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男体备忘录——男性身体的另类历史-第一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14: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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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男体备忘录——男性身体的另类历史(Male Body Retrospective)第一章 - ianlin - 新浪BLOG 2006-09-04 06:02:13 大中小 前言
陈醉在《裸体艺术论》里向中国人揭密,从古至今,男人是审美主体,而女人则是审美的客体。男人好色,天经地义。皇帝大官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观看美女跳舞,倒过来便是反客为主,大大的不成体统。想当年,则天大帝便曾“不成体统”地专宠美男。捍卫李氏江山的夺权行动,便要先拿昌宗兄弟祭祭刀口。
男人的身体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审美对象,甚至曾遭女性报复性的唾弃:美国极端女权主义者Valerie Solanas认为男性的Y基因是生物学上的“事故”,并自组“灭男社”(Society for Cutting Up Man)。她在《灭男社宣言》(S.C.U.M Manifesto)中说:“男人是行尸走肉,不懂得给予或接受快感与幸福”。在Valerie Solanas那句冷酷而又坚决的“毁灭男性”中,男人应该走下“主体”的神坛,好好想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Y基因决定了男人的身体,而身体又构建了自我的环境。梁启超曾号召广大中国人“欲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蛮其体魄”,“野蛮体魄”的诞生也同时肩负着文明的使命。于是对男性身体的回顾,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助于再造一个更文明,更懂得“接受快感与幸福”的男人。
赤裸的男体,被服装赋予社会意义与身份的男体,以及后现代语境中的男体呈现,是对男体的三种观看方式,同时也是文化塑造男性身体的三个阶段。
男人们以自己所擅长的理性回顾,叫板被女人剿灭的命运。  
Episode One:Nudity 1.1众神的身体
tag:神话、男体崇拜、审美差异
人类在解释宇宙的起源时,往往借助两个意象——鸡蛋和男人。
中国的盘古和印度的大梵天这两位创造之神,起初都待在“鸡蛋”里睡觉。对于他们均是“男儿身”这点,千百年来,无人质疑,否则哪来的力气把蛋顶破,撑起天空?盘古更把自己“肢解”成为日月山河。致力于研究宇宙结构的印度耆那教索性把宇宙描摹成一个男人的形状,真正是男人的肚里有乾坤。
其实,没人见过神仙。而神仙也肯定不是好莱坞电影里偶尔出现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伯伯”。各大文明却不约而同地将主神的身体,具化为男体,其中包藏了男人们的“私心”。人类在完成其高级文学创作——神话的时候,其副作用就是暗示了世人“有女人之前,便已经有了男人”。如此这般自说自话一番,女人的从属地位便坚不可破了。
