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健:我在哥大的第一学期-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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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健:我在哥大的第一学期
李道明 文 静一 译
作者:李道明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0-12-28
本站发布时间:2010-12-28 12:44:12
阅读量:936次

各位好(作者为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大学讲座教授Lawrence Reardon),
这真是令人万分痛心的噩耗。我真希望我早上醒来后看到的亚伟发来的消息不是真的。现在我只能向天健的家人表达我最诚挚的哀悼之情。(图片说明:史天健教授与爱妻邱昭琪,他们是在哥大认识的。)
天健是一位真正的正人君子。每当我想起77、78级那批了不起的人,天健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们二人都于1980年代早期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政治学/国际关系专业开始了博士课程,师从白思鼎(Tom Bernstein)、黎安友(Andy Nathan)和鲍勃·杰维斯(Bob Jervis)。当时天健面临两个主要障碍:理解一个全新的外国学术环境和为其在哥伦比亚的学习筹措资金。他曾是知青的经历很有用。他利用自己在革命的中国锻炼出来的开卡车的技能成了纽约市的一名出租车司机。尽管历尽许多艰辛,包括好几次被抢劫,他总是开开心心的。他还挺过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外交史考试和国际关系学的综合考试。多年前,天健曾在苏黛蕊(Dorothy Solinger,白思鼎的夫人,美国加州大学Irvine分校教授)为白思鼎筹备的退休欢送会记述了他那段经历的一部分:
作为一名没有为在美国研究生院学习作好充分准备的来自中国的学生,我仍清楚地记得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第一天第一次见到你 [注:白思鼎] 时我是多么得惶恐不安。当时我向我的导师你请教选课事宜。你劝我利用前两周的自由选课时段确定我是否喜欢那些课程。对于你的建议,我最初的反应是震惊和焦虑。我不理解,为什么一位教授竟然叫我自己决定我该选什么课。我很疑惑:“这些难道不是教授的职责吗?这个建议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教授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敢询问“真正的建议”,而是困惑地离开了你的办公室。在接下来的整整两周内,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听了许多不同的教授开的课。这次经历让我大开了眼界。人生中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位教授可以用不止一种方法来教授学生,也可以用不止一种方式来做学问。我开始明白,不再有某种单一的理念在学术领域占绝对优势。同时我也看到,学生们被鼓励进行独立思考。你的建议最初让我觉得很古怪,但实际上为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从中着实受益匪浅。(图片说明:史天健的在哥大的导师之一白思鼎。)
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我选了你开设的中国外交政策课程。由于我头一次接触美国研究生院体系,我面临三个主要困难。第一,我的阅读速度慢。第二,和其他来自中国这一只有一种合法观点存在的国度的人一样,每当读到关于同一问题的不同见解,我总是感到手足无措。最后,不但我的写作进程慢得令人苦不堪言,文字中还满是语法错误。我的挣扎促使我经常到你的办公室寻求帮助。无论我何时去找你,你都很耐心,用尽各种方法告诉我说,在美国的学术领域没有“正确”的答案。你教我怎样分析和评估各种不同观点的优劣得失、怎样批判性地去思考,以及怎样在这种分析评估的基础上得出我自己的观点。
到了期末,我提交了一篇关于中国石油工业政治研究的论文--这是我用英文写作的第一篇论文。我仍能清楚地回忆起这篇论文是用黑体字打印出来的。我把论文拿回来后,每一页看去都是红彤彤一片--你认真地在我的论文上作了详细的批注,甚至纠正了我的语法和拼写错误,还给了我一个A-。我跑到洗手间,泪流满面。你的指导、鼓励和对像我这样的一个外国留学生的照顾都令我深受感动。从你的身上我了解到一位教授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也立志在我的教学中以你的方式为榜样。(图片说明:史天健教授在观摩居委会选举。)
因为黎安友从事政治参与问题方面的研究,白思鼎建议天健选修他开设的课程。他们二人多年的共同合作带来了了不起的研究成果。天健能在杜克大学教书确实当之无愧,我之前便知道他会因其性格和其日趋定量化的研究而成就斐然。
在白思鼎的退休欢送会上我最后一次见到天健。当时我们坐在一起,追忆在哥伦比亚大学度过的岁月。经过多年的努力,天健已享有很高的学术声誉,但他本人从未改变。他依然是我在1980年代早期认识的那个真诚体贴的人,总是开开心心且热情洋溢。
我们都不会忘记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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