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史学、科学、艺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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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史学、科学、艺术(三)

书法

在南北朝长期分裂的局面下,南北文风不同,字体也不同。南方产生了二王(羲之、献之)的新书体,风流妍妙;北方尚沿袭魏、晋(西晋)的书体,拘谨守旧,又流变而成拙陋。窦泉(音暨jì)《述书赋》列晋宋齐梁陈书家多至一百四十五人,北齐却只有一个人。

五五四年,西魏攻江陵,梁朝战败了,粱文士庾信、王褒当了俘虏,在文艺上却大受北方士大夫的推崇。北方书家,原推赵文渊为能。自王褒入长安,贵人们纷纷摹习王褒书,成为风气,后来建立唐朝的李渊,也是其中的一个。

王褒在南方,不算是最高的书家。粱武帝评王褒书说:“凄断风流,而势不称貌,意深工浅,犹未当妙。”但王褒一入关中,赵文渊即被遗弃,其后赵文渊亦改习王褒书,以迎合时尚。足见南方轻便的书体代替北方拙钝的书体是必然趋势。经过唐太宗大力提倡,二王书法遂为全国正宗。

唐太宗深爱王羲之书,“心摹手追”。亲撰《晋书·王羲之传论》,评其书法为“尽善尽美”,古今第一。他多方搜求王羲之的墨迹,据说曾派萧翼到释辨才处骗取《兰亭序》,观赏了一生,还觉得不够,命令作为死后的殉葬品,随棺入墓。在唐太宗影响下,从宫廷到社会,摹仿王书,北方旧传的书体自然灭迹。

初唐书家,首推欧、虞。二人俱学王羲之书,各有所得。虞世南从释智永(王羲之七世孙)传授笔法,声誉在欧阳询之上。传说太宗以虞世南为师,常觉“戈”字难写。有一天,太宗写“戬”(音剪jiǎn)字的“晋”,令世南填“戈”,写成后,叫魏征鉴赏,魏征说,惟“戈”法逼真。这个故事未必真实,但说明唐太宗对虞书的尊重。

继欧、虞而起的有褚、薛。虞世南死后,太宗怕再没人可以论书。魏征推荐褚遂良,果然得到太宗的宠爱。因为褚遂良“少则服膺虞监,长则祖述右军”,正合太宗的口味。魏征藏有虞、褚墨迹很多,他的外孙薛稷,专心临摹,获得盛名,时称:“买褚得薛,不失其节。”

初唐的欧、虞、褚、薛,只是二王书体的继承人。盛唐的颜真卿,才是唐朝新书体的创造者。创造新文体、新书体都不容易,先要破,然后才能立。过去,王羲之破钟繇书体而有创造;现在,颜真卿又破二王书体而有创造。

韩愈诗:“羲之俗书趁姿媚”,一语道出王书的秘密。以象王羲之而得大名的褚遂良,书法如“美女婵娟,不胜罗绮”,更是媚到极点了。评书家说颜真卿“袪尽虞、褚娟媚之习”,是说得不错的。颜真卿工于篆、隶,融篆、隶之法入行、楷,方严正大,面貌一新。

董逌(音由yóu)说:“书至瘦硬,自是逸少迥绝古人处。”魏泰云:“唐初字书,得晋宋之风,……至褚、薛则尤极瘦硬矣。开元天宝以后,变为肥厚。至苏灵芝辈,几于重浊。”盛唐书法之由瘦变肥,与玄宗的提倡有关(米芾说)。玄宗本人字肥,张旭的草书,也是肥的(黄庭坚说)。颜真卿曾向张旭请教过笔法,他的字肥,渊源有自。但同一风气中成长起来的书家,苏灵芝字肥而重浊,颜真卿字肥而健壮,人品不同,韦品也自不同。

有人说:“书之美者,莫如颜鲁公!然书法之坏,自鲁公始。”其实,颜书之“美”,正在于所谓“坏”。不破坏二王书体,是不能创造唐朝新书体的。又有人说:“自颜而下,终晚唐无晋韵矣。”这倒是说出了颜书的巨大影响。五代的杨凝式,宋代的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大家,也都学颜。宋人之师颜真卿,如同初唐人之师王羲之。杜甫诗:“书贵瘦硬方通神”,这是颜书行世之前的旧标准;苏轼诗:“杜陵评书贵瘦硬,此论未公吾不凭”,这是颜书风行之后的新标准。

