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杉资本演绎中国故事 打响纳斯达克前哨战

红杉资本中国基金能否像Sequoia Capital在美国那样，始终引领投资潮流？
“我们是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Entrepreneurs behind Entrepreneurs)。”2005年9月，德丰杰全球基金原董事张帆和携程网原总裁兼CFO沈南鹏与Sequoia Capital (红杉资本)一起始创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Sequoia Capital China)。
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视野并没有局限于时下热门的TMT领域，相应地它的脚步也没有仅停留在京、沪、深以及东部沿海地区。这种看似有些另类的做法，其实早在募资阶段就赢得了投资者的认可和支持。张帆和沈南鹏们不仅没有一家家去拜访投资者，他们甚至没有像通常那样确定这期基金主要投资于哪个阶段(stage)、哪个行业(industry)的企业，就轻松募集了2亿美元。
缘起分众
“2005年上半年，我们开始明显感觉到中国创业投资产业正在快速进入本地化时代。”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创始合伙人张帆表示自己的选择正好契合了这一时代背景。
2000年，28岁的张帆在美国加入了由Asad Jamal和德丰杰合作创办的德丰杰全球创业投资基金(Draper Fisher Jurvetson ePlanet Ventures)。两年后带着德丰杰全球创业投资基金副总裁兼中国首席代表的头衔，张帆回到了国内。在随后的3年时间里，张帆先后领导投资了空中网、分众传媒等行业领袖型企业，并作为投资者在中国惟一的代表和董事为百度茁壮成长和成功上市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德丰杰是一家非常优秀的VC，但是每家VC都有它自己的文化和投资风格。”德丰杰把美国以外的市场都看作是全球市场，并通过其全球基金等来投资美国以外的市场。例如张帆当时所在的德丰杰全球创业投资基金就在新加坡、伦敦以及北京等地设有办公室。
“在这种架构下，由于投资决策委员会的成员远在美国，因此我们在投资前后的沟通上要付出相当多的时间和机会成本。”张帆因此并没有打算像Asad Jamal那样跟德丰杰合作成立全球基金。“我们觉得募集一支以中国为目标市场的基金更能够满足本地市场需求。”
“在这一点上及其他很多方面，我们都经常进行沟通并达成了共识。”在和张帆一起创办红杉资本中国基金之前，1999年，时年32岁的沈南鹏和梁建章等一起以200万元人民币的初始投入创办了携程旅行网。2003年12月9日，在创业投资的支持下，携程旅行网成功登陆纳斯达克，目前市值高达13亿美元。在创建携程旅行网之前，沈南鹏曾经在德意志银行、花旗银行等机构的投行部门度过了超过8年的时光。
张帆得以和沈南鹏结识，源于投资分众传媒。当时张帆代表机构投资者德丰杰投资分众传媒，沈南鹏则是分众传媒的个人投资者。目前，沈南鹏还兼任分众传媒的独立董事和审计委员会主席。自从在分众传媒相识以后，张帆跟沈南鹏就不时在一起交流有关中国创业投资产业发展等方面的看法。
“个人投资者抓住一两个机会也许不难，但是如果想要系统地把握中国市场的机会，就必须依靠‘组织’的力量。”沈南鹏并且相信，“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个人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其实早在携程旅行网期间，作为单一最大个人股东的沈南鹏就没有按照“惯例”出任首席执行官(CEO)，而是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经验优势出任总裁兼首席财务官(CFO)。日前，随着携程旅行网变得越来越像一家旅游企业而不是一家网络企业，具有旅游企业背景的范敏又接替梁建章出任携程旅行网CEO。
“我个人的兴趣就在于通过运用自己在携程等企业任职期间积累起来的经验来帮助更多的中国企业快速健康成长。”于是，沈南鹏和张帆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2005年6月，张帆从德丰杰辞职后不久，沈南鹏也离开了携程。在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的鼎力支持下，张帆和沈南鹏俩人只用了不到2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规模达2亿多美元的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募集工作。
红杉+中国=?
