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兴，则学校兴

  文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一个大学生是否有文化，会影响到他对社会、对人生的人文理想和人文关怀。而文化，是和一所大学的精神紧密联系的。

  ■本报记者 杨桂青

  徐亚芬说：“万里总是在拓荒。”

  这位“全国三八红旗手”、十杰标兵，1993年创立浙江省万里教育集团，短短几年该集团就形成了从幼儿园到中学门类齐全的教育集合体。

  浙江万里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08级学生林超说：“万里人是勇士，不是懦夫。”

  这句带有文学色彩的话，有点夸张，仔细想想，却不无道理。

  2002年3月，教育部批准建立浙江万里学院，确立其为公办学校实行新的管理模式和运行机制的试点单位。万里模式被学者视为中国高校建立现代大学制度的范例性成果。

  10余年中，万里学院执行校长陈厥祥提出文化办学理念，育创新性人才，建创业型大学，把学院定位为培养高素质创新性应用型本科人才的普通高校。提出“一切为了学生的发展，发展一切学生”的办学宗旨。

  在教育改革路上，他们始终坚守教育的本真。

  人文，校园的精神基因

  万里学院是一所因文化而成就起来的学校。

  文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一个大学生是否有文化，会影响到他对社会、对人生的人文理想和人文关怀。而文化，是和一所大学的精神紧密联系的。

  2001年，到万里学院履职之初，陈厥祥意识到，在这样一所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着的新体制新机制的本科院校，教师的发展、学生的成才所依附的学校这个载体，必须具有内在特质。这个特质就是大学精神。理事会和学院领导在这一点上取得了高度共识。

  陈厥祥说：“我们提出了‘人文万里’的理念，提升大学的人文精神。”

  这集中体现在“四季万里”活动系列中。它是万里学院每年于3月、5月、10月、12月四个季度分别开展的以“绿色万里”、“科技万里”、“国际万里”、“人文万里”为主题的大型活动月，获全国高校校园文化建设优秀成果奖。“我们把爱国主义精神演化为新时代的大学精神，一个季度突出一个文化品类”。

  “人文万里”是成就一所大学的底蕴和学子气质的重要因素。陈厥祥办公室里挂着一幅浙东文化代表王阳明的画像，它时时提醒陈厥祥，一所地方院校要植根于地方的文化土壤。王阳明的学说是浙东文化的一个代表，王阳明认为，工商皆本，反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儒家观念。陈厥祥常以此来说明万里学院的文化底气。“人文万里”是“四季万里”中最先推出的活动，始于2001年12月，以后每年12月份启动，以“弘扬传统文化，凝炼东方神韵”为主题。

  3月，“绿色万里”启动，以“实施绿色教育培养，创建绿色文明大学”为主题和目标。

  5月，“科技万里”启动，弘扬“民主”、“科学”精神，为国富民强而创新、创业。

  10月，“国际万里”启动，倡导“国际视野，人类情怀，中国立场”。从中国立场出发，正确理解国际文化，提升自己在国际上竞争、合作与共事的能力。

  10余年来，学生就业指导中心钱铮老师深切感受到了学校地位的提升和社会对学生的认可。他说：“万里学院的学生是非常活泼，非常有创造力的年轻人。”

  “10年的人文万里活动，已经把万里的人文指数提升了。”陈厥祥说，“万里学院的教育，是有文化的教育，有理想的教育，有创新的教育。”这是贯穿于万里学院文化精神中的一条主线，渗透在校园方方面面，也烙在代代学子身上。

  万里人，胸怀天下

  “万里让我有了归属感。”电信学院电气自动化专业2008级学生洪凯文说，“看到阳光洒到万里学院的校门上，心里说：‘我一定要为它争光。’”

  带着这种情愫，洪凯文大学一年级时代表万里学院参加了浙江师范大学在重庆开展的全国暑期实践活动——“生存挑战”：50元生存15天，赚到的钱用于资助重庆市的一位贫困生。活动期间，每天12元房费，如果3天赚不到钱，就只能退出。