南方书体代替北方书体,颜真卿书体又代替二王书体,这说明新鲜事物一定要代替陈旧事物,而新事物的创造,又一定吸收旧事物的优点,从旧事物的基础上,向前推进一步,不吸收旧事物的优点,是不能完全代替旧事物的。

唐翰林院有侍书学士,国子监有书学博士,科举有“书科”,吏部以书、判定选,书法为进身途径之一,故唐人工书者多。夏州掌书记柳公权善楷书,穆宗召为翰林院侍书学士,历穆、敬、文三朝,侍书中禁。当时公卿大臣家立碑,得不到柳公权手写的字据以上石,人以为不孝。从出土的唐墓志来看,写字者即使是不知名的普通人,也多是楚楚可观。

唐代篆书,以李阳冰最有名。隶书,推李潮、蔡有邻、韩择木。草书,推贺知章、张旭、释怀素。篆、隶用处少,名家的也少。

绘画

据《宣和画谱》、《佩文斋书画谱》,唐画家有姓名可考者,约有四百人之多。这里只能略举一些有代表性的画家。

人物画——初唐人物画家,以阎立德、立本兄弟最有名。见于著录的二阎画迹,如《秦府十八学士图》、《凌烟阁功臣二十四人图》、《魏征进谏图》、《太宗步辇图》、《文成公主降蕃图》以及《职贡》、《卤簿》等图,多以真人真事为题材。但也有凭想象绘画的,如《历代帝王图》便是。此图共有十三个皇帝的像,体态各自不同。试以魏、蜀、吴三主来说:威胁汉献帝禅让的魏文帝曹丕,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为恢复汉柞而劳碌一生的蜀主刘备,带有愁苦的模样;割据江东,自立为王的吴主孙权,表现出桀骜不驯的神情。画家根据三人的经历,画出他们的心理状态,使观者如见其人。(这件名画,已为美帝国主义劫去。)

盛唐的吴道子(改名道玄),人物画超越二阎,有“画圣”之称。有人将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与初唐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作过比较,《帝王图》采用了一定程度的晕染法,富于光的感觉,为《女史箴图》所不及。吴道子比二阎更为成熟地利用晕染法,取得更好的效果。苏轼说:“道子画人物,如以灯取影,逆来顺往,旁见侧出,横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数,不差毫末。”夏文彦说:“(吴道玄)人物有八面生意活动。其傅彩,于焦墨痕中,略施微染,自然超出缣素,世谓之‘吴装’。”从这些评论中看出,吴道子是多么巧妙地把晕染法融入传统的墨法之中。

吴道子曾学书法于张旭。张旭喜欢酒后作书,道子绘画之前亦必酣饮。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而书法长进,道子观裴旻将军舞剑而画若有神,据说是“观其壮气,可助挥毫”。可见,道子绘画,如张旭作草书,都着重气势。道子在长安兴善寺画中门内神,观看如堵,画神像顶上的圆光时,不用尺度,“立笔挥扫,势若风旋”,观者喧呼,惊动坊邑,这是何等豪壮的气势!苏轼诗:“道子实雄放,浩如海波飜。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非深知吴画者,不能作此语。当时从道子学画者多,但至多学到形似,学不到神气。

中唐有张萱、周防,善画妇女,别开生面。唐以前的妇女画,多以后妃、烈女、孝妇为题材,旨在宣扬封建伦常。张萱、周昉突破了这个旧套,描绘了许多家常琐事,如游春、赏雪、乞巧、藏迷、扑蝶、烹茶、吹箫、听琴等等,妇女画的题材从此广阔了,但依然是贵族妇女的享乐生活。

王维与李恩训、昭道是互相对立的山水画派。李用重彩,务求富丽;王用水墨,务求雅淡;李用小斧劈皴,画笔繁琐;王用披麻皴(音村cūn),画笔精炼。在当时,李思训、昭道的金碧青绿山水画是正宗,而王维的水墨山水画是旁支。王维的地位,低于李氏父子。宋以后,情况才改变。