红杉资本这个名字对于国人而言可能还有些陌生，但是提及它投资过的公司，比如苹果电脑、思科、甲骨文、雅虎、Google、Paypal等，人们心理上多少会生出一些敬畏之情。事实上，这家创始于1972年的VC已经发展成为了美国创投产业的旗舰。
截至2005年12月31日，红杉资本旗下共管理着18支基金，基金总规模超过了40亿美元。在已投资的500多家企业当中，红杉资本已经成功退出了200多家，其中有130多家成功上市，还有100多个通过兼并收购成功退出的案例。红杉资本投资的公司总市值超过了纳斯达克市场总价值的10%。正因为“已经自成体系”，红杉资本甚至没有加入美国国家创业投资协会(National Venture Capital Association)。
红杉资本的性格还体现在它的投资半径。红杉资本曾经宣称从不投资距离硅谷40英里半径以外的公司。红杉资本这样做的理由在于美国高科技企业大多集中在加州，因此只要坚持精耕细作，硅谷这块地里就能长出不少“好庄稼”来。
但是伴随着硅谷地区投资竞争的加剧，包括红杉资本在内的美国顶级VC也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正在迅速崛起的新兴市场。有着“世界第二硅谷”之称的以色列就是红杉资本走出美国后的第一站。
2003年以来，伴随着国际主流VC进军中国的脚步声，红杉资本的合伙人们，比如Michael Moritz、Don Valentine等人也开始加紧考察中国市场。
在过去的二三年当中，红杉资本和活跃在中国的各式各样的创业投资团队进行了广泛的接触。据业内人士透露，红杉资本曾经跟NetScreen的创始人邓锋及其团队有过深度接触，只是后来由于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而没有谈成。邓锋最后选择了和硅谷另外两家著名创投NEA及Greylock合作成立了北极光创业投资基金。
只是在这个时候，张帆和沈南鹏这一对组合才真正开始了和红杉资本之间的谈判合作之旅。虽然中间的具体过程，外界无从得知。但是在美国创投行业经常排在前2位的红杉资本(另一家是KPCB)通过张帆和沈南鹏成立红杉资本中国基金而系统地进入中国已经成了中国创业投资历史上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
这意味着中国的创投产业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开始彻底摆脱在国际主流VC整体战略当中的边缘地位(详情请参阅本刊2006年3期《VC岔道口》)。
Don Valentine: 导师还是LP？
“红杉资本中国基金投资委员会只有两个成员，就是我和沈南鹏。”作为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创始合伙人，张帆对于这种角色转换应该比沈南鹏更有感触。德丰杰期间，虽然在职务上经历了从副总裁、高级副总裁到董事的升迁，但是张帆自始至终都没有获得投资决策权。“那时张帆的角色更像是一个前线侦察员和情报员，必须向远在美国的投资委员会汇报并等待其决策。”
“现在只要看准了项目，我和张帆两个人就可以决定是不是要投资以及如何投资。”有过投行、创业经历的沈南鹏总是习惯把自己比喻成创投战场上的一个新兵。“虽然没有出现在正式的投资委员会和顾问委员会名单里，但是Don Valentine等红杉资本合伙人更像是我们的导师(Mentor)。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伙伴关系，而不是父子关系。”1972年，Don Valentine 创办了Sequoia Capital，并且Don Valentine还是苹果电脑、Oracle、Electronic Arts等公司的最初投资人之一。巧合的是，张帆也是1972 年在中国出生并长大的。换句话说，Don Valentine的创投生涯正好和张帆的生理年龄相当。
“我们和Don Valentine等Sequoia Capital合伙人之间会经常进行沟通和交流。这种交流体现在投资理念、投资方向以及产业发展趋势等各个层面。”在沈南鹏看来，这类沟通和交流才真正具有战略意义，“而具体的项目投资决策只不过是战术层面的事情。”
虽然看上去Sequoia Capital的全球化路径显得有些另类，但是却很实用。“它既能够满足本土投资团队对于投资决策权的要求，又能够使Sequoia Capital在全球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网络。”据张帆透露，进入中国之前，Sequoia Capital在以色列采用的就是这种模式。而在Sequoia Capital的网站上，Sequoia Capital US、Sequoia Capital Israel(以色列)、Sequoia Capital China处在并列排放的位置。
