂又一体、冲突又和谐、自我又他人的关系特征所建构的形式,也就成为艺术的基本形式。前面说过生命是能量(空间)物质化和(空间)物质能量化的过程,能量这种极不稳定的、能消耗、吞噬其它物质的物质,只有在冲突与和谐的和谐状况下才可能获得成为生命这种物质状态的可能,所以这一状态是生命的根本形式,也必然成为引起美感的形式和要素,美所要反映的世界和生命的本质形式,从而也成为艺术的指向,和它的标准、要素、方法。生命意志是自觉自由的,但生命又必须与现实和谐共存的,自由绝对与和谐相对的统一、统一中的矛盾与挣扎、统一与矛盾、绝对与和谐、自由与共存构成生命乐章的旋律,这种生命本质的律动常常让我们在音乐的旋律中获得共鸣和认同,成为音乐美感的源泉;我们看到花草这些生命会感动、看到小生命会怜悯……这是我们摆脱了人与人之间常有的理性利益关系、而把生命作为单纯的观察对象时、发现了它的本质而必然会有的激动;我们看到高山流水、大漠落日会感慨是因为它或者反映了生命的孤独(宇宙中只有生命是有自觉的情感意志的)、或者反映了自然的严酷、反衬了生命意志的顽强;或者反映了它为生命提供了可能而产生的感激;这是我们通过空间印象以及这种印象的凝固——绘画艺术能激动我们的原因。
总之美感是最能让我们放心的生命直接体验,是我们走向生命本体的通渠,信奉它至少不会有宗教历史上的单边强调整体以致压抑了个体之虞。因为它也就是所谓完美性价值及意志所要追求的状态——生命冲突能量的最大发挥并与现实世界的最大化平衡,在冲突和平衡中的现实世界与生命自我的完善。也因而有学者把和谐作为美的本质或要素,不过顺便说到的是这不够全面,和谐应是冲突与和谐的和谐。生命是一种冲突于冰冷的物质世界的能量,但只有和谐与这个世界才能存在于这个空间世界,才能认知、改变这个世界,所以生命的本质不仅是和谐还有冲突,是冲突与和谐的和谐。冲突背景下的生存,才显得生命意志的顽强伟大,才显示生命的美,也才给了美以它的本质意义。人是因为某事物包括艺术折射了生命或生命形式、意志才感觉美的,美的本质就是生命。
这里还要说到另一桩美学史上的公案,即关于美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争论,其实只要把美的本质设定为生命,就不难解决这一问题。生命是整体和个体的复合,当审美主体设定为生命——既整体又个体的生命时它是主观的,这里主观的我不是单纯的我,而是与生命整体复合的我,能与其它个体共认、产生审美共鸣的我;但是把审美主体设定为纯粹个体时,可以发现美感有时是异于自我的,不是可任由我说美或不美的,有一定的可共认性的。其实这段公案的这一题解也映证了生命是美的本质。
美作为生命本质的表现是由于它具有一个重要条件:时空超越性。它是一种精神,一种生命精神,生命的价值感、意志感、生命分裂和流逝的悲伤感。它虽然要依靠现实载体才能显现并发挥作用,但它本身是精神性的,故而超越时空的。一件古董所凝聚的人类完美意志是一种精神性价值,而绝不是它使用的材料。电影戏剧虽然需要物质的场景,但它只是要物质帮它完成精神产生的环境条件。精神能够超越时空,是由于生命是超越时空的,生命虽表现为空间世界的在有限时空中的具体的人及其它生命,但它有自我本体,故而能超越时空中的具体,延续它的存在。美是本体生命的精神体现,生命超越时空,美也自然超越时空。我们很多艺术作品,历时恒久、价值不衰道理在这。时间上我们个人衰失了,但生命还在延续,它还是同一个本体的生命,还能被同样的精神品质感动。空间上虽然生命分裂为孤立的个体,但由于他们身上都复合着整体生命的价值情感和意志,他们是整体生命的一环,这种由整体性产生的同一性使他们对美会产生共鸣(提醒一下前面提到美是客观的认识原因在此),这种超越空间个体的共鸣性成为艺术传播的条件。
前面说过艺术完美就是纯粹的完美,就是纯粹以塑造完美为指向的意志范畴,或者说艺术就是告诉人们什么是完美的工作。它宣扬善,因为善这种生命整体的价值情感会得到最普遍的认可,这才能使艺术作品获得共鸣从而获得它的价值;艺术把生命的顽强、对生命的偷悦和体认、对生命境遇的无奈通过线条和颜色(绘画)、声音(音乐)各种手段表达出来,并通过复合于每个人心中的整体价值情感获得共鸣,以获得艺术自身的价值、人们的认同。艺术的价值与生命整体的价值是统一的,因为艺术就是通过制造美寻找价值的工作;而美之所以能寻找到价值主体也就是生命本体,是因为美体现了生命的价值情感,美之所以让我们感到美,是因为它被我们每个人身上复合的整体生命之血脉认同,被震颤、被感动。所以我们也可以说艺术就是认证价值的工作,也是真善美之美作为最高价值的依据。在美上伦理道德与艺术统一了,前者是维护整体性生命存在的价值,后者是它自身的价值意志的显现。生命是一种能量形式,它要使自己的能量最大化、并最完美和谐于现实空间世界的表现,是要使它的意志能量融合到这个世界使它也更和谐完美化的表现,是它争取生命能在世界上永存、达到超越时空的完美的意志表现。完美成了它的最高价值指向,完美通过艺术显现,通过完美性意志贯彻到诸如生存、逻辑追求中去。我们只有将日常工作当作艺术、追求它的完美性,我们才能不必去教堂和艺术的圣殿,也能在日常获得生命的个体生存追求与生命本体同在的完满感了。
美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普遍体验,所以它具有整体性特质;美无关个人利益,所以它只相关整体价值意志,是普遍的价值、普遍的“美好”——汉语真是有深刻的价值认定内涵:美与好联系一起,既赋于美以价值规定:要符合人的关于好的价值要求;又使好具有美的品质,从而使好脱离个体具有了整体性;美还是自由的意向,是我们在感受中剔除了现实中的丑恶、不美好,而剩下的单纯美好的意向,所以它有点不现实,是以是自由、是意志方向;但美又是一种和谐,因为和谐才构成生命,和谐是生命的可能和本质形式,和谐才使生命意志成为现实——由于这么多原因美、完美、美好才成为我们多种意志方向的统一点,是它的由于来自生命本质才具有的魁力、将我们意志引导到整体性上,并使我们能在将生命意志能量奉献给整体时获得艺术和审美的满足(把每项工作都当艺术品去完成,体验一下你完满完成时的感觉。当然这一工作不能是损害他人的,那样体验不到满足)。美的这一切品质是使我们足以信赖并崇拜、并让它统一真与善的意志、让它成为最高意志所在的原因。美就是生命、就是意志、就是自由与和谐。
完美性意志是历史包括经济历史的重要动力,但我们却将其归功于理性,把建立在空间个体利益单位和逻辑预设基础上的理性,仅可作为假设的纯空间存在的社会管理理性(把社会成员仅设定为个体存在),当作我们的本体性理性和根本的逻辑预设,造成了现代的理性猖狂。人们为完美目的进行的努力,因为在理性框架下的意志交换,而被误解改变了性质,成为一种生存追求或自我生存完美化追求;而且由于同一性而产生的市场必然会有的对完美意志的鼓励(适销、企业内的质量奖励),它也会改变性质,起码不会让人感到来自意志本体对这种完美性追求的褒奖。这种被冷落的意志于是慢慢地退化,不再提供我们日常生活中对本体生命的体验,使我们的生活愈来愈脱离生命本体。艺术成了让人在这个充满理性残酷的世界还能获得一份生命整体温暖的唯一怀抱;一个仍漾溢温情的小岛;一个在教堂被推倒之后,生命整体的最后居所;至此我们才能读懂尼采的呐喊、许多学者(包括历史本体主义的首倡者李泽厚先生。详可见李泽厚先生的历史本体论一书)的苦心。
艺术是拯救这个因滥用理性而濒危的世界的最后一块圣地,我们绝不能让它也成为理性血盆大口下的最后大餐,成为刺激经济消费的时尚和广告,这并非危言耸听。通过日常生活消费来享受艺术、体认生命美感,当然无可厚非,享受艺术不一定非得在画廊、音乐厅、剧院,但我们必须认清艺术的生命体认本质,才能把握好它的度,在体认生命和体认生命的价值行为之间作出平衡的选择。其实通过价值行为更能体认生命,但巳成为社会原则的现实理性并不鼓励它,不受鼓励的价值情感只能只能在艺术的体认中发泄;于是理性愈猖狂,对艺术的需求愈高,而艺术的本质却越可能被淡化和扭曲。淡化和扭曲后的艺术是否还是原来品质的艺术了?这值得拷问。把价值情感住作为一种商品去出售,行情最好的要数流行歌曲了。最简单的方式、最先进的媒介手段、最普泛的价值情感——性和爱,这三者的结合几乎踏平了经济理性与艺术的壕沟。但艺术要表达的价值情感绝不止这些,性与爱是理性所能容忍的唯一价值,没有它经济理性也就无法存在了,但性与爱的本质:生命的整体性存在却要被它阉割了,性与爱成为了一种商品。其实成了商品的性与爱还有多少美的品质含量了?这几年我们在流行歌曲中的爱的激情的淡化,也说明没有了美,或者没有了本质的相关整体性价值的美,性是无法升华为爱的。性与爱因是最普遍的情感和意志追求,所以也最被经济理性利用。他们把一切爱的悲剧归结到性的压抑上,以最简单的性来解释爱,使爱失去相关整体的神圣,从而使爱也可成为性的伴娘、作为经济理性的赚钱工具。但岂不知这会使爱退出这理性的赚钱游戏的。没有了爱的性那真是没有一点美的,那怕理性机制再装扮它,它也会淡如开水。理性拼命释放佛洛伊德的“力必多”,岂不知这种能量资源也会以淡化的方式枯竭了?又焉知它不会淡化我们的血液,使我们的血脉后代少了一份爱的信息、精神的遗传。多少代后不知会否性需求如喝开水般易满足;不知这易满足的性还能否激发爱;不知没有爱的体验经历的人能否产生博爱而去爱人类、爱社会……
这里已回答了一个悖论:既然人是整体与个体两重性及两种价值的复合,那么整体性价值情感还值得我们刻意保护吗?我们自然的就会作出合于自我的价值行为选择,这其中就内涵有整体性,艺术就是生命整体体验。回答是人的价值情感在没有共鸣性的培养下会慢慢淡化,人性会扭曲,人不是先义的存在,不是具有人的生理特质了就一定具有人的价值本质,价值本质是先天的,但又不是先天的,因为它是非刚性的比起现实生存理性,可以被出卖、交换,于是可被改变。
因为没有价值个体还是可以生存,而没有了个体,价值却没有了“这一个”依附体,所以是存在在先。似有道理,但不要忘了人是整体和个体复合的存在,如果死了一半那剩下一半还是原来意义上的生命吗?没有价值个人还存在,只是改变了存在本质;没有它历史还在,只是并不前进,象儒家的价值主义被阉割、整体生命被介释为家庭血缘被囚禁在家屋中、个体性和整体性都只能在角落哭泣的一段国史;没有它社会中的人们还在,只不过要生活在价值与现实理性分离、找不到作为自我一半的本体性生命共鸣的痛苦中。另外,我们生命包括我们每一个人的意志就是历史意志,我们对理性现状的担忧,就是价值意志的体现,我们何寻其它意志来替天行道,来让我们安心而不必秸人忧天了。
我们分析了生存、逻辑、价值、艺术四种完美意志,而这几种意志是都通过美而相关的;并且美也通过它们才能存在的。
先撇开生存完美不说。没有对完美的追求就不会有对逻辑矛盾的敏感、对我们对客观认识的缺陷的敏感,就无法实现这一意志;同样没有价值完美意志的支持、成天孜孜于个人利益,那也不会有对客观逻辑认识的敏感,也不会产生这种意志。价值没有美的整体生命体验是没有支撑力量的。没有完美的追求,他不会因不满而检讨自己的行为、不会有对周边非价值行为的不满而产生正义感、不会因周边本应完美的生命受摧残而同情怜悯;同样没有价值的心灵净化,你能容纳肮脏,在肮脏中处之泰然,你还能感受美吗?回到生存。人必须生活在人的整体中,你没有价值的追求、多行不义、必然矛盾重重生存得不会完美。能容许自我的肮脏,也必能容忍环境的肮脏,对美不会敏感,纵有再多财富,他的挥霍也只是眩耀、而非对美的追求、这点区别看得出来。
第五章 意志的组织方式
我们说了生存性和完美性意志,生存性意志中又有个体的、整体的;完美性意志中又有生存、逻辑的、艺术的;可见意志的多向性,也可见这种多向意志的交叉性,这种意志的交叉性也是一种组合,但这是意志自身的组合,不是今天我们所要讨论的范畴。我们所要讨论的是个人的意志如何组合成整体意志并形成历史。意志的组合在历史上有不用的组合方式,我们逐个分析。
(一) 强制式的组织方式
这一组合形式在奴隶社会特别明显,它以武力和仅可维持生命的资源,强迫人们按奴隶主的意志方向付出他们的意志能量。这时的意志能量和意志方向是分裂的,因为意志主体是分裂的,它只适合于低级的社会生产阶段。它的权威性由于缺乏价值支撑,仅靠理性手段:武力和生存资源控制。这使它必然陷于战争和内乱,因为组织者和被组织者都没有价值制约,并且组织者与组织者之间也没有价值制约。价值权威的重要性于此也可见一斑。
这一阶段个体生命的意志虽然被组合成整体的意志,并表象着历史的意志,但这整体的意志是不完整的,因为压迫了大多数人的生命完美追求而违背整体生命的价值的。它仅表现了个体生存完美性意志,违背了整体生存完美性意志,它表达了残缺的完美性;但既使如此完美性意志也会在生存的高压下作非关生存及利益的纯粹的迸发,这就是生命能量的美和它意志的顽强。那个时代遗存的青铜器所凝聚的高压下的意志能量美,至今能让我们震撼、带给我们美感盖因于此。
这一时期的理论支撑必然是理性主义的,因为它是建立在仅以生存意志为动力杠杆的基础上的,以物质强力迫使其它生命服从的。但这一时期在理性主义逻辑错误及其造成的社会残酷现实的压抑和激发下,价值主义反有强烈的表现。中国的孔子、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就是代表。其实生命是整体又是个体的两重性,决定了理性和价值主义的贯穿各个历史时期的搏杀,只不过各时期的主流不同罢了。
仅靠理性主张的物质强力(理性的空间单一维度,使生命力量仅在空间上比较,并由此认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律,并因此放纵自巳的价值标准。他们没有从时间上考察生命,一个老人和一个青年能物竞天择吗?而那一个青年能今后不老了?青年的意志能量应放到完美上去,而不是生存意志上。),把人放在生存意志的唯一选择中,以迫使他放弃其它意志,这种意志组织方式是不能长久的。因为理性人人皆有,没有价值权威一切以强力说话,那么历史就将陷于这种力量的比试中,没有人能保持永久的强盛,生命特性决定了这点,于是这场比试将是没有结果的意志浪费。没有让人服从的价值绝对,没有让人共认的意志方向,没有可让人同感而扭结情感意志的完美,单凭先秦那样的理论理性,是无法维持和匡结社会及集合分散的个体意志的。理性的认知主体的个体单一性,决定了它对社会组合发展所需要的生命意志整体性的破坏。康德正是看到理性的这个弱点,所以提出实践理性,即主体通过置换可以找到整体性的理性。但只要不说明生命的两重性问题,康德的理性还是无法彻底的,他的“绝对命令”留下了理性的非彻底性、和价值主义实质,及至他这么伟大的理性理论,竟没有世界理性的主流和本质。虽然它实质上暗中帮了现代理性机制的大忙。
当然理性物质力量也有自发集聚而走向反面的倾向:战争会导致力量的不平衡、力量的集中、于是统一到强者那里;统一后的统治者单靠理性管理还是会造成战争,因为统治的地盘越大,他的理性统治力量越单薄,在人人理性自利而无价值权威让人服从的管理系统中,系统自身也会出现反叛的力量。秦朝的陈胜、吴广就是一例。
秦朝虽然很难说是奴隶制社会,但秦是想从封建倒退到奴隶社会去,它依靠先秦理性而统一,并非依靠价值;它取霸道而弃王道;这些都说明它的胜利应是中国(战国时期中国巳是分封制的,但理性主义太强大了——战国的时期的谋略文化成为中国文化史上的又一奇观,而此前王道则是无人问津。分封诸国没有价值约束,国家没有价值权威——没有统一的代表整体价值的宗教、天的权威意向是单薄的、谁都可以借用的。理性谋略和物质强力这时自然成为生命意志的唯一发泄口,这必然造成秦朝对周朝分封封建的复辟。这些在后面我们还将讨论)封建天折的开始,是中国又回到强制式意志组织方式的历史复辟和倒退。所以举秦为例可充分说明理性主义主流文化无法维持意志组合,它自身逻辑有问题,自己就会失灭。
但历史的自我淘汰和选择也并不说明历史理性值得信赖,反而说明生命两重性决定的价值两重性及其矛盾运动是历史逻辑的本质,是生命整体性特质及由此产生的必然的价值性决定的。我们还可以举秦朝及其以后的历史为例。其实秦朝这段历史逻辑造成的旧方式的自灭失和新方式的诞生,并没以单边价值主义的胜利表现,汉代董仲舒制造的儒表法质的价值与理性的大揉合,反而造成着中国历史的一段弯路。再往上追溯,尧舜之后代表价值盛行的王道主流的灭失和各分封国文化与历史的非同步,造成着战国时期理性主义和价值主义的大战,以及后来秦朝的半奴隶主义的复辟,都并没表现出我们以往历史分期那样的逻辑清晰性;但却都表现出一会理性主流、一会价值主流的文化倾向;这些也都说明价值文化和经济方式共同决定着历史,而这背后的生命两重性决定的两种价值和两种理性定最终因素。两种价值都具备的合理性,使它们博杀、妥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明显的是西方现代理性机制下宗教依旧显性存在——于是它们常常互相渗和,被某些曲解左右,造成象董仲舒之后那样一段奇怪的文化轨迹,所以它不值得我们信赖;这种非逻辑的历史,更说明历史并不是自我具有理性的逻辑特质的。
我们可以把秦朝这一案例再展开一下。秦统一之后也许应算应是半奴隶(国奴——皇帝是唯一的奴隶主)、半封建社会,当然这中间还有董仲舒的一段功劳,如果没有他恐怕半封建也算不上,至多也就是国奴制——全国一个奴隶主下的强制意志组合制度。不过应说明的是董仲舒的血缘社会结构化,与西方的贵族血缘世袭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所以说冠以半封建都让人别扭。它与欧洲的封建制有很大区别,比如官僚科举、非分封世袭,这种历史区别对形成东西方文化差异作用是巨大的。实际周之后中国分封制巳形成,倒是那段时期更接近典型封建制。但那一时期的价值权威刚在萌芽尚没实现,王、霸之争,孔子的价值主义理论的到处碰壁就是表现。但没想到它尚未长成,就在秦国的理性主义前败下阵来。秦国很快灭了各分封诸侯国,这段历史充分说明分封和价值的关系、没有价值支撑,分封很难维持。分封没有价值支撑不行,那么非分封的理性统治就行吗?强制式的意志组合方式巳废弃,因为它无法适应这片辽阔的国土的统治,秦始皇想通过理性化改造来恢复它也并没成功,稍有疏忽便有了陈胜吴广的起义。
所以奴隶社会表现的理性主义主流一定要为贵族价值主义和宗教信仰主义同时替代,看看西方,西方从希腊到中世纪的一段历史表现的就是这一历程。古希腊哲学是那一时期理性主义的颠峰成就,古希腊民主是理性主义的单边逻辑缺陷(不体现整体价值意志)的自我突围的第一次表现;我们常常奇怪奴隶制下怎么出现了民主制,这就是原因。但民主对理性的拯救是有限的,因为民主能整合的整体意志是有限的,没有价值绝对的权威,民主一样会造成错误和内乱,古希腊大哲苏格拉底居然被民主派判处死刑就是证明。看来价值主义在它开始时期的碰壁不仅仅存在于中国(苏格拉底是理性主义主流中较具价值主义的一支)。民主作为理性逻辑缺陷的补充,只能限于自我的国土,它造成的象判死苏格拉底那样的内耗、也使它的发展比不上它的邻居,它必然的被打败,成为早期理性主义的句号和墓碑。打败它的是它的自身,它的逻辑的先天不足——不反映生命整体性价值。
理性不能统一个体意志为整体意志,强制的物质力量也不行——历史的教训呼唤着新的方式——代表整体意志的整体价值及其现实体现:宗教和贵族出现了;但这种单边的价值发展是否又会压抑了生命的另一面个体性及其价值了?且看下面分析。
(二)价值号召的意志组合方式
前面说过强制的组织式其本质就是通过强迫他人奉献意志能量达到自我生存完美性,是必然缺乏价值支撑的,所以它不可能长久存在下去,而继续它的社会肯定将接受它的教训,在管理中考虑价值的作用,用它来维系社会,组合个体意志为整体意志,以使社会生存并发展。它的方式有通过宗教的价值感召,有通过有价值血统的人既所谓贵族的组织(贵族身份的获得往往要因战争中的功勋,这常被描述为正义勇敢的结果)。这一历史阶段就是我们所谓的封建社会阶段,当然应说明的是封建这一称谓,仅适合欧洲,对中国及其它文化都应具体分析,不过这一历史阶段的无论何种形态的社会都开始把价值与社会管理结合却是事实。
这一历史阶段的价值其实也是扭曲的,价值由生命的意志自觉锐变成社会管理的工具,原因是片面强调整体价值、并且把它外化为天的脱离生命自我的意志、从而扼杀了个体价值。
欧洲中世纪前的一段战争史,被马克思\‘韦伯和许多学者认为是基督教形成的原因,战净的痛苦,人生的命运无着、漂泊不定,人的工具理性(在工具的发明利用中培养和自我确认的个体与外部空间世界的关系,外部是我的条件、工具、对象,是脱离价值这一时间维度关系及情感的理性发育成果。顺便补充的是这时由于一切外与个人的世界都成了外部条件和工具,女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开始彻底沦落,她们成了生育工具。)的发展,使人的生命关系成了工具关系,这一切呼唤了基督教的出现。教堂给了人们在这个残酷世界里生存的勇气和意志,给了人们互相的温情,这一切是通过唤醒人们心中本存的整体价值情感而起作用的。整体价值的巨大作用这时显而易见,它团结了人们,使人们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给了人们生存的意义、来世的希望;给了人们一双审视自我行为的眼睛。
不过整体价值这时还是作为外在与人的偶象出现的,它的生命本质性、与个体生命的同一性并没被发现。而整体价值脱离了生命,就会被社会管理意志利用,成为它的权威证明和权威来源。要说明的是社会虽然也是一个整体,但只是现实中的个体集合的整体,与我们所说的生命整体是两个概念。它的价值仅部分平行于整体生命的价值,不可能完全同一,因为生命不仅是现实中所有个体集合,它还包括未来生命、他们的价值、需求。社会价值是保证社会安定、存在的需求和意志指向。整体价值对它的这一需求有一定作用,但整体价值讲的是生命的同一性,它无力担当为空间上分裂、却同样需求资源的生命个体进行资源分配的角色,所以社会管理还须另寻理性。价值的局限是它无法在空间上划分个体间的利益茫围,无法具体解决利益冲突,它必须依靠社会管理理性来协调现实的具体关系,这就给了社会管理理性披上价值外衣、利用它的口实。价值与理性在这儿被混淆了,出现了一种伪在的介于个体现实和整体绝对之间的第三价值。它可摇摆于理性与价值之间,彻底毁坏了整体价值的声誉,人们与本我的生命整体价值关系成了管理和被管理关系,一切理性的不足和不公都是价值的污点。政教合一的历史开始出现,整体与个体开始对立,个体又被打入地狱。这形成欧洲中世纪黑暗时期。