王维所创作的富有诗意的画,后世称之为“文人画”。“文人画”的作者日多,势力日盛,王维的艺术地位,也就愈抬愈高。宋苏轼诗:“吴生虽妙绝,犹以画工论。摩诘得之于像外,有如仙翮谢笼樊。吾观二子皆神俊,又于维也敛袵无间言。”苏轼是“文人画”作者之一,他把王维捧到“画圣”吴道子之上。明人倡南北宗之说,以王维为南宗之祖,李思训、昭道为北宗之祖。南宗就是“文人画”,北宗就是所谓“匠”画。南方文化一般比北方高些,因之南方文士能画的人也多些,“文人画”也就占了优势,“匠画”的重彩工笔画一直被压抑数百年之久。

五代十国时,荆浩、关仝、董源、释巨然合称四家。荆、关是北方人,善于描绘崇山峻岭的北国风光;董、巨是南唐人,善于表现拥翠浮岚的江南景色。

花鸟禽兽画——薛稷画鹤,姜皎画鹰,曹霸、陈闳、韩偓画马,韩偓、戴嵩画牛,都很有名。韩偓、戴嵩声誉相埒,有“韩马戴牛”之称。

韩偓与陈闳,都是曹霸的学生,但他们走着不同的创作道路。曹、陈遵守传统的手法,侧重于刻划马的筋骨,画出来的是瘦马。韩偓有革新精神,以御厩(音救jiù)的真马为模型。玄宗喜欢大马,御厩畜马多至四十万匹,韩偓画出来的,就是这种“翘举雄杰”的大马,具有盛唐的时代风格。杜甫诗:“幹惟画肉不画骨”,这还是画瘦马的旧眼光,晚唐的张彦远,已指出杜甫批评的不当。

五代十国时,成都人黄筌,以画侍王衍、孟昶,多写禁苑所有珍禽瑞鸟,奇花怪石。南唐的徐熙,另树一帜,多状江湖所有汀花野竹,水鸟渊鱼。“黄家富贵,徐熙野逸”,树立了宋代花鸟画的两大典型。

雕塑

唐代造像,石雕与泥塑并举。石雕是选择坚硬的石头,从外向内,逐步雕刻;泥塑是利用柔软的泥土,由内向外,逐步捏塑。所用材料不同,操作方法亦异。

绘画艺术进步,造像技巧亦随着提高。画佛像,有曹(北齐曹仲达)、吴(唐吴道子)二体。曹之笔,其体稠叠,而衣服紧窄;吴之笔,其势圜转,而衣服飘举。世称“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亦称“曹家样”、“吴家样”。郭若虚《图画见闻志》说:“雕塑铸像,亦本曹吴。”“吴家样”是唐代绘画上的新成就,也是唐代雕塑上的新成就。吴道子本人不从事于雕塑,“吴家样”却被应用到雕塑上。

唐代最杰出的塑家是杨惠之。惠之与道子一同学画,号为画友。后来,道子画名日著,惠之耻居其次,遂焚笔弃砚,专事塑像,亦为当时第一。道子称“画圣”,惠之称“塑圣”。

泥塑的佛像和人像,都需要妆銮。妆銮就是绘在立体上的画。绘画水平的高低,将是影响塑像成败的关键。唐代的塑像,有一人捏塑,另一人妆銮者,可见捏塑、妆銮两者兼工之不易。杨惠之是塑家,也是画家,有相得益彰之妙。当时人说:“道子画,惠之塑,夺得(张)僧繇神笔路。”惠之尝于京兆府塑倡优人留杯亭像,把像放在大街上,行人从后背看,就说:“这是留杯亭。”技术神巧如此,确是夺得张僧繇的神笔路了。

惠之著《塑诀》,已失传。

石窟艺术

石窟寺是佛教的产物。从北朝到隋唐五代,随着佛教的传播,新疆、甘肃、山西、河南、四川、山东等地,相继开凿石窟寺。这些石窟寺,大致有两种类型:在石质可供雕刻的地区,如云岗、龙门等石窟寺,主要的艺术创作是石雕;在石质比较松脆的地区,如敦煌千佛洞、麦积山等石窟寺,由于石质不宜于雕刻,主要的艺术创作是壁画和泥塑。龙门石窟是石雕的最大宝库,敦煌千佛洞是壁画和泥塑的最大宝库。下面就以这两处为例,介绍一下唐代石窟艺术的辉煌成就。