“男为女纲”并非中国特色,人类在书写神话的同时,便已把这项条款深深嵌入了各个文明的核心。对男人身体的崇拜和敬畏便起源于此,哪里可供亵玩?作为“人间之神”的帝王便继承了男体崇拜的特权,嫔妃在接受皇帝宠幸的时候只能从被子底部钻入,根本不可能见到皇帝的裸体。
然而男体却并没有成为被审美遗忘的角落。以“男儿身”出现在艺术品中的神仙往往便是人类对男体审美的理想化体现,却因了地域与时间的不同,呈现出绝然不同的面貌:古希腊雕塑中所出现的诸神统统是一副肌肉发达,线条匀称的运动员样貌。而肩负宗教使命的神仙,则要积极配合宣传,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示人。佛祖释迦牟尼便拥有无数完全不同的样貌,骨瘦如柴有之,满脸大胡子有之。佛教进入中国后,释迦牟尼更加适应了中国人对男体的审美偏好,被塑造成了一个白胖干净的“中年人”。观音甚至为了吸引女信徒,哪怕“变性”也在所不惜。他在东进的过程中,经历了男女莫辨的中性形象,最终与男人的身体永别。
基督耶稣的容貌之争也一直持续不断:米开朗琪罗将他描摹成彪形大汉;黑奴把耶稣描绘成非洲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则把他描绘成留有披肩金发的英俊小伙;卡拉瓦乔画笔下的耶稣是位痛苦的农民;而19世纪末的美国则将当时流行的耶稣形象斥为“肌肉松弛、骨头脆弱、膝盖柔软、皮肤苍白、没有骨气、娘娘腔”……尽管在基督教教义中,偶像崇拜是被禁止的,《旧约》更是写道:“他无佳形美容,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他。”然而人们往往更倾向于将基督耶稣表现为钉在十字架上的美男子。
漂亮的容貌确实为不少神仙迎来了更旺盛的香火。印度神湿婆下凡惩戒一群宣称无神的隐士时,因卓越的容貌吸引了这些隐士的妻子,致使他们妒火中烧,而与湿婆打大出手,却最终为他叹为观止的舞蹈所折服。尽管湿婆是破坏之神,由于“色艺双绝”,毫无悬念地成了三大主神中最受崇拜的一个。而面容让人惊艳的湿婆在艺术品中的面貌却往往偏向于女性。
由此可见,湿婆身上集中体现了东方人对人体审美的基本态度——女人比男人漂亮。   1.2 古希腊是间男厕所
tag:古希腊、运动员、裸体
希腊诸神在人的导演下,在奥林匹斯山尽情享受着诸班“不伦之恋”。“男色”也被神化了,从顾影自怜的那咯索斯为回声女神所倾慕,宙斯宠幸特洛伊王子而招致赫拉的嫉妒,再到阿波罗与斯巴达王子许阿铿托斯的生死爱恋,均为希腊男性间的互赏制造了舆论。
尽管现世之人都称羡古希腊的民主政治,女人却不是这场游戏的玩家。她们的地位等同于奴隶,只有妓女才不受男人的管辖。而婚姻制度本身也毫无浪漫的气息,仅出于政治与经济需要,毕竟男人们需要女性来为他们打理内务,以及传宗接代。男人们充分享受着由单一性别组成的社交生活,关起门来,把整个古希腊社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男厕所,将女性阻挡在门外。在这段时期里,男体才是高尚的审美对象。拥有光明、智慧、理智这些优点的阿波罗,同时也以高大、端正、长发、无须的形象,成为了男体美的最高标准。
柏拉图曾经在他的《对话录》中说:“那时战争全凭肉搏,因此每个士兵都得锻炼好身体,愈强壮愈矫健愈好。青年人大半时间都在练身场上角斗、跳跃、拳击、赛跑、掷铁饼,把赤露的肌肉练得又强壮又柔软;目的是要练成一个最结实、最轻灵、最健美的身体,而没有一种教育在这方面做得比希腊教育更成功的了。”
而当时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便是一场男体的盛宴。青年男子将橄榄油涂抹在身上,得以使肌肉在阳光下散发出灼人的光彩。而公元前720年第15届奥运会上,奥耳西波斯在参加短跑比赛时,腰间的兜布意外脱落,非但没有招徕哄笑,更是开创了奥运会的脱风。裸体成为体育竞技中唯一正确的“衣着”。