但生命意志无论个体性的还是整体性的,在生命存在中都不可能泯灭,个体价值在这种压抑状态下又开始崛起,表现出文艺复兴时期把价值从神拉回到人间的冲动。(历史的陈述最好不要断开,我们先说完这段再回到本章中心。)文艺复兴的价值定位是比较准的,是神(整体生命意志)人(个体生命意志)共存从而能获得价值平衡和真正的价值性、价值效用性的文化定位。但个体的主体性确立如果没有对生命主体的复合性认识,没有对整体性的认同还会重蹈历史复辙。理性利用空间现实中个体作为仅有主体的片面的表象,卷土重来试图以自身充代价值,启蒙运动就巳有这种气氛。幸好有宗教改革使宗教得到幸存,使宗教精神还是在社会文化中占据着一块领地、可以安顿被理性折磨的灵魂;幸好有康德的理性批判使理性也获得了价值血液;但在生命主体两重性末得到认定之前,这一切还是无法抗衡理性的淫威,甚至还会帮助理性无所不能的自以为是(康德把理性区分为两种、试图从理性中寻找价值反而抬高了理性地位,留给现代理性社会很多理性无法解决的问题。实际他把价值交给虽不知何为主体的绝对命令但也巳多么接近了生命本体)。甚至使一些价值主义大师们(黑格尔为代表)明明面对生命意志的巨大成就,却将其归结为理性的功勋而去顶礼膜拜,称其为历史的理性精神、绝对精神。
生命本体在时空上的分裂,及至引起的假象导致的人类认识误区还不至这些。尼采在康德中发现的不是理性而是生命,但他也没搞清生命本体的分裂性,他要生命现实中的个体去完成全部生命的价值任务,所以他呼唤超人的出现,这倒是成就了希特勒的出现,德国文化这本来与生命本体精神走得最近的一支由于硬要在现实空间中显现只有在时间上才能被发现的、作为历史实质的生命整体性本体及其意志,只能在现实中撞得头破血流、彻底崩溃。理性主义大旗到处飘扬在这个星球上。其实理性的胜利并非理性的功劳,反是价值的帮助才成为可能,这点我们将另外讨论。
这段时期中国的情况并不完全一样。中国的整体价值觉醒也是由于理性过度造成战乱、人世悲凉而促发的。孔子是是这一觉醒的先驱。但他没有宗教偶象可以依托,他只有从最现实的血缘情感入手展开价值逻辑,没想到的是这成了他的致命伤。血缘是生命绝对整体和生命现实个体链结的中间纽带,它既是时间的又是空间现实的,但又既不完全是时间上的生命整体,也不完全是空间上的生命个体,所以它既可作为现实通达整体主命本质的道路,又容易使我们迷途;既可作为价值沟通的桥梁,又可作为理性社会管理的结构。它的两重性也把价值和理性混淆了,一样破坏了它自身的维系主命整体的情感作用,还使血缘繁衍这一个体生命整体化过程变质,使生育成为家族的任务、个人子女成为家族的工具、女人成为没有血缘依傍(按生命仅限于血缘的逻辑,外姓的女人仅成为家族血缘的繁衍工具)的价值无着物。这种没有价值依托的无着的感觉,会使她们的生命本质情感——爱荡然无存,或变质为偏狭的对子女的溺爱、与血缘任务无关的暗爱。儒家理论的理性化,造成了它自身的大变质,寻找生命本体之爱的道路,成了扼杀爱的途径,这一悖论使得它的逻辑愈发紧张的收缩,不再给人性留下一点喘息。整体价值没有找到、个体价值却被扼杀殆尽,本应走在世界前列的中国文化,本应以它直指生命价值而不借助虚无偶象而骄傲的中国文化,却因为两种价值的自我扼杀、以及理性的掺和使价值理性化社会管理化而败北于西方。
中国在这段历史时期不同于西方的特点可作以下归纳:一、封建还未成熟便夭折,秦始皇焚书坑儒事件是标志,秦之后汉对封建的恢复有作用但是不彻底,所以秦汉之后中国的封建是非典型的;二、由于典型封建的短暂中国文化中的整体生命的价值神圣权威未培育成熟,其标志是孔子未将血缘伦理上升为宗教神圣,以致后来被董仲舒利用为社会管理理性的依据,价值反倒成就了理性;三、由于没有整体生命的价值神圣的确认及其的庇佑个体价值也是得不到确认和发展的,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成了天的外在理性规范下的行为关系,这种关系的乏爱特质使得个体的生命价值也得不到培育和确认。总之封建是以价值号召组织意志的时期,这一时期意志需要价值来组织,价值也因此在这一时期得到发育。中国的这一时期来的并不晚,而且价值萌芽不仅早且准:定位于生命的表象血缘上。这应该比西方宗教更易切近生命整体,但却被秦始皇扼杀了,这真是让中国人揪心的惨痛(不从这点理解孔子,光从一些只言片语上去解读、以期找到一些约束他人的规范,那是违背孔子从生命出发的本意,而欲把孔子树之于天而为规范寻本了。)。中国就此断送了依着于生命的价值。那件自我眩耀的价值外衣其实早已远离生命而成为天规和管理理性的依据和工具。中国没有很好利用这段时期,结果是价值与理性都错位了。问题是如果今天我们还是以我们的历史所赋于的概念去看价值、理性,去理解他人的价值与理性,并且盲目的去接轨、去学习,那可是要造成新的错误的历史。
用这样的眼光有几段直接或间接相关的公案可以重新打量一下。
一是中国文化到底是理性特质还是非理性特质的。关于这点八十年代就有过争论。其实这点只要搞清儒学特质就可清楚,因为它是中国这段文化的主流。从我们上面分析可以看出原儒孔学应属价值主义的、非理性的,因为他的逻辑起点就是血缘生命,他要寻求的也是整体生命价值;但从董仲舒后的儒学看它就是理性主义的了,它成为了一种社会管理理性,一种理性的社会结构模式,一种外在的行为规范。中国文化特质的变性应归功于秦始皇和董仲舒,他们俩一正一反造就了儒学的死而复生后的大变种,儒学由价值主义真经变成了理性主义的规矩、绳索,功劳全在其二人。秦始皇焚书坑儒只奉理性主义的法家学说,致使它的王朝很快灭亡,前面说过没有价值权威支撑的政权是不能持久的,此又一例;汉董仲舒接受素灭教训,还是要捧出儒学,给政权寻找价值支撑,但他又舍不得秦朝法家建立的一套社会管理理性体系,只能力图融合二者。实际他也找不到其它道路,因为封建分封制已被秦始皇废弃,汉统治者不会也不愿再回到分封。而没有分封制社会就只有依靠理性来管理,看来也不能太责怪董仲舒,在这种既要价值支撑又不得舍弃理性化管理的两难中除了融合二者,使价值理性化或使理性价值化外,还能有什么选择了?董仲舒的融合彻底改变了儒学价值主义的非理性本质,把儒学变成理性主义的工具,和具有理性特质的东西。自至中国文化的特质方可冠上理性主义的招牌。
另外也有从康德实践理性与孔子学说相近来归结中国文化的理性特质,其实康德实践理性是把理性区分为两种,而把其中一支价值化,所以他的实践理性倒是很价值的,(康德的这一努力是大功劳却也造成大误区,整体价值剧然戴着它的对立面理性的帽子出现,使人以为真的理性可以主宰我们,我们的主体只是个体生命,它对立于理性、包括价值的理性,这样个体生命当然只能在浪漫的虚幻中酒醉、悲歌、哭泣,不再能找到自已的另一半主体——整体生命。)。问题是我们所说的理性主义应是经典和原始意义上的,即是应将理性还原为理论理性的,否则无法区别文化特质。我们不能把价值也归入理性,如果这样那可真是理性的大胜利。那样的话生命主义精神将只剩下浪漫主义的一支,理性只用对立于浪漫,而现实世界必然只能交给理性,生命只能退缩到艺术的浪漫中去,因为现实对立于浪漫、自然不可能交给浪漫主义。顺便说的是,浪漫主义并不是生命主义的正宗,而是仅把生命设定为个体后的生命意志对时间流逝和自我存在的短暂的无奈。它与价值主义的不同在与它没有看到生命是整体的存在、是时间中延续的存在。
另一段公案,是关于中国在西方封建社会时期是否同样也是封建的。这一问题在上一篇中巳有所涉及,但也不妨放这儿再讨论一下。这事最早提出要算德国哲学家马克思、韦伯了。中国哲学界和史学界也有提出类似疑问的,最近的要算武汉大学冯天榆教授。他们都认为西方历史阶段的划分并不必然是世界历史的划分标准,特别是冯天榆教授把马克思对封建社会的定义和中国历史作了对比,也作出否定的结沦。用本文观点来解读可以这样看:中国社会在战国时期已进入封建期,分封制是其标志。秦始皇统一中国,实际上只是封建制的天折,战国分封制下中国虽有内乱但还是统一的。秦王灭六国、虎视何雄哉?如此英雄为何还要去坑几个儒生了?说明他并非真英雄也。他是靠理性主义胜利的,法家理性主义为他提供了袭击别的正在分封价值主义社会管理方式下沉睡的国家的武器。这一武器在现实空间上可以胜利,但在精神上由于缺乏价值支撑是难以胜利的。所以理性主义的极端实践者秦始皇还是只能用极端理性的办法来对付,焚书坑儒、从空间现实中消灭价值。但他不知道价值是整体生命的意志指向,不可能消灭。任坑去多少儒生,最后还是有孟姜女哭倒长城。价值并非仅存于儒生心中,人人皆有,这就是价值的整体性、生命的意志力量。
秦由于缺乏价值支撑灭亡后,价值主义重新被捧出,但它被改造了,被融入了许多法家理性主义和道家崇天主义的东西,三者结合,挂上儒家招牌并用儒学的本用来通向生命本质的血缘去结构社会,去压抑生命的价值和浪漫,去帮助仅靠理性的社会管理上的不可能。这不仅毒杀儒家的生命价值(道家把生命本位出让给了上天、自然,这帮了理性主义社会管理模式的大忙,理性有了外在于天的权威依托。)看来汉董仲舒并没想改变秦朝理性管理模式,只好请来道家让它联合法家挤兑儒家的生命本质主义,但又挂上儒家的牌子,并用儒学的本用来通向生命本质的血缘去结构社会,去压抑生命的价值和浪漫,去帮助仅靠理性的社会管理上的不可能。所以说秦之后的中国很难说是典型的封建制。只能说是半封建半奴隶,按韦伯的说法甚至还带有点资本主义色彩的社会。我们前面把封建期作为价值号召以组织个体意志的时期,是说价值与封建管理方式有天然联系,既使这一阶段成为主流的价值也偏于整体性压抑了个体,也有试图理性化政治化问题,但由于他们的作为价值代表的宗教巳发育为脱离血缘生命而进入普遍生命价值代表的阶段,也就不存在结构社会的问题。价值偏废问题一个文艺复兴就将其打得落花流水;价值与理性关系问题,启蒙运动及康德的理性改造,将价值也纳入理性,创造适合人与社会的理性,也使理性获得与价值同一的可能,虽煞这中间还有许多问题,造成着后现代的精神分裂、个体生命无着的悲伤、其它文化国家理性改造中的误解和歧途,但至少它是历史逻辑清晰的,不同与中国的同一时期的无可动弹、停滞的、任改朝换代也无法变动的历史。
第三是关于红楼梦,这是前一段公案引出的问题。以往的定论是反映封建衰落和资本主义萌芽的反封建的文学作品,但读来总让人觉得不那么回事。用我们前面对中国这段社会历史性质的质疑看,既然它并非典型封建的,封建(典型的类似欧洲贵族世袭的封建)肯定不是社会主宰力量,也不会成为社会前进的主要阻力,那么说红楼梦这部因其反映社会现实深刻性而著称的小说、是将封建作为它的主要批判对象的倒有点怪了。反映资本主义萌芽那总得反映些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资本主义因素和其代表(很难找到,也许只有摆脱土地关系的市民了,韦伯中国的宗教一书中,也有类似提法)的先进性吧,没有,有的倒是对市民的不屑、对贵族精神的颂扬、留恋、对贵族逆子(贾链为代表)的鄙夷。有人说它反科举是为反封建,其实科举哪是封建了,它恰恰是封建的对立,是封建世袭被废后的官僚选拔制,余秋雨先生曾敏感到的,中国这么先进于西方千年的制度竟如此残酷,原因就在于它背离价值应有的发展史,成为要依托于价值文化又为理性(个体理性、没有经过康德价值淬炼而普遍化的理性)服务的矛盾的结果。很明显红楼梦的反科举恰恰证明它并不是反封建的,而是一曲封建价值主义的颂歌,和反映封建贵族在皇权和市民阶层的挤兑下命运无定的哀唱,这种命运与西方世袭贵族的状况是截然相反的。所以应该说它是歌颂价值反对理性;歌颂爱情、生命、美,反对丑恶、无爱的性的作品,是对秦始皇以来中国历史和社会的鞭挞、拷问、反思。它要问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中国是封建社会吗?为何封建贵族也朝不保夕?它的深刻性正在于它真实反映了中国社会本质,把社会矛盾中反映的生命价值和理性的对立、美和丑的对立充分表达出来,它象一首迟到的挽歌,在挽唱封建的逝去;它与离骚在歌颂美和价值精神上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它的批判内容更为丰富,因为这一时期中国巳成为既不象封建主义、也不象奴隶主义、更不象资本主义的社会。它正是以其深刻性激发了人们心中的价值情感为人称咏使人泪下,以其凭我们现有的历史认识平台难以读懂而产生的疑问性魅力吸引着我们,并误骗了多少人,使探幽寻僻于其间不得自拔。因为读懂它一定先要搞通中国社会和文化,否则会有既觉得它喊出了我们要喊的,但要喊的是什么却不清楚的感觉。不过无论如何它证明了中国这段社会的非典型封建性;也证明了价值与封建关系,封建社会组织个体意志为社会整体意志对价值的依赖。
第四桩公案是关于复兴儒学。这是一桩大陆台湾两岸学者都参与、至今没有定论的公案。主张复兴的一派理由是它可填补西方理性主义的意义缺失性不足,它的血缘伦理指向价值的生命性本质,可谓点中要害,在没有梳理清价值和生命的两重性之前就这样提出,其直觉可谓敏感。反对的一派,自是继五四以来中国的文化走向与逻辑来说的。他们认为无论原儒如何好,它所造成的历史事实是残酷的、非人性的,这一事实巳使它冠上吃人的符号不可再用;当然还有人是从现实社会的价值需求考虑问题,他们认为正在改革开放努力引进致使西方走快了一步的理性主义的中国,怎么还需要一个与理性主义对立的价值主义怪胎了?中国的价值主义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我们应该补充的不是价值而是理性。几种主张都不无道理,用两重性生命价值观来看,可以梳理出一个大概。正如前面所说孔子原儒反映了人的整体性价值情感和要求,而且它是从可感知的现实血缘出发的逻辑诉求,不象西方宗敖的非现实偶象一碰实证理性就败下阵来,造成要末两个世界分裂,要么价值世界荡然无存的危险。提倡复兴儒学的观点看到的正是这一点。但儒学正因为是从现实血缘出发所以后来的历史中它才有可能被塞入理性主义的东西,并被用作社会管理理性工具,使它彻底变质,成为一种反人性反价值的历史符号,重拾它难免不重蹈覆辙,反对复兴儒学也正是基于这点让他们感到担忧和害怕。血缘介于整体和个体两种价值之间,介于形上(形字用得可谓好,空间形态之上的、空间上看不到、或表现为其它形态的、但又可成为价值主体的东西。形上用在生命上就不是一种唯心的抽象,因为生命这种特殊物质的现实实体中,确实流淌着其它个体也就是整体的血,并从而产生整体的情感和价值诉求。)和形下的现象之间,所以既可作为价值的情感依托又可作为理性的规范依据,而最可怕的是两种作用的结合,用自我的整体价值情感压抑自我的个体价值情感,一切自由的追求、浪漫的想象都会没有了。西方宗教害怕价值主体的局限化而提出四海之内笛兄弟的普遍的爱,道理在这里。只有普遍化才能凸现整体性。但它没有现实逻辑可以作为整体价值的载体,它只有依托虚无偶象,这真使它无力抗衡理性的猖狂。儒学和宗教有各自的弊病,宗教不敌的理性,儒学复兴又能敌得?理性的猖狂只有靠理性的真实、理性与价值的统一去批判。关于因现实价值需求的考量而反对复兴儒学,只能说他们误读了西方理性,把西方理性等同于与儒学对立的先秦法家理性,这样逻辑下自然是反复兴了。西方经济的成功并不完全依靠理性,宗教在西方精神生活中仍有巨大作用,它作为一种价值精神也不可能不在经济理性世界发生作用,价值情感是内在于人的,那怕能得到一点非现实的精神支撑它也要在曰常行为中表现出来,上帝在西方理性这么发达的地方也没完全溃败道理在这里。另外西方理性经康德改造后已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完全对立于价值的理性,它具有整体价值的成分,康德实践理性与儒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说教如此接近,原因也在这里。这点我们将在后面讨论。把改革开放的希望寄托在引进西方理性,并且是我们眼中的与我们所理解的价值对立的理性,是危险的,也是八十年代思想解放运动的不足所在。
最后一桩是关于朱熹与王阳明的心理之辫。朱主理、王主心。现今说来一个是客观唯心、一个是主观唯心。但如用生命整体与个体的两重性去看,也许可以作以下解释。两人说的都是现实空间中不存在的生命整体性存在,所以是唯心的:它的意志性存在只有靠心去把握——整体价值意志复合在个体生命中。但整体意志倾向又异在于个体生存利益决定的价值意志,所以朱熹认为是客观的,是天之理在心中的反映;而王阳明认为它发自于心,不是被外物决定的,这也对,因为生命是整体与个体的复合,整体意志也表现在个体的意志与情感中。问题是他们两一个着眼于整体意志的异于个体性、所以强调外在性;一个强调两重意志的复合性、表现于个体的特性,所以强调它的内在性、心性。他们都没看到生命的两重性的形式特点、及其造成的价值和意志两重性特点,是以有此分歧。厉史上由此造成的误区太多了:尼采代表的浪漫主义就比较接近王阳明——把个体身上复合的整体性意志作为自我的全部意志追求、否定理性、否定现实、但不否定个体(只否定个体的利益追求)、倒是把个体扩大为整体。而朱熹倒似乎有点接近黑格尔的。
(三)交换式的意志组合方式
价值号召式的意志组合方式有几大缺陷使它必然失效而被替代。首先它与个体价值背离从而成为偏废的、虚假的价值。生命是个体和整体的合一,价值也只有在二者合一时才具有真正的价值性。整体价值一旦脱离个体的人,就成为外在于人的、高高在上的、反人性的东西了。其次是它的理性化,当然这也是价值的无奈,价值的号召不能替代意志组合必需的、随着生产力发展组合曰益复杂更不能或缺的管理,而管理理性是空间上个体意志和利益的划分逻辑,是以空间个体为认识主体和逻辑主体的,是背离价值的整体性和相应时间性的,硬要它充当这一角色,那它是只能设法外在化、神圣化,从而达到理性化可能的;第三是价值的自我背离。价值的日渐神圣化、外在化必然使一些以价值为生的人、专事以价值组合意志的人自已也吃不消这种被理性化的价值约束,他们开始腐败、堕落,毁了价值形象和价值在现世的代表神教系统。另外贵族面对生产力发展、剩余产品日益增多导致的利益关系复杂化,开始采用残酷的反价值的手法进行管理,这也使它失去价值支撑,使它依靠价值号召组合个体意志不再可能。最后是非主流的意志组合方式的存在和壮大,它由于边缘于价值号召式的组合,没有披上伪在的价值外衣,所以被视为先进的组合方式;他们利用价值号召式的不足迅速发展, 导致主流方式的的颠复,这些共同造成以封建为代表的意志组合方式的毁灭。
随着旧有意志组合方式的崩溃,新的以意志交换为主要方式的意志组合开始成为主流,这就是近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一方式是建立在虚伪的整体价值崩溃的基础上的,以它的对立面出现、并曾与其进行了长期批判斗争方才实现的,所以在没有认识这一阶段的整体价值的虚伪性之前,整体价值被放逐到了另一个世界或叫角落,成了历史的罪人。个体价值被孤立的发扬光大,理性由于其逻辑清晰性要求,天然的和个体价值亲近(个体是现实空间的逻辑和认识主体)它们联合起来共同驱逐整体价值。意志交换以现实理性不可能提供的平等性、既不平等性为特怔实现,且此时又失去了价值的保护,这就成为资本主义初期的残酷性原因。“悲惨世界”“笑面人”“九三年”……是这一时代的真实写照。
但这只是意志通过交换来组合的时代的初期。没有整体价值与个体价值的统一、就没有个体价值与理性的统一,而单靠理性是无法真正实现生命意志的交换,不可能实现意志的组合。因为组合就是为了实现整体意志,完成整体生命的价值方向(整体和个体统一的生存完美性和永恒性),没有整体价值组合的方向和内在动力没有了,组合只是为了个体的生存完美性,那么组合的必然性是受质疑的:不组合或不按规矩组合只要能生存更好也非不可,组合成了个人生存完美性的手段,本未倒置了;而理性特别是经康德改造前的理性、此时连空间上提供表象的平等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它成了个体利益最大化选择的逻辑,这破坏了意志交换组合的可能性,成了它的对立面,成了欧洲资本主义初期残酷性的必然原因。可以说意志交换组合离不开价值。所以在欧洲那一时代以洛克为代表的纯粹理性主义之后不久就出现了带有一定浪漫主义或价值主义色彩的分支休漠、斯宾落沙应为其代表。价值偏失造成的历史困境,呼唤着价值的再现,但这一巳被历史作为垃圾丢弃的东西,在没被兑清并还其真面目之前谁敢去启用它了?它必须以新的面目出现。它选择了两条道路,一条是宗教改革,另一条就是康德的理性批判。
通过上述两条道路交换的意志组合方式方走入正途。但这倒底靠的是理性的力量还是价值的力量了?下面我们将专章分析,因为搞清这个问题对于我们应将这世界定位为历史或理性本体的还是生命本体的极为重要;而这一定位对于发现作为当前社会主流模式的经济理性机制存在的问题、把握人类社会未来走向也将是有帮助的。
在结束本章时有一个问题说明一下,本章谈了意志和意志组合方式,这两个概念让人联想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以及生产方式。确实二者有关联,但使用意志概念绝非为标新立异。我们不妨解释一下。生产力应是生命意志的物化,没有人的意志生产力何来?技术是人的逻辑完美意志和生存完美意志结合的结果,劳动力是人的生命能量的表现,没有外在于人的生产力,生命意志能量才是生产力的本质。把这个词还原到它的本质和源头,对于防止它异化为外在于人的、可以左右人和历史、可以替代人的本体地位的东西是十分重要的。
第六章 生命与价值:理性意志组织方式的基础
近代启蒙运动以来交换式的个体意志组合方式渐成主流并获得巨大成功,人们将其归功于与上一历史阶段主流文化精神价值主义相对立的理性主义,因为这一方式是被经济利益理性和科学技术理性两种理性力量推动着发展。经济理性的只承认空间个体的逻辑原则、和技术理性的只认可空间实体的实证精神联合制造着弥天假象,以致在时空中表现着不同实体形式的整体生命难寻栖居之地;以致意志交换中居然生命意志的实质也被蒙敝而难见了。理性成了意志的代名词,我们已可以把这一交换方式直呼为理性机制了。但这一机制的成功真是理性的功劳吗?