敦煌千佛洞——现存有壁画和泥塑的窟洞四百七十六个,其中隋窟九十五个,唐窟二百十三个,五代窟五十三个。从窟洞数字,已足说明唐代是敦煌艺术的极盛时期。

壁画分经变、本生故事、尊像图、供养人像、图案装饰等。经变是壁画的主体,占最大面积。唐代净土宗风行,故壁画中牛“净土变”(包括“西方净土变”、“东方药师净土变”、“弥勒净土变”)最多。唐代《妙法莲华经》盛传,壁画中“法华经变”也不少。“法华经变’有二十八品,其中第二十五品——“普门品”,往往被单独提出来描绘,这是唐人对观音菩萨特别虔信的缘故。

唐玄宗时,密宗从天竺正式传入。此后,敦煌壁画的尊像图中,就出现了曼茶罗,又出现了婆罗门的神像(如四臂、六臂、八臂如意轮观音和千手千眼等观音)。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宣传迷信的经变、本生故事里面,也反映了唐代社会的生产、生活情景。画工们虽不能不按照雇主的意愿去描绘佛教题材,但他们更运用智慧,在佛教场面中,巧妙地夹写了现实世界的形形色色。至于供养人像,更都是唐代各阶级、各阶层人物的忠实写照。此外,还有西域的人像。所有这些,不但有艺术价值,而且有史料价值。

泥塑分浮面塑(包括壁塑、影塑、高塑)、立体塑(圆塑)两种。唐以前,浮面塑和立体塑,兼而有之,唐以后,只有立体塑,浮面塑却绝迹了。这是因为立体塑更具有真实感,艺术性更高。

在石窟中,泥塑的佛、菩萨像,与壁画互相辉映。有一些石窟,其中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用泥塑,天龙八部飞天龙女等扈从部属,是画在壁上,塑与画,和谐地配合在一起。还有一种情况:菩萨是泥塑的,菩萨顶上的圆光,身上的飘带,用壁画代替,塑与画,更是合成整体了。

唐代流行着一句话:“宫娃如菩萨”。其实是菩萨如宫娃。塑匠们不仅模仿伎女的形象来捏塑菩萨,他们捏塑佛、迦叶、阿难、金刚、神王……,也无一不是参考现实世界中各种人物的躯体与性格。

综观唐代各时期的塑像,初唐清瘦,盛、中唐肥硕。这与书法的由瘦变肥,同一风气。

敦煌还有一些小石窟,是画工、塑匠居住的地方。其中发现过小石坑、小油灯,还发现过带着破布麻鞋的骷髅。工作于此、葬身于此的无名艺术家们,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创造出许多艺术作品,他们为了什么呢,主要是为了传播佛教迷信的毒素。原来他们以为这是一种功德,不惜献出自己的一生,来取得这种功德。但是,凡是含有宗教毒素的艺术品,都不值得赞赏。只有描写当时现实的世俗生活,可供参考的作品,这群无名艺术家才算做了一些有益的事情。敦煌艺术品的存废,它本身自有标准,归根说来,艺术家为谁服务是艺术品存废的真实标准。

龙门石窟——龙门造像的最盛时期是唐朝。唐朝所开凿的石窟、石龛,约占总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武则天执政时期所开凿的龛、窟,又占唐朝的最多数,这与她长期驻在洛阳有关。

奉先寺是具有代表性的唐窟。咸亨三年开凿,上元二年完工。开元十年铭记:“佛身通光座高八十五尺,二菩萨七十尺,迦叶、阿难、金刚、神王各高五十尺(唐代长度)。”规模之大,在龙门诸石刻中称第一。这样巨大的工程,先后只用四年时间,无疑是用巨大人工来促成的。武则天出钱二万贯,其余工费,还不是从各种敲剥中得来!统治阶级求功德,劳苦民众受灾难,佛教却得到广泛宣扬的实益。

奉先寺的九躯雕像,本尊卢舍那佛似帝王,二菩萨似妃嫔,迦叶、阿难似文臣,金刚、神王似武臣。这个格调,也是唐代雕塑的共同格调。

龙门、敦煌以及其他地方的许多文物,近百年来曾陆续遭到民族败类的出卖,被帝国主义劫夺而去。解放以前的旧中国,正像一家破落户,家里存有一些祖传文物,不肖子孙看作发财致富的手段,只等外国人说要,就论价送去,毫不爱惜。看一家是否破落,只看它是否出卖文物,看一国是否破落,标准也是一样。

