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史学、科学、艺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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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史学、科学、艺术(二)

历法

唐朝二百八十九年中,历法变更了十次,《旧唐书·历志》“但取《戊寅》、《麟德》、《大衍》三历法”,这确是三部有价值的历法。

《戊寅历》——道士傅仁均所造,于武德二年颁行。我国古代历家推步合朔有二法:一、平朔,自前朔至后朔,中积二十九日五十三刻有奇。二、定朔,用日、月的实际运行,来定合朔的日期。如日行盈,月行迟,则日月相合必在乎朔之后;日行缩,月行疾,则日月相合必在平朔之前。求得平朔,用盈、缩、迟、疾之差数来加减。定朔比平朔精密。唐朝以前的历法,均用平朔,大抵一大月一小月相间。《戊寅历》废平朔,用定朔,是我国历法史上的重大改革。

《麟德历》——贞观十九年九月以后,连续四个大月,反对用定朔的历家,认为这不是平常应有的现象,又改用平朔。高宗时,李淳风造新历,于麟德二年颁行,名《麟德历》。《麟德历》再用定朔,但立进朔迁就之法,即改变当时小数点进位的方法,以避免连续四个大月的现象。反对用定朔的历家,从此失去了借口。

《麟德历》还有一项改进。它废去章(以十九年七闰月为一章)蔀(四章为一蔀)纪(二十蔀为一纪)元(三纪为一元)的方法,立总法以为推算的基础。运算省约,胜于古人。历家遵用,沿及宋元。

《大衍历》——开元九年,因《麟德历》所推算的日食不效,玄宗命释一行重造新历。一行全面研究过我国历法的结构,并且参考过天竺的历法,吸收其中某些精华,是唐朝最杰出的历家。开元十五年《大衍历》草成。《大衍历》共分七篇:一,步中朔(计算平朔望、平气);二,步发敛术(计算七十二候);三,步日躔术(计算每天太阳的位置和运动);四,步月离术(计算月亮的位置和运动);五,步轨漏(计算每天见到的天空星象和昼夜时刻);六,步交会术(计算日月食);七,步五星术(计算五大行星的位置和运动)。在一行以前,历家编写历法,格式不一,自有《大衍历》以后,历家均遵循其格式,直至明末采用西洋法编历时,始有所改变。《大衍历》在我国历法史上的重要地位,于此可见。

一行迷信汉代的《易经》象数说及阴阳五行说。《大衍历》依靠“《易》蓍”之数作为立法的根据,又牵合“爻象”以显示立数的有据。当时保守势力占优势,一行历法有许多创见,如果不依据儒经,必遭强大的攻击。

算学

唐代对算学的重视,超过以前各朝。显庆元年,设算学馆,以李淳风等注释的“十部算经”为课本。三年,废算学馆。龙朔二年,又在国子监内设“算学”。科举中设有“明算科”。

“十部算经”之一的《缉古算经》(原名《缉古算术》),是初唐的王孝通所著。孝通自称“长自闾阎,少小学算,镌磨愚钝,迄将皓首,钻寻秘奥,曲尽无遗”。《缉古算经》共二十个问题,大部分问题运用高次方程来解决,在当时确是比较艰深的。

李淳风等注释“十部算经”,明辨是非,很有贡献。举一例来说:传本《周髀算经》(原名《周髀》)有赵爽注,甄鸾重述。李淳风等的注释指出,一,《周髀》以地差千里、影差一寸的假定,作为算法的根据,是脱离实际的。二,赵爽用等差级数插直法,来推算二十四气的表影尺寸,不符合实际测量的结果。三,甄鸾对赵爽的句股圆方图说,多有误解,等等。注述庞杂的古算书,经过李淳风等的整理,得到澄清,为后世研究者提供了方便条件。

医药学

隋末唐初孙思邈所撰的《备急千金要方》,天宝间王焘所撰的《外台秘要》,是集唐以前医学大成的两部名著。

《千金方》——孙思邈是一位不贪慕名利,而以人民疾苦为重的好医师。他拒绝过隋文帝、唐太宗、高宗所授予的官职,但从未拒绝过病人的求救。他在《千金方》的序言中,以“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的比喻,说明医家的重要责任。又说,“未可传于士族,庶以贻厥私门”,表明他之著书,是为平民备急和养生之用。