意志交换是以商品交换的形式实现的,只不过这里的商品是扩大的,劳动力等也成为商品的,其实从这点看叫意志交换也就更为合适。
关于近现代资本主义的研究实在太多了,没必要在此赘述。我们只就这一阶段的、历史的真正的推动力进行一些剖析。搞清这一点对于剖折表象理性的西方现代机制的真正实质和发展动力是有一定意义的。对于改茧开放中的我们如何了解西方与西方文化接轨,更是必要的。
(一)
意志交换首先需要意志方向的同一性,没有这一特性无法交换,你认为好的、有用的别人认为不好、没用,你的意志产品或叫物化的意志如何出售换回你所需要的意志物化品或它的记量标识物(金钱)了?我们有需要某一物品的意志冲动,我们又有制作另一物品的技能和表达这一技能的意志冲动,我们把各类意志拆散、重新组合实现交换,这些都需要生命整体提供的价值同一性。也就是是意志方向的同一性提供的交换可能性。
另外意志方式的同一性也提供了交换的可能性,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意志,但能与技能结合、擅长发挥的意志却不多,但我们可以把各类意志活动拆开,把同样擅长某一类意志活动的人组合起来,克服一人难以完成的意志活动的困难,这也是同一性提供的条件。
同一性还有通过奖励促进技术进步的作用。它的奖励就是由于意志产品的市场适销,获得较大的消费意志同一性即认同性,从而获得的较大利润。这将促使人们努力提高枝术、开发市场更需求的产品。
同一性来源于生命的整体性,是生命整体价值提供的条件,但我们却无视这点,妄以为经济的发展、技术的进步都是理性的作用,把理性装扮成了神奇的女神,自以为可以将一切托付。实际理性仅起了空间上拆散、区分意志的工具性作用,真正的组合可能还是靠同一性实现的。
(二)
个体意志通过交换整合为整体意志还要一个条件,那就是文化性。文化性也是由同一性提供的可能。同样的主体、产生的同样的认知概念、产生同样的可以交流的语言文字、公式、工艺方法、规范法则,没有同一性就没有文化可能性。因为同一使文化能够交流,使文化能成其为文化。
没有文化性意志交换也是不可能的。前面说过人类生命有追求逻辑完美的意志特性,这一意志的成果往往以精神文化的形式表现,而文化的交流特质使得这些意志成果可以与物质的意志成果交换,获得他生存所需及生存完美意志所追求的消费品;文化及其交流特性使我们的逞辑完美意志互相启发,曰趋完美;并且文化还有遗传特点,它使空间的交流、学习、启发变成时间的、甚至永远的,可以历史的整合我们的个体意志,使我们面对自然日益自由——技术更加进步、效率日益提高;文化的精神特质还能提供价值精神产品,使我们贴近生命整体,感受到它的安慰、获得生命不可或缺的价值情感慰籍和生存的意义支撑,这一点是意志交换过程中文化性的附加贡献——起了组织个体意志、凸现整体生命及其价值的号召作用。因为只有整体性价值情感可以若得最大共鸣可能、也就获得最大化交换可能。文化必然要宏扬整体价值,这是它的意志交换需求决定的。
(三)
意志交换还需要意志主体的普遍性即平等性。实际上述的同一性也必须具备这一条件才能实现。这里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所说的平等性不仅是政治上的平等性,而且是指价值上的平等性。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是应被他人认可的意志主体而非工具。意志交换的对象不是自我意志实现的工具,而是另一个平等的意志主体。这一平等性的提出是由于启蒙运动初期对整体价值(虽是虚假的)批判、造成整体价值的退出及相应带来的价值主体的单一化、个体化(前面说过只有整体与个体二种价值意志复合的价值才具有真正价值性)现象,人人皆成为行为的单边主体,每一个人都视他人为实现自我价值的工具,趋利为唯一指向的经济理性成为社会成员的普遍行为指向,这造成的社会混乱和残酷呼唤着新价值标准的出现。所以这一平等性的批判对象应巳不是启蒙初期的针对封建价值主义时代的政治不平等了,相反它是针对资本主义初期表象平等后的价值主体地位不平等、及其造成的意志交换中的残酷性、混乱性、无耻性、反道德性所说的。也正因此我们将其称为价值主体的普遍性,或者简称为普遍性。
平等性提供意志主体普遍性的可能,是因它提供了意志平等交换的条件,并且这使每个人都获得了意志权利性的社会现实化可能,因为它使意志具有了互认性、共认性,使意志在互限共约的条件下成为现实的、可非冲突交互即交换的。而且这种意志权利性范围由于普遍性逻辑的确立成为可以界定的——因为人人都是普遍平等的意志主体,那么它的主体就是可以互换的,既是可以互换的就是可利用互换来检验的,康德在这儿诞生了他的检验公式:“当行为一件事时,你应当认为这一行为可以成为一项原则,让别人也做,甚至对自已做。”很明显这是让人们通过主体互换的方式(考虑别人住作为行为主体,而自我为行为客体,我是否允许。)来检验行为的价值性,和意志的可共约性、可交换性。可共约、交换、互认的意志一定是普遍性意志,这一意志的主体也一定是普遍主体。康德从这儿走向了生命整体,虽然还是空间上的普遍而非时间上的绝对生命整体,但已是多么不易。
我们说普遍性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意志交换的平等必须是普遍的平等,不仅仅是交换双方的平等,康德说的要能成为一个原则,也就是说的这个意思。成为一个原则就不仅适用意志交换双方、而且要适用于普遍主体。这点很重要,说明意志交换需要两个价值平等条件,一是交换双方的平等可互约性;二是要符合绝对整体价值的现世代表——通过共约抽象出的普遍意志。这两个条件必须同时存在,否则不能具有价值性。意志交换双方的互认性,不一定不损害整体价值,这里的整体价值不仅指国家社会、企业单位,还指生命整体,我们的绝对价值主体。这里又包括两层意思,一是空间上的普遍整体,就是通过主体互换公式以及这一公式的现实化结果:法律、制度可以抽象出的意志、比如通过民主确立的法律;还有就是时间上的普遍即绝对整体生命,它的意志。这一意志的抽象,要靠自我意志对象化的检验:我需要良好的空气、气候、环境,那么将来的人们也需要它,我不能因为我或者一部分人的经济利益就破坏它。这后一种检验方式,也是普遍化主体互换的方式,只不过它把互换的对象扩大到了末来生命整体。这也是我们先验价值或叫绝对价值的来源:我认为好的、美的,我意愿得到它的,别人包括未来的人一定也意愿得到,我无权剥夺或破坏;我希望别人对待我的方式也应是我对待别人的方式、行为原则、检验行为的标准。因为我们同是人类生命。我们有同一的需求(同一性)、有一样的主体合理性既权利性(主体普遍性)、有必须共同才能存在的限制。这一切成为戎们的绝对,我们先天的、绝对的价值由此而来。
(四)
启蒙运动以来作为整体生命与价值偶象的上帝巳奄奄一息,形上的整体价值无可托身,人们在实证科学的纵恿下对整体性价值与道德不屑一顾,直以为理性无所不能,但事实却是“悲惨世界”的诞生。是康德挽救了整体价值同时也挽救了理性,他用理性使整体价值在现实世界显现、成为可能。但不要忘了他还预设了一个“绝对命令”才能让每个行为人在行为前按上述公式去检验行为的价值性,但这绝对命令是什么却是他也无法回答的理性逻辑的盲区,也暴露了理性的局限,说明了康德理性的实质是价值。如果一定要用现实理性回答为何一定要检验自我行为这一问题的话,我们只能这样反设:你的行为成立并有了效果时,这一行为就巳成为别人行为的原则可以对你去作;既使现时空间上无法对你去作,也可在将来对你子女或亲人去作。这所说的并不一定是有目的的报复,而是说一行为被客观事实认可即会成为原则后的普遍适用性、教示并从而扩展的可能性。这一可能势必有一天会危害你的后代或亲人,这不仅因行为的漫延,还因为你生命本身的漫延扩展必然面临的、由每个人自我行为塑造、并留给后代的行为许可范围。任何人没有必要以这种代价去换取利益幸福;你没有后代那更没必要那么做,因为没有多少物质所获是可以被你带离这个世界的,你犯不着这样——可见自我生命逻辑已给你规定了你可能的选择。生命本身的存在方式,是这一逻辑的根本原因:你只能存活有限的时间,你的一切物质所获和占有必须交还这个世界;你只是生命链条上一个环节,你的存在意义、你生命扩展放大都因为它的存在,你危害了他就是危害了你自己:你的另一半生命、整体相连的血脉。整体生命就是康德绝对命令的主体、就是我们的上帝。从上述回答逻辑可以看出:只要你的价值考量标准不仅仅是你个人,还包括你的生命延续可能、扩展可能,你把你的理性主体设定为不仅现实的自我,还包括自我的血脉之源、血脉之续、他们的之源之续之扩展,那么我们的价值与理性就统一了。理性对立于价值的原因就是主体问题:理性的主体必然是认知主体,也就是现实中的个人;而价值的主体却是现实个体与生命血脉的过去与将来的合成。一个是空间的主体,一个是时间的主体;一个是形上的,一个是形下的。两种主体必然有两种逻辑,是我们主体的两重性造成了我们世界、思想、哲学的千年对立。康德之所以能通过理性找到价值,正在于他将理性主体改造了,他先预设了一个不知为何的绝对命令的主体,然后根据它的命令用主体互换的公式去检验自我的意志行为,从而找到普遍意志,并提供了找到这一意志主体:整体生命的可能。就象代数,先设定一个未知数,然后根据规定的公式去演绎它,最后可以找到这个数的值。可惜大师的后人都没完成他的任务、没充分利用他提供的可能,反而走偏了道路:尼采看到整体生命的价值任务并感受到整体生命的激情,但在现实中他无法看到这仅在时间中延续的存在,他只看到个体,于是没有未来的生命只能在艺术中燃烧它的激情,也就只有超人才能完成整体价值任务;黑格尔也从康德看到整体价值,但他则无视个体的存在,于是整体成了没有依托的东西,必然要外在于我们、成为新的神和历史精神。两人的共同特点是都没看到生命是整体和个体的复合的存在。他们都感受到整体存在的激情,却无法把它安顿到现实中的每个人身上去。这是康德没能直指生命整体的责任吗?康德对理性的批判,使它暗中借力、飞速发展,而康德自己的故国却陷在两次大战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五)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互换主体的检验不仅界定了我们的意志范围、利益范围,还导出了我们的整体价值:既然每个人的意志行为都是可被互换的,那么一定会换算出可共约的意志,这就是可被普遍认可的普遍性意志,这一意志已非常接近了我们的整体价值,使我们出于个体价值的理性获得了整体意义。
这一公式统一了个体价值意志和整体价值意志:经过公约的意志行为一定是具有普遍性、可被普遍主体行为的,而普遍主体至少也等同于空间上的生命整体,那么这一虽是个体的意志行为也就统一与整体意志而具有价值性了。这儿提醒注意的是,我们所说的整体价值还只是空间上的整体价值,理性的形式逻辑无法为我们找到绝对主体——真正生命整体,所以康德只能在这儿扔下一个“绝对命令”的迷团,并借助它的预设才通过理性找到比较接近它的普遍主体。顺带说一句黑格尔正是从康德发现形式逻辑的局限,力图创设时间向度上的辩证逻辑以解开上述谜团。可惜没有解开,反而误导了我们,因为现实是时空双向的,辩证的时间不能否认形式的空间,甚至空间的形式逻辑更接近现实、便于操作,因为它把现实设定为一个个空间的横断面。
还有一点要顺带说一下,康德的主体互换公式确如某些高人所说与孔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非常接近,但不能因此认为中国文化是实践理性的。这点前面也谈过,不过到这里看得更清楚。康德是从理性寻找价值主体,孔子是从血缘人性寻找价值主体,二者殊途同归,只能说明整体生命作为我们价值主体的真实存在性,它如如来的佛掌任怎样的逻辑也逃不出去,因为我们都是生命,我们遵从生命赋于的情感、意志、由存在形式决定的逻辑(先验理性?)。
最后还是想借此段评价康德。主体的普遍性是康德理性批判的逻辑果实,他为了避免重拾那个时代巳被批臭的整体价值大旗会造成的麻烦,也为了不与正如日中天的理性精神冲突,并试图调和价值与理性找到一条统一二者的道路,创设了所谓实践理性,把价值重新打扮一下,用理性的面目出现。他也许看到了价值与理性既矛盾又统一,且只有二者共同作用才能使人的意志凝聚为历史,但理性在近代科学实证精神的帮助下太时髦了,他只能将价值也烩在理性的一锅粥里。但其实他还是无法说明意志主体的普遍性的依据,他找来绝对命令相帮,但实证科学和理性不能实证上帝、又何尚能实证绝对了?他非但给理性化的价值留下了一个逻辑缺口,而且帮助了理性、更使人相信理性的无所不能。但无论怎样的缺憾也无法遮掩他的光辉,没有他理性更不知把我们带到何处。
(六)
由康德主体互换互认导出的价值主体普遍性不仅使意志交换的主体有了价值平等基础,而且创设出了互换意志成果的另两个必要条件,那就是自由性和约束性。而这两样东西的现实化、制度化成果就是法律和民主,只有这两个条件保证下的意志交换才是自由又自约的,并从而具有了现实可能性的。
没有约束性交换就不一定成为意志成果获得的唯一渠道,掠夺岂不也可;没有约束性交换可以不必公平的进行,并且这种可以的不公平,将由教示作用造成必然的不公平。所以约束性也是交换的必须条件,而这一条件通过意志主体普遍性的确立,及由此产生的主体平等、互认而成为可能。从每个人的意志中抽象出可共约的意志,这就是我们的法律基础。
前面说过意志主体的普遍性认定是同一性实现的条件,没有主体普遍性的确立,同一性不仅不成为意志交换的可能性条件,反而会成为意志交换的破坏因素。同样的资源占有欲望、同样的消费欲望、同样的社会位置欲望,这么多同一性如果没有价值主体的互认,将会造成怎样的争夺和残忍。但同样是同一性给了我们主体普遍性可能——我们作为意志主体也是同一的,从而必然是普遍的,这一普遍主体的互认使我们有了价值的自约和社会的共约的必要——我们能否在这些意志行为中约定范围和界限,这就有了法律的需求。既然我们的主体是普遍的可互认的,我们的意志就是可以并且必须共约的,经过公约检验的意志方是具有价值的、不致于造成意志冲突的,这种共约的东西也就是可设立为规则的。所以价值主体普遍性被确认后,我们不仅可通过同一性实现意志交换、而且可通过同一性实现意志制约(有交换也就相应的要有制约,没有规矩制约的交换是无法保证其公平性的)——谁都不愿损失经济受到惩罚;谁都不愿失去自由和生命。可见价值普遍性才是法律的可能性和基础,法律就是通过普遍性抽象寻找到的接近整体意志的体现(普遍个体接近整体、普遍个体意志也就接近整体意志)。法律理性应服务于价值,把维护正义公平等价值作为自己的指向与目的。可惜的是现在法律与价值越走越远,成为与价值相背离的东西,它把自己真当作理性的产儿,把技术理性当作法律的神去顶礼膜拜,而宁可不顾公正性和价值影响,不顾错判误判将造成的破坏交换平等性、从而毁坏整体价值形象的作用。还美其名曰这是法律与道德的区别。其实当我们把不损害他人和整体原则的自我趋利行为不再排除在价值行为外时,法律的公正性应是与价值平行了。当然这绝不是说价值与法律的地位是相等的,法律永远只能是价值的奴婢,因为技术理性只能是空间逻辑的是有限的,它永远无法完全满足生命主体的价值需求,故而它不能也无法替代价值,更不能超越价值。它空间中的逻辑程序,能补偿我们期待公正中的生命流逝吗?生命的失去又是任何法律能追回的吗?时间上的无奈造成的犯罪侥幸及教示作用,不也使它的空间现实作用也大打折扣吗?法律当然必须依靠技术理性的进步才能遂步接近价值,就象个体的生命主体意志通过普遍化逐步接近整体意志,用空间逻辑的完美性尽可能接近时间逻辑。但对技术理性的期待绝不能遮掩价值的神圣方向,否则我们将出让生命的主体地位成为理性的奴婢,理性会不仅不提供价值的援助反而成为价值实现的障碍,技术理性会不愿成为帮助价值公正实现的手段,反成为拒绝价值诉求的口实。其实先秦法家巳有过这样做的教训:价值主体普遍性不被认可的情况下,法律成了披着社会管理理性的外衣为个别人的个体价值服务的东西,而那是必然短命的。
(七)
自由性是交换的必要条件,不自由的交换不是真正的主体意志的交换,而是被强迫的所以也不能称为意志交换的交换。意志交换概念本身就定义了它必然是自由意志的交换,被强迫的意志已不是完整的意志了。当然我们说的自由是相对的,交换的自由是人相对人的自由,不等于已拥有了相对自然的自由。人正是因相对自然不自由(不可能拥有各种生存资源和各种制作生存必需品的技能。)而去交换,用自我擅长的技能及意志成果去交换自我需要但又不擅长的技能和意志成果。而且相对自然的不自由有时也会造成相对人的不自由。因为对需求的依赖程度不同,意志交换并不一定达到实质平等。你急于得到一东西,对方就会以不平等的条件来交换。所以意志交换时代的平等还是形式的平等、并没达到实质平等。它只是在空间中假设具有同等自由选择权的意志主体的现时的交换,没考虑到时间中以往不同经历造成的地位不同。这里也可见用理性提供并衡量的自由、平等的不彻底性。而如果我们认定自由、平等是我们价值主体的让我们更好发挥意志效率、更好交换意志的工具;我们真正的意志自由并不是面对他人的对等,而是面对自然的自由;并且通过这一自由的实现,你在意志交换系统及其所形成的整体意志中必然是将会更为自由的;这样去看待理性机制,你就会认可它的工具性、有限性、非绝对公正和价值性。你就会把自我经济理性行为看作值得忏悔的游戏——这还必不得直接损害别人、损害整体原则。还得为完美奉献。
这里的实质问题是主体设置。你把意志主体仅设为自我,拼命追求物质均等,那是徒劳的,因为意志交换的平等性决定了它的结果的非均等性,否则就不要交换了,分配即可。交换体现和需要的是意志主体的平等性,而非物质均等性,虽然物质不均等会造成交换的地位不平等,但绝不能依靠物质均等实现意志交换的平等。因为物质这一意志成果均等了,意志主体必然不平等了,因为意志能量每个人及每个人的各生命阶段都不一样,意志结果肯定是非均等的,强制的均等只能使意志主体受到交换的不均等对待——不同的意志能量获得同样的结果。这就是理性的悲哀和悖论,是单边设置价值主体的无奈结果。而我们如果把主体设置变成整体与个体的复合,也许就可避免这个悖论的戏弄:作为个体的意志主体追求交换的平等;作为生命整体性的主体,认可交换本是一种生命整体性行为提供的条件,我不可因为这一工具法则而真自我确立为单边的主体,甚至逐步使表象的平等都变成实质的不平等;交换的绝对平等并不存在,我所拥有的意志成果是无法真正测得它的价值(价值是根据需要测定的,而需要是时空双向的,交换却仅在空间实现的。)的,我所拥有的平等合理性并非具有先天赋于的价值合理性。我必须认可补会负担、认可慈善是整体对我的合理要求。否则我就不是真正的价值主体,不具有与他人同等的意志主体性。到这儿巳很清楚,交换的平等仅是空间的平等,是理性的空间单向的假设,理性只能提供有限的平等;但没有这一假设我们更无法找到绝对,我们只能分裂它,分两步走,但这不仅是时间上的分两步(历史理性主义),而是空间上的两步,即两个世界的并列:理性世界尊行理性的平等,价值世界遵行价值的平等。否则我们等不来我们不再需要交换的时代:你遵行个人理性就永远不会有财富共享的可能;你遵行价值平等,就会由于意志自由的受限而永远无法达到财富的绝对富裕。我们唯一的选择:既然我们是双重主体的复合体,那就让我们且作暂且的分裂:理性与价值。但在理性中我们不可偏废了价值底线,也就是康德的实践理性,把他人也作为理性主体认可的理性;在价值中我们也不可忘了理性、也就是个体生命的价值性,认可利益理性的合理性——但有一点更不可忘了的是,生命是统一这二者的存在,通过它我们分裂的无奈也达到了平衡。它的自由即完美意志,是我们平衡价值矛盾的意志方式:努力的追求完美而不是利益,你的利益所获一定大于你的付出。这是整体性生命通过市场同一性会给你的奖励。当然这儿市场又需要公平性的价值支撑了。无论如何,自由还是意志交换的前提和必要条件,它至少提供了形式上的平等可能。
自由是主体普遍性确立后,才可能产生的结果,否则就不是普遍自由,而不普遍的自由就不是真正的自由、持久的自由。因为你不认可别人的自由权利,别人也会不认可你的自由权利。主体普遍性是通过两条途径帮助自由性确立的。一是人人都是自我权利的主体,也就是主体普遍化,每个人的自由权利都被他人因要确认自我权利而被确认,你要认可自我、必先要认可他人;二是约束性,约束性使得个人的自由权利和范围得到了划定,使个人的自由意志不致冲突且有了方向:向自然或组织社会成员向自然索取、把自我意志方向限定在别人也需要、且我有能力行为成意志成果的范围内。
(八)
普遍性主体的确立给意志交换提供约束性和自由性条件,使意志既有了范围限定、又有了发展方向。但这里还必须有一个技术条件,那就是民主。普遍性主体的理性化、现实化、社会程序化是民主的实质,民主是使意志主体普遍化的手段、或叫普遍意志现实化的手段。通过这个条件我们的意志约束才可能获得意志主体的共认,被他们自觉遵守、或在强制遵守中获得每个人都有的整体性情感的认同;也只有通过这个条件我们的自由才获得互认、并形成共认,我们的自由才是安全的长久的。所以民主是实现整体价值的理性手段。
民主提供了经济范围内意志交换的条件:普遍个体的确立、平等交换主体的现实化保证。所以民主政治是通过交换方式、以组织社会意志实现的前提;也正因它是前提所以它本身、也就是民主权利本身是不可交换的;所以理性机制社会中也有不可交换的领域。这在个体价值和理性占主流的现代社会、是只有靠信仰和康德的绝对命令来保证的最后的价值圣地,没有这两样东西而妄学民主、理性的利益交换一定会来侵蚀它。民主要靠价值来保证,自以为抛弃以往传统价值、而靠理性精神演绎出的民主、岂知它还是由价值在支撑。当然明眼人会看到如果把交换扩大到这一领域理性机制也会自毁的,但有多少明眼人了?
民主制度通过选举意志权利代表人、然后通过他们行使意志权利,通过表决寻找出多数人的意志,实现理性所能提供的最大普遍化可能。前面说过意志主体普遍化也不能完全体现整体性意志,因为它仅是空间上的普遍性,而这里民主所表达的普遍意志又离真正的普遍意志远了一步,所以它离整体价值是更远的。这由于理性逻辑无论如何完美、也无法达到绝对价值的完美需求。理性的空间性制约了它:选举的间接性、意志权利人和表达人信息上的障碍、意志传达人的约束性是几年一次(落选)的,这都是空间理性的局限。无奈的是作为分裂为个体的生命只能用这笨拙但唯一的方式才能接近我们的绝对整体。而更可怜的是我们的理性自信,把它错捧成上帝。我们不知理性民主制度不仅离我们的价值目标还很远,而且没有价值的帮助,理性民主根本寸步难行。没有价值目标和制约的民主、不把普遍意志作为我们共同的也就是自我之一半的意志、作为整体神意去看待,并从而神圣化自我所代表的权利的民主、没有先在的价值互认和共约的民主是根本无法成立的。中国历史上民主初期的袁达凯竟通过收买议会复辟帝制,也是对理性民主单行的莫大嘲讽。
从这里去看历史,我们才明白意志交换时代我们不应是离我们由于要否定上一时代而批判之的价值之神更远,而应是更近。我们如不知觉到这一点,并把此作为方向就会迷途。理性民主只是提供了通过更现实寻找我们整体意志的途径,但理性包括它的民主制度本身绝不是我们的神。启蒙运动以来我们最大也最危险的失误,恐怕就是把对导引我们历史向上发展、以接近生命整体有一定作用的理性,捧作了生命整体绝对的本身和神。我们代替以往生命整体偶象的神,由于偶象价值指引组织意志的方式不再适应日益复杂的意志组合关系,被这一方式一起抛弃了。理性被当作我们的神崇拜。价值是民主的方向也是基础。西方民主的发展与西方宗教的深入人心不无关系。可以用我们的眼光打量一下历史。英国由于它君主立宪的成功,为整体生命的价值精神保留了一块圣地,并由此惠及美国,成为理性胜利的骄人样板,却常使人忘却英国贵族精神的输入作用、忘却这一精神与理性现实精神的合成、构成着两种价值和两种理性的两极运转的巨大动力;法国的启蒙已太彻底了,但它的浪漫精神使个体理性得到了遏制,本来整体与个个体都内含个体中,从个体也能找到整体,但不能是全部、不能太理性而究底;德国人培育了太多的整体倾向的理性精神(不是先秦为代表的个体理性),它们的启蒙革命又来的太晚,实证科学巳太发展、它岂能给这空间上没有踪影的东西留下栖地。于是有了这么多大哲和它们的挣扎探索,有了康德的理性批判、黑格尔的理性绝对精神、直至叔本华宁可把生命交给死亡、尼采把生命溺于酒神、“上帝死了”这个最信上帝的国度有这样惨痛的呼声,也是人类精神史上最惨痛的一页了。法国和德国与英美的不同在于法德都要把生命整体纳入现实空间可实证的实体中而英美是二元世界的并存,如同英国的政体(当然二元世界也有问题,这我们今后讨论。)。但法国更偏重个体价值性一面,从这儿、从人人都有的爱的精神找到了一点整体;德国人太偏重整体了,但这时欧州巳没有了上帝这座偶象和桥梁、它那还有通达整体之路了?中国又何尚不是如此。孔子千年之前就从血缘出发去寻找生命本体,本应是人类精神本体自我寻找的先驱,生命哲学的先驱。但他一路走来被焚被坑,直至朱熹、陆王欲再复其为圣为绝而不得,反使它背负先秦理性和董仲舒构筑的社会机制造成的、血腥反人性恶果的罪名,以致五四时期还成为靶子;以致由此而把先秦理性与西方理性挂上钩,甚至把西方价值文化基础上的民主、与先秦一人专制下的、为打击分封贵族而实施的皇民联合挂起钩来,成为新的价值追寻目标。中国文化中的整体生命价值意志的代表缺位了,这可是文化的重大跛腿现象。生命是个体与整体两重主体的合成,缺一端都不行的。没有整体生命的神圣绝对,个体价值的依据何来?没有生命的绝对,你个人的价值何人尊重?你不依附在生命这颗大树上,你对他人来说岂不就是工具或资源争夺者吗?