  洪凯文做了很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卖水、卖报、做肖像模特……

  第三天，洪凯文只剩下10多元了。而浙江工业大学的陈思，则只有1.5元。两人决定合作去沙坪坝卖水，车费由洪凯文来付。那天，他们每人赚了50多元。

  有时候，帮助别人是需要勇气的。

  “一个人能成多大的事业，关键要看他有多大的胸怀。事业靠的是人们心心相印，患难与共。这也是一种人文追求。”陈厥祥说。

  这是在宁波教育集团成立之初就积淀下来的精神元素。徐亚芬在办学之初曾表示：“如果办学亏了，损失全部由我们承担；倘若成功了，办学形成的一切固定资产全部归国家所有。”

  陈厥祥说，万里学院育人首先强调立人，并以此提升做事、做学问的境界。应用型人才，切忌理解成实用型人才。“教育要回答的问题是怎么把人全面发展好，通过全面发展人，让世界更和谐”。

  孙洁是宁波市众信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经理，2003年考入万里学院。大三那年，在兼职工作中，她接触到了低收入阶层。“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社会还是存在贫富差距的。我们应该融入他们，了解他们的价值观。”孙洁说。

  学生的体验，体现了万里学院有文化的教育、有理想的教育、有创新的教育的育人成果。

  “万里”这个名字，是万里学院的文化象征。陈厥祥这样概括“万里人”的文化精神：一为“万里之行，始于足下”，任重道远、雷厉风行的作风；二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的理念；三为“鹏程万里，万里封侯”，艰苦创业的志向；四为“心藏风云世莫知，万里写入胸怀间”的心胸；五为“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四海为家，随遇而安的创业精神；六为“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超然物外的心境；七为“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继往开来的视野。

  这种演绎是一种满怀诗意的办学想象，是一次意气风发的教育长征，也是一种胸怀天下的精神气魄。

  社团，创业的摇篮

  万里学院哪一处风景最让你难忘？林超张口就说：“是图书馆旁边的万里大道。学校的各级学生会、各种社团组织的活动，都在那里展示。那是万里学生充满活力的象征。”

  陈厥祥以学院的社团活动为荣。由于教学条件、历史积淀等原因，万里学院的第一课堂很难简单超越老校、名校，但以校园文化为中心、社团为载体的第二课堂和以社会实践、科技创新为内容的第三课堂，绝不逊色于其他高校。陈厥祥说：“社团活动对能力的培养、学生的发展有很大帮助，万里学院大大小小的报告厅，都是学生成长的摇篮。老师是导演，而主角是学生。”

  目前，万里学院有160多家社团。学院鼓励大家结合专业来组织社团。郭斌读书期间发起、创办了现代农业协会，“协会养过兔子，养过麝，培植过方形的西瓜、黑色番茄、防倒伏的樱桃。”他毕业后能够比较顺利地创办了巴比堂宠物医院，是和这段经历分不开的。

  陈厥祥说：“2008年，我们提出，把万里学院办成一所创业型大学，以创新为育人特色，培养为社会提供就业机会的人才。”

  社团，是创业的摇篮。有一类学生社团和创业有紧密联系。学生事务与发展中心副主任林德操老师说：“万里学院的9个专业学院都成立了相应的创业俱乐部，比如，文化与传播学院成立了广告和文化创意俱乐部，设计学院成立了动画和设计俱乐部。俱乐部开展的活动，把专业学习和创业活动结合了起来。10余年来，万里学院学生的创业，从绝对数量上说，以服务、信息为主，在这些领域创业门槛低，挣钱比较快。这几年，走专业创业路子的学生越来越多。学校的创业教育指导，也会这样引导他。”

  目前，据统计，浙江高校创业率是0.57%，万里学院的创业率是3.24%。

  课堂，濡染学生的研究气质

  2005年5月20日，戴芳芳入选南极科考队。她是中国第一名赴南极参加科学考察的在校本科生，是德国AWI极地与海洋研究所赴南极科考“极星号”船上第一位在校本科生。

  入选后，老师一有空就帮她补课。她的任务是测试海水中叶绿素的含量。

  戴芳芳说，在万里学院所学的专业课，完成了专业普及，为考察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老师说：“我现在为你恶补，让你快速学习，快速掌握。”

  “只要是学习速度快，动手能力好，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照样可以成长为优秀的人。”戴芳芳圆满完成了科考任务。

