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激活良心？——关于毒奶粉事件的思考之三

谁能激活良心？
——关于毒奶粉事件的思考之三
逸  中
笔者小文“关于毒奶粉事件的思考之二”——“中国人，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在博客贴出后，有朋友直言，似乎将中国人一网打尽不甚合适。假如作这样的理解，当然不合适。套用一句习惯用语，作恶者毕竟只占少数，绝大多数还是好同志。然而，面对种种“没良心”故事，恐怕也不能不承认，现状可怕而可悲！
一位从美国回来探亲的老同学有句话给我留有深深印象。她说，官员贪污可能哪个国家都有，美国也不例外；但是，像现在的中国那么普遍、那么泛滥，真是少见！相似的情况是，时下在中国，从上层到底层，各式各样“没良心”的事也竟然到了泛滥的地步！
再加观察，大多数人虽则不大会去做那些天良丧尽的恶事，但常常会将有些“小事”忽略。
请看：
公交车站你拥我挤，上电梯如同冲锋，的场面随处可见……
随地吐痰、随手扔垃圾的事儿如顽症般难以治理，即使是北京、上海这类头等城市，街道也如垃圾场一般……
发生纠纷得理不让人，无理也蛮缠，动辄粗口相骂，甚至动手，……
公共场合我行我素，旁若无人，各种恶习显摆无遗，已成了某种认知“中国人”的招牌……
富人一阔就变脸，就摆谱，唯恐他人不知，……
机动车随意抢道、乱揿喇叭，遇事当街争吵不休……
奇怪的是，中国如此之大，南北东西生活习性差异不小，这类事却随处可见，十分相似！
表面而言，尚属素质不高，稍作透视，其实都是良知有了缺损，为人出了问题。
我只是期盼，象这样猛喝一声，中国人，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或许会起到一点点的作用。
如何根治这类“没良心”病症，人们其更关心、也更具争议。
问责能让官员改弦更张吗？未必！或许他们还正耿耿于自己的倒霉！因为环视四周，同样作为却未被问到的官员比比皆是，不正是自己运气不好么？！
重罚能让企业罢手吗？未必！只要只顾经济利益而不计职业道德，巨额利润终会诱使更多企业家们铤而走险。
监禁能让制劣者反省吗？未必！劣质的道德环境、现实的生存利益，会让他们重返社会之日成为重走老路的另一开端。
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根治这类顽症，才能挽回中国人的良善、真诚？
心病还须心药治。不去激活人们的良心，不去唤醒他们的良知，或许没有其途。
所谓良知，或者良心，或许有着多种答案，但她至少应当包括知耻洁己的羞耻感，包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德感，包括承当行为后果的责任感，包括慎言戒行的慎独感，包括善恶分明的正义感，包括扶老携幼的人道情怀……这些良知要素其实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即所谓天性、所谓本能。
然而，在此被私利染污了的险恶世道，良知、良心被重重私利包裹、遮蔽，难以作为。
西方寓言曾揭示，人心与恶相距很近，容易受其诱惑；而向善却比较难，常常需要某种自制、某些牺牲。那里的人们每周日都要去教堂做礼拜（“礼拜天”的说法因此而得），便是为了经常地去洗涤心灵，去除染污，激活良知与良心。因此，走出国门的中国人会发现，尽管唯利是图的资本主义发源于西方，盛行于西方，那里的人们却似乎比我们更为单纯、更为良善；那里的人们道德感、正义感比我们更为强烈；那里的社会也比我们更为纯洁、更为健康。或许，这种时时进行着的激活机能功不可没。
中国近代高僧弘一大师的弟子丰子恺曾总结过大师为何会舍弃丰足的物质生活，而削发为僧、踏入佛门的。好在其阐述言简意赅，兹敬录如下：
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
“人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三层楼。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孝子贤孙，这样就满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在世间占大多数。
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或者久居在里头。这就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他们把全力贡献于学问的研究，把全心寄托于文艺的创作和欣赏。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即所谓“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
还有一种人，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他们做人很认真，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精神欲”还不够，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暂时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这才能满足他们的“人生欲”。这就是宗教徒。
我们的弘一大师，是一层一层的走上去的……故我对於弘一大师的由艺术升华到宗教，一向认为是当然，毫不足怪。
大师的故事剖析的是现状，内在的却是在教导我们，人生绝不能仅仅停留于物质生活的满足，不能只做本能的奴隶，而应当去探求人生的究竟。大师其实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诫我们，假如没有灵魂的生活，其实不能成其为人。当然，假如为了第一层物质生活的满足而干出伤天害理的没良心事来，更是为大师所不屑。
这样一些道理，这样一种做法，理应在社会上通过各种途径、运用各种声音，加以传播，以深入人心，改造人心，再行转化为行动。如此，则良知必然唤醒，良心必然勃发，行为必然端正，世道必然清明。
这只是某种空想、某种书生清议吗？
未必！
今日下午，有缘参与了一次佛教居士的放生仪式。与想象中的不同，参与者多为英姿勃勃的青年人。他们十分虔诚地按照仪轨，面对即将放生的物命（即各种鱼虾鳖鳝），极其认真地念诵放生咒语，然后将其十分当心地放入水中。最后，大家一齐念诵回向咒，将功德回向给众生。
听说，这些年青人每周日的下午都会相聚一起，认认真真地按照仪轨进行放生活动。而这样的认真放生已经坚持了4年多。
听说，这样的放生仪式在上海、在全国各地，每周、每月多有自发举行。
或许你不难想象，如此宁静内心、慈悲胸怀、善待生命的他们，会做出那些缺良心、甚至没良心的事来吗？
2008年9月28日
写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