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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西北中（系列：1222）之二十七：冬至

之一：扶墙夜哭

背离原道的水不需要兵符指引
一个英雄，月光下，扶墙夜哭
梨花幽怨地和风缠绵
这不是春花四溢的时节，不需要桃花的守护神
打马出逃的人，顾不及英雄的泪水
城门就要紧闭，一堆骸骨会准时查岗
站在英雄背后的，江山还是江山
你还是你，她还是她

1105

之二：否定之否定

否定了原始人的刀火
否定了唐宋的古文化
否定了大元的征讨和杀戮
否定了满族的无理和无能

否定了1840
否定了1919
否定了1949
否定了1978

否定了圆明园的大火
否定了两个人战争后遗留的阴影
否定了一个矮人的高喊
否定了南水北调，东水西流


否定了2009
否定了2010

等到X年Y月
你也将被否定

20101105

之三：低岸的灵魂

坟地的中央，适合种花，驭载平仄
一个如兰的女子浅身拂过
在断枝的枯草处留下一生的幽香
这不是我的帝国和长城
遥望车马沸腾，坟地不断捂着腰身找疼
又是我的流水
我洒下种子，可以作词谱曲
音符从手掌的空隙中腾云驾雾
汇集的词序，变换共鸣的旋律
在楼顶的寂寞里空谈明月几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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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童眼中的古战场


风沙刮过诺大的场地
一个孤独的孩子
声音的狭缝里雕塑不朽的战车
将军战守要隘，车马编成方队
有阵地的陷坑，有高昂的大炮
车马两边是巍峨的山脉
悠长的道路无穷延伸

他是帝国的创始者
不停变换招数，直点敌人的死穴
古城堡，信号兵，蜿蜒的长城
他可以信手一笔
拉长围墙的硬度高度
有时双眸紧锁
为抉择一个石头的任选停下双手

风沙肆虐不是他的原错
这个城市的大权他人独揽
他无视人群的纷扬或者车马的轰鸣
他只是古战场的王


1106

之五：一个裸光寒夜的诗人

收紧骨骼的风
送给待开的寒夜
吆喝，或者叹息
都是一柱烟云
留不住马群
留不住你

只在群兽持剑的当途
画下背影
不可以斥鬼
不可以和神
只在望极善良的树梢之间
铺展天地的一张床
观月
听雨

偶尔抽出肋骨做笔
画下犬声


20101107

之六：斜穿烈士纪念塔的中央

有的人早已躺下
有的人站在半空里
有的人在墓碑边写诗

仰卧如钟的狮子
用叶圆叶枯点数星辰的足迹
一些雨水和森林原本无关

偶尔有陌生人过来摸一摸
火光似乎还有余热
松柏有度，默默写下流水

大地成长的摇篮
枝繁叶茂
裸露的大理石依然高举火把

植根泥土的翅膀
黑暗里握紧手掌
等待又一次冲锋

我的诗歌，如我斜穿的脚步
只是一把旧锁头
网罩黎明和痛醒里的牛羊

1109

之七：再见兰花

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河流
陌生的庄稼地
陌生的少女
陌生的少女头顶的花瓣

一簇簇兰花
接近蓝天影子的园子舞蹈
一朵朵落地的云拔地而起
不见飞鸟盘旋
过往和未来都是绿色的
淹没痴恍的光

突奔的野兽
秋风的帐篷里掠劫一堆烟
旺燃的花瓣
绽放紫褐色的眼神
给行路人
给将入冬天的少女
给陌生的我
一片灿烂雪花

20101111

之八：乡村的女孩

白色的羊群
染白田野
高行的乌云
正在规划又一处雨水

麦苗还没有拔节
她在瞭望的低处
向往自己是羊群
是白云
是来自土地的欢笑

一场暖风吹过
野花搭建的小帐篷
漫山遍野

她在田垄间梳理月光
和待嫁的苗秧
把一把相思洒在
炊烟里归家的牛背上

1112

之九：天边的云朵

写有故乡密码的云朵，从我头顶掠过
秋风的悲凉穿透一部分动词的胸腔
如仰望，匍匐，聆听
这些根深蒂固的仆人
虎豹狼群无法驱赶的印章
在每个黄昏叶片沉静的时候
湛露光芒
偷偷地和瞳仁酝酿的盐海结拜
给我午夜难眠时深重的一击
漂浮的云朵
井底深陷的云朵
掠过我每一寸泥土和流水的云朵
将在某个据点给我秘密颁发通知书
把我驱逐出天边那座矮矮的坟冢