罗丹也曾经说过:“希腊人这种特有的风气产生了特殊的观念。在他们眼中,理想的人物不是善于思索的头脑或者说感觉敏锐的心灵,而是血统好、发育好、比例匀称、身手矫健、擅长各种运动的裸体”。
尽管有人批评古希腊文化“自负而肤浅地崇拜完美的肉体而毫不羞愧。”却也忘记了古希腊在科学、哲学与艺术方面所创造的成就。   1.3男明星的初次登场
tag:魏晋、多元化审美、重美不重德

“肤浅”地贪爱男体并非是古希腊的专利。中国的魏晋时期,知识分子们追求“烟云水气”、“风流自赏”的气度,自得今世文人的垂涎,哪怕是鲁迅也大致说过魏晋遗风是真正重德的表现。人类历史上,有名有姓的“男明星”第一次大规模地登上历史舞台,也恰是在这一时期。
汉朝400年基业一夕瓦解后,征战不断的魏晋时期,“重美不重德”蔚然成风。在政治上无所作为的知识分子,反倒将物质文化推向了极致,其中也包括了今人所言的“男色消费”。“竹林七贤”中的阮藉便曾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一句,成为对男色的礼赞。
《世说新语"容止》收录的39篇美男艳史中,潘安的故事便占了其中的3篇,成了“曝光率”最高的男明星。貌可倾城的潘安出去逛街,引得女人们纷纷向他丢掷水果,每每积满了一车而归;而他又喜欢随身携带弹弓,更添一分英挺之气。丑男左思见潘安得了好处,遂如法炮制,挟弹出行,反倒成了男版的“东施效颦”,非旦没有招徕水果,还遭到女人们的砖瓦伺候。
卫玠更了不得,《晋书》里动用了“明珠”、“玉润”这样的艳词来描写他,外号“玉人”。建业城内风闻美男卫玠到来,前来看骚之人过多,他就这么被活生生地给看死了。
北齐大将高长恭也由于长相太过柔美,不足以威慑敌人,临阵必以头盔掩面。后人将之编排成舞蹈《兰陵王入阵曲》,将之发展成兰陵王临阵头戴狰狞的面具。今天日本的舞乐(Bugaku)仍旧完好保留了唐朝流传过去的这支古舞。
更难能可贵的是魏晋时期的“男明星”并没有千人一面,人人个性十足:周瑜的“长壮有姿貌”,嵇康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何晏的“美姿仪,面至白”都有各自的受众,甚至鲜卑族酋长之子独孤信的“异国情调”加上“侧帽风流”的创意服饰搭配均不为单一的审美偏好所囿。   1.4超级身体
tag:健美、超级英雄、圣"塞巴斯蒂安

男性运动员健美的身体自古希腊大受追捧的2700年之后,才渐渐获得复兴。
身高不足160cm的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在《镜子之家》中写道:“积极健身,以塑造美的男性肉体。希腊人的美的肉体,是日光、海军、军事训练和蜂蜜的结果,但是现今自然的东西,就只有依靠相反的方法,即为了肉体而锻炼肉体的人工方法。”早在1962年,初出茅庐的摄影师细江英公便用镜头记录下了三岛由纪夫那锻炼地极其健美的身体,集结为充满同性性暗示的摄影集《蔷薇刑》出版。三岛由纪夫因年轻时,受提香名作《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的触动,而培育出充满肉欲的美学观,最终“为纯粹的美而殉死”,重蹈了圣"塞巴斯蒂安的覆辙。他在自传体小说《假面的告白》中,对提香这幅名作精彩的解析,完全可看作三岛由纪夫美学观念的原型解释。
然而健美的男体真正成为大众审美对象,却是由美国摄影师Bruce Weber推动的。70年代末,Bruce Weber拍摄了一张水球运动员Jeff Aquilon的半裸照片,却被目光短浅的《GQ》杂志无情地挡在了门外,而《SoHo Weekly News》则大剌剌以跨页的形式表现这张炫耀着健美男体的照片。尽管《SoHo Weekly News》的大胆举动并没能撼动主流社会,却被Calvin Klein收入眼底。他立刻找来Bruce Weber,请他为Calvin Klein的内衣系列拍摄广告。