没有整体生命的神圣绝对,任何意志组合都不会成功的,只有承认整体,才能把意志组合为整体。民主的实现更是如此了。如果涤法律之外行为再无可约束,法律的神圣依据何在?制定法律、拥有民主权利的人他的行为依据何在了?没有生命整体性的神圣价值,民主是没有用的、会变质的。民主必须建立在共同的价值基础之上。不要误以为民主对立于神圣绝对、民主讲的是意志的分散性、个体性,恰恰相反民主是要把被空间分裂的生命整体意志再捏合起来。生命的同一性来自于生命的整体性,同一性既可整合我们又可分裂我们——资源需求的同一性分裂着我们,民主和市场理性提供的交流和交换可能重新组合起我们——民主和理性是使我们利用同一性重新整合意志的工具。民主机制并不保证我们能找到绝对价值——历史上民主的错误还少吗?连我们的先贤也死在民主的裁决之下——相反,民主只有借助价值才能正确发挥它的工具作用。这里也看出理性只能是价值的工具。
可以总结一下了。意志通过交换组合为整体意志推动历史所需要的条件无一能离开价值。我们不妨再看一下:
同一性是其它条件的源头,没有它推导不出普遍性,从而也不会有自由、民主与出于主体自我的约束(不是将人作为管理对象的约束)。因为没有同一性就没有普遍主体的可能,而没有普遍主体也就不会有自由、民主与法律。同一性还是交换本身的基础,没有它我们无法组合意志、也就没有这一需要,交换也不可能。你说鞋子好、他说衣服裹足也一样保暖耐穿那能交换吗?同一性就是我们作为生命的同一、以及从而产生的意志、价值取向的同一。可见生命是我们的意志源头和意志交换组合的根本,我们不是因理性才有了意志交换组合的可能。相反倒是意志的组合方式完美化意志、找到了理性的拐杖。而这一拐杖如果没有生命同一性及其孕育的普遍主体性的支撑、不仅寸步难行还会造成战争、掠夺、混乱、因无限制而血腥的自私……
价值主体普遍性是生命主体与它的分裂的存在形式获得统一的基础,是生命在时间和空间上终于获得统一的可能性楔机。它为仅在时间中存在的生命整体搭起了一个空间框架,以便我们的理性可以接近这一整体;使分裂的生命整体性以现实个体框架确立并从而可以堆积为整体的方式显现;使理性可以在一个新的框架内、按它的要求运作;并使它的主体不再仅是单一并同一于认知主体的个体自我(理性之所以天然的亲近个体性,就由于认知主体是个体,个体价值自然在理性中就是先位的)。康德预设“绝对命令”从而才演绎出主体互换的公式(互换导致了普遍性),才能有他的理性批判,这一批判的实质今日看来就是把一部分理性(以人为对象的实践理性)的主体确立为非仅为认知个体的普遍主体。这一推导逻辑巳说明了理性是在生命整体“绝对命令”之下才可能的。
由于主体普遍性的确立、自由意志范围可以被共约而确立,同时共约的外在约束(法律)和通过主体互换的实质也成为共同约定的自我约束(道德)也就被确立;自由及相应的约束,这两者之间的现实化操作的理性需要、必然造就出民主制度。这一切条件的实现逻辑表明,生命及其意志是历史理性表象后的实质,是个体意志组合为整体意志所有基础条件之本;意志组合通过交换方式而实现的可能只是由它提供。生命才是历史的本体,绝不是理性或历史自身。启蒙大旗上的标识我们万不可误读,否则即使在这同一面大旗下价值认识也会有分裂:整体价值的理性外化(黑格尔)、整体生命的个体化(尼采的超人和酒神)、个体与整体价值虽然合一、但牺牲理性化也即非现实的道路(法国以卢梭为代表的浪漫主义)、理性与价值的二元并列——互助又分裂的世界(英美近现代哲学)。更不用说那些末曾经历这种理性和价值批判的国度及民族了,误读以致误学对它们的危险有多大是可以想见的。
第七章 理性机制的理性逻辑缺陷
个体意志通过交换实现整合、成为整体意志并推动历史的条件巳经具备,下面我们可以简略看看它的过程了。
(一)
满足生存及生存完美性意志的物质需求,造就了消费品及相应产生的其它市场;而人的意志需求不仅是物质能满足的,人还有施展发挥生命意志能量的需求,他要劳动、要创造、或以其他方式把意志能量表现出来。这些意志能量常被资本和技术组合到市场中去,换回意志量标识物,再到市场交换意志需求品。这样意志和意志产品被分裂、然后通过交换重新组合,这种分裂与重组、使得个人的意志活动及成果成为人类整体的意志活动及成果了。个体化行为的表象生成着整体化的实质。从上面一章巳可以看出,意志需求同一性、意志付出同一性,造就了市场交换的可能,而同一性是由生命整体性提供的,这绝不是外在于人的理性或历史理性所能提供的条件。要说理性作用,那也只有将其纳入人的逻辑完美意志来考量方可论说。同样历史只有表述为整体生命意志发展的过程方可理解,历史不是本体。
同一性的意志组合了各种技能、完成了意志的交换。这种交换的组合使得生存意志能量得到了放大:你的为生存所需样样要会的技能可以专业化了、这使得技能与生存需求适当剥离,从而使技能提高成为完美化意志追求;它使生存意志和完美意志也得到交换;它还使生存意志需求被放大了,因为市场需求远大于个人需求;技能完美的意义也有空间而可能放大了,因为不再仅是为个人而是为满足市场需求(这一巨大市场空间对于个体意志组合为整体意志意义极大,也为技术理性提供了发展的极为广阔空间。);由于意志付出量标识物金钱的出现,个人的意志量留存也成为可能,这也使个人能量发挥不受需求限制,有了未来需求的刺激,有了通过意志标识物将意志能量传递给生命后代的欲望,生产力也从而获得了超越现实需求的动力;技术得以不断进步、生产力不断提高、意志交换组合方式在提高的生产力面前又会有新的矛盾,也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又面临新的矛盾,又要去解决,逻辑完美意志又要面对新的挑战;历史就这样一步步前进,累积并遗传着它的物质和文化。
意志交换的作用还不止这点。生命整体的意志同一性还通过意志交换奖励着技术提高,也就是奖励技术或叫逻辑完美意志。愈是能以最大、最便捷、并以相对较低成本满足人类共同的生存及生存完美意志需求的产品、愈是适销,从而获得较多利润回报。这种市场的奖励还会反映到企业中:愈是追求技能完美性的人,产品质量愈高,劳动组合人由于市场需求必然会将其置于更重要的位置上,其收入也会较多。这将鼓励他和其它人的技能完美化意志。并通过文化把这些工艺技能、公式规范、传达给后人,使我们的完美意志成果不断完美,并表现为整体意志的发展、历史的前进。
(二)
要说明的是我们说的遗传的物质与文化,其实多还指是文化。物质的遗传能有多少了?它们的耐用时间性最多也不过数百年,况且我们的有限空间堆不下这些遗传,我们只能以不断更新技术装备、不断提高人的自由度的方式实现历史的进步。所以真正遗存的是文化包括我们的意志组合方式、我们的技术、我们寻找生命整体的轨迹——宗教、艺术、哲学思想等精神成果。还有就是创造这些的意志量标识物在交换生存需求品后的结余(金钱及其储蓄),它们倒是被我们的交换方式及手段留存下来了——能在历史中留存、作为意志的曾经付出、交换使用后结余的证明,并以这种证明换回、整合新的意志量。它代表物质财富吗?非;它代表精神吗?也非。它是交换二者的手段,从而成为二者的纽结;它是我们个人意志被吸附成为整体意志的条件,但它却以个体拥有的财富形式存在;它迫使你为它而奋斗(生存压力、竞争压力、交换随着技术提高而面临的个人技能及其意志的无时不在的相对贬值),但又使你只能有限的使用——你的消费时间只有你的一生,你既使买了再多再好的房产、汽车甚至飞机你将来又能带到坟墓里去吗?你至多留给你的子女以意志量,使他们获得更多的意志自由,但他们还是你吗?他们的子女了?还不都是血脉相通的生命整体一员了吗?生命的代谢其实就是最大的社会革命。
我们的整体生命——上帝——你怎么创造了这么种让人又爱又恨、为之付出又无法全部赎回的东西,将它作为你的意志的代表了?它在整合你的意志时也背叛分裂着你,你知道吗?这一标识物本是为适应意志交换的日益复杂而出现的,但它可以在空间也可以在时间中遗存并交换的特质,使它具有了一种意志交换的号召组织力,它甚至成为一种生命意志的新偶象被崇拜。人们已不管它是否真代表那么多的意志物质成果,而相信只要它存在自己就能换回需要的生命能量补充品。这种信赖造成的巨大的凝聚力,吸附着所有的意志量累积,就象较大质可吸引较小质的物理定律。这时似乎是它创造了世界的前进。
金钱在时空上串联了个体意志成为整体意志,这一时空特性使它自身成为扩大自身超越物质承担物成为可能。我们以往认为完美意志(从这里看此概念也许更清楚:技术提供了新的认识平台,从这一平台上看技术还不够完美,于是又追求新的技术,以实现新的完美。由是技术理性伴随着人类的历史,促进着它的自由意志的扩大、它的生存状态的完美化。从而它也让人膜拜而忘了它的本质是生命意志。)所产生的精神性劳动成果是被物质成果平衡掉的,因为人最终消耗、并以此平衡能量付出的是物质成果——产生能量的粮食、维持热量的棉花,精神产品只不过在与这些产品进行着交换。实际金钱改变了这一实质,因为它在时间上可以遗传、空间上可以集聚(信贷),所以它的现时流通量和使用时的集聚量、巳与它因可换取物质产品而表象的、以物质成果为承担者的量无关了。这种无关的可能扩大着无关的程度,使意志量代替意志成果成为它的实质实现。这就是说物质成果并没有平衡掉许多精神产品、包括隐含在技术装备中的枝术价值,而这之所以可能,就是因为有一种意志量的标识物可以代替物质成果进行交换,这不仅使物质成果和非物质意志活动(完美意志)成果交换成为可能,而且由于它在时空上的超越性,它可以在短时间内集聚大量的、超过需求和交换者拥有财富量多少倍的意志量标识物来实现交换和组织,并且这种在一个空间中的集聚要在时间中慢慢平衡,还不知是否平衡掉了,新的集聚又在开始,使得这种交换无法与它实际可交换的物质成果的量平衡或相关了。它在时空双向上运动着,而传统经济学却在时间上作了个切片并从这切片上作空间分析。
我们还可以从其它方面分析我们历史积累的财富的实质。我们说过意志成果不仅是物质的,也有文化的,比如技术、艺术、传承这些的教育等等。这些是意志量的付出,但收获的不是直接的以物质形态表达的成果,而是意志量标识物。这样如果刨去技术提供的物质成果获得的效率发展不说(时间上的能量交换逻辑),仅以标识物量应等于这一量所创造的成果(空间逻辑关系,设定最初的劳动至少能维持生命存在、能与劳动消耗的能量获得平衡)来说,标识物流通量肯定多于物质成果。一是由于精神文化成果也必须以标识物交换,这样发行量是必然扩大的(这一可能性前面已有分析);二是由于精神文化类意志成果不会象物质一样被留存,它只能留存在物质制造的方式中,最多体现在制造物质产品的设备体现的先进性中,而且这一先进性不是恒定的,更先进的成果出来、它马上会眨值的。但交换当时是以这一技术相对当时均等技术水平所能提高的效率、及由此市场结合需求给出的价格决定而获得意志量标识物的;三是人类生命巳决定了我们所能直接消耗的能量有一定限量(注意是生命直接消耗的能量、其它能量我们后面分析),所以效率提高所能多生产的消费品不一定能销售出去,这就造成贬值(贬值又会刺激降低成本的新技术、而这些新技术使使用原技术的劳动者失业、使他们的消费能力更为低下,从而制造着更多的过剩和贬值)。这种贬值也造成当时对技术支付的意志量不一定能回收(这种支付不是全部给技术创造者的,而多是给组织者的;这种支付也包括技术的物质承担者设备工装等的;这种支付不仅是初始技术支付、还包括后来因怕落后怕质量低于它人、成本高于他人而被迫进行的技术改造的)。四是由于人的能量消耗在一定方式基础上是基本不变的(因为生命决定了你的能量消耗量,消耗多了会产生疾病和肥胖,所以一般的说只有人口总量的变化会导致它的变化,但这相对技术发展是缓慢的;另外消耗方式的变化当然也会导致消耗量的增加,但这多是不同质的能量,比如粮食现代还不能完全代替石油———已有这方面的技术,但这是一个近期由于资源困境压力而出现的技术,它慢于市场对降低成本、改变技术样式从而拓开市场、所能创造利润之诱惑下的技术发展。———在本质需求量均衡的情况下,效率提高必然要求消费品型式的改变、以更新换代刺激扩大消费需求,这种更新换代,是由于重新组合着质而获得质量的提高、消费人的自由度也获得提高,但这是改变不造成总量的增加(具体产品量会有变化,如高质适用的增多、低质的减少),所以新技术产品总是不断再被新技术赶超而不断落后,这时新产品附加值不断变成赔付值(相对此枝术前一阶段平均价格),只不过象一种击鼓传花的游戏不知花落谁手。但我们的物质累积量增加的却不多,增加的只不过大多是由于技术手段提高而复杂化的生产手段或新拓开的消费方式,它们的增加当然远低于技术更新换代造成的意志量及其标识物——金钱流通量的增加(这些增加也是在技术更新换代中获得的增加)。所以可以说我们以标识物留存的是我们意志付出的量,它不等于物质成果的量。正因为如此一旦金融信用发生危机,也就是人们同时要全部以意志物质成果的形态,换回自我拥有的意志量,是不可能的,必然造成社会危机的。
完美意志的积累量在我们的意志量标识物留存中占有的比例会愈来愈高。因为所有的现时消费中、真正基本生存消费是有限的,而且由于储存困难(粮食、棉花都难以长时间储存),这类产品是不可能大量生产后被库存起来,以此积累剩余意志量。并且既使它能长期储存、由于它的消费量有限,储存量会愈来愈多,也无法保证它原有交换价值。所以我们现有意志量标识物的积累,不是以这些物质产品来承担的。那么它的承担者是什么了?应该说就是完美意志付出量,以及这种量消费后的剩余和历史积累,以及它的物质表述品:各类技术装备。不过技术装备只是技术完美意志的表述品,它不是价值恒定的,它随着技术发展必须不断更新,而被拆除更换的设备如废铜烂铁、不值几文。所以它的价值实质也是完美类意志。这类积累越来越多,我们的消费需求量也越来越多,这不是说生存基本需求量增大了,而是由于对生存需求的完美性要求提高了、对它的附加值要求更多了——不过这类附加值是必须依附在基本需求品物质上才能实现的。耐用消费品的完美性消费更麻烦,消费它必须更新换代,把原有的质也丢弃;并且循环利用也由于资源性物质相对技术越来越不值钱、人们宁可重新开采也不愿问津循环利用,更何况循环利用也要消耗能源。这也必然造成某些消费品越来越贵:由于我们用于交换的意志量积累多是完美性意志、并且越积累越多,流通量越来越大;由于这类意志必须附加在资源性产品上、这类物质却不可能同步增长;由于完美意志消费越来越快的更新换代、造成着资源物质的浪费。要说明的是“贵”的是这些消费品的附加值,本质并未变“贵”,所以一旦“过时”马上价格回落。另一种情况是与枝术相关的能源性资源,它是远古生命能量的遗存,是人类现代生命能以最自由、简单方式使用的能源,因为它是一种上帝的天然馈赠,人人有份,所以我们并未将其本身计算价值,但我们疏忽了一个问题:我们的整体并非我们空间上的整体,还要包括未来时间上的人类生命、他们的能源需求怎么办。我们肆意享受上帝——生命整体的赐予,而且意志标识物拥有量越多的人越可大量的自由享用——这就造成这类资源的绝对性稀缺趋向。可叹的是这种由于匮乏性造成的涨价可能,只造成一部分人的享用这种馈赠的受阻,而对另一部分人来说,他们恰可利用这种资源性危机获得更多的意志量标识物,从而获得更多的意志自由,享用更多的上天赠予。这也是经济理性的逻辑破绽之一,我们还要在后面讨论。要补充的相关问题是,按现有的经济理性逻辑,以空间生命个体为出发点,资源问题很难彻底解决,因为这不是一代人所能解决的,它的回报滞后性绝不是个体理性逻辑所能接受的。当然每个人身上都潜有的整体性意志会让我们感受到危机,但它又怎能抗衡理性机制的惯性了。当然这种危机感通过理性的政治机制也会表达,但不同的价值观念及其机制必然有不同的资源态度,所以只要人类整体生命的价值主体未确立,就很难在一个国家或社会中单独解决;单独解决会造成问题,比如美国用粮食代替石油,马上造成粮价世界性上涨的危机,不知这是否会演绎成富人汽车满街跑、穷人饿得路边倒的惨剧。
基本生存消费总是有限的,而完美消费包括把生存消费完美化和直接的艺术、逻辑享受,才是无限的,这必能刺激更多这方面意志付出的,从而这一意志在交换中以及积累中相对来说比例更大的。当然物质化成果在绝对数上还是发展的,不过这也得依靠文化态的完美意志不断提供的无限可能及其需求,比如各类消费品的不断完美的更新换代。另外两类意志交换的计量标准也在创造我们意志积累的虚值。以往的经济理论对于商品价值的确定因素有不同看法,可分为时间论和需求论两种。不谈何种更正确,可以说无论那种方式都无法真正平衡二者,因为这是两种本质不同的意志交换造成。物质产品的本原方式是生命能量与自然的交换,假定一个是均衡的意志量,那另一个要素就是生命时间,因为生命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基本同一的,所以以此计量从而获得交换计量标准倒也说得过去;但另一类意志付出却是超时间的,它可以通过灵感在瞬间完成,那用时间计算太划不来的;这时势必是以需求但实质还是这一意志成果的实际效能,即它能提高生产力、降低成本、拓展革新消费方式带来的市场可能决定的;虽然这两种意志的交换是不平等的(一个以时间计、一个以需求计),但由于两种意志的组织者在其中必然的大打折扣(商人、企业家们把各种意志包括巳往积累的、他人积累的意志通过信贷组织起来使新的生产、消费方式成为可能,没有这种可能任何枝术意志没有现实价值;但组织者付给的回报是它根据市场这几种意志的供求情况以及产生的效益回报、他自已的所获决定的,所以意志付出者和组织者的意志价值衡量标准是不一样的。也因此谁都会觉得不公平,因为市场让生命被奴役,让它的意志成为一种商品、而实际生命无价;但没有这种组织、意志将一钱不值,因为它没有整体化。筒单劳动由于简单而供应量大而低廉、复杂劳动由于复杂而价高,表象上复杂劳动将简单劳动意志作为实现它的工具,实际它们都是组织者意志的工具,但最终组织者还是市场意志的奴隶。如果市场表现着整体的生存完美性意志,我们也许甘为奴役,但没有,市场离我们越来越远,它消耗着生命的未来资源。技术理性到底是我们整体意志的化身还是将毁灭生命的魔鬼、我们要琢磨一番了。也许社会理性可以对抗它、这放以后讨论吧。),这两种意志的交换还是可能的。不过无论组织者折扣所获还是完美意志劳动(脑力劳动)类付出所获,都必然远高于它的能量补充需求,这多余的存量也必然成为标识物被留存。
我们可以总结一下金钱的实质了。我们前面说是意志量标识物,这含义着它不仅仅是意志物质成果的标识物,物质成果并不是它的全部承担者,因为一、有很多意志成果并不是物质的、虽然它可以交换物质成果但它不可能全部即时交换(金钱使这种本无法储存遗传的东西变得可以以意志量的方式储存遗传了),它并没有被物质成果平衡掉,它有一部分将被留存遗传,这一特点使得它的流通的量无法等于意志的物质成果,无法成为物质成果的标识物。如果硬要以它的量去平衡物质成果的量(经济危机),那它将急剧眨值、甚至一文不值。所以我们只能说它是意志量的标识物。当然这一量必须是能交换的,也就是可被其它人、其它意志认可的、具有同一性和普遍性的。这种可以交换的意志量有的蕴含在物质成果中,比如技术装备,成为它们的附加值(一旦蕴含其中的技术落后了,它马上眨值);有的表现为没有物质成果的但必须以意志量标识物来交换的非物质形态的精神文化成果:技术、文化、教育及其它精神文化成果。它们是传递、培养完美意志的必需,所以它是可交换的意志活动;但它又是非实物形态的,若非金钱这种形式可以认可它,并作为它的承担物,它就无法交换成生存意志及其需求品,当然它自身也就不可能被刺激着那么快速发展,人类的技术意志及其成果——效率和改造自然的意志能力,也不可能快速提高。
但这里产生一个问题,既然它交换的已不直接是意志的物质成果,而是意志量的标识物,这就使一部分意志量的交换方向不明确。虽然人的基本物质成果能量消费是均衡有限的(是基本的生存消费不包括高技术提供的消费),但是一旦信用危机来临,也就是交换保证系统出了问题,人们希望换回的意志量必然是有形的可以留存的物质成果,因为这是生命同一性需求最直接相关的、最可实现普遍交换的意志成果。但这些东西却没被、也不可能被全部同量于剩余积累的意志量标识物留存下来,这就造成经济危机的可能。其实用不着到这一步,当人们感到危机、要把仅成为数字纪录的标识物(储蓄)变成现实的可立即流通标识物时,就足以让我们的信用系统崩溃。传统经济学说往往以为物质成果巳把精神性意志活动的意志量平衡掉了,这类消费的价值被蕴含在物质成果中,实际金融的储存特点巳使意志交换活动成为不是空间单维的、而是时空双向的。有很多意志量可以被储存起来。可以佐证的是,人的生命同一性使我们的维持生命基本能量消耗也是基本稳定发展的,与人口增多应是同步的。但我们的经济并不表现这种同步性和稳定性,这说明非生存性需求完美意志需求量已经更多;说明我们的经济发展并不是生存意志需求的物质成果积累的更多了,而是完美意志成果积累更多了,人相对自然更自由了。但这还只是一种空间的自由,是牺牲人类生命时间上的未来的自由方实现的自由(能源浪费的代价),也许这一自由会带领我们走向时空双向的真正自由,但在当前这种理性的框架下还看不见这种前景。由于以金融实现交换的经济理性制度可以催生大量完美意志,使完美意志可以交换成生存意志并表象的积累它,使我们的生命意志似乎可以现实物质化了。这一太诱人的表象,制造了人类更自由的前景,成为人们对经济理性和技术理性双重崇拜(经济理性制造了技术理性的奇迹),但这种理性逻辑并非无懈可击。由于它冒领了整体意志的功劳、甚至冒顶了整体意志的桂冠,我们盲目的信赖它,总有一天它会将我们领入灾难。我们不妨分析一下。
第八章 理性机制的现实危机
理性不仅不是现代理性机制的功臣,应该说说反是它制造了这一机制的内在逻辑缺陷和危机。我们来看下面一些问题。
(一)
完美意志需求结合生存需求出现,使生存需求产品的附加值越来越大;由于生存需求品不可能大量储存,它的生产供应量与它的消费量基本平衡,也就是可以能量平衡的逻辑来描述和结构市场逻辑的。而完美意志的成果产生,与能量消耗并不平衡,它不是简单的能量交换,不是用一种生命能换取另一生命能(我们假定有这么一个技术水平阶段,它的生产能力所需要的生命能量及时间付出正好等于它的生产品所能补充的,所谓维持生计状态,这一纯粹的平衡的逻辑关系,成为近现代经济理性的基石,可惜的是这里疏忽了另一类意志与外界的能量交换方式。)所以市场此类消费品价格的提高并不是它的作为生命能量提供品的本质价值度的提高,这样基本生产者的劳动力价格也并不会因此而提高,但他们还必须以他们的变化很小的所获,与巳附加了许多其它质的产品进行交换(由于完美意志的累积,完美性的追求催吸附生着更多的附加值),这制造了贫富两极的分化,成为经济理性制度的一大难题。这是两种意志质的不同造成的。
历史理性主义告诉我们,技术的发展将丰富物质消灭贫富差距,但要清楚现代贫困主要并非是生存物质的缺乏,而是享用现代文明附加值的难度的增加,和必须生存在这一环境中的相对贫困和能力的缺乏。就医和接受教育包括子女的教育都在此列。这会产生被主流意志交换网边缘化的恐惧,因为完美意志之间的交换是意志方式相同而对等的,而以生产生存意志需求品为意志目的、或为替别人完成完美意志但自己劳动简单附加值很低、仅能换回生存意志需求品的人,则由于我们前面所说的这类产品价值相对贬低、而无法进入完美意志内部之间的交换。(就医和教育都是,而这两项都事关生命及后代。就医事关体质也是遗传要素,从这点看技术理性太厉害了,它直以这种方式淘汰筛选生命。)。如果说我们的财富积累只是我们完美意志量的标识、是我们消费意志自由度的提高、是消费品及其生产它的装备的技术含量的提高、它并不标志生存性财富的增加;如果说技术意志自由才是理性经济的追逐目标、而自由意志不象生存意志有一个能量消耗的极限(提供我们说物质极大充裕的狂妄可能),它可能永远没有尽头、于是也永远不可能使物质财富在同一技术含量即质的水平上获得量的极大增长、以至可任人取予。所以它永远不可能达到一个可以让我们各取所需的平衡、亦即由此产生的平等、和这种平等带来的价值理想国;那历史理性主义把价值完善的希望寄托在物质丰富上、就显得幼稚了。而这面大旗让我们相信理性、放弃价值追求却可以掩护多少为恶的行为了。
(二)
经济理性带来的第二大问题是资源。这有几种情况:
一是完美意志被市场误导,只追求市场给予奖励最多、利润最高的产品,无人去关心初级的低附加值产品(交换本是鼓励完美意志、市场本是链结完美意志使它有同一的需求引导的方向,但市场却使完美意志染上铜臭,成为经济理性的奴婢。),所以完美意志为主流的意志交换市场并不自然催生新资源。这当然还由于经济理性本来就是空间逻辑,它不考虑时间上的资源耗尽问题。它的警醒只有靠资源价格的警钟。这一警钟近年已敲响,但是否巳来不及,因为现有机制的逻辑是以个体理性为基础的,它很难马上聚集巨大的、现时不能产生效果马上与其它意志兑换的意志;而能源间题却是必须从巨大整体意志才能解决的。
二是现代经济理性制造了巨大的资源浪费。意志交换只是生命本身意志量的交换,它忽略了资源本身的价值和能量。特别是完美意志,它根本不是以能量交换方式获得它的价值的(不象体力劳动失去能量、获得能量、然后交换回自已失去的能量、并从而补充能量),它所提供的能量交换方式会产生巨大效率,跟它所需要的能量补充不能成比。但它的交换却是在统一的市场中、以前述的生存意志同样的方式进行交换,这种不同质的同量互换、形成的高额利润的鼓励及其造成的疯狂、使得技术换代和消费换代成为经济理性这架战车上无法停下的发动机。不过千万别忘了,我们改变的只是我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我们的资源并没增多;而这种不断被改变的方式却陪绑着越来越多的有限资源的消耗;方式更新的本身也制造着资源的浪费:设备的更新、消费品的过时;由于完美意志积累量越来越大(生存意志能量是要被交换掉消耗掉的,我们的积累大多是完美意志)这种巨大的量不仅使我们能够进行技术装备更新、创造更多的附加值和这类意志积累,也使资源相对贬值,使得新资源开发和资源回收利用在经济理性逻辑下成为不受鼓励的迭择。既然现代理性机制是以技术意志量作为财富积累的承担、既然只有技术的不断进步才能获得市场、利润、意志自由、生存权利(在资源或经济危机发生时货币贬值将使谁拥有的财富量越大谁越有生存权,从这点说金钱流通量越远离物质成果的量越让人感到可怕。),那么必然的人们拼命追求技术的更新而陪绑着资源的浪费。
要于此补充的是,这是两种意志可以交换的恶果。并且这种交换恶果已不仅限于通过金钱实现,而是在直接意志成果上也可以实现了。汽油本是只可用于技术及自由意志的资源,但技术发展、意志自由度的没有限量、经济理性制造的消费更新和疯狂的浪费、以及个体价值为基础的理性对未来生命的无视造成的它的价值被忽略、它相对技术成果积累越来越大而会有的相对贬值和滥用的鼓励、这些使它近于枯竭。这种枯竭的危险又让技术向生存资源生产领域(农业)要这类资源。这也许可使二类意志产品合并,从而提高农产品价格,使生存意志类产品生产者更为富裕;但也许是一厢情愿的梦想,因为这类产品生产者还是要通过交换其它要素才能进行生产,而只要土地、设备只些这些要素还存在于生产要素的交换领域中,原来的要素拥有与生产合一者(拥有土地的农民)就可能会被更换为单一的生产者,这类生产会马上变质。两种意志产品的生产者还是在原有的不平等位置、交换组织者和被组织者也还在原有的不平等位置。并且由于原来两类资源的不可通融性而可获得保证的生存底线至少的无虞也可能破灭(生命能量消费的有限、生命自由完美消费的无限这两种差异的存在;通过生命方式获得能源的时空条件——土地、成熟周期)。完美性意志付出者及意志交换的组织者的生存完美性的无限拓展、经济理性机制对消费完美性的鼓励、金钱的组织及造成的吸附功能使它越来越集中于少数人手里,这使使得原来有限量的消费品在成为无限量消费品之后,它的价格会使一部分人消费不起,使他们的生存也成为问题。