《千金方》首创“复方”,是孙思邈对医学的重大建树,是我国医学史上的重大革新。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说:“仲景(张机)之学,至唐而一变。仲景之治病,其论藏府经络病情传变,悉本《内经》。而其所用之方,皆古圣相传之经方,并非私心自造,间有加减,必有所本。其药悉本于《神农本草》,无一味游移假借之处。非此方不能治此病,非此药不能成此方。”这种方药,只有富贵人才能服用,劳动人民积累治病经验,成立许多新方,需要有人不顾医圣(仲景)的偶像,用新方推动医学再向前进,这个人就是孙恩邈。徐大椿又说:“《千金方》则不然。其所论病,未尝不依《内经》,而不无杂以后世臆度之说,其所用方,亦皆采择古方,不无兼取后世偏杂之法。其所用药,未必全本于《神农》,兼取杂方、单方及通治之品。故有一病而立数方,亦有一方而治数病。大抵所重专在于药,而古圣制方之法不传矣,此医道之一大变也。然其用意之奇,用药之巧,亦自成一家,有不可磨灭之处。”徐大椿的评论带有保守色彩。他所不齿的“后世臆度之说”、“后世偏杂之法”,正是人民群众与疾病斗争所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孙思邈采录成书,扩大使用,并在这个基础上再积累治病经验,自《千金方》问世“而古圣制方之法不传”,这是合理的淘汰,毫不足惜。

《千金方》“始妇人而次婴孺”。孙思邈分析了女性与男性,小儿与成人生理上的不同,指出妇产病、小儿病的特点,主张独立设科。其后,王焘《外台秘要》中特为“妇人”、“小儿”立专章。宋代更出现了妇产科和小儿科的专著(如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钱乙《小儿药证直诀》),应该说都是受了孙思邈的启发。

“先脚气而后中风……”。贫穷的民众,常因缺乏营养而得病。脚气病就是缺乏某些养料而发生的病症。孙思邈重视脚气病,掌握了治疗和预防的方法。欧洲人第一次论述脚气病是在一六四二年,后于《千金方》约一千年。

《外台秘要》——隋巢元方的《病源候论》,有论无方,唐王焘以为不足,别撰《外台秘要》,先论后方,“讨绎精明”,为世所称。王焘在台阁二十余年,久知弘文馆,多见古医书,《外台秘要》中保存了许多古方,也有若干新见。例如:书中所记之天行病,多至二十一门,可谓我国重视恃染病的第一人。

唐代的药物学,也有很大的进步。我国古代的药物学称为“本草”。最早的一部是托名神农的《神农本草经》。此书历代相传,多有新补。梁陶弘景曾从事校理,撰成《集注》,因局处江南,所见药物不全,经验也有限。客观上需要一部新的记录全国药物的图籍,但只有在统一的局面下才有可能出现。唐朝在官修史书之后,进行了官修“本草”的工作。高宗时,下诏征询各地药物形色,令施以图绘。大量的资料聚集到中央,苏敬等据以编成《唐新本草》。该书分本草、药图、图经三部分,共收药物八百四十四种,于显庆四年颁行,是世界上第一部由国家制定的药典。

于志宁说,《唐新本草》考正了陶弘景《本草经集注》中纰缪的四百余物,又增加了后世所用的百余物。所增的一一四种新药物中,有一些是外来的,如安息香、龙脑、胡椒、诃子、郁金、茴香、阿魏等。唐代中外经济文化交流繁盛,从而丰富了我国的药物学知识。

四 美术

书法

在南北朝长期分裂的局面下,南北文风不同,字体也不同。南方产生了二王(羲之、献之)的新书体,风流妍妙;北方尚沿袭魏、晋(西晋)的书体,拘谨守旧,又流变而成拙陋。窦泉(音暨jì)《述书赋》列晋宋齐梁陈书家多至一百四十五人,北齐却只有一个人。

五五四年,西魏攻江陵,梁朝战败了,粱文士庾信、王褒当了俘虏,在文艺上却大受北方士大夫的推崇。北方书家,原推赵文渊为能。自王褒入长安,贵人们纷纷摹习王褒书,成为风气,后来建立唐朝的李渊,也是其中的一个。

王褒在南方,不算是最高的书家。粱武帝评王褒书说:“凄断风流,而势不称貌,意深工浅,犹未当妙。”但王褒一入关中,赵文渊即被遗弃,其后赵文渊亦改习王褒书,以迎合时尚。足见南方轻便的书体代替北方拙钝的书体是必然趋势。经过唐太宗大力提倡,二王书法遂为全国正宗。