这次Bruce Weber找来了美国撑杆跳高国手Tom Hintnaus,嘱他仅着一条Calvin Klein内裤站在阳光里,并以俯视的角度,将他的肌肉与男性性征表现得撩人无比。这张照片被放大成20米*30米的巨幅尺寸,悬挂在纽约的时代广场上。第二天,这张海报便被偷走。3个月后,奇迹发生了,Calvin Klein的内衣系列破天荒地整整赚取了250万美金。
“男色营销”的空前成功,也将主流男体审美引向了漫画式的“超级英雄”。电影《超人》、《蝙蝠侠》、以及《机器战警》都用真人演员再现了漫画中身材健美的“超级英雄”,而《终结者》、《第一滴血》也将Arnold Schwarzenegger以及Sylvester Stallone这样传统意义上并不英俊的面孔推向了好莱坞巨星的巅峰。   1.5毛发问题
tag:裸猿、脱毛、秃顶
英国动物学家、人类行为学家德斯蒙德"莫利斯把人类称为第193种猿类——裸猿。他在寻找人类身上的动物性时,不留情面地认为“尽管人类博学多才,可他仍然是一种没有体毛的猿类;尽管他获取了高尚的动机,可是他并未丢掉自己更为土气而悠久的动机。”所谓困扰男人的“毛发问题”,其实便是男性气质中“作为动物的男人”以及“作为文明人的男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高大全”统领中国电影的时期,日本鬼子一脚揣开大门,高呼一声“花姑娘的有?”的时候,鬼子的胸前便往往挂着浓密的胸毛,然后黑压压的电影院里,有人冷酷地喊出一句:“畜生!”
“超级英雄”无一例外地拥有光滑无毛的胸部。在阳光下,他们结实雄壮的胸肌,因为没有毛发的阻挡而折射着阳光,有时甚至需要橄榄油的帮助,使之更加炫目。他们并不像游泳运动员必须剃掉体毛以降低水中的阻力,而是完全从审美的角度考虑“剃,还是不剃”这个问题。
“超级英雄”盛行的时代,也是Calvin Klein的内衣男模采用热蜡脱毛,展露光滑胸部的黄金年代。然而Tom Ford时期的Yves Saint Laurent在推出M7香水广告的时候,却剥光了一个“体毛茂盛得像农夫会为之自豪的庄稼”的拳击运动员。George Clooney、Collin Farrell这班长着浓密胸毛的男性形象也不约而同地再度流行起来。
中国人并不存在胸毛的困扰,孔子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已将体毛自然完好地保护了起来,尤其是服丧期间,更是不得擅自剃除鬓角与胡须。缺少体毛才是中国人的担忧。没有阴毛的男人在中国民俗里被称为“青龙”,甚至被赋予了“克妻”的诅咒。而秃顶问题更与“肾虚”紧密相关。
男性的体毛在文化中所担负的隐喻还有许多:
长发代表放纵欲望;短发代表克制欲望;乱发代表反叛;整齐的头发代表接受社会规则约束。
板寸暗示军队与监狱的经历;黑人头暗示Hip Hop文化的影响;莫希干头暗示无政府主义。
古代西方的女性早已学会了修整阴毛,而今天法国和意大利的男性也不仅限于脱祛胸毛,而将脱毛蜡和剃刀向自己的腿毛招呼过去,更有甚者开始偷偷修整起了自己的阴毛。   1.6驴大行货
tag:种族歧视、畏惧、羡慕
《金瓶梅》中,王婆向西门庆面授偷情机宜时,曾提及“潘驴邓小闲”:“第一要潘安的貌;第二要驴大行货;第三要邓通般有钱;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第五要闲工夫。”其中“驴大行货”最扎眼,指的是男人的阴茎要如驴儿般壮大才为上品,亚洲人鲜有能及。