  万里学院首先强调教学，沉潜下来研究教学，因为教学是延续文化、传承文化的重要方式。

  自2005年通过教育部本科教学工作水平评估以来，分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钱国英和她的同事们一直在从事研究性教学的研究，经过2006年试验之后，逐渐推广，形成了研究性教学模式。钱国英说：“它是基于问题导向性的、任务驱动式的教学模式，不告诉学生答案，而是通过自主学习解决问题、学习知识，并掌握学习知识的能力。”

  法学院2008级学生吴晓云说，法学院的课程学术性比较强，老师在授课过程中注意小组讨论，不是教授知识，而是让学生以课题的方式去研究，“注重让学生自己去发现文化，获得文化”。

  在万里学院，课堂是营造创意文化氛围，培养创新、创业能力的重要阵地。

  钱国英说，万里学院的定位是培养高素质的、应用型的、具有创业能力的本科人才，这对学生的实践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实践能力训练包括从实验室单项能力训练到综合能力训练的一系列过程，要解决一个问题，涉及多项单项技能的集成。这样的过程并不是单项训练，而是很系统的知识集成”。

  万里学院的课程教学融入了团队意识训练，训练学生的资料搜集能力、资料综合能力、表达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

  万里学院的课程体系中专门设计了创业教育模块，而4年的创业模块各有不同的定位。总体来说，它强调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业的意识、能力和社会责任感，让学生了解所学的专业，了解将来怎样为社会服务，并锻炼服务社会的各种能力。

  教师，人文之源

  万里学院提出，“以生为本，以师立校”。徐亚芬说：“浙江万里学院以生为本、以师立校的办学理念渗透到了学校工作的各个层面。”

  万里学院科技部部长林志华，是浙江省“151人才”。

  2009年，从杭州来到宁波，林志华要圆一个出海的梦。宁波临海，他主要研究贝类滩涂养殖，在海边利于实验。20多年前，林志华报考了当时的青岛海洋学院，他想像《大西洋来的人》、日本电影《生死恋》的主角那样，做海洋生物学家。

  在浙江海洋研究所万里学院，林志华要圆一个大学教师的梦。万里学院尊重教师，先是同在海洋生物研究领域、同为浙江省“151人才”的钱国英副校长真诚邀请，再是陈厥祥执行校长虚怀若谷的迎候。当然，还有万里学院优厚的研究条件和生活条件。

  万里学院提出“管理就是服务，在服务中体现管理”的理念，在和几位院长、人事处长的接触中，林志华发现，他们不摆架子，一切为别人考虑。这种人文关怀和人文精神是很多最终选择万里学院的人所看重的因素。宣传部部长王福银说，万里学院的管理架构是行政人员不超过专任教师的10%。

  人们早就认识到“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成天下之才者在教化”，“人之善在教，教之善在师”。学校始终强调教师要备课，因材施教，点燃每个学生的智慧之火。

  郭斌说：“现在，我和教过我的老师都有联系。每次向他们请教，他们都会给我作很详细的解释。”

  悉心指导学生，是万里学院教师的本色。对待学生，万里学院的老师从来都是“扶上马，送一程”。

  陈厥祥认为，教师应该博学、博爱、博雅。博学，“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专心学问，掌握现代教学艺术。

  博爱，大学应有大爱。为师者也需要有一颗爱心——仁爱之心、慈爱之心、博爱之心。博雅，教师应该淡泊名利，心胸开阔，率真而不率性。

  将认识转化为工作实践，做到知行合一，绝非易事。特别是在我国高校行政化倾向严重的传统与市场经济的办学条件下，要真正尊重教师的主体地位相当困难，因为，现在教师的角色依然十分尴尬，甚至陷入了身份危机。

  但万里学院对此没有困惑。满怀对教师的诗意想象，陈厥祥和他的搭档们近年来为吸引优秀教师而奔忙着，林志华是他们的“丰硕成果”之一。“这几年我们不仅建起了一幢幢大楼，更令人称道的是，我们想方设法地延揽了数以千计的优秀人才”。陈厥祥说。

  陈厥祥说：“中外教育史上的无数事例昭示我们：人文兴，则学校兴；人文隐，则学校停；人文式微，则学校衰败。人文教育应该也能够通过教师的努力予以实现。教师是人文之源。”

  教师强，则学校强；教师兴，则教育兴。万里学院正以她郁勃的人文气息在办学中形成自己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