唐太宗深爱王羲之书,“心摹手追”。亲撰《晋书·王羲之传论》,评其书法为“尽善尽美”,古今第一。他多方搜求王羲之的墨迹,据说曾派萧翼到释辨才处骗取《兰亭序》,观赏了一生,还觉得不够,命令作为死后的殉葬品,随棺入墓。在唐太宗影响下,从宫廷到社会,摹仿王书,北方旧传的书体自然灭迹。

初唐书家,首推欧、虞。二人俱学王羲之书,各有所得。虞世南从释智永(王羲之七世孙)传授笔法,声誉在欧阳询之上。传说太宗以虞世南为师,常觉“戈”字难写。有一天,太宗写“戬”(音剪jiǎn)字的“晋”,令世南填“戈”,写成后,叫魏征鉴赏,魏征说,惟“戈”法逼真。这个故事未必真实,但说明唐太宗对虞书的尊重。

继欧、虞而起的有褚、薛。虞世南死后,太宗怕再没人可以论书。魏征推荐褚遂良,果然得到太宗的宠爱。因为褚遂良“少则服膺虞监,长则祖述右军”,正合太宗的口味。魏征藏有虞、褚墨迹很多,他的外孙薛稷,专心临摹,获得盛名,时称:“买褚得薛,不失其节。”

初唐的欧、虞、褚、薛,只是二王书体的继承人。盛唐的颜真卿,才是唐朝新书体的创造者。创造新文体、新书体都不容易,先要破,然后才能立。过去,王羲之破钟繇书体而有创造;现在,颜真卿又破二王书体而有创造。

韩愈诗:“羲之俗书趁姿媚”,一语道出王书的秘密。以象王羲之而得大名的褚遂良,书法如“美女婵娟,不胜罗绮”,更是媚到极点了。评书家说颜真卿“袪尽虞、褚娟媚之习”,是说得不错的。颜真卿工于篆、隶,融篆、隶之法入行、楷,方严正大,面貌一新。

董逌(音由yóu)说:“书至瘦硬,自是逸少迥绝古人处。”魏泰云:“唐初字书,得晋宋之风,……至褚、薛则尤极瘦硬矣。开元天宝以后,变为肥厚。至苏灵芝辈,几于重浊。”盛唐书法之由瘦变肥,与玄宗的提倡有关(米芾说)。玄宗本人字肥,张旭的草书,也是肥的(黄庭坚说)。颜真卿曾向张旭请教过笔法,他的字肥,渊源有自。但同一风气中成长起来的书家,苏灵芝字肥而重浊,颜真卿字肥而健壮,人品不同,韦品也自不同。

有人说:“书之美者,莫如颜鲁公!然书法之坏,自鲁公始。”其实,颜书之“美”,正在于所谓“坏”。不破坏二王书体,是不能创造唐朝新书体的。又有人说:“自颜而下,终晚唐无晋韵矣。”这倒是说出了颜书的巨大影响。五代的杨凝式,宋代的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大家,也都学颜。宋人之师颜真卿,如同初唐人之师王羲之。杜甫诗:“书贵瘦硬方通神”,这是颜书行世之前的旧标准;苏轼诗:“杜陵评书贵瘦硬,此论未公吾不凭”,这是颜书风行之后的新标准。

南方书体代替北方书体,颜真卿书体又代替二王书体,这说明新鲜事物一定要代替陈旧事物,而新事物的创造,又一定吸收旧事物的优点,从旧事物的基础上,向前推进一步,不吸收旧事物的优点,是不能完全代替旧事物的。

唐翰林院有侍书学士,国子监有书学博士,科举有“书科”,吏部以书、判定选,书法为进身途径之一,故唐人工书者多。夏州掌书记柳公权善楷书,穆宗召为翰林院侍书学士,历穆、敬、文三朝,侍书中禁。当时公卿大臣家立碑,得不到柳公权手写的字据以上石,人以为不孝。从出土的唐墓志来看,写字者即使是不知名的普通人,也多是楚楚可观。

唐代篆书,以李阳冰最有名。隶书,推李潮、蔡有邻、韩择木。草书,推贺知章、张旭、释怀素。篆、隶用处少,名家的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