在若干人种中,黑人的阴茎在尺码上确实优过其他。19世纪的一位牧师曾说:“黑人和那个叫做驴的畜生性器官,在大小和长度上,没有什么区别。”而古罗马时期,黑人往往被送给寂寞的罗马贵妇,当她们的“最佳情人”。而这位将黑人的阴茎比作驴的美国牧师普利斯特,恰恰是位种族主义者,他还宣称黑人“血液里燃烧着淫荡的邪恶之火”。在废奴问题上,白人的部分担心出于获得自由后的黑人,会与白人在争夺女人的战斗中,依靠阴茎的尺码,而赢得胜利。而以林肯为代表的“废奴派”则也有同性恋的嫌疑。
对于黑人阴茎的争执,仍旧是“作为动物的男人”以及“作为文明人的男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有人称“让罗丹的《思想家》勃起是一种可怕的想法。”若要表现一个“作为文明人的男人”,阴茎是最不重要的一个环节。
即便经历了性解放运动之后,人类对黑人粗大的阴茎的态度仍旧未改初衷。类似“驴大行货”的比喻几近灭绝,升级换代成“种马”一词,为其动物性又戴上了一圈“优秀”的光环。
日本经济复苏后,女人们曾一度以“猎男俱乐部”为时尚。作家村上龙曾嫉妒地写道:“喜欢黑人的女人,大多是混血儿,其余的大多有着家庭崩溃的背景。她们肯定是在复仇。向什么复仇?当然是向体制。”
而摄影师Robert Mapplethorpe则对黑人的阴茎显示出近乎崇拜的热情。他的摄影集《Black Book》便是黑人男体的颂歌,其中一幅《Man in Polyester Suit》最遭非议。照片上,一位穿着廉价三件套西装的黑人男子,没有拉起西裤的前襟,一只肥厚粗大的黑色阴茎悬挂在外。艺术评论家Arthur C. Danto称这幅照片“使观赏者悬浮于美丽和危险之间,应该算是令人发指”。而Robert Mapplethorpe本人夜夜在黑人同性恋酒吧中逡巡,为寻找一个“具有原始男子气概,有着大猩猩般优异生殖器的‘超级黑人’。”《Man in Polyester Suit》拍摄完成后,他拿着这张照片,边哭边指着照片上的阴茎说:“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喜爱他了吧。”
Robert Mapplethorpe无疑是最伟大的摄影艺术家之一,尽管他无限地浪漫化黑人的阴茎,可他的模特却一语成谶:“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拍照,他把我当成动物园的猴子。”   1.7宫刑
tag:赛比利崇拜、巴洛克、太监
古希腊人偏好少年小巧的阴茎,同时期的古罗马人则崇拜富饶之神普里阿普斯那勃起可遮挡掉半个身体的巨大阴茎。日后的部分罗马人,甚至开始崇拜被阉割的阴茎。
女神赛比利由于对自己的儿子阿提斯产生了超越母爱的感情,阿提斯便阉割了自己。罗马人歌颂这种母子之爱,于阉割日,疯狂舞蹈。而守护赛比利庙的祭司便是阉割日里,切下自己睾丸的阉人。一时间,罗马女人流行寻找阉人作情人,那些被切除睾丸的阴茎仍留有勃起的功能,却根本无法让女人受孕。正常男人写诗挖苦嘲讽阉人,认为完整的性交才算得上有男子气。而心理学家荣格也为此着迷。在他家附近一块阴茎形状的路牌上,他写道:“至最美的阿提斯。”
毁坏或切除睾丸是欧洲式的阉割法,也有少部分连阴茎也一并切除,前者称为“去势”,后者称为“骟掉”。
巴洛克时期,为歌剧而生的阉人再度成为明星。尽管阉割违法,但意大利的理发店还是纷纷挂出帮小男孩阉割的广告牌,因为成为阉伶,便意味着财富滚滚而来,当时的歌剧演员十有七八都是阉人。穷人们把自家的男孩送去阉割,并以从马背上摔下来之类的意外作借口,送入歌剧学校学习。一位德国学者写道:“年轻的阉人歌手嗓音清脆、动听、无与伦比,任何女性都不可能具有如此清脆、有力而又甜美的歌喉。”