音乐舞蹈

南朝、北朝的音乐也不同,“梁、陈尽吴楚之声,周齐皆胡虏之音”。隋朝沿用北朝音乐。开皇二年,颜之推上言:“今太常雅乐,并用胡声,请凭梁国旧事,考寻古典。”隋文帝不从,说:“梁乐亡国之音,奈何遣我用耶?”开皇九年,隋灭陈,得到南朝乐人、乐器,文帝说:“此华夏正声也。昔因永嘉,流于江外。我受天明命,今复会同。……”特置清商乐署。七年前,文帝骂南朝音乐为“亡国之音”,现在却称为“华夏正声”。这个改变,完全为了适应统治上的需要,并不是隋文帝真正欣赏清商乐(清乐)。隋唐两朝,胡乐盛行,是汉乐与胡乐融合发展的时代。

隋文帝时,曾定七部乐。隋炀帝时,改定为九部乐。唐高祖时,沿用隋九部乐。唐太宗时,定为十部乐,即燕乐、清商、西凉、天竺、高丽、龟兹、安国、疏勒、康国、高昌十部。十部乐中,燕乐是唐自造,清商乐是汉魏南朝旧乐,其余均从外国传入。唐太宗虽定十部乐,唐高宗时,即仅奏九部,当是停奏清商乐。《通典》说:“自长安(七○一年)以后,朝廷不重古曲,工技转缺。”古曲即指清商乐而言。

其后,乐分为坐、立二部。坐部有宴乐、长寿乐、天授乐、鸟歌万岁乐、尤池乐、破阵乐六种,立部有安乐、太平乐、破阵乐、庆善乐、大定乐、上元乐、圣寿乐、光圣乐八种。坐部自长寿乐以下,皆用龟兹曲,乐器以琵琶为主,惟龙池乐用雅乐笙磬。立部自安乐以下,皆擂大鼓,杂以龟兹曲,惟庆善乐用西凉乐。从坐、立二部内容看出,龟兹乐渐盛,西凉乐渐衰。坐部伎坐奏于堂上,立部伎立奏千堂下。坐部贵,立部贱。坐部伎不可教者,退为立部伎;又不可教者,乃习雅乐。可见雅乐是最不受重视的。

唐玄宗时,又有“胡部新声”传入。有人认为,唐代大曲即出于“胡部新声”,与清乐之大曲毫不相涉,也有人认为,唐代大曲是清胡两乐合成。大曲之为梨园法部所演奏者,称为“法曲”。《霓裳羽衣曲》是最著名的“法曲”。王灼《碧鸡漫志》说:“《霓裳羽衣曲》,说者多异,予断之曰,西凉创,明皇润色,又为易美名,其他饰以神怪者,皆不足信。”《霓裳羽衣曲》是唐代汉乐与胡乐融合发展的最高成就。

从西域传来音乐,同时也传来舞蹈。西域之舞,多配以乐,所以唐朝也盛行乐舞。唐舞主要分健舞、软舞两种。健舞姿势雄健,软舞姿势柔软。舞时皆配以乐。健舞曲有《柘枝》、《剑器》、《胡旋》、《胡腾》等,软舞曲有《回波乐》、《兰陵王》、《春莺啭》、《凉州》、《甘州》、《绿腰》(《六么》)等。《柘枝》、《胡腾》来自石国,《胡旋》来自康国、米国、史国、俱密,《凉州》、《甘州》来自龟兹。

初唐乐舞,以三大舞为代表作。三大舞是:一、《七德舞》,是武舞,本为《秦王破阵》乐,采民间流行的歌曲,掺杂着龟兹乐制成。二、《九功舞》,是文舞,本为《功成庆善乐》。三、《上元舞》,本为《上元乐》。

盛唐乐舞,以《霓裳羽衣舞》为代表作。《全唐诗》中有不少歌咏这个舞蹈的诗篇,以白居易的《霓裳羽衣舞歌》为最详。白《歌》形容舞者服饰:“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形容舞姿:“散序六奏未动衣,阳台宿云慵不飞(散序六遍无拍,故不舞也)。中序擘 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坼(中序始有拍,亦名拍序)。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四句皆霓裳舞之初态)。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许飞琼、萼绿华皆女仙)。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霓裳破凡十二遍而终)。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凡曲将毕,皆声拍促速,唯霓裳之末,长引一声)。”读此《歌》后,不仅略知《霓裳羽衣舞》的内容,唐代“法曲”的结构,也得知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