不过，Sequoia Capital和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关系并没有停留在沟通交流层面。张帆和沈南鹏都承认，Sequoia Capital的品牌和人脉在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募集过程当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除了Sequoia Capital自己之外，Sequoia Capital的LP(有限合伙人)以及历史上投资过Sequoia Capital的机构有很多现在都成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LP。这其中就包括斯坦福大学基金、普林斯顿大学基金、哥伦比亚大学基金、杜克大学基金等美国超一流的大学基金以及洛克菲勒、卡耐基、福特基金会等美国家族基金。
“我们确实投资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斯坦福大学基金管理公司一位高层证实了张帆的说法。张帆本人曾就学于斯坦福大学。据介绍，在美国大学基金里排名前三的斯坦福大学基金管理公司有着只投资斯坦福大学校友以及关联人士的传统。
牛刀小试
沈南鹏和张帆都把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投资对象定位于具有高成长潜能的企业。“主要是高科技企业，但是又不局限于此。”从最根本的意义上来说，如果把高成长企业继续往下细分的话，它至少要包括这样几个要素：所在市场必须足够大；有一定的技术；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或者服务；能够把这种产品或者服务有效地传递给消费者；支撑企业有效运转的管理系统和组织文化等。在张帆看来，“任何一家优秀的企业都是这些因素的综合。”
“网络社区、BBS等上面拥有大量有价值的原创内容，并且这些内容在互联网海量信息中所占的比例和绝对值都在迅速增加，但是传统的搜索引擎却无法帮助人们快速有效地找到这些内容。”张帆和沈南鹏认为这就给奇虎这样的新秀提供了足够的市场机会。2005年9月正式开始商业化运作的奇虎在当年12月份就获得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鼎晖创投、IDGVC以及周鸿等人的第一轮大约2000万美元联合投资。
这也是红杉资本在中国内地互联网领域的第一个投资项目。除了“社区＋搜索”这一商业模式外，红杉资本更加看重由齐向东领头的创业团队。齐向东是原3721总经理(后任雅虎中国副总裁)。目前奇虎的团队已经达到了200多人，其中2/3来自于原雅虎中国和3721。“这是一支被市场证明过的成功团队。”
就在投资奇虎的同一个月，红杉资本中国基金还投资了处在电视和互联网交叉领域的UUSEE。作为PC端IPTV业务软件和服务提供商，UUSEE已经和央视签署了4年的内容独家代理合同，为互联网用户提供除CCTV-3、5、6、8以外所有的央视频道节目。
更早的时候，2005年9月几乎就在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刚刚募集完成的同时，红杉资本投资中国内地的第一颗棋子就落在了电视领域的亚洲传媒身上。总部位于北京，2002年成立的亚洲传媒是一家主要从事电子节目单(Electronic Program Guide，简称EPG)业务的综合性专业技术公司。
2006年3月，正式进入中国半年之后，红杉资本选择了在深受中国人喜爱的彩票行业下注。这次红杉资本中国基金领投的穗彩公司，是由一些多年从事福利彩票发行和销售工作的业内人士在1999年8月创立的，专业从事电脑彩票投注终端设备及系统应用软件研究和销售。
遍地是金？
红杉资本在美国主要投资元器件、系统、软件、服务等领域的企业，并且红杉资本的每一个合伙人也都专注在其中的2～3个领域。
“在中国，我们不打算这样做。我们将关注每一个有机会的行业。”张帆否认这是因为红杉资本刚进入中国不久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投资策略所致。“市场决定投资机会；投资机会决定投资策略。”
美国尤其是硅谷经过多年的发展，VC的机会主要来自于技术创新型的企业。“技术创新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因此在美国要想取得成功，VC们就必须非常专注。”张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的中国把美国历史上和现在正在经历的投资机会高潮叠加在了一起。”
张帆所述的确不假。中国正在经历的一些历史性变化，比如国企改制、消费者产业的升级和换代(详情请参阅本刊2006年第5期《英联潜入深水区》)、产业转移(详情请参阅本刊2006年第3期《VC岔道口》)、某些领域出现的技术创新趋势(详情请参阅本刊2005年第43期《下一站，纳斯达克》)都已经或者即将给凯雷、英联、汉鼎亚太、GA这样的投资者带来丰厚的回报。
“这些领域中的优秀企业往往面临一些带有共性的问题，比如如何更好地发现市场、如何把管理架构做好、如何和资本市场进行有效地对接。在这些方面我们都能够帮得上忙。”红杉资本还特别注意到了中国各个省市正在根据自己的资源优势等着力打造的优势产业计划。“光致力于发展新能源产业的无锡就出了一个尚德电力，让高盛等投资人赚了不少钱。”
“将来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们当然也不会放过。” 张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