这一时期最著名的阉伶非法里内利莫属。有一次法里内利在歌剧院中演唱亨德尔的《塞斯王》时,并不知道作曲家本人正坐在包厢中。当他展示完那超级完美而又炫技的高音后,亨德尔竟然在高潮中昏厥了过去。
耶稣曾经赞赏过“为天国变成阉人”,基督教苦行派也以阉割向原罪告别。“欲练神功”的岳不群“挥刀自宫”却从未有人喝彩。作为仅次于死刑的刑法,宫刑不仅在肉体上折磨受刑者,更在精神上能彻底打垮受刑者。作《史记》的司马迁便曾因遭受宫刑,终身受辱,几欲“引而自决”,算是中国阉人中贡献最大,名气最响的第一人。
宫刑的产生是用来惩戒通奸的,其历史可追溯到夏朝以前,凡“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进而发展到“大逆无道殊死者,一切募下蚕室(蚕室即宫刑)”。凡是构不成死罪的大奸之人,统统拉去出阉了。
作为刑罚的宫刑因为太过残酷,受几代知识分子弹劾,终在隋朝被废止,而阉割的实践却到满清王朝覆灭后才被完全杜绝。
帝王对内侍的阉割起源于对拥妃过众而产生的焦虑,从希腊、罗马、印度、巴比伦,再到中国,阉宦的历史不分文化与种族。这些皇帝的“身边人”时而扮演男宠的角色,时而又扮演“九千岁”,他们在性与政治上都曾掀起过可大可小的风波。其原罪便是《长生殿》中宫女所唱的“每逢小监在阶前,相缠。伸手摸他裤儿边,不见。”   1.8痛的身体重建
tag:黥刑、花绣、暗语
与宫刑同为古代酷刑的黥刑,即今日的刺青,早在周朝便已被发明。然而唐宋以后,竟逐渐发展成具有审美价值的物事。唐朝的地痞流氓身上刺着白居易的诗,而宋朝是真正的“刺青时代”,九纹龙史进身上的九条龙自然大大有名,而燕青身上的“遍体花绣”,“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引得名妓李师师都要求他脱衣,看完了还不够,竟然还要用手摸。由于“伎巧则惊人耳目”,男体刺青往往容易使这身漂亮皮囊的主人,在争夺女性的竞争中,轻松胜出,而不仅仅耽于审美。当然,岳母所刺的“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赋予刺青以更为宏大的意义。
毕竟,刺青的出身不太好,“文身断发,盖自同于蛮夷之习”,再加上黥刑的传统,使得政府不得不发出忠告:“有玷祖宗,莫此为甚”,虽然后世的刺青潮流没有超过唐宋,却也从未禁绝过。
人类刺青的历史可追溯到4000年前的古埃及,作为社会等级与部落联盟的标志。16世纪,西方水手把毛利人的彩色文身带到了欧洲,于是成为一种全球文化现象。
美国国家地理协会的摄影师Chris Rainier花了7年的光景,遍访30个国家和地区,拍摄文身、穿孔图片后,得出结论:“人类刻画自己的身体,作为一种仪式,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这是表现我们身份与信仰的最直接方式。”
这种直接的身体表达方式,却往往被边缘群体使用:俄罗斯监狱中普遍存在的狱囚刺青现象,则延续了刺青的古意,以刺在身上的图案为“暗语”,表达监狱社会中的等级与帮派差别,小偷、政治犯与强奸犯的刺青绝不可能重合。而北野武则通过他的电影《大佬》告诉观众,每个日本黑帮分子都背负着“穿墨”或“半甲”式的刺青。
伴随着肌肤之痛的刺青与穿孔本质上并无差别,它们均通过刺破或刺穿身体,而达到身体重建的目的。日本少女作家金原晴则在《蛇信与舌环》中,将半熟少年对刺青与穿孔的迷恋发挥到了极致:先在舌头上穿孔,花1个月的时间,忍受巨大的痛苦,渐渐将之扩大,最后手起刀落,一条如蛇信一般的“分割舌”便大功告成,“那毕竟和体环或刺青不一样,连形状都改变了……我觉得改变人类的形体是神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