(三)
经济理性还制造着经济自身的危机。前面说过我们以金钱方式积累的意志量多是完美类意志存量,因为我们可以储存的资源是有限的,我们的生存需求品由于储存的限制、由于资金周转的必需不可能有大量储存。而我们流通的那么多货币它的实质即如前所说的完美意志的量的留存,它本应可以和生存意志需求品交换,但它没有那么多实物形态的意志成果作为它的承担者,这就构成经济危机的可能。并且这种可能随着日积月累的意志量标识物的增多而增大;更可怕的是这种增大的可能性不仅是随着积累量的增大而同步增大,它是成平方的增大,金融通过信贷、股票迅速组织着这些剩余积累的意志量,使意志可以获得新的以往不敢想象的对象,使意志无所不能,使积累的意志吸附更多的意志,再产生更多的意志量积累——危机也被积累着。金融使意志集中并现再交换成为可能,而两种意志交换的质的不同性引起的巨大量差必然刺激着利用这种可能的疯狂,使得更多的积累和风险产生。而为了消除危机经济的组织者必然设法组织完美意志的消费。要么拓展海外市场,这除了使完美意志获得更多资源交换的空间外,还要消费军事。因为完美性意志构筑的现代文明是在理性历史环境下急剧发展的,没有这种历史的国度和民族会在既难以接受、又由于生命意志同一性而必然产生的叹羡中矛盾,以致产生内乱和相互的战争。这造成理性文明输出国将拓展市场和平息混乱的双重目的合一、也即价值目的和经济理性目的合一的可能——不过也正是这种合一使他有口难辩,说不清是为了价值还是利益。
军事消费着巨大的意志积累,当然还会创造更多的意志积累(海外市场的丰厚利润及相应税收、军事技术需求及其民用化),所以它不可能根本消除危机。其实人类还有许多事关整体未来的问题要解决、需要大量的意志量积累的消费,如环境、能源、生存空间,但这些问题的解决在现代理性机制下举步维艰,因为现代理性以个体空间逻辑为基础的,它要求尽快交换回意志量的付出,它排斥时间逻辑:人类生命整体未来。好在每个人都是整体生命与个体空间存在的合一,虽然个体为基础的理性逻辑排斥和不认可它,它还是顽强的存在,以整体性的情感关怀,吁请着人们对未来生存状态的关注。这也反映在一些国家和政府对此类问题的关注上,并且这类关注已越来越表现出世界一体化、即人类整体化倾向。因为大家都开始意识到环境、能源这些问题的整体性,把这类问题推到别国也没用的。但这类关注在理性这架疯狂的战车面前显得那么无力,看来只有彻底的理性批判和改造方能挽此危局。否则我们怕是来不及了。
(四)
理性机制还制造着价值追求的异化。市场交换本是生命意志的组合方式,但经济理性机制用金钱替代了意志交换中的生命主体地位,成了生命主体意志的代表物。它在使人对金钱顶礼膜拜时,篡改着生命的价值意志。由于货币可以通兑两种(生存和完美)意志量,并且可以虚拟的形式储存难以大量实物储存的生存需求品。所以它使人们错以为拥有金钱就拥有了生存意志权、它就是我们的上帝,生命(上帝)崇拜由此可能变成金钱崇拜;而这使我们追求生命价值(生存和自由)的意志组合行为变成脱离生命、甚至反生命价值的行为,把价值意志变成为经济理性逻辑奴役下的理性意志,争取在自然界中更自由的意志变成为经济理性的奴隶的意志——因为金钱巳可以换取生命意志,生命的意志主体地位被金钱取代(贫困、被技术化的主流交换意志网边绦化的恐惧,迫使他们遵从这一理性的逻辑规则);这时完美意志行为(工艺、技术、创思、设计)成了为经济理性服务、以换取货币为目的的意志,这将窒息多少有价值的创意不得而知,因为创意是必须来自纯粹的先验的完美追求,容不得以个体利益为指向的经济理性。物质的交换所获当然是对完美意志的鼓励,并为它提供赖以产生的基础鼓励,但它不能将此作为目的。
只有符合生命同一性标准才能获得市场认同,换回可再交换的意志量标识物,这本足以保证意志产品的完美性品质和完美意志的诞生。但理性的经济利益逻辑,篡改了鼓励意志完美化的性质,使得理性机制赖以保证价值方向的价值同一性也被扭曲。
同一性是多向的、可以被扭曲和淡化的,价值取向同一性在成为手段之后,这种扭曲和淡化是明显的,我们的许多艺术品位在产品中的失传原因在此。应说明的是工艺进步造成的审美观念进化并不在此列,因为这里倒也凝聚了技术美感和审美普泛化的价值取向。我们所说的是以现代技术提供的模仿和伪劣,它以经济理性的成本——价格同一规律性来占据市场,使我们淡化、失传我们的审美同一性。理性完全有可能脱离完美意志而成为完美的主人,这决不是危言耸听。
这种模仿不仅淡化和使人们疏远完美意志,而且还破坏整个价值环境。它的成功是由于理性机制内在逻辑的鼓励,理性经济机制甚至法律都难提供有力的遏制,只有价值自觉和有价值共识的商业环境才行。而如果没有这种环境,这种受鼓励的行为将反过来异化价值、更加破坏价值环境。所以理性和理性机制如果不受控于价值、会反过来异化和分裂价值,改变价值性质。
理性所赖以存在的逻辑完美意志仅是完美意志的一种,是生命自由与客观规律的合一下的尽可能的符合生命价值的取向,它因符合生命价值这点才获得完“美”的艺术品质,因为生命是美的本质;也正因此理性才获得了生命赋于的逻辑完美意志动力,理性所以必须限定在生命价值范围内。但理性一不当心就会想取代生命主体地位,使逻辑完美失去它的以艺术性的美表现的生命本质。
完美是和谐、完备的美,逻辑完美也因此只有统一于价值完美,才可称之为完美、并获得价值品质。理性脱离价值的自我异化,造成着价值的分裂和异化,逻辑完美和价值完美成为完美意志内对立的东西,这都是理性机制内在的单边以个体为主体的逻辑结果,是把他人都视作客观对象和工具的结果。而这将造成的可怕是某人在如此视他人时,别人是将其作为价值团体的一员对待的,这必然造成他的成功,必然造成他人的受损,又必然的迫使他人向他学习,且必然的败坏价值团体的价值。而且这最是法律的无奈,因为他的行为表象一定也是遵守同与他人的价值逻辑,理性会教给他这点技巧。
(五)
经济理性机制还用理性的虚假公平冒充价值的公平,使我们不再相信价值所能提供的公正,使价值的威信大打折扣。
由于整体意志是个体意志及成果通过市场交换而整合实现的,这就使市场意志表象上充替生命整体意志成为可能。整体意志的成功我们都记在市场的帐上,我们对它顶礼膜拜,任由带领。我们忘了整体意志的本质——生命——个体和整体合一的、只有个体确立才能保证整体确立的生命和它的同一性在保障市场运行;忘记了市场机制的逻辑必得要以个体的普遍化也即价值约束化作为基础;忘记了这一原则确立的现实化,是靠另一理性即社会理性实现的,而社会理性机制设置的目的就是要平衡社会意志,要保证经济理性的适当价值公正。应该承认完备的理性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公平的价值实现,但机制功能只能是帮助价值实现、然后再由价值控制从而帮助了理性的发展。理性只是价值得以在现实中确立的工具,理性只有先实现价值亦即整体理性,才能帮助经济理性所必须的个体普遍化原则实现。理性并不完全具备自洁的功能,社会理性也并不直接帮助经济理性。这点从上面逻辑中已可以看清楚。
真正高素质的民主由于整体意志的不可交换性——谁也不会在某代表会议或议会大谈他的自我利益,自多谈阶层利益,这巳有整体性了;而再要通过则更是要能被各种意志通约,就更具整体性了——所以机制内在逻辑,也就是概念中已先验存在的必然,是这一机制内大家共认的逻辑前提,但这逻辑真是先验的上天赋于的吗?并不,它还是来源于我们都是生命的最终立场。我们都是生命这一点决定了我们有相同的价值,这种价值共识已内含在我们的语言前提中,语言逻辑相关理性,所以在这一立场上的判断我们常误认是理性。从这点说社会理性机制只是提供了我们一个工具,一个可以交流融合最终价值、并且把个体价值可以与整体价值进行平衡的空间,值在这个表象理性的机制内唱的还是主调。至此应清楚谁在帮助经济理性的成功。当然也有利用民主权利交换个体利益的,这是经济理性在价值即康德的实践领域的滥用。是个体价值末确立而把市场以利益为价值指向、以个体为利益单位的表象误用于社会领域的结果。是个体理性猖狂到无视以致要清扫我们最普泛的、潜在于我们的语言和行为逻辑中的价值的表现。所以这里有两样东西是价值帮社会理性机制的实现的。一是整体意志或叫代表整体的完美意志不可交易的共识性,这点不确认整体意志无法形成,社会理性也无法形成、更无法帮助经济理性机制。二是社会理性仅是帮助整体意志实现的形式,它给意志共约提供了一个场所和空间,但共约还必得以代表整体的完美意志——更好与更和谐的统一作为共识的价值。
另外即使有社会理性同行,里否就能彻底解决上述的经济理性的致命弱点也是很难说的。西方民主的胜利并不一定就是二种理性成熟的结果,也许倒是市场世界化、以致意志交换世界化、意志分工世界化——也就是某经济文化圈内的公平,而对圈外的非公平,而且圈内的公平还要依赖对圈外的非公平——的结果。所以我们要区分几种情况:一是纯粹的经济理性、这是马上会致社会及资源问题的:二是与社会理性并行的经济理性,它由于个体作为自我主体的普遍化原则的成立而具有一定整体性,但这种整体性是有限的、仅限于一个国家或社会的,所以即使空间上也并非真正普泛的,所以许多意志交换的不平等成为世界性的;三才是真正整体性原则确立,并由此去审视、改造我们的经济理性机制,使之符合我们的价值。
这里要谈到康德的个体作为主体的普遍化原则。康德的原则是经济理性的基础,否则意志交换不能实现。但我们说过康德仅提供了空间的公平——普遍化原则——而经济是在时间和空间双向运作的,时间上两种意志交换不可能平等。因为时间会造成积累并把些微的不公平扩大,使一种意志可以奴役另一种意志。所以我们说理性的表象的公平冒充着价值的公平,制造着价值的实质不公平。当然康德的原则不仅是经济理性的基础、也是社会理性的基础,但社会还不是空间上的全部,更莫说时间了,所以社会理性辅以经济理性就一定成功的神话也是没有根据的。即使成功也不一定就是依靠它的,因为我们还没有从人类整体上考量这一问题,但我们的经济交换活动已扩展到全世界了。有人会说让经济自由交换原则扩展到世界吧,这会呼吁出社会理性,因为它需要它的辅助——而全世界也就是全空间的全面理性公平,这就为我们铺平了一条通向实质的价值公平的道路。用空间换时间,生命是时空双向的,公平问题解决、物质需求无虞后,人们必然考虑后代生存包括价值问题。多么美好的设想,但怕是不成的。前面说过枝术受到经济理性的鼓励飞速发展,它不可能因为非同质交换空间的结束(全世界的经济理性化及导致的社会理性化、社会理性与经济理性并行而形成制约或用社会杠杆平衡二种意志的不平等交换。)而结束,这样技术和经济理性结合的意志是否会在有一天使社会理性也服从它也很难说的,因为技术可以通过它的意志量积累吸附更多技术意志,而且越吸附能量越大,以致它可以操纵社会意志——通过它拥有的意志量、这种量与生存需求品的可以通兑、通过生存意志可以使其它意志屈服……。
另外这条漫长的道路多是否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为了资源战争是否可能都很难说。所以不经审视、就盲目把人类未来和价值责任托付给理性的历史理性主义者们还是太乐观了。
(六)
理性机制还制造着完美意志的失落。前面说过生存意志是自由即完美意志的基础。从单一个体来说没有生存就没有自由,所以经济理性造成的这两种意志量的通兑、却可以迫使自由意志服从生存,使自由意志不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它必须服从技术组织者(当然技术组织者也必须服从市场、即整体的自由度追求的消费同一性,但不排斥他的个体意志的从中作梗)。这种个体的意志的不自由虽然制造着整体的自由可能,但由于是个体理性原则下组织的,意志量的一部分至少是表象上归属组织者个人的,这一部分的量的确定又是标准含混的(技术效果标准、劳动力市场标准——付出者是看获得的效果及从而获得的价值、组织者会认为没有他的组织一个人技术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所以不会有人在这种交换中感到公平,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整体性的、谁也没法离开谁的行为。)这造成的对交换量的专注会彻底扼杀了完美意志。因为前面说过完美意志是需要整体性基础的,分裂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在一种分裂却又表象着集体合作的操作下,能获得一种完美意志是值得怀疑的。老想着自我利益能敏感并坚持完美吗?所以当我们将整体性从完美意志上剥离时、让人在意志交换中感到被利用时,完美意志是会大受压抑而无法充分发挥的,这造成多少生命意志量的浪费了。
另外经济理性机制还扭曲整体价值意志方向。如果以个体为价值原则的基础,个体作为价值主体,那么个体对时空、对自然占有享乐就成为第一原则,就可以不顾未来生命的资源需求。就会许多奇怪的产品和消费方式。比如许多一次性产品,表象为了时间和便利却在浪费着大量资源,同时还改变着我们的价值观念、使我们对它麻木而适应、而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一机制掩盖了一个重要的价值考量——末来生命需求(在现代理性机制中谁人能代表它了、这一机制只承认空间的利益主体)。并且这些产品表现出的价格低廉性更在制造这一假象,我们对未来的忧虑、我们的整体价值情感、都不再在我们的视野中了,价格、便利成了经济理性逻辑下唯一的考量。同时这种无视未来的价格正由于它的低廉制造着它自身的彭胀和被鼓励。
市场在组织我们的意志,但它是按照它的意志方向及道路。虽然可以认为无论怎样它都可以提高我们整体技术水平,从而可以放心的托付历史,但实际并不一定:能源、环境问题的出现巳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市场不能奴役和左右我们的意志方向,不能够让我们放心的托付。因为既使有许多价值实质在支撑它理性中充满逻辑缺陷的结构,还是无法突破它理性逻辑的空间局限。经济理性机制是空间个体意志的交换,它的支撑是空间上通过个体普遍化而共约出一定整体性,同时这一整体性又自约、共约着每一个人,这一普遍化过程缺乏未来生命的参与,所以他们的利益与意去无法体现,空间中也找不到实体去代表他们。生命是个体与整体的合成,可惜在现实中只有个体存在;理性机制依靠的意志交换首先足意志和利益主体的确立,是这些的自我保护。但未来生命谁来帮他们在现实中确立主体?保护他们利益?
完美意志是生命整体性意志(真善美是统一的,非善者很难求真)在现实中的显现,只有保护它的不被理性异化、弄走样、将这一意志主体还归整体,我们才能感到真正的意志自由,并从而可重新规划我们的意志方向,摆脱理性这架停不下的战车的驱使,把未来生命意志和利益也置入我们的考量。
当然应注意的是,不可又回到价值号召方式中去。因为整体的方向性要求不是奴役,因为整体也合于自我中。当然因此我们所说的整体巳不是前自由时代的整体了。
(七)
理性机制还制造整体价值感的失落、情感上分裂了人类整体、也使个人情感与行为分裂。
现代经济理性机制通过金融货币把个体意志链结起来成为整体意志行为,但它并不是让个体自觉的为整体而行为,相反是以个人在为自我利益行为时实质的为整体。但由于这种实质是感受不到的,我们的行为目的由于每人必须生活于其中并按它的原则行为的机制的存在而仅能成为为个体的。我们说过每个人都是整体和个体生命的复合,每个人身上都有整体生命情感的需求,我们所常感到的不同与自我利益行为选择的所谓灵魂、原则都是它的存在作用。但现在我们必须生活在无视它的存在的环境中,必须按无视它的存在的经济理性原则行事否则天诛地灭——损失自己的生存所需、甚至生存权利、或者被社会边缘化。而且这是这一机制的必然性结果、是你必须遵守的除非你愿意被边缘化。因为这一机制赖以建立的基础仅是生命的一半:个体生存价值原则。每个人的生存被利用着作为这个机制的基础,你必须被捆绑在这架血腥竞争的战车上,无视自我内心另一半的哭泣。这不仅制造着自我内心的分裂、使自我内心整体情感无着、使自我行为和意志分裂、使自我生存意志和完美意志分裂、使内心中本是统一的个体与整体的生命情感分裂;而且它还制造着现实的自个体与它个体的分裂、并从而制造个体与整体的分裂。我之外满目皆是为自我的人——这一机制使得每个人的行为都成为为自我的、或具有为自我嫌疑的,于是每个人都被孤立了,孤独感遍布这个世界。这是多么凄凉的场景,无怪乎会有这么多人精神分裂。
有人会说康德的公式不是通过主体互换巳能达到主体的普遍化了吗?不错,但康德把这一公式置于绝对命令之下,又没说清这绝对究竟为何。这就使人会误以为是某种先天理性的规定、于是也就成为理性下同样可容纳的自我原则得以成立的前提(生命意志交换是市场本质这使它确有这一功能、谁都为自己、但谁都不能不需要他人),这样绝对的原则可以变成为为自我利益理性服务的东西,而不再是价值寄托和安慰,不使人以为为自我的过程中只要遵从生命本然的生存和完美意志,并遵从意志公约、互约从而自约的公式,就是在遵从整体意志行为——康德只提供了个体与整体平衡的底线,并没提供直接可让我们奉献和寄托意志的整体;另外经济理性机制是建立在个体利益原则基础上的,它的潜台词是高竖的个体大旗,它的机制运作力量和惯性、势能都在表达着这一台词,康德的绝对不被误解倒也怪了。没有了绝对不仅康德的公式是个体原则的工具、我们建立在普遍个体原则上的法律也成为保证个体原则可以理性实行的工具,法律脱离价值,个人只要不违法,或者可以逃避法律、钻法律技术缺陷的空子、或钻经济领域内新交换方式中法律尚未复盖部分的空子、或利用法律程序无法克服的时间难度和成本难度予以逃避,那就都是正当、可被认可的了这将给多少期望并相信公正天在的心灵以封闭、以打击。总之康德的公式并没赋于经济理性机制以整体价值感;西方理性机制没有宗教、光靠康德也很难运行到今。
(八)
关于现代经济理性问题我们作了以上分析,但有几个问题要说明一下。
一是现代经济理性机制是通过个体意志交换实现意志整体化,它的个体化原则是为交换所需的个体间平等而设立,但我们如果把这作为价值原则去理解、并任由它的附产品——经济理性(个体利益为指向)去摆布,那就会产生上面的问题;而如果把这一机制仅视作价值意志的通过交换实现整体化的过程、理性只是它的为保证相对公平而设定的游戏规则或工具,那就可以防止危机的马上出现。所以我们只能把经济理性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决不能让它替代生命整体价值的绝对地位;宗教、艺术对理性进行的平衡制约的作用不可小虚。
二是由于上面的问题都是经济理性的管理技术逻辑扩大为价值逻辑的结果,理性在一定范围内还是组织了整体意志,所以经济和社会的整体性实质也支持了它,使上面的问题不致造成这一机制马上崩溃。这表现在:虽然相对贫困并未缩小但绝对贫困是在缩小中,因为技术提高、生产效率提高了,产品成本降低了,产品价格相应降低;当然这都是生命整体同一性提供的条件的结果:因为生命整体文化同一性使技术迅速普及,新工艺新方法迅速被广泛应用;因为同一性提供的要求产品价廉物美的市场压力,以及在这一压力下技术进步造成的更适合共同需求性、价格的更低廉、更适销;因为这一切又迫使你学习采用新枝术,使你不断的将逻辑完美意志奉献给整体,并实现整体的历史逻辑的完美化;
三是因为经济理性是在生命整体性的框架实质下运作的,所以它必然面临、也必须解决这一框架提出的问题。比如相对贫困,它造成着交换量和积累量的不对称,这将使市场萎缩、使这一机制面临崩溃。这种同一性结果(共同的富足才能使市场维持或成立、单边的富足、没有消费需求者、任何意志交换不出去都会一文不值)迫使经济理性机制改变自己、调节自身,要么把利润所获适当分出,要么通过慈善方式反馈社会;要么恿通过银行借贷给贫困的人(但这似乎不能根本解决问题、次贷危机巳表现了这一征兆);
四是个体生命的有限性、生命链结造成的整体性使财富整体化,使理性机制的缺陷被限定在一定范围内。个人的生命有限,你积累了再多财富你无法带走,你可以传给子女、但子女还是完全的你吗?他们的子女了,那就更不是完全的你了。他们的意志方向可能与你的毫不相同。(你传给他的金钱他并不一定想再去利用它吸聚更多的意志量、你留下的房产、汽车他会觉得陈旧过时。)。财富这一意志积累很可能因意志方向的转变、而造成意志逻辑的断链,造成它危害整体的逻辑的失效。
五是意志量标识物的个人拥有属性和个体生命有限性的矛盾,也是经济理性的实质破绽,使理性机制的运行逻辑转向而不致走向毁灭。大量的意志拥有量和个人有限的消费能量不成比例、与个人意志自由空间能力不成比例、与个人意志方向开始毫不相关,这时意志量开始形成自我的意志,经济理性成为与主子毫不相关甚至可以左右摆弄主子的魔鬼。我们可以看到许多企业主在以企业意志在决定自己的意志,自己是意志自由了还是更不自由了自己也说不清,企业在市场压力下的意志量并聚行为(股份化)使得企业与个人意志的非相关性,是否有一天个人意志拥有量终与个人无关了也不得而知,所以经济理性的个体基础也许有一天会被它自身的逻辑破绽埋葬。
不过这不是理性的功劳,而是生命整体性特怔的必然逻辑结果。我们不能因此相信理性,反应因此拷问理性,因为经过分析我们知道理性不是神,它无法保证我们通达理想,我们面临的能源、环境、相对贫困化和两极分化、都是理性逻辑的致命伤,靠它自身很难解决;靠它自我走向反面也由于能源问题的迫在眉睫而可能来不及,所以人类已极有必要重新审视它。
第九章 意志:还归生命价值
(一)
上面我们看到经济理性的逻辑是以个体为起点、以个体利益为驱动力的,但它通过交换组织意志、形成了意志整体化的逻辑终点和结果;可与之对比的是以往的以整体主义为旗号的、强制的意志组合形式,却制造着多少自私的占有、贪婪的掠夺。所以何为逻辑起点并不重要,因为生命客观就是整体与个体的合一,无论何种逻辑都逃不出这根本逻辑。个体的普遍化才能使个体真正成立、但个体一旦普遍化了它就是或至少接近于整体了。相反强调整体,于是要依靠一套系统来组合个体意志、这套系统成为整体意志的伪在的代表、系统成员还是要利用他的权力、非交换的为自我个体谋利,以致成为这一意志组合系统崩溃的原因。
个体生存和整体完美化发展是天然合理、相互依赖的,因为它们本为一体只是时空表象上不同。任何机制最终都逃不出它的掌心。个体必须依靠整体、依靠他人才能存活、才能延续它的生命,所以任何意志都只有组合了才能存在并抗衡外部客观。所以他人存在是你存在的前提、而普遍的如此承认整体性就离我们不远了,用不着我们孜孜不倦的怀念和追求。实际普遍认可也是一桩不易的事,你的行为必须经过互约、共约的检验;这种检验还必须是自觉的、并且由于互约要有互约的环境、否则会有损失自我利益的危险(互约的不造成损害的保证是他人也会这样互约,也就是这一行为可成为一种普遍规则,但这种有保证的行为环境并不总是常常有的。),所以还必须准备损失自我利益也这样去行为。看到这里很清楚、我们又需要价值的支持了,理性逻辑的个体表象真是太误导我们了;康德留下一个绝对命令的千古之谜、其谜底就在这里:上帝——我们的既个体又整体的生命。搞清楚这一主体的存在我们才知道这绝对是什么,才使对绝对的服从获得值得性。绝对就是生命本体、是每个“我”的一部分,服从它就是服从自我;服从它人生才是自由并从而圆满的;服从它短暂的人生才获得绝对的从而是永恒的意义。
没有康德真不知西方现代理性机制会是怎样的结局。也无怪乎西方理性的这点价值底蕴在不被人理解时会招致怎样的批判、抵制和抗拒。整个人类的二十世纪都是在这种选择、试验、不甘中度过。其实西方又何尚搞清了这一问题,从十九世纪开始德国哲学就孜孜于对这一机制的审视,康德是在对它的批判中帮助完善了它;还有理性再胜利西方人不还是在被理性否定的教堂中跪拜吗?现代西方哲学不一直在既否定理性机制、又找不到其它出路的矛盾中呻吟、摸索吗?——整体性真是人类生命不可磨灭的情感。相反的是东方人却在表象理性的胜利面前跪拜,他们慌于抛弃以往的价值,把意志组织方式的落后当作价值的错误,把西方由于价值限制而放弃的极端理性经济行为拾来、以不顾末来生命资源和环境的代价来演示理性的成果并沾沾自喜(我们是否应从这去理解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而西方人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反正他们不会去着力提醒东方,也许他们寄希望于意志性质的世界性分工?但这会把前述的两种意志不平等交换造成的资源危机和由贫富两极分化造成的市场危机迅速世界化;也许他们看到了这种危机,但他们要争取时间获得技术理性的突破、或者争取更多储存资源、最后以他们仅有的资源控制世界。但这有什么用了,人类是一个整体,没有了他人你就只能自己折磨自己或让自己独受客观折磨;而且在生存面前是无价值和理性可言的(康德也曾举例说濒临淹死者弃他人而自救并非不道德)因为生命是本体,在生命存在这一点上个体价值和整体价值是合一的——只有个体存在才有整体的延续和存在。(当然也有牺牲自己的选择,但这是自我选择是自我确定这一行为有利整体而自愿的牺牲。)所以在资源枯竭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一个国家能以王者的知态坐在它的位置上。
把我们交给上帝也好,交给历史理性也好,其实因为我们的本质是生命,我们逃不出整体和个体两种意志主体的矛盾以及由这矛盾两极导致的逻辑历史。其实历史理性的称呼、正是由这种逻辑所形成的历史表象而被造出的。但理性的称呼不澄清实在是会造成太多误解:因为先秦理性的个体生存意志的片面性,给理性符号造成的误读;因为理论理性的认知主体的个体性、及造成的对空间中无法实证其存在的整体性价值的排斥;因为理性机制以个体利益原则为逻辑起点、并泛化扩大成指导一切行为的价值逻辑、并迫使你以这一逻辑去选择行为;还因为德国哲学几乎找准了这个整体价值下的理性,但由于没有同时发现生命整体这一主体,由尼采把生命的历史重任交付给具体的个人:超人——由这造成的历史灾难。二十世纪的灾难使人们在探索面前止步了,上帝或理性或历史,我们任由托付,最可信赖的就是自然的、不横加意志的历史自身、是我们的经济技术的发展。非常自然的认知逻辑结论。但恐怕太容易误导正把西方理性机制奉作为自己末来道路的国度了。即便历史终会在这两极对立的价值逻辑中回归,他们又要走多少弯路了?我们的现有技术下的资源、还能支撑多少时间以让我们走这历史弯路了?还有自由的历史必须有两极价值都有的自由,但一些没有宗教依托的国度,整体性价值却被理性虐杀。这种不对等的价值两极,能寄希望于它、而奢想一个价值完满的历史未来吗?
(二)
上面可以看出理性把个体作为逻辑起点和基础是表象的,这种表象被非西方世界误解误学,这是一;这种表象的逻辑起点由于康德的理性改造而获得价值支撑、并且由于非西方理性世界对资源的可出让而获得资源支撑。才没有象我们在上一章的分析那样崩溃,这是二;但是它把个体作为起点必然的还是要试图取代价值的生命本体地位,这不仅造成对其它文化的误导、而且不可能克服它的根本性矛盾,只有使这种矛盾世界化这是三;从以上几点结论我们可以断定,对于现代理性机制我们应为它重新寻找起点了,也应对它手术改造了;我们的意志方向和组合方式都应重新审视和确定了;我们要由意志的不自觉达到自觉(不要害怕二十世纪的自觉尝试,因为那是错误认知下的过时意志组织方式、它否定了个体合理性),我们要从生命两重性特点重新确立符合这一两重性的意志方向。而以我们的历史局限所能看到的只有以下几点。
首先重新认识我们的价值体系,为它找到真正的主体——生命,从主体的两重性特征去认识它,否则我们永远会在为公为私的两极矛盾中自我折磨。并且由于这种自我分裂生命的不可能性,而制造并允许着虚伪。
生命作为价值主体,生命以空间的个体和时间的整体两重方式出现的本质,不仅使我们明白价值情感来源,明白我们内心情感和日常行为选择的矛盾(理性机制逻辑还帮助、鼓励、甚至迫使指向自我个体的选择——我无法不选择利于自我、否则不仅失去自我利益,而且会在竞争中落后、被社会边缘化。),还可以明白如何解决这一矛盾:为个体和为整体都是合理的,因为都是生命;这两者的价值平衡点是为个体但不侵犯他人利益、更不侵犯整体利益;当整体和他个体生存(在生命存在这一点上,个体价值与整体是衡等的,因为只有个体的存在整体才能繁衍存在。人道主义是基于这一点成立的。)受威胁时应不顾个人利益挺身而出。
价值矛盾的解决会使我们摆脱由于内心矛盾而产生的焦虑和困惑,从而可以对理性机制产生的不公淡然释之、对不可以个人利益结果预测的行为选择更有内心标尺。这样我们就不会将利益理性的逻辑推测结果置于行为选择的首位,就会把自我行为首先置于康德的公式(主体互换、看自己是否容许别人对自己这么做)下考范,而不去考虑别人如果不这样考范我将会有的吃亏。他会宁可冒这个险因为这是绝对命令,这么做会使自己获得心灵的平衡;他会知道心灵的平衡更重要,因为这种幸福超越物质利益所能带来的幸福——物质利益幸福感不也要通过心灵获得吗?它能获得幸福感只因它标志着生命的意志自由度(个体空间自由度和时间上的传承量、时间上的自由只有靠后代去实现,但后代不可能是完全的自我复制,几代之后某个体血脉又已完全溶入整体。所以本质的说因自由获得的幸福感是由于对整体贡献而产生的,那么何以获得它的方式却可以损害整体原则——既不侵害他人了——他人不也是生命整体一员吗,他的血脉多少代后不也溶入整体吗?),那么在行为选择时我已符合了整体生命的价值指向,从而不是直接拥有了符合整体性的真正自由吗(前面似乎说过只有符合整体性的自由才是绝对的真正的自由、因为个体的时空有限性决定了个体不可能获得绝对自由、而整体却是在争取这种可能的过程中努力)?如果人人都愿意这样去考范自己的行为、衡量自己的幸福、都愿意去冒别人不采用康德公式而造成利益损失的风险,那么这种风险将大大缩小,一个和谐的价值文化环境将会产生。这也许才是构筑和谐社会的真正道路。
其次把理性机制原则与价值原则区别开来,还价值以应有地位;改造理性机制中的反价值因素,把理性置于价值背景下审视,明确它的工具性地位。理性与价值人们一直承认是两回事,似手并未将它们混同,但实际情况并非这样。由于以往并未明确价值主体的两重性,所以以往的价值具有神性的意味。所以也就必然外在于社会机制的。在意志交换时代以前,这种神性的东西还曾临驾于社会机制之上,成为以往组织社会意志的工具,价值的代表神性也因这种单边强调整体、借整体之名行私而为人敝弃;但启蒙时代以下,这种神性的东西被社会机制本身彻底抛弃了,即便是康德留下的绝对命令之谜,也被康德自己和它的后人异变为理性的神圣所在。
个体与整体两种生命形式的合一,是两种理性的根据,但没搞清两种生命体的合一存在之前,妄提两种理性,会产生将生命本体锐让给理性的可能。在两种理性中实践理性是没有主体依托的——上帝已被抛弃,绝对不知何意,理性的神还是只能到理性中寻找:黑格尔出发了,但他找回的还是“绝对”精神。由此而下到实用主义哲学那儿,理性的绝对一支(价值改头换面潜伏在理性中的一支)也交械了,价值只是由于它有用所以值得存在。绝对的神圣外衣至此剥去,神圣还给了人;但人们并未搞懂为什么它有用、离了它不行、它对谁有用。当人们尚未明白自我生命主体的两重性时、不明白人类生命必须整体性存在、这种整体性情感和认识是与生俱来的时候,把理性特别是实践理性——我们的价值归结为有用性,也算是逻辑演绎到头了,真成了理性的困境。人们奔走于教堂、议会、市场之间,把教堂当作心灵和价值情感的寄放地、在议会进行主体的互换,实践“实践理性”或者叫把实践理性机制化(不用再每时每刻的对行为进行公约的审视)、于是在市场尽可放心的为自我利益而不顾一切行为,只要不触犯法律。其实这倒也不错,价值因素也被理性化了、成为一种理性的机制。但素不知这样这种自我分裂是否痛苦、它如何消弥;不知理性机制是否会以它潜在的单边个体主义逻辑、通过它曰常的行为结果导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以及共同行为原则(没有这一原则你很难与别人交往、别人也难于与你交往)消蚀掉每个人身上的整体价值情感;不知理性利用它天生的与个体的亲近(我们现代理性机制逻辑中潜在的理性主体是与我们曰常的认知主体同一的个体、康德试图改变这种单一主体的情况,但没有做到,都怨这绝对命令留下了太大空间。以致杜威可以塞进“用”,但何以价值有用于理性了,如果杜威再进一步,或者我们从生命两重性上去理解杜威,都可发现理性机制根本无法离开整体价值,单边的理性实际是寸步难行的。)是否会把理性变成个体单边的工具,甚至改变理性的工具性质让之成为我们的神,因为这比直接把个体主义捧上天要漂亮的多。而实际上如果价值的价值仅在于它的用,那是把价值当作了理性的工具,实践理性成了工具理性的工具。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无论理性制造的现实历史(上章分析的理性机制困境)还是理性自身的逻辑历史都在呼吁把价值主导地位还给价值,这不是单边的还给,而是在价值主体由神还给人时的同时的行为。绝对命令的地位必须是绝对,但这绝对之所以绝对是因为它的实质一半是神、一半是人。
要说明的是理性本来是中性的并不对立于价值。而之所以后来成为与价值对立的东西是由于一、理性在自我行为决定上(区别与客观认知上)是必须要有主体及其利益指向的,而在生命两重性未明了、因而人们往往只把自我个体作为主体的情况下,理性的选择就变成了自我利益的选择,理性也就被等同于个体、或者单边的个体价值,同时也就对立与整体价值了。而既然个体价值等同于理性,由理性承担它的意义,那价值也就只剩下整体这一块,于是整体价值也就可简称为价值了,个体价值与整体价值也就由理性和价值的对立替代了;二、理性在历史上就是对立于神性出现的,而神的意义虽然后来被篡改利用为政治统治工具,但在开始时是由人的整体价值情感的寄托需要而外设的偶象,是整体价值的外化、对象化,在这样的历史纠葛下,理性与神性的对立自然延续成理性与价值的对立。更何况神性的宗教至今把价值作为自己的分工责任,这就更促成了理性与价值的对立;三、理性内在要求的对象客观性、主体明确性、逻辑清晰性就本能的排斥价值这一无明确的、空间上可以认定主体为何的东西。不搞清生命的两重性就确实难以明白价值的主体到底为何,价值确实只有将宗教作为依托、借神作为自己的主体了。而理性对价值的排斥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不过它仅排斥整体价值,因为只有这一价值主体才不是理性可以认定的,而个体价值自然就是可以互溶而成为同盟军的了。那么理性有没有与价值合一的平衡点了?有、那就是以完美为导向、为标准、而不是以个体利益为导向的理性运用。因为完美是生命自由意志的取向。运用理性做好每一件事,以“好”为指向,这就使理性价值化,也是拯救了理性。
为组织整体意志实行个体意志交换是历史逻辑的结果,因为以往方式压抑了个体意志、阻碍了生产力发展;而个体意志交换要公平就必须奉行个体利益原则,这也没错;个体也有价值意义,因为都是生命整体的一员,他们的利益只要不是侵害他人所得就是整体利益、值得保护。从这几点说理性机制没错。所以无论从整合意志的市场原则需要来说,还是从个体既整体的本质来说个体理性都无可厚非。问题是它会自我扩大,把逻辑演绎成唯自我利益理性是取,并以此取代价值地位,把完美即自由意志的交换变成纯粹为个人利益的行为,于是任何有利个人的事都可为了,有违整体价值的事也可为了,经济理性是这样才可能走向它的反面。所以改造理性机制,很重要的就是要让意志交换回到完美意志的交换上来,同时让完美意志接受整体性的检验,比如环保、节能这些有利于整体未来的要求——看来通过市场交换用同一性去验证完美性已不够了。因为同一性仅是空间的,不反映未来生命的价值需求,并且由于单一空间性,它在实际上还是有许多空子好钻——同一性的市场检验和惩罚要较长一段时间,这些时间足够去更换花样了。所以理性机制只是空间性理论,当然空间可以接近时间(市场被品牌垄断,品牌把边际利润出让,太美好的单边逻辑,岂不知还有多少竞争迫使它去凝聚更多的技术意志、过多的流通量使它可能永远达不到全市场垄断、也就永远不会把利润出让),但太费时日,不知我们可还有耐心和资源倍它耗费。
前面的分析已可看出理性机制的改造不在机制本身,生命的两重性造成的价值两重性会使任何机制走样,于是我们不断的纠正它,也就造成历史螺旋式发展的令黑格尔迷惑的表象。所以与其着眼机制莫若把握价值,寻找一种使两种价值可以交换的可能——现代理性机制在这一点上到是一种尝试,不过并没介决问题,反把整体价值挤到边缘去了。整体技术意志和自由度是发展了,但生命价值性降低了、人隔膜了、离生命本体的神远了、未来生命价值需求不被顾及了。但何种机制能实现这两种价值和意志的交换了?它不仅能使意志在个体之间交换,而且使两种意志在个人身上交换(完美可以转换成生存意志量),还通过这种交换鼓励完美意志、使其不断发展、提高人类整体自由度;并且它还能使个体的意志通过储存遗传使个人意志的时空限制得到突破,使生命的自由追求意志可以溶入整体而无限化,从而为整体自由无限化提供可能。
一会赞美、一会批判我们对理性又爱又恨,难以自拔。其实用不着怪它,根源在我们自身,我们生命本质就是两重性的。好在这两种意志主体是合于我们一身的、它的满足都能让我们产生幸福感的,那么找一种通过个人自由度的提高同时也就使整体自由度提高,并能使人在这种自我提高中感受到为整体自由而努力的幸福、与整体一体的幸福的机制、或者把某种机制限定改造在这一范围内,就是最明智的选择了。其实当我们明白了自我为何、意志矛盾和痛苦为何时,自己的意志方向就确定了,人人都这样时,我们就自觉回到康德的绝对命令了,空间理性理论就有了时间指导(当然我们要改造康德理论,把主体换位扩大到未来生命。),我们行为就是自觉限定在个体与整体的平衡点上,从而可以得到心灵平衡的真正幸福。机制的问题也就可能迎刃而解、甚至不会出现了。意志自觉的时代就是新理性出现的时代。在不得侵害他人和整体的原则下,你的一切意志就是真正具有完美性了:为生存的完美和价值完美、艺术性也就是整体性完美和谐而成为真正的因“完”全而“美”好的价值追求了。于是完美意志将成为理性的方向、理性将回到它意志工具的地位,理性也因而获得它的价值。理性一旦归位还需要改造吗?真正的理性应有自我改造的功能。所以理性的归位就是理性的改造,机制中的问题让新理性自己去解决吧。
再次、矗立绝对价值权威。这里提出一个绝对价值概念,人们会联想到康德的绝对命令,不错很与康德的绝对命令接近。实际它就是以生命整体为主体的价值,包含了个体在内的因而不是外在于人的神性价值;但它又是以生命整体包括末来生命作为主体的,这就又使它具有一定神性;从整体与个体关系这个角度去理解称它是整体价值较清晰;但从个体生命也是整体生命一部分、整体性价值也包溶个体现实生命、并且整体价值还暗含通过完美意志表达的未来生命价值需求来看、另外也为了不把生命整体混淆于社会或单位整体,把它称为绝对价值是比较妥当的。
但是绝对太神圣遥远了、日常生活中何寻它的存在?康德曾提出先验理性的概念,我们不妨理解为先验的价值(康德的实践理性说的都是价值);中国儒学也曾有“人之初性本善”的表述,孟子也有大王见杀牛而不忍的故事,这也都是是在说人先验的具有一种价值情感、它与生俱来;美感从何而来,一直是困惑我们的问题,千百年来无人能解,但肯定它有先天因素……所以可以得知真、善、美皆有先天特点,可能这就是通往整体神性的道路。而之所以它们具有先天性特点,皆因此三者即是整体的情感与意志在个体身上的表现。先验的理性、人之初先天的同情与善良、见落花而慨叹、听交响而落泪这都相关生命,是折射了生命或体验到生命并与之共颤的结果。个体生命要活得充实而无悔、活出价值非此三途不可。没有过这种生命情感体验的人,没有因善举而自我感动的经验,没有因爱而感谢上苍、觉得整个世界、每一个人都那么可爱的体验的人,没有因听一部交响乐、一场电影或话剧感动泪下经验的人,那是没有真正的活过人生,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体验。这种体验所能带给人的幸福感是任多少物质所获也无法带来的。这种体验的幸福感经验证明个人只有合于生命整体时才是才是完整的生命、从而也才是幸福的。所以你的幸福来源于整体,它还不值得服从,并作为你的绝对吗?
你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分裂和抛弃于生命,你是孤独的存在,你是与现实博斗、争取生存、但又注定要在这个世界上灭失的存在,只有你的生命的本体能通过亲情、友情和爱情带给你永恒和爱。但亲情、友情和爱情都已混杂在现实理性的社会人际关系中了,巳经不那么纯粹的表现生命实质,于是只有通过艺术提炼它,使之回归纯粹。这里可以看出社会中的人虽然也是生命但却不能带给人艺术美感,而只有摆脱社会关系的人、纯粹的生命意义上的人、比如孩童、电影戏剧中的人、艺术绘画中表现的人才能带来这种美感享受。这说明社会理性机制使人与人关系变成理性工具关系、利益关系,而这种关系下是产生不了生命感的。因为生命感动来自不对自我生命产生威胁的生命或意志表现,以及与生命能量同一的自然能量意志的表现。所以生命是你的本体,美感幸福是你回归它的体验,这种感觉也证明它值得作为你的神圣和绝对。
人是个体存在、但又是生命的整体性的存在,没有整体的代表——宗教偶象、绝对和完美,这种整体性的情感和意志就没有了寄托——个体生命太短暂渺小,无法产生意义和作为意志寄托;于是这种情感和意志的真空是不可能的,没有它就会有自树信仰、完美,甚至制造个人崇拜的可能。在价值号召组织意志的时代,没有绝对那会有自树的人格完美以替代;在意志交换时代则会有没绝对即生命整体价值控制的、任意的、也必然损害整体利益和原则的交易。因为要使交易双方获利只有损害在现实中缺乏利益保护者的绝对了,特别是在缺乏宗教的国度、在信仰淡漠的时代。理性机制造成的能源、环境等损害未来生命利益的危机,在这儿也能找到一点症结——末来不是现实生命,它的利益谁来保护,任何理性交易牺牲的首先都会是他们。所以为了我们的意志交换的公平性、不损害包括我们后代利益的公平性,我们也需要一个神圣神绝对来成为我们的共同制约。
整体生命是由个体生命组成的,但整体还包括非现“时”存在的未来的生命,以及它们的利益。在中国语言文字中利益两字关涉价值,这不错,不过我们以往所说的利益主体只是现时个人,而不包括整体未来生命。如果以整体包括未来生命为主体来考察利益,就出现了大于现时个体集合的整体价值,也就是绝对价值。我们每个人都是整体与个体的复合,这种整体性的价值情感以完美(只有完美、我们先天就知的纯粹的“好”——生命初时个体不与他个体有利益冲突、而作为纯粹生命存在、并能平衡个体与整体价值时时才能把握的价值标准——才是把握绝对意志的通道。)的形式作为一种意向存在于我们心脑之中,只不过由于日常利益行为和理性机制规定的逻辑的磨损而淡释了。价值完美就是绝对价值在我们心中的意向、追求目标,是生命的意志自我要求。它既不是天的外在意志或叫“道”的德;也不是某种人格的自塑;它是一种绝对的价值存在,以及这种意志存在构成的美的意向。价值完美在这儿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个体价值与绝对价值的和谐,把个体价值统一到绝对价值上。这种统一不是要求自我的失灭,因为个体是生命,整体的价值也要体现在个体中。表象为个体的行为同时也为整体发展作着实质贡献;表象为个体的行为绝不损害整体原则或共定的理性游戏规则(不只是法律、还有康德的主体互换的道德公式);以完美为追求做好无论为自己还是为他人、或与他人交换利益的每一件事(当然要审视一下他人所托之事是否损害整体原则)。以完美为意志目标而不是利益,因为共同完成的一件事很难说作用大小,利的分配合理性很难区分,好在利益在谁手中意义是不大的,生命有限、消费有限,财产再多都要回归整体——你的子女几代后还有多少你的血缘?财产和血脉都要回归整体生命,我们的意志不归附这个神圣绝对又能归附谁了?个人是有限、短暂、从而离开整体神圣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尽可放心的在美面前匍匐吧,把美作为我们的宗教未尚不可(有些学者已有这方面设想,比如李泽厚先生——虽然本人对他的历史本体论并不赞同。),因为它贴近整体,能带领我们找到整体。它把生存完美、逻辑完美、人格完美、艺术完美都统一在“美”上了(也许此刻我们可以明白何谓完美意志、它有多么重要)。美是生命自由的意向,从美中我们可以找到生命意志的价值指向。美使我们的意志能量可以得到倍加的放大,因为它会得到整体性生命意向产生时伴随的激情的支持;会得到生命能量的瞬间释放——灵感出现的帮助;因为你不再有利益交换的均衡性的限制,你是自由的;因为你有了完美的无限目标和为生命整体绝对的意义支撑、你能够忍受一切苦难……
(三)
上面我们巳看到了完美作为我们价值意志目标的作用,其中也有对理性机制的不可能达到理性真正公平的弥补,关于这一点还可作点专节讨论。
当自我利益被恶意(注意是恶意,这一标准非常重要)侵占时是否以完美意志自慰就可完事?不能,因为那是对整体原则的损害。捍卫自己这时就是捍卫整体原则、捍卫价值环境的完美。不过自我利益仅指明确的利益范围,比如合约中确定的,先天理性可以确认的、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二者之间不存在意志合作状态下的情况。但合作意志很难说清作用大小,很难区分利益合理标准,所以理性的法律只能以双方的约定为标准。这必然造成公正的相对性,因为约定是在双方不同地位条件下的,市场的公正化可能也是要时间中实现的,而约定是空间现时的。所以有很多不公正确实在理性机制下很难解决,我们如果孜孜于这种不公正、或许还仅仅是一种在无标准下的错觉,那么真是会造成一种意志浪费,并浪费自己的生命有限时间,很难成功的。并且这会造成对绝对和完美的不信任而慢慢使它远去的。还有以意志合作中断要挟、以最大自我拥利可能为条件而不管合作中自我作用大小的作法,都是在合成个体意志、并在实现个体价值中实现整体意志的人类经济、生产发展活动中、违背整体绝对价值原则而不具价值完美性的。利益合理性没有绝对标准,只有让代表绝对价值的完美来指引,我们才能获得心理平衡,并在完美指引下获得成功。
社会需要意志组合才能实现并有凝聚力,这种组合需要价值完美包括公正;理性机制实现不了利益公正、所以只有靠价值完美来作为意志目标实现社会合作、并从而为理性提供运作空间。公正在价值完美中是可以被平衡的,被认可为相对的、因为价值的先义就是生命的整体性,这种整体性表现在完美中,已在合作过程的意志施展中给了我们足够精神补偿。理性总是宣扬它能保证公正的最终实现,把自己打扮成公正的保护神,以致我们在理性机制内在逻辑导致的、利益权衡为标准的合作取舍中始终觉得不公正;而最终公正的历史神话,又怎能说服短暂的生命个体?况且理性机制恰又是建立在个体作为主体的逻辑基础上的,本质就是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它怎么可能解开这一矛盾。是价值完美意志帮助了社会和理性,而不是相反,我们不能缺少价值完美意志的帮助。我们可想而知宗教在西方理性社会机制中的作用。绝对价值对理性的机制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理性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意志合作过程有时很难说明谁的作用大小,于是利益分配总是让人觉得不均,总是分裂着社会意志。前面说过理性无法评断生命意志合作的作用与付出,但理性可以评判动机的善恶:市场平均报酬给了一把理性的尺度。虽然能力、作用大小不一样,但这一尺度在双方约定时是存在并实质上被认定的。所以虽然粗糙,还是可仅据此判断行事者的意之善恶的。恶意则抗之,那就不仅在为自我,而是具有捍卫整体原则的意义了。很清楚理性的作用是存在的,但仅限于为价值提供判断工具和尺度。这一理性所追求的还是价值完美。再说一遍利益理性无法评判我们在意志合作中的作用及应有报酬,意志合作中的完美意志作用是无法用物质或劳动时间来称量的。意志合作的完美和意志合作目的的完美才是我们的追求。
上面的陈述说明着一个问题,在由生命两重性造成的生命价值和生存利益机制并存的社会里,只要与利益相关都会使生命的质感退化,而在真善美的三途中唯有美与现实有一定距离并高于且可超越现实,可以按生命的本质价值虚构现实中应有的、符合我们价值希望的结果,或者反面激发我们的价值希望(悲剧效果)。当然理性机制不会放过审美这一领域,它对美的侵蚀也巳够多了;但艺术产品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所能够获得市场的同一性恰恰是生命整体价值(当然这种同一性表达的完美性需求也含于其它产品的市场适销性要求中,但不象艺术是纯粹的以价值体验享受为消费目的,而有其它功能性。),所以它能以与理性机制合一的、同时内含价值目的身份存在;当然这也是生命是我们这个理性表象世界的实质主体使然:我们既然是生命就离不开生命的价值情感体验,我们离它越远越渴望得到它。美的与绝对价值直接贴近并且理性奈何它不得的特殊地位,使得我们应将寻找整体的责任首先交付给它,也就是在真、善、美的三条道路中,美倒是应作为寻找整体的先锋的。真、善、美的排序应该倒过来,成为美、善、真——艺术表现的美的价值也通过表达善与真,通过美表达并与之合一的善与真,才是摆脱了现实利益对善的干扰(血缘在理性机制下也成为利益关系、对己、对血亲家人、对他人善是很难处理好这些关系。当然有超脱的善,但这要么极端牺牲自己——自己不也是生命、不也应是善待的对象吗?要么有经济实力——但一旦以经济实力为行为基础,这善还怎么计算了?)、和理性中个体与整体价值易混淆的缺陷的、纯粹的真善美三者合一的价值。
完美能统一我们的意志,使我们为共同的“好”努力;这些“好”由于是无关我们个人利益的作为纯粹完美意义上的“好”,所以它能统一我们的意志;缺乏这种完美主义文化的民族是缺乏凝聚力的,因为如果没有对完美的崇拜和对它的价值共认,那么“好”就将没有共同标准,或者说“好”由利定,而此利将是有多少人参与判断就产生多少种,因为利益主体不同,利益判断就将不同。在这种状况下意志交换难以获得平衡或交换可能(不是理性机制下的意志交换实现意志目的,那儿有市场筛选来保证它完美性,而在社会中还有许多非市扬的合作环境。),交换也将失去标准。企业一会面对市场完美指向的同一性的筛选,一会面对某些买方(非作为直接买方的、单位的购买人员)为个人利益的、甚至只为个人意志发泄的非完美性的指向的选择,而无可适从。在非经济活动的社会及政治环境中,更需要价值认同而组合意志。如果没有一种绝对的价值认同、或由这种绝对产生的崇仰和自我约束,那么这种意志组合的实现只有靠价值判断权的收买了。(看来没有绝对、完美价值共认的文化,民主形式的走样也是不得巳的。)。这使完美成为商品,而成为商品的完美由于粘附利益的油腥而会根本失去它的完美性。完美由是会在这个环境中退化,不再成为共同认可的绝对。
我们可以交换意志量,但我们不可交换并从而改变意志中的完美价值。恰恰相反人们意志量交换的标准也是这不可更易的、共同认可从而具有绝对性及同一性、从而可实现交换的完美性含量,或叫能提供的自由度含量。人们最要换进的是高价值含量的意志,因为这会因它的完美性而更具市场适销性。即使是理性机制,它所能交换的东西也有一定范围,完美是交换的尺度因而不可交换。完美是神圣的,因为它代表了整体性生命的价值意志,它岂是个体利益能比的?岂能容个体为了自我利益来改变?至此也许可明白西方为何称一种道德性的东西为价值了:它因具有整体生命共同的自由性追求特质、而能称衡一切意志交换。
因为自我的蝇头小利而去改变应该与完美指定的应有行为和判断,不管这会造成多少损失;一切判断都以利否自己来评述它的好坏,那怕指鹿为马;一切都可交易、那怕那是绝对的价值原则——这些都是损害完美的丑恶、损害绝对的低劣。这种文化心态一旦成为主流后,社会将是涣散和盲目的。
完美是最神圣的、但也是最脆弱的,因为在现实中它不代表任何现实利益,从而得不到任何仅为现实利益生活的人的保护;并且因此它最易被不顾价值界限而进行利益交易的人出卖。完美太需要我们呵护了。
(四)
说到宗教有必要就我们中国的情况分析一下。许多学者认为中国不是宗教文化主流的国家,儒教不是经典意义上的宗教,佛教是外来的,也未成为文化主流,与西方基督教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前面说到过宗教是整体价值的现实代表,而没有宗教主流文化的中国自然是整体价值要另寻寄托的。皇权也许是,但皇权一旦没有宗教在旁的制约,它就想超越价值了。它要做外在并决定生命的天的代表,它怎能容忍生命情感的意向——美了。这一点皇权要感谢老子,老子把天作为超越整体生命的纯粹客观,这一点就区别与基督教和佛教了,董仲舒捏合儒、道、法的效果也就出在这儿,老子的天被借用为高于并从而可决定个体意志的东西了。当然老子一边是说自然之天的伟大,一边是强调个体生命的独立性,强调宁顺从自然也不顺从社会,估计他是为了反抗以整体价值面目出现的社会组织和文化现象而这么提出的。所以不能因此认定老子的强调外在之天是反生命意志的。但董仲舒把自然之天与与作为社会代表的皇权联系一起,个体生命的意志还是无地容身了。既缺乏生命整体意向(自然之天与生命整体是两回事,这也是儒、道的区别)又缺乏个体意志的容身地,道教作为经典的宗教被西方认可就难了。
这里儒教的作用也不可小看。孔子以血缘证价值的逻辑中的整体生命价值被董仲舒抛弃后只剩下血缘,且这被董用来结构社会,个体由血缘走向整体生命的道路被扭曲为组织社会管理的道路,家庭作为生命延续的单位变成社会利益组织单位,利益是个体性意志目的、生命是整体性意志目的,这种双重且矛盾的性质使人们对它又爱又恨,成为中国文学中常见的矛盾心理表达的实质原因。董仲舒的这一揉捏诸术,把各家证明手段(儒学血缘证生命)或交换条件(道家以牺牲整体生命意志来换取个体生命意志)中的生命本质替换掉,使之社会市俗化、管理功用化,并以天的超生命性来表述皇权统治的合理性,彻底堵死了个体通达整体生命的道路。整体价值不见了,佛教传来也会变质的,故而西方说中国没有宗教,当然这是从是否有整体价值的宗教代表这一意义上说的。
没有通向整体生命的道路就不会有整体价值,也就不会有完美意志。前面说过完美意志是整体意志的表现,整体通过完美性、美感表达它的意志。所以宗教并不排斥艺术,它常借助音乐(唱诗)、绘画、建筑表达整体生命的神圣性、并以此来区别市俗。但它也常为了区别市俗而把这种神圣表达的过分了,忽视了现实个体生命。这在历史上表现为从古希腊到中世纪的一段,再往下走自然就有了文艺复兴,宗教和艺术开始分家。但既使这样艺术还是并列与宗教,被人们称作通往神圣的两条道路。
没有整体生命何来美感、没有美感何处体验整体生命?自然中国文化中的审美情感一直是不入主流或不被主流社会认可的(奇怪的是我们现今能够读到或愿意读到的,到是当年那些未被皇权看好、未入正统主流的东西,也许合于生命才能有生命力。)。不过只要生命存在整体性情感和意志就要表现,无论社会文化对其压抑还是扭曲。魏晋南北朝由于分裂而造成皇权神圣受质疑,久违整体生命抚慰的中原马上有佛教的传入,即便后来受到抵抗和打击,它们宁躲入山洞、不理予市俗也要以表达美的意志来实现生命意志、表达整体生命体验(魏晋南北朝可是一段值得深读的历史。皇权神圣被质疑后,一边是审美意志的张扬、一边却却是个体理性的残酷,文字狱就出在那个时代。这说明没有整体神圣意志的意志真空是不可能的。社会管理要么靠价值神圣的所谓王道、要么靠基于个体即先秦理性的强权霸道。外来的宗教不同一于皇权的地理区位神圣,无法借用;个体的浪漫主义的审美又无助于意志的统一与组织、并会毁了原有以血缓为基础的社会结构,所以也不得借用;社会又只能回到先秦理性的残酷上去。统治者所能借助的文化方式也很有限啊。)。所以燉煌的壁画中那么流畅、美丽、神韵的生命却要躲在荒漠野穴中,这本身就成为一幅要让人痛哭失声的画;李白应是尼采哲学的先河,他直以酒和诗释放生命,却浪迹江湖,且略过不表;曹雪芹的红楼梦却是不得不书的。敦煌把美搬到野外、让它躲藏起来,曹雪芹却把它搬到市俗社会中,并且是这个社会中仅有的一块绝美圣地大观园中,看它怎样被绞杀、而凋零。中国没有圣经吗?看看红楼梦吧,它就是中国的圣经,它说着同一句话:美——生命的意志、我们的绝对。它受着市俗现实怎样的凌辱而在冰雪的现实中慢慢远去(红楼梦的结局),我们应该怎样挽留它,让它伴随并指引我们。
中国没有宗教,中国整体生命在哲学上的表达——儒学,被扭曲而变质了,但中国文化中的表达整体生命意志的完美意志并未死亡,它们都凝结在艺术上了。今天即便让我们跪拜在它们面前也不过分。中国的文人一直在做这件事——把它洁化(鲁迅、张爱铃)、伟大化、神圣化——这里有余秋雨先生把他文化苦旅的起点选在敦煌的深意、有陈逸飞先生把美丽的生命意向印证在黑色压抑上带给人的震撼、有刘心武先生孜孜不倦的对红楼梦的诠释——其实不把它放在生命意志上理解,我们也许永远爱不释手,却永读不透——生命感就是这样渗透在你的骨子里让你觉得美,却不一定了解原因。所以通向生命意志的道路在这儿,美就是你本质生命的表现、你在美那儿可以获得生命的认同、生命对你的孤独和与现实抗争的慰籍,跟随美吧,没错。当然这里还需要意志的自觉,以及社会对真善美的价值神圣的认可。
整体的失位造成审美的扭曲,所以也可以说中国文化不缺乏美,但缺乏正确定位。美在中国历史上始终是边缘的,如上所述,要么避于山野大漠、要么浪迹江湖海河,它们一直未曾获得神圣绝对的地位,相反到成为被主流边缘化的精神的寄放地和避难所。即使到近代这一文化问题也没彻底解决。传统文化既把整体生命意志外化为天的客观意志,又把它理性化为社会管理秩序与利益组合单位,这种意志错位造成的生命压抑和痛苦引起了“辛亥”及至“五四”时期对整体性价值的彻底反叛,个体性自奉为神;但这肯定是不行的、要导致社会解体的——果不其然这段时期一直有着军阀的混战;好在整体性的灵魂没有那么容易散失,为了统一、为了不被外族趁机分割、苦难的中国不得不在继续五四的批判中又整合着自我,另寻着整体价值主义的道路;并且在这条道路上不断修正着自己的失误——二十世纪后期的改革开放使个体价值及经济理性重被置入我们的视野;但这是否又会造成矫枉的过正,使我们陷入又一轮的、一会整体一会个体的、价值主流的轮回及历史因循中去?中国没有西方那样将美扶上绝对地位的组织,它既上不了宝座也就下不得民间,因为现实利益社会不会自觉去崇拜它。它太超越于现实利益、因而太孤傲了。那么怎么办了?对于有很多由于压抑而积累的美、却没人将其扶上绝对;在没有神圣绝对作为美的寄身地和保护神,从而无人也无法去传播它的中国,也许只有认识它与生命的关系、并且认清自我本质,使二者获得意志联系、让美成为自我个体的意志出路,方才是它的出路。
(五)
价值号召来组织我们意志的时代巳经远去了,它不可能再回来;但在意志交换的时代,不要或抛弃价值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前面巳作过分析。只有让前一时代的外在于个体的价值权威回归个体生命,用生命统一个体与整体方是唯一道路。没有价值个体生命只是飘荡的游魂,社会只能是一盘没有凝聚力的散沙。同时还没有任何第三价值能够抗衡生命个体价值的合理性,只有同是生命的整体能够同一、溶合个体,从而对它具有权威性;从而能在同一行为中同时获得两种价值意志的满足。完美是生命意志,是使两种价值都可得到满足的平衡点,且是能使我们从价值情感通达曰常生活行为的道路。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它了?
非价值号召组织意志的时代,没有完美就不再有意志凝聚点,因为社会现实中巳很少有整体面目出现的实体(象以往的国营单位)让你托付意志,社会意志也从而难以组织。社会组织单靠法律的约束,那是绝对不行的,法律永远不可能赶超在现实前、预见许多矛盾;不可能细密到无限、能区分所有是非;不可能与行为同步、常常要有许多时间的滞后;不可能不要证据的现实支持,而证据却不是我们能时时持有和保留的。而且法律会让我们的价值主体感更加丧失:大家都是法律的奴隶,而不是自我的主体。于是大家都来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意志游戏,这成了意志的发泄点。于是社会何存?价值号召组织意志方式的结束,不是价值的结束;非价值号召时代,不是不要价值就可组织意志的时代;意志交换的目的在当代也不全是为了个体当下,还要为了整体未来。
(六)
由于没有把生命作为整体与个体的复合体去看待,真已片面成为对空间现实的探索,而无法达到时空形态不同、但本质一体的生命主体实质(康德在此也留下了似乎并不具理性真实的绝对命令);同样由于这一原因善被认为对立于个体的东西。为整体为他人就不能为个体,这种对立不仅分裂了整体与个体、使善成为难以亲近的东西或富人的专利,而且给我们留下了意志空白,使我们在日常行为中难以以它为意志指向。这也分裂了我们的行为——日常利益行为和专门忏悔的行善行为;只有美因与现实不太相关因而未受多少现实侵染、也由于它是生命情感直接表现,直接源于生命所以难分个体、整体——二者在美上是相合的(文艺复兴对宗教片面强调整体的纠正、浪漫主义对理性主义价值个体化的否定都是历史佐证),所以全面反映生命的两重性实质,不造成二者的矛盾。当然美也有它的缺陷,也就是它未受侵染的原因——离现实较远,而对于这一点我们只有三条道路可以补救:宗教的忏悔、理性的认知、美的扩大。
宗教的忏悔是指把为个体自我利益的现实行为在意志和心理上通过宗教与整体价值联系、接受它的检查、从而获得美的意义。这是西方理性主义的国家非理性的宗教却很盛行的原因、是它支撑了西方理性主义。它使现实利益生活和它的机制获得了审美意义、把个人的生存和由生存所需产生的资源获取和占有行为,通过感恩和忏悔变成一种具有意义的生存及行为,并在这种意义获得中,行为的约束也自然产生(人的行为潜意识应由对于自我的意义定位来指导)。这也是人生目的由生存自身转为完美的开始,是生存意志成为完美意志的开始。宗教就这样拉近了现实与美的距离,使完美意志可以渗透到曰常工作中去,从这儿获得意志动力,使理性机制下的意志交换,突破生存需求交换的被动和压抑而获得意志自由的意义。为完美而工作,这儿你的工作就具有整体价值意义,同时市场同一性还将回报你——现实利益与美被结合在一起了,理性机制的很多致命缺陷也因此而避免了,前章分析的许多理性机制的逻辑结果因此而没完全实现(不能因此麻庳大意,这种宗教与理性并列的二元世界制造着痛苦不说、它能维持多久了?被逼入理性行列又没有这种宗教文化传统的国家了?或者他们的原有机制是与宗教价值结合在一起的,要更换新机制必须要打碎原有的价值支撑——宗教。这时理性机制作为孤立的英雄——它必须孤立,因为宗教价值现今的引进国并不缺乏,也不是与理性机制先行国的区别,从而也不值得他们学习。从逻辑上说它们要学习的必然是理性的一面。这也是不了解生命两重性的单边理性的逻辑缺陷——这种抛弃价值的单边理性必然赤裸裸的暴露它的罪恶、无耻和不可能维持的逻辑短命。就象当年尼采眼中的理性。这时的尼采面对死亡的上帝它不寻求艺术的保护和酒神的麻醉又能如何?不过尼采还是意识到我们世界的本质:生命。但单边的空间认知习惯还是使他把人认作孤立的个人,这时面对体验到的整体生命感,他呼吁超人的出现就非常自然了。这里我们再次重温尼采,是想说明理性发展史上的悲剧对今曰的借鉴作用。我们下面就将继续讨论。),价值拯救了理性。
但对这一点人们是不自觉的。德国哲学在上帝被否定之后想对社会进行理性改造,他们一边要否定旧机制从而要否定它的宗教依托;一边要依靠理性以建立新机制、却又发现它的逻辑缺陷、从而要改造它(康德),甚至要把它作为上帝一般的绝对侍奉(黑格尔),或者在现实中寻求生命意志的个体代表:超人——以完成在理性改造、探索中逐步感受到的生命整体意志任务(生命不可能将自己的意志权力交给理性,黑格尔之后有尼采是必然的事)。这种矛盾的哲学及其行为,造成了二十世纪两次大战的悲剧。当然德国哲学在这种理性批判和重建、对宗教既要批判又无法丢弃的矛盾中已发展接近着真理,但它们慌于实践的结果却是在实质有强宗教支撑的表象的理性机制前败下阵来。这也就葬送了德国哲学。
二战之后的理性以现实的胜利傲视世界、并输送自己。这一理性的胜利除德国哲学及实践的逻辑误区教训外,还有杜威的功劳,精神和信仰不必要有依据,有用就是根据——杜威的实用反而容纳了价值。所以我们把实用当作理性的极端、实是认知逻辑习惯下的又一大误解。但杜威并没彻底解决问题,我们这个世界不可能长期的二元并列:现实的机制逻辑矛盾于我们的精神家园。而且我们的本质意志也不可能一直屈就“用”的地位,而把本体让给理性或表象为理性发展的历史。
我们上面对历史的大段重温,意在说明几个问题:一、理性胜利是宗教支持的结果,不要因宗教价值与理性的对立而否定价值实质作用;二、德国的经验说明宣布上帝死了、从而可以在理性或超人中寻找整体意志指向是走不通的;三、德国经验还说明理性的发育最好是自然生于价值母胎中的,学习来的理性由于逻辑造成的与价值对立的表象,和要与原有机制决裂从而必须抛弃其价值支撑的历史必需、而使理性难以与价值并行,从而造成德国那样价值和理性都高度发展、并且接近生命整体实质(德国的哲学、艺术、都是世人瞩目的。)但却在历史及现实中造成失误的教训。这一点对于学习并引进西方理性的国度极有借鉴意义。四、以上还意在指出在理性已战胜了上帝或宣布了上帝死亡(其实它作为生命整体意志的偶象并未死亡、死亡的只是生命整体意志被外在化的躯壳)的国度,没有宗教的帮助,也没认清生命整体意志与个体存在的关系,慌于把美捧为新宗教也是不行的。好在我们还有两条道路,也许通过这两条道路我们会在新的基础上认识宗教,这时有没有宗教形式都不重要了,忏悔会成为生命整体意志情感的自觉和需要。下面我们就谈这两条道路。
补救美与现实较远的第二条道路是理性的认知。这就是重新认知美的本质、认知美与生命的关系、同时认知自我个体与生命的关系、自我的价值所在。把美的追求建立在理性认知的基础上,消除审美与理性现实的矛盾,明确美感是生命本体的价值情感表现,是现实中的我们通达整体之路。使我们不被现实的污浊迷惑,在追求美的过程中也创造美,其实人人在现实中创造美,美就可能不再仅是我们的精神避难所而成为我们的现实环境了。不能正确认知美的本质,美就永远会被我们逐放在现实世界之外,现实就只能交付给理性统治,而理性与个体的逻辑必然的天然亲近性、也就造成必然的整体性的灭失。相反我们如果把理性作为美的工具,通过它寻找到美与整体的关系,是可以帮肋美成为价值动力和意志力源泉的。
康德曾尝试让理性与价值意志获得统一的努力,由于理性的主体是个体而难以实现,那怕为它虚设一个“绝对命令”也不可能,反造成理性崇拜的误会。只有把理性作为工具,让它成为完美意志与现实谈判的工具,我们的完美意志才能依靠它不断创造历史的前进。反之它将篡夺生命的意志主体地位,驱赶走完美,使意志仅成为利益的追求、无论怎样也永不会得到满足的利益追求(其实没有生存完美意志、利益追求也是有限的,因为生存需求是有限的,但为了替意志寻找方向,他们把金钱替代上帝和完美,于是可让意志获得永无满足的发泄,为心灵和人生找到依托。但这种脱离完美的利益追求由于缺乏同一性支持一般是不会成功的,是必要依靠机制缺陷和逻辑漏洞的,这样这种意志满足也就不具有整体性生命意义的支撑,没有那份完美光泽并得到真正内心充实和安慰的。所以也只能永无止尽、劳役式的去追求的——没有完美为意志寻找方向的问题将缠绕我们。);或者走入为意志权力的意志混乱、意志交易、甚至不是为利益目的、而只是为通过意志交易而达到自我意志有可能实现的快感的意志滥行,这都会使使理性的作用也全部丧失。理性民主机制反而会埋葬理性。中国辛亥革命后的一段军阀混战的历史就是这一状态的写照。没有好、完美的价值基础,没有上帝的信仰或其它神圣绝对的制约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的,包括民主议政的权力。危险的是个体意志任意泛滥、交易,及对此法律的无能为力、无法制裁,因为它可能不相关或不直接相关经济——那样是会使社会解体、或沦为其它文化的奴隶的。理性不是可以达到理想境界的道路。我们只有借助理性认知“我”和“我们”为何,认清主体两重性,把两种意志结合起来,寻找能在日常生活中与整体价值相合的意志方向——完美,并依此循事,你才就不是在两种本体的矛盾中煎熬过活了,你才能获得一份安宁、知足和幸福了。所以理性不是道路,却是可以帮助我们认知道路的拐杖。
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认知整体的意志了?这里只能靠理性去认准完美就是整体生命意志——至此就要至步,因为完美是要靠情感体认的;再往下又该是理性的任务了,理性要帮助我们去完成完美。象两条腿方能走路,理性和情感都不能偏废,这样才能达到价值目标。过分强调一点,就会造成历史的失误。董仲舒当年把社会管理理性也交给价值,实足害了孔子和儒学就是教训。——整体作为实体在现实中是寻找不到的,只有我们每个人都曾有的美感体验才是它的意志和价值方向,所以完美才是我们在现实中可以跟随整体的唯一道路。理性太偏重现实,不可能成为我们的道路。再说一遍,理性对我们的作用仅限于帮助搞清整体与个体、完美与整体生命的关系,还有就是给完美意志提供工具。其余没它什么事。
第三条道路是审美的扩大。审美这个概念首先就是有问题的。美被限定在仅作为审视的对象的范围内,其作用顶多也就是激发内心情感、安顿受现实煎熬的心灵了。这些也很重要、但绝不够。为什么对现实世界生命意志要坦然相送了?把现实交给理性不仅贻害我们历史、也贻害理性、并且浪费我们的意志。我们的历史发展每一步多少是靠理性成功的了?二十世纪理性造成的灾难还少吗?(当然如前所述,许多是把价值意志主体奉献给理性后的结果,这使人们误以为这些灾难是价值主义的恶果,实际并不。一种思想属于价值还是理性性质的判断不仅是看它的主观目的、更重要的是看它的内在逻辑。我们理解上帝被理性否定后、我们的价值意志无处寄托而不得不奉献给理性的无奈;我们佩服那些思想大师的探索那么的接近了我们的生命整体及其价值;但把理性捧作历史意志主体是不可能的,价值无人可以替代。所以二十世纪的问题应是理性造成的,这当然也有更远的启蒙运动为社会变革需要而否定宗教及其代表的整体价值的原因。)。再看我们的许多科学发现,一些科学家们几个将其归为理性原因了。当然作为工具来说理性功不可没,但发现本身应是完美意志的功劳,特别是逻辑完美意志的功劳——对旧有逻辑的爱使他不能容忍矛盾,于是对照现实探索、于是有新的发现,这种与自我生存无关,却不能容忍矛盾和缺陷的精神不就是完美意志的体现吗?这也是对“真”的追求的意志,同样可以表述为人对客观认识完美化。后一种说法与生命意志来源更接近,更区别与理性。
美的扩大就是把对美的追求意志渗透到生存意志中去,渗透到生产活动、逻辑活动、日常生活中去,形成我们前面说的生存、逻辑、人格的完美意志。并且使美指引这些意志,成为这些意志的方向;使美统一它们,不致任其偏废,比如为生存完美而损失人格完美。把美作为这些意志活动的目标,我们的目的标准就不一样了,简陋的小屋会因洁净、一两棵花的摆放而生辉;简单的饭菜会因这种意志渗透其中而显得精致。并且正由于是在艰难从而不自由状态下表现的对美的自由追求的意志,才显现出它的顽强和可贵、它的令人心碎的悲剧美感。通过自己不损害他人的意志活动而获得美好生活条件更好;但在条件不允许时坚持不做损害他人的事、从而保持自已的人格美,从而能心安理得的美化自己的简陋生活、使之筒而不陋、使之因渗透了意志自由而蓬壁生辉、这一样是获得了生存的完美性。把审美变成创造美的活动,让它渗透到曰常生活中去,让我们的每一分钟由它相伴,并从而感动、并从而可以从内心无视或鄙视丑恶(中国的词汇早就把丑与恶联系在一起了,可见美的重要。但不可片面曲解美,有些表象的美也相关与恶),对能施之影响的丑恶予以纠正,这如同一生在教堂或剧场被感动,知足吧,这是最大的幸福、死而可坦然相见上帝的幸福。
当每个人都去这样把美作为目标并施展自己的意志,我们的审美的环境就形成了,而这种完美意志成为主流的文化环境会鼓励、教育、培养我们的完美意志,会使完美意志有更好的生存环境,使之不受市俗耻笑(在理性主流的环境中、非关利益的活动是难以理解的)而夭折。完美意志由于是超越现实(这从而能给人意志方向)的意志,也从而是脆弱的、易夭折的意志,它需要环境的呵护。否则它不仅会灭失——环境造成的相互传染的集体灭失——而且会被作为交易筹码出卖,所谓的出卖人格即是(完美是生命整体的价值意志方向,出让可能条件下的“好”“完美”与别人达成利益交易,也是出卖人格的一种。)。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完美意志活动创造和呵护能使美生长、发育的环境,这就是对整体生命的最大贡献——因为美是它的意志,我们前面说过的艺术的共鸣、共颤都是证明——那么在去见它时何会不坦然、不也成为一种美的意志了?
美成长发育了,就会渗透到各类意志活动领域里去,你会对肮脏、缺陷、不美会很敏感、不解决去除而不快,这时我们会审视我们对自然客观和社会客观的认识以及利用它们的工具及机制,发现不完美的地方就会要去改造它,社会及自然科学也就发展了。这里再次很明显的说明历史发展的动力不是理性而是价值意志,理性是在冒领这份功劳。
理性不仅冒领功劳还误导并破坏着完美意志。它使美走样、分裂,使美仅成为感官直觉的享乐时尚,成为可以通过理性机制赚钱的工具和手段,成为个体利益意志的奴隶。这就又破坏了美的完美性(完整的、全面的、从而与客观条件能够平衡的美)所内含的统一性,使美分裂,使感官的美可以顶着美的桂冠行恶、破坏美的声誉,使我们与整体生命联结的唯一通道也快丧失。所以我们说美与整体价值相关、是整体生命自由意志的显现,它必须统一于整体价值、也就是统一于善、也就是艺术创造者的人格美应是渗透在作品和作美的行为中的。否则就是伪美,那是一旦被发现将令人厌恶的。所以我们也要说,审美扩大和渗透到曰常行为中去,并非是理性机制把美作为赚钱工具的那种普及化,那适足制造伪美、并会使美的本质改变。普及美的道路还在人的内心。理性帮不了美的普及化的大忙,相反审美的普及化将帮助理性机制摆脱困境。完美意志将使我们的意志方向不再以物质享受为目标,资源和环境也许不仅不成为我们发展的倍葬品、反而成为发展的目标、意志的方向。
上面的分析提醒我们这样设想:也许理性机制最大困境就在于它片面利用了完美意志,让完美意志成为它的工具性的发动机,使它疯狂的朝着实际偏离着整体价值的方向运转,制造着以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为主要特怔的价值危机和资源、环境危机。理性机制使完美意志可以与生存意志在同一个平台上进行交换,也许这是当代机制的最大问题,理性机制鼓励和刺激的可能不是完美,或者说它使完美偏离美的整体生命性本质。调整理性和价值的地位已是当今世界刻不容缓的大事。否则变质的完美意志,其借助强大的生命整体力量,会摧毁我们生命整体。
完美的变质,也就是完美成为生存意志的工具,是生存意志可以借助它的无限扩大的动力可能,也是生存意志无限扩张的价值伪依据。它不仅使完美变质,而且使生存意志的价值合理性也会丧失。因为生存会因为它而丧失了价值界限。
完美是整体生命的意志,只有完美能保证使我们的整体未来更好,也因此完美具备整体价值意义。而且完美因为以上条件成为我们能够容忍空间竟争的实质不平等性的(空间上生命个体之间是难以平等的)心理依靠、价值依据。所从我们只能容忍仅以完美为目标的竞争,因为它有利于整体未来。理性只是这一竞争的游戏规则。但可恶的是这一工具性的规则老是越位,要想成为目的,并反过来役使完美意志,使完美为理性——挂着生存价值合理性招牌的理性奔波。所以完美的扩大还要建立在与理性的正确定位的基础上。完美的扩大不是完美的滥用。
当理性处处以它的胜利宣布上帝的不存在时,尼采曾哭吁艺术、酒神、超人,为什么?他预感到意志真空的来临,预感到它的危险。个体与生命整体的分裂,使个体成为一个个虽然在时间上不完整(短暂)、但在空间上完整的生命,这意味着每一个体都是一套完整的生命系统,从而他们有独立却又相同的意志。这种独立与相同将由于对资源的争夺(由于理性造成的财产私有和传承、储存可能、资源巳不仅限于生存需求,它成为意志权力象征、于是越多越好。相反的证明是同类动物却不为资源产生类似残杀。)必然造成生命间的奴役和残杀——幸好在相同的意志中既有共同的资源需求、也有共同的相互间的生命需求:关爱、同情、孕育新的比自己更好的生命,这些需求产生的异于自我的意志,使得我们产生了上帝的观念——对异于自我的意志偶象化崇拜的观念,并且这种关于意志的观念又形成制约的意志,免除了很多的残酷。
一旦意志的偶象被否定,很多异我的情感意志再无处托身(个体倒是为为我的意志提供了庇护所,整体的意志却在上帝被理性判处死刑后到处飘零、无处寄身。其实被割弃去生命一半的个体又何尚会幸福了?尼采不是欲醉、叔本华不是欲死?上帝是整体生命意志的庇护所、它才使现实中无所托身的整体有了对等于个体意志的可能。)。我们说过完美是纯粹的好、是整体意志的体现、所以它不太相关个体生存。那么失去了托身地的整体意志也就是完美意志独行的起始。但正因如此,我们更应珍惜、呵护、不可弃去。因为没有了它,我们还有什么共同的意志了?那时它留下的意志真空将会有个体意志来填补。这种个体意志会是杂乱的、很可能连利益理性也无法统一的;因为即便利益理性也需要生存完美性意志的支撑,理性所需要的逻辑完美性意志使得我们可以以理性控制理性(现代经济理性机制有那么多的逻辑缺陷却未死亡,这也是原因。理性的内在要求把自己设定在逻辑完美意志下了,它要受完美意志的支配,也就必然要受价值支配,因为市场是靠价值同一性实现的。)。意志真空会形成意志空间的争夺,没有了完美的指引,个体意志成了为争夺意志空间即意志权力的意志,意志也将异化,那才将是可怕的意志。历史如将由这种意志摆布、意志成了没有价值指引和完美方向的孤儿,那它也将制造可怕的历史。十九世纪下半叶和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德国就是这流离失所的孤儿,它到处寻找自己的母亲,以致这一寻找的过程变成一座座别人难以企及的思想高峰。可惜它并没寻找到母亲,因为它错失道路、它那么接近了生命整体意志,但因为不了解生命两重性而把桂冠送给了别人。而这别人却使它几次走入灾难。
这是悲剧式的意志寻找依附的道路,但它与个体意志试图填充由于上帝和完美的失落而造成的意志真空还有所不同。后一种实是更危险的。它不仅制造意志误区,还会造成主流意志的散失以致涣散社会。顺带说明的是,个体意志的滥行绝不是民主的表现——这么认为当今不乏其人、实是一大误区。民主一定要有统一的完美意志的指引,没有完美就没有真正的生命整体。个体意志数量只反映空间整体意志,并没反映包括生命整体未来的本质价值,而这只有靠美中孕含的整体意志的启发。再把这种启发出的意志通过空间方式实现。因为这种意志是整体的,一经启发一定会获得多数人认同,民主机制就会起作用了。把民主仅理解为利益均衡的机制实是大错特错。中国辛亥革命后即引进民主机制,但几经折腾并未成功,袁世凯还通过民主机制当上复辟皇帝,以及当今县下直选中的贿选现象,都说明中国文化史造成的价值病态非修补不可了。从这点说价值改造重于机制改造,至少要双管齐下、使之相辅相成。
完美是整体意志的显现,又是个人能够获得体验的情感,所以也成为个体通达神圣绝对生命主体及其价值,领会其意志的通途。这一通途在上帝被理性否定后还成为唯一的。当然我们的完美与以往美学意义上的美还有一定区别,它包含逻辑、生存状态、情感及人格的完美,是美的普泛化。这一普泛改变了美以往仅仅被高置于象牙塔中、以致现实世界只能交给理性的状况。美是自由的意向,完美是美在各方面的平衡,并且是现实能力、客观条件与自由意志间的平衡,是客观限制下的尽可能的自由。完美仅是的这种表达自由的意向,使得它高于并通过这种高于统一着各种意志。它可把死亡也作为整体生命意志奋斗的一段来表述为一种悲剧美了,于是我们每个人的常感庸碌的短暂一生也可在曰常的意志追求中获得永恒的美学意义了。美使得我们的劳作摆脱了单纯利益追求的平庸和市侩气,利益平衡的努力成为逻辑完美意志下社会理性成果了(这种理性要求是生命整体性特征的必然逻辑结果——市场只能是共同生命意志的共存,别人太穷了你也富不起来,因为购买力没了),但要注意这种美学意义的获得是必须将我们的一切日常行为意志统一到完美上来的。美离我们并不远,整体用生命先天把它遗传给我们了。(千万珍惜这点上帝的恩惠吧,因为你不发扬它,它就会枯萎使下一代的审美意志量减少。所以万勿做恶事、上帝惩恶扬善的意志在这儿等你。)只要去认真发掘你会发现他就在心中。完美会使我们服从更好的、更完美的,这会使社会意志获得统一,特别是现代理性机制下、通过交换组合意志的形式使得我们每个人的意志付出都表象着为他人的不自由时,都表象着仅为生存的交换时,这种以完美来统一的重要性是万不可忽视的。至此我们也再次醒悟到:宗教对西方理性机制的作用绝不能低估。欲调整自我机制和文化的国度、万不可因以往价值过度而丢弃价值。
美产生个体生命的愉悦,因为它是对生命本体的体认;美又是整体生命意志的表现,于是美是可以成为沟通个体与整体、介决两种价值、两种意志矛盾的渠道。宗教还有强调整体而忽视了个体的可能及历史教训,而完美是无此之虞的。整体性与个体性两种价值意志合于生命,现实中都表现于个体,于是没有宗教的支持要在现实中寻找整体意志,也就只有个人身上具有的完美意志和先验的美感这条路了。所以启蒙运动强调的个体出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理性机制的内在逻辑支撑是单边个体性的,它的主流化把个体出发篡改成唯个体化、整体价值虚无化。
补充一点:只有完美可作为整体的财产,因为所有的物质财富都被人类分割完了,只有这种精神的财富无法分割也不能再分割了。因为它是在以往生命意志的留存的影响和孕育下产生,并且要留给后代去发扬、孕育的,它只能属于整体,整体也最需要它。完美是不熄的火种,必须传递、在传递中发展,完成整体的未来;完美需要完美的环境培育,美的环境更能养育美的灵魂(美与富裕是两回事,陋屋置花竹、一样能生辉。另外这里的环境还包括人际环境、行为环境),所以美和含有美的物质产品无论属谁都不可破坏,破坏了你就是破坏了新美的诞生环境,损害了整体的财产和它的未来。
再补充一点,使个体生命通过美可以与整体生命结合从而获得充实感和意义感;并使美成为现实生活中可以时时相伴的意志方向,可以凝聚所有意志和追求的最平凡又最绝对的东西,可以把平凡和绝对联系起来的东西;美的完美化、或者叫美的完化,既是美的各种指向的和谐化,也是通过这种和谐达到的、美的绝对性的平凡化——完美是可以在每一件事上体现的意志——平凡到烧好一个菜、打扫干净一间屋子、干好手头的一件工作。当然干任何工作之前我们要有整体性的价值检验——康德的原则可以是我们的检验工具——经过这种检验之后,我们一但确定作了就要作好它,以“好”为意志方向了。此中万不可掺杂个体意志,或者说此时的个体意志是溶合在完美意志上的。没有完美作为意志方向,我们的任何工作都是任意的、可把完美的共同认可的意志交换基础作为交易的。那这个社会将因任何意志交换的基础缺乏而缺乏凝聚力、而不会有指向真正完美的发展的。
(六)
把完美作为意志目标吧,在它面前值得下跪。它会使你把客观与自由的矛盾作为自我的意志关注点,这一关注会激发意志成为不解决不快的冲动,你会利用你掌握的理性工具尽可能使问题解决(当然这需要一个较完善的机制,不过完善机制不是等来的,而是通过完美意志的自觉化、普泛化实现的。我们是没有上帝的文化圈,这种自觉和普泛可能要难些,但只要我们不再把生命整体这一主体排除在现实视野之外,相信会比二元并存的文化发展更快。),这时市场会通过生命同一性特点推广你的意志成果,使你获得回报和成功。在此同时你还因完美意志贴近了整体生命、从而获得充实和满足。上帝真是太偏爱不把利益理性、而将完美作为意志方向的人了。
意志方向也就是价值目标是先天的也是后天的,自己的每一行为都是培育自我的过程,屏弃完美的行为多了,完美意志就会慢慢离你远去,你就会对客观与自由的矛盾不敏感,就没有了与整体性生命同一的意志方向,就不会有生命同一性的回报。你越是追求利益越是追不到他,至多在损人中获得一点小利,于是会愤愤不平、怨恨环境、胡乱发泄自我意志、而且用这一行为影响教育着后人——那可真是制造着对不起自我生命的万劫不复的罪过了,因为你也是生命,你必须依靠延续才能实现生命的完整——挖掘你心灵中的完美意志吧:很简单尽力去做好你手头每一件事,力求完美,你一定成功。生命整体性会保佑你。
美是整体性意志的意向形式,必须依靠整体性情感的支撑,善就是我们的整体性情感,所以没有善就没有美;也可以说没有价值完美也就没有艺术完美和理性逻辑完美意志;因为你不体验到整体性情感、或者不以生命整体作为意志主体面对客观时,你无法敏感到那些客观中的矛盾、不自由、不完美,你只会关注那些利益关系,而利益是表象的、会蒙住你的眼睛以致心灵的,你的心灵的韵律会会因它而慢慢锐化、麻木。并且更可怕的是这种心灵韵律可能会遗传——既然我们有先天的情感和意志、有这些东西的先天就有的敏感强弱度(孩子的个性表现)、有许多生理特点甚至疾病的遗传,你怎么保证由你的心理习惯形成的心理韵律不遗传了?如果这种遗传存在,那么你的每一行为都在塑造自己的心理特点,并影响后代。这些先天的遗传不一定是后天教育能完全改变的,恰恰相反它倒决定着后天教育的接受度:因为先天东西决定着你对某类东西的敏感度和认同度,对表现生命整体性的完美不敏感了,必然很容易认同自我的利益理性及其关系(不是在完美意义关系上说的,具有整体性意义的经济理性)并对此敏感。好在以往还有女人承担着一半的遗传,并且主要是她们承担着子女后代的教育,而她们没有进入理性利益关系,特别是在未熬成婆成为家长之前(无怪贾宝玉看见女孩就心灵神静)。然而现在女性也被卷入了理性大潮,真不知道这种双重理性的遗传会否造成人文的变态或失传。一半的遗传保证也没有了。没有这些保证你怎能提供后代以成功所必须的完美意志和完美敏感度?——你自己去行为吧,只要你不担心后代、或者不把后代作为自己生命的延续,你尽管为所欲为。但是恐怕你不能,因为你是生命,你的意义就包括你的末来生命延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原来上帝在这儿等着你。世界的意义也在这儿表现了。
(七)
不要把完美当作高不可及的东西,它就在你的身边。“应该”“合理”这些日常的对外事物和自我行为的判断,就是完美的基础,也就是价值。它是先天的,是生命本能遗传给你的好恶判断,是是否对自我生命造成损害这一本能感觉扩大到可能无关自我、但将自我代换进去后会得出的判断;所以是由普泛性而获得整体性的生命判断、是先天的判断。这些判断结果与现实结果的矛盾使你厌恶,激发你欲去改变的意志,产生你去探究原因、寻找解决方法的理性,完美意志——包含价值完美和逻辑完美的意志产生了,这时你巳成功了一半。不要忽视日常的应该与合理,保持对它的敏感,更不要让自己的意志任意去改变应该与合理;不要认为世界与历史是任意个体意志的偶然与横行,于是把自我的、不受任何价值检验、不具完美性的意志任意扩大与横加到任何能予影响的事物上;或为了这种横加的成功,而与其它类似意志妥协、实现个体意志间的分脏,这些成了意志的意志目的。当你这么做获得了成功、得到了喜悦时,你巳经以个体意志侵害并戏弄了整体意志。不忙,整体的惩罚在后:你的完美、应该、合理的敏感性一次次被你自己的行为消蚀,你不再易找到完美的意志方向,不再会有它的慰籍;没有完美意志,你不会有对不完美的敏感,你不会发现需要解决的具有同一性的问题,市场表达的同一性需求意志也就不会助你真正成功;而且被你淡漠的完美意志也将先天或后天的失传、影响你后代的成功;你的意志无助整体发展的历史、于是也毫无意义;你不再能体验感受交响乐的鸣奏带来的激动、和伴随这种激动而有的巨大幸福——而没有体验过这种幸福感的人,他的一生是不完整的,是麻木和痛苦的,因为个体生命在现实中就是痛苦与受煎熬的,本质上是不自由的,无论你拥有多少财富;除非你通过美,通过追求完美的劳作,把个体的被分裂的意志和能量链结上整体生命,你才是自由的、才能获得绝对的意义、从而得到幸福。
应该与合理(整体作为理性主体的一种理性应有的功能:先天的从而是个体之间通过讲道理而获得一致与认同的“理”。可惜这一理性被类似先秦理性那般的理性淹没了。)是最普通常见的价值判断,但你值得把它奉为绝对,因为它来自整体生命。实际绝对也因它们的存在而在我们身边,否则绝对太遥远我们无法通达。并且绝对使我们对应该与合理的直觉判断更审慎、更愿以理性的主体互换、共换逻辑去验证(直觉也是由互换产生的,但这种直觉常由于后天影响而迟钝或错误、或由于事情的复杂而难以判断了。)。通过最常见的判断你获得了绝对意志的力量支持,你在最普见的行为中都可发现完美、力行完美,你有什么不能达至你尽可能的自由即完美了?你的人生将因完美意志的引导与整体生命同在,你个人的包括生存完美性的追求也获得整体性绝对意义——这一绝对将使你超越生死、使你短暂一生因同于整体生命获得意义。绝对并不排斥个体、相反它从个体直觉判断中可以获得、因为你也是生命。所以你为自我生存完美的追求是无可厚非的、但一定限于完美,而不是意志权力——无论是金钱表达的,还是社会权力或自我利益意志交换实现的。当我们将完美作为意志目标时,我们才是将意志权力奉献给绝对了。
(八)
整体性的意志需要包括你我每一个人的整体来培育、来完成;整体的意志会形成一个文化环境或叫气场(大多数人都按价值要求去行为,价值成为文化主流和行为标准、善行受人尊敬。),通过它来培育、诱发每个人身上潜在的整体性意志以完成它。每个人可因这环境的不存在或气场的气之微弱而作为托词,但每个人都这么去为自我的任意行为寻找理性,这个气场之气真要散失了。我们的后代真不知要生活在怎样严酷的环境中、或者因找不到这种先天的意志出路、再来一次历史的因循或反复。拯救后代,这是义务,他们是你生命的延续。我们能传多少财富给我们的后代了?金钱是要贬值的,汽车设备是要过时而淘汰的,房子的寿命也不过几十年……我们能传承的只有价值环境:一个让他知道只要感受美好、为之努力,就一定能受到奖励获得成功、并享受美好的确定性。
气场、环境必要有不顾自我利益的先为之者、方可形成;犹如火必须点方能燃。每个人都这么想时,这一气场就会迅速形成,我们民族文化血脉中早有的那点薪火就不会断存、消失不再。用你身边最简单的尺度:完美、不掺私利的纯粹的好、先天必然的道理、一群以价值进行纯粹判断的人的可共认(环境会逼得这些人越来越少,但一定还有,只是它们有信息交流的渠道吗?如果有那就会形成气场。否则自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他人是己所不欲、偏施于人。那岂不总要吃亏,而且这会有放大效应,所有别人的不欲都会施及于你的。为整体吃亏本也应认之坦然,问题长久会损害个体生存利益。个体也是生命、也有价值合理性——生存意志下完美意志只能屈膝了,这又造成对他人的恶性循环,人文气场由此会彻底断失——在仅以利益理性决定自我行为的环境中,那些干扰自我理性意志的东西还有何用?没有人文共同情感的串连,残存的价值意志是孤独的,所以纯粹的价值判断这时只能龟缩到一群人中去,连康德的个体普遍化寻找整体意志的道路也很难找到了。)的行为。当你用此去行为时,你就为既是整体又是自我的生命作了最大的奉献。这一奉献的意义巳不仅在你的遵守整体原则、无害他人、为自我也为整体的物质及精神贡献,还在你以自我的行为、甘冒利益损失风险的精神,为价值人文气场的形成点了一把火。此贡献,其它任何概莫超之。
价值环境的灭失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付作用:判断他人行为也自然以个体利益标准去考察,于是互不信任的猜疑产生了、为善的不被理解产生了、真正一点不争利的人被疑为智力低下的可能也就很自然了。所以不误猜别人、宽宏(不包括对明确并恶意并经常的损害的忍让,那是对整体的不负责任)对价值环境和气场的形成也很重要。
个体的行为是否合理不在于为自我还是为整体,而在于是否损害他人或整体意志或原则。把整体完美意志置于一边,一切以自我标准取舍判断那就是损害了整体,就是常说的小人。拒做小人,你就行了大善。
(九)
历史的前进不是分散的个体意志能完成的,它肯定需要统一的意志。有几种意志方向可以统一我们了?无非以个体作为主体的生存性意志和以整体生命作为主体的完美意志。
我们以往曾以信仰表现的整体性意志、由于片面强调整体、不知整体是与个体合一的生命、而耽误了以历史表象的整体生命这一意志抽象来统一个体意志。这曾经的误区使历史理性主义者相信个体意志一样可以统一自己——只要把它置于理性的机制下。你要生存吗?拿你的意志来交换;你要继续生存吗?市场竞争迫使你投资。好筒洁明晰的逻辑,但试验的结果绝非如此。不要忘了标榜理性胜利的国度的教堂,恰恰是他们从未丢弃这一圣地。没有整体性意志,个体意志靠任何机制无法统一、更无法支撑历史的前进。
历史理性主义者的另一误区是认为完美、价值是靠丑恶来实现的,所以是历史理性使人类前进,历史有一种自洁的理性逻辑,所以我们尽管匍匐在历史理性面前,而不必有任何的价值心理负担。他们不知道理性与价值的共同作用才保证了这一纯从理性分析必然漏洞百出的机制的存在;不知道理性利益意志只有置于完美的意志下才获得整体性而可能被统一(再提醒一下:在个体利益理性下没什么不可交易、包括民主权利);没看到没有整体性赋予的同一性、市场根本不可能存在;没看到市场表达的这种完美和价值完善化意志(完美同一性构成的产品适销而成功、而引导你走向完美、并由完美而善。)是历史表象后的实质。
有人会说无论如何称谓,只要理性机制有内在的价值实质,这一机制就值得信赖——错!张冠李戴、冒领功劳,不仅会使众多完美意志在角落哭泣、忍受痛苦、消磨生命、扼杀意志;而且完美意志需要实现它的环境,没有环境、为了生存它也不得不屈服、被屈服的意志又制造扩大着迫使完美屈服的环境,这一机制的意志实质还能存在吗?同样的机制不一定有同样的表现与功能,原因就在这里。更重要的是在转而套用理性机制的国度,经济关系的变动会造成价值意志的真空(比如国有企业职工原有为国的价值心理支撑在改制后可能崩塌,变成不知为何人出力,仅为生存吗?那意志付出就得计算交换成本能少则少。那多余的何去?),而这种真空又会制造意志的混乱、占山为王、任意交易、甚至以完美为交易、形成共同打击完美意志的交易同盟——因为完美总是(其实必然总是)对立于个体意志的私下交易,它必然结仇太多的个体利益意志,更况它还没有办法找到现实中的、它的意志的直接受益者、来作为它的意志捍卫人。(整体生命意志的价值和能带来的利益,只有它的意志被普施时才能被它普施给每一个人。所以宗教的预设是多么的必须,特别是利益理性横流的时代,只有它能以它的信用预告价值和利益,从而也让人预支意志、或把自我的生存利益意志限定在一定范围内。没有宗教文化基础的国度,那只有在自我的意志中寻找被理性挤兑到角落里的另一半:完美意志,跟随它吧,也许这是一条捷径。)——在这种环境中整体性还何在了?没有整体性何种理性或非理性机制能推动历史了?没有整体性何种文化能长存了?我们置疑。
如果只剩下完美能够统一我们个体间的意志,还能够统一个体身上的个体和整体两种价值倾向和意志,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跟随它了?另行制造意志方向,构成伪在的整体价值,这既伤害个体价值,也会毁了整体价值。因为只有生命的两重性能把这两种意志串结一起,除此无它,历史的教训早巳证明。社会万不可去作为价值榜样,特别是在理性横流价值受摧残时人们会对社会有过多的价值期望,所有的价值不合理都是社会不公造成的,社会改造会被看得重于价值改造,于是会在一轮轮的改造中继续历史的因循。愈需要价值光泽支撑的社会,是越紧的把压力和绳索放在自己的身上。实际价值压力是社会无力承担的。(如果那样各种都看似合理的个体价值会让你无从选择,你只能根据最有机会向你表述它的价值合理性的建议作出决断,于是这些人最为得利、于是你的周围会出现一个利益包围圈,你无法再看到真实。)莫若相反,把价值置于最高地位,让社会及理性服从价值,在价值范围内让社会理性平衡各种利益。那样个人的价值义务也就成为他对社会价值期望的前提了。当然社会要鼓励价值,用它的包括法律的理性武器,它的政策的和谐完美性指向。这种鼓励还必须全面,既承认整体也承认个体价值,承认二者统一在生命这一绝对上。
完美统一我们各类价值意志,使我们的各类意志方向和谐并存、并在这种统一和很难统一中给了我们新的意志方向(我们总是满足了这一方向的完美而缺失了另一部分,于是又要去做新的努力);完美统一生存和完美,使生存和价值获得并存;完美统一个体意志,使分裂的个体有了可认同的意志方向,找到了一杆共同的价值标准——对任何人的不完美或损害都是我们的逻辑缺陷、而应该避免的,但我们又只有在现实中争取尽可能的完美才体现意志自由即完美的,所以又必须不能停顿去克服矛盾的,而完美所提供的和谐即平衡又使能找到平衡利益冲突的可能……完美所体现的自由与和谐值得作为我们的绝对,获得我们绝对的供奉。
相信绝对,因为你也具有成为绝对一员的可能,并且你只有相信并依附了它你才能真正实现绝对。我们的祖先一直试图通过美来寻找神,我们人成为神的通途也许就在这里,神的意向不就是自由吗?完美标识着这种为自由的努力。美送我们成神。
结语
本文开始时谈到了李泽厚先生的“历史本体论”。现在该将问题回到历史了。
我们将生命表述为整体时,实质上就巳经将它表述为历史了。因为整体就不仅是空间上的、而且是时间上的,永远发展的,未来形质都由我们今曰每个人的奉献决定的。但它又不仅仅是终极,它的每个生命成员生活的自由度(注意不仅是物质幸福)都是它的形质构成因素,所以它既是终极的上帝、又是过程的历史。将它表述为历史本体亦无不可,但更为精确的说应为历史“的”本体。
历史的发展是由生命意志的推动,包括生存和完美意志。生存意志使生命在空间中得以存在,完美意志使生命在时间中得以完善发展。
所以可以说历史有意志,这一意志的方向就是完美——适合于整体性生命发展的、它的既最终又现时的自由度的完美、它的能以美感让我们体验的意志、并能让我们根据这一意志行为、把生命能量还奉给它的方向。这一方向还将统一无限自我和有限自我、本我和自我,统一感性和知性、价值和理性的矛盾。使我们从分裂的世界回归统一,并从而使我们内心摆脱分裂的痛苦。
生命整体在空间现实中没有实体可让我们依附和奉献,但它有它的意志方向让我们体验,并让我们在为生存的努力中不侵犯他人利益、获得为整体奉献的意义及方向——个体和整体都是生命,为自我的生存和为整体的完美在生命得到了统一。
我们不仅不知道现实中的整体在那儿,还不知如何使我们的整体更好更完善,但可以断定跟随完美可以使我们的历史发展更快,从而使终极未来会更美好、更自由。因为美让我们愉悦,这必然是整体性生命意向的满足,美不相关于个体生存利益,若不是整体这愉悦何来?生命是整体与个体的合一,生命通过审美愉悦把自由、延续存在及使未来生命环境更好的意向告诉我们,所以完美——把生活工作都当作艺术来对待的态度,应该是我们的意志方向。
另外完美是我们现实中仅可体验到的,不直接相关利益、从而可不被利益蒙敝的意志方向。有利益就有主体,除了时间中存在的生命整体,空间现实中的任何主体都是分裂的,没有任何人的利益合理性天然可以高于他人,从而别人应该为他的利益奋斗。但没有最高何来统一了?所以说利益目的只能制造分裂、它无法统一我们的意志。国家和社会也许能统一我们的意志,但我们并不是在曰常生活工作中即可直接与国家、民族利益相关的,所以只有最普泛的完美才能成为我们的意志方向。可以顺便说到的是国家与社会可成为凝聚个体生命意志为整体意志的工具,它当然不是生命本体和整体,但当它的价值取向同一或符合于生命绝对价值时,它就能凝聚起巨大的意志能量。
由于经济的市场化、意志的自由组织化,连个体生存的意志努力都不是直接表现为自我生存的了。但我们如果还是以生存利益来称衡交换意志,那将涣散意志组织单位和社会,使国力减弱,从而伤害国家和民族。当然不是说利益不再应是我们的考量范围。利益合理性是人与人之间价值合理性的保障,人与人之间的价值平等的标准,防止以通过侵害他人利益而获取利益而设置的篱芭,是让所有人意志通过正常方式得以交换和组织并纳入同一的完美方向来的保障。它还可理解为一种游戏规则,可以鼓励大家去为完美努力的游戏规则,使完美意志能及时得到奖励的游戏规则。但如果把规则当作游戏目的,让理性规则代替完美成为价值和意志方向,那这一机制是要崩溃的,因为它在逻辑上是经不起推敲的。
生命的两重性使我们生来就伴随价值分裂和心理冲突的痛苦,这是生命的无奈:你必须生存在空间现实中,但你的意志却寄托于无限的自由与爱。这一两重性使我们无法否定和弃去理性——它不仅给了我们一个框架,使我们知道我们利益理性行为的范围,而且通过范围的界定使我们得以进行一场有利整体发展的、以完美化为目标的意志游戏。要说理性的功用也许仅限于此。还有一种不以个体为主体的理性、或者说只以职业工作内在必然的完美性为逻辑目标的理性,我们就不如将其归入逻辑完美意志了。否则由于先秦理性在文化中的长期的概念占用易于混淆不清。
但理性绝不因为可作为促进激发完美意志的游戏规则而具有了价值神圣性,甚至它都无法让我们放心的任由带领:虽然它可能是我们的价值意志由空间的、表现为个体性和整体性的无奈对立,走向时间上统一完美的唯一途径,但没有价值神圣的指引、没有以完美为至高并可统一个体意志的指向,这场理性的游戏也是会变质的。特别是那些有过价值被理性强奸、而生出过怪胎的历史的文化圈。他们反倒恐惧价值而一味的迷信理性,这将更使他们误读他人的理性而上当。
生命的两重性的矛盾只有统一在生命的绝对神圣上,或统一在这一神圣绝对的意志表象——美及各类美的统一即完美上,才能为我们提供一条走向价值统一和意志自由的可靠道路。生命绝对不是压抑生命的客观,相反它是生命——整体与个体合一的生命的本身。每个人的意志从这儿获得了价值合理,但也有了界限。它比理性值得我们信赖的多。而理性只是这条道路上可资借助的工具性的手杖。我们无意否定理性,但要警惕任意抬高和理性自身的猖狂、自我扩大。理性不是生命主体,所以理性不成为价值依据。也所以理性以个体为主体时会有先秦理性的面目,而以生命整体为主体时也会成为价值理性、实践理性、作为绝对精神的理性。个体融合于整体,整体在现实中表现于个体,这种生命特征性造成的主体易混淆性使我们莫若把理性交付给完美意志——从完美中淬炼出不以理性逻辑主体利益为决定的纯粹的理性,其实这时的理性的主体一定是生命的整体了。先验的纯粹的理性,也不过是在主体预设时我们没有考虑个体自我,从而将主体奉送给整体了,于是它的逻辑方向必然是完美。
理性的神圣化是人类的悲哀,它使完美意志脱离它的主体——整体生命,而为理性驱使、奴役。这不仅造成理性机制的逻辑灾难和危机,还造成人与自然、生命与非生命客观的对立。完美在理性的役使下无限的扩大着自我,也会成为魔鬼;同时理性把自我打扮成整体价值以社会整体面目出现,而使我们疏远畏惧整体的历史,也足应使我们对它保持警惕。总之理性及至其机制巳到了我们对它重新审视的时刻,无论东方、西方。价值的归位同样也是刻不容缓了,我们需要它的指引。
李泽厚先生在“历史本体论”中曾把职业道德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也正是把职业工作的完美性放在了历史动力的考范范围内了。理性经济表象后的价值意志整合的实质,使得我们的工作都有了为整体的意义,于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去以完美意志完成它。当我们工作达到艺术境界,或者说我们完成的产品有艺术品的品位时,那种随之而来的艺术快感说明你已与整体生命贴合在一起。但职业道德还只是我们的底线,还要依赖潜意识中传统留给我们的操守。而完美却是合一与生命本质意志和情感的方向,它能提供巨大的心理支撑和意志能量。
职业在现实中串连了个体生命,成为有限整体既社会,这也是一种生命环境。所以在职业中职业逻辑本身提供的完美方向,就被赋于了因整体性而有的价值意义。职业串连了我们,职业道德所以不可小嘘,万不可当职业是谋取个体生存的方式,而应将其当作为整体生命、也即为自己的生命后代谋取更完美的环境的努力之途径。
为了完美也许要得罪许多人,有人会说这是非整体化的意志倾向,实际这是一个误区,生命整体不仅是现实生命,更重要的是它包括末来生命。为了完美而孤立是值得的,而一个好的价值文化环境应该不使这种意志孤立。
完美是未来生命的意向,我们无法将物质财富永远遗传下去,遗传下去也没用因为会过时、落后。况且我们在生产这些试图留给我们后代的财产时,恰恰正消耗着我们后代最需要、甚至会紧缺的资源。所以我们能留给后代的只能是完美——一种既充分尊重客观自然、又充分自由的生存方式;完美的价值环境和人际关系;通过完美追求而累积的血脉意志的遗传。除外无它。生命整体没有尽头,既使我们把所有资源省下不用也不能供它们永久。唯有以完美为目标的连续的意志接力和追求,实现着不断完美化的方式,也即生存方式自由化的、建立在完美意志累积基础上的提高,才是真正生命遗赠。
现代社会形成了多层次、多元的复杂结构,利益作为意志动力肯定是不行的。不要说个人利益不行,既使是单住利益、行业利益、阶层利益也不行。所以利益理性原则不仅不扭结社会意志,还会制造互不信任,败坏意志组合。利益理性都有现实利益主体,而利益主体是必然分裂的,只有生命因同一性而具有统一性,只有生命这面大旗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最终统一和团结在它之下,因为所有的人都是生命、还因为生命的价值意志方向必然是更完美的生存环境和价值环境,这将有利利于所有人的子孙后代,其实这些后代也将是难分你我的、也将是血脉相溶的。
数千年前中国孔子从血缘出发,开始了一条寻找生命价值之源的道路。中国应是最早的价值大国。这条道路逻辑清晰、方向正确、普泛可感,只可惜先被先秦理性焚坑,后又遭董仲舒阉割,以致他的后人至今对他又恨又爱。该是回到它的时候了——血缘之路并没有错,只是要扫除历史的误读和后人的误解;还有就是它自身的逻辑彻底性。血缘之路要走到底走到生命整体,才能看到另一片天地,才能把爱化成普泛的博爱,化成完美的意志,才能把个体的“有限自我”的意义无着,扩大为“无限自我”的意义满足和充实的幸福。现实世界无法提供我们以意义满足的心理基石,而超越的世界我们缺乏宗教的帮助又难以通达。那么还有一条唯一的险路,一条既可送我们通达整体绝对、但也可能使我们陷入利益理性与生命价值混合不清的血缘小圈子、使我们更加看不到生命整体的道路。但只要理清血缘与生命的逻辑关系,我们就不必恐惧使用这些被丢弃的东西,我们祖宗的这些价值遗产的能量应该还能被挖掘而发挥。老祖宗欲为我们搭起一座从生命个体走向整体绝对的天梯,但走了一半便无法再走下去,这使它的理论被悬在了半空,也暴露了它的两大缺陷:刚才说的上未达绝对整体是其一;再就是下又否定了个体价值的合理性、以致否定工具理性。但这点也不必担忧,现代理性早巳根深蒂固。那么血缘就血缘,我们不必在理性的启蒙大潮面前为祖宗害羞。这座天梯上可达整体生命,下直接关系你的血脉后代,并可通过血脉体验,你可能与整体绝对更近更直接。
爱你的后代吗?要把你的一切意志留存奉献给他吗?如果回答是肯定,那就先把自己先奉献给完美,因为后代最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价值环境、他在那儿才可能得到自由和幸福,他才可能溶入生命整体和历史,获得生命意义——同时因为物质遗产的时限、因为意志方向和兴趣爱好不可能的遗传、还因为你的血缘要一代代溶入生命整体以致你无法遗传——于是还是给他们一个价值环境吧,让他们能够确定只要按先天的完美意志去行事一定会获得成功和奖励,知道在享受先天的完美意向的同时,会得到周边的认可和物质报酬——这需要我们每个人的价值行为和可能牺牲自我利益的冒险、需要价值道义;但我们在这么做时,同时是以自己的价值行为遗传和培养后代的完美意志,他们需要这点敏感才能发现现实中的不完美、才能去努力改变、才能通过生命整体性提供的需求同一性而获得成功,于是这点冒险的道义还是值得的。
死亡的恐惧是最终的恐惧,无可抵御,因为你的个体意志行将散失。恐惧是由于自我只把自我设定为现时的自我,于是你的一切现实的意志努力都设定为自我利益,而非本也可容纳自我、但不得损害他人、且利于整体发展、体现整体意志的完美意志。于是先前的意志与意志成果,在死亡之刻都将与你无关,你的生命的延续只能是为你赎罪而无法为你骄傲,因为你的意志行为并不提供他良好的价值环境,且可能破坏了生命整体完美意志本能提供的环境,由此生命的延续也将与你无关。于是你是在真正面对死亡——懊恼、恐惧、后悔,其实用不着如此,你早把自己的一半绞杀了,虽然可能是被迫,虽然可能是环境使然。但无论何因,你驱赶了本是合成的生命的另一半:生命整体赋于的灵魂。这是生命让你传递的薪火,而你只带去一副躯壳,你怎么回见他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