20101113

之十：冬天的雪

羊群按照约定照亮草原
匍匐的河山鞠躬成低矮的拱桥
影子那时是伟大的
掩盖瞬间的白茫茫

蒙古包的酒依然很暖
适合裸露的夜空下敞开胸怀
和雪花痛痛快快爱一场
和天下所有美艳的花朵公然拥抱

群鸟盘旋在猎狗的鼻尖
侵略者的大棒被冷风疾扫
我怀中的少女痉挛了一下
阳光会在恰当的时候喊醒我：

还不是采摘果实的时候
请你在雪光的陶罐里洒满尘灰


20101114

之十一：强盗

劫取我光阴的强盗
请留下毒蛇爬行的洞穴
请在奔腾的海浪上停船
请和所有爱和被爱土地之间的人们挥手
请回答我一瓣灵魂在哪里

我只能用残损的语言
在荆棘爬满屋檐的井边拼凑灰暗的图案
并顺延一行蛇足探寻未知的答案
印满符号和暗语的天空
只在太阳落水的瞬间回归巢穴
我爱的少女，我爱的田野
是我灵魂的落脚地

十恶不赦的强盗，我感谢你
在五月的鲜花开遍原野之时
你给我漆黑的衣衫
在无数个逝去的黎明光圈中
我冥想如鱼，剔除水滴的细沙之后
站在川流不息的影子之巅
舞蹈，打坐，忘我

此伏彼起的喊杀声充斥麦芒
我无畏地举起你遗忘的斧头
敲击一片不知深度的云
敲击山峦累积的人群之名
面向东方，面向一片红

1115

之十二：此刻，请转身

此刻，请转身
和夕阳道别
自愿掏空腹中精华的稻田
沸腾的街市背后
默诵一节黄昏的哀悼乐
斩下眼泪的花瓣
在指尖写下供词
向天空俯身
无论多么伟大的献身
此刻
只留下一道黑
挂在月亮的脊背
仿佛狙击手枪
我无法向一切真理立下遗嘱或者誓言
请容我转身
容我娶二十二世纪的新娘

这是多么深刻的柏拉图
我左手告诉右手

20101116

之十三：颓废的人

背叛身体里的庄稼和果园
蛰伏于火花四溅的词海

田野远了
牛羊望而不见
山腰的寸寸绿地
刷白的手指遥问蓝天

冬天有没有彼岸？
高挂西墙的犁铧是否想念春天？

词海的中央月光落下
一颗背负庄稼和果园的流星
一闪而过
灰烬深处
遗留行行模糊的蹄印


20101117

之十四：收复失地

一朝演变为成吉思汗、亚历山大、猫大哥
轻易坐拥群城，可以役使战马士兵山河
一夜之间捅破他家的最底防线，亦可以驱逐文字
以赛车的速度裸奔，画图，谱曲，成诗
歌颂浩岸的私己窃国史，并编辑成册
摆放朝廷，庙宇，新华书店，以致地摊小贩
在黑夜的声威中，幻想千年业绩按照遗传的方向
超光速发展
文字溃不成军的熊包模样
不似娘胎的雏形
也不是伟大者的期望
这些奔涌月色的赤裸者一致高呼新经济
高呼柔和治国
成群结队的车马以黄昏乌鸦的轨迹释放
群城仍在，不断还原初始的兵匪民怨
将军们信誓旦旦，宏观，微观
无非是一个阴谋，收复失地，夺回万里家园

20101118

之十五：凶险经历


歌声，一排黑色的房子中袭来
波浪在起义

张牙舞爪的星火
划过温暖的河流
划过我的船

群山手握钢枪
水流无援

鱼的翅膀写有咒语
停留在我凝望的岛

20101119

之十六：四兄弟


荡涤爱情和火的兄弟
捆紧苍茫四野风衣的兄弟
在星光下打扫谷仓的兄弟
与群兽奔跑在白雪山峦的兄弟
我的好兄弟，我愿卸却盔甲
丢弃家园和庄稼，背负骂名
鄙视君王和金玉，不畏惧被史册除名
我要步你战车的后尘，捋一捋时光的老胡须
黑暗深处时常翻阅累积的陈词滥调
读至晦暗的花纹，又在太阳落水的地方哭泣
偶尔的心地开阔万山俱明
我要感谢你，我的四兄弟
你给我奄奄一息，你给我大道和少女
我只是顺势一脚踢飞人造景象和妄语
只留下一片花香，给过路人安息

20101120

之十七：自勉诗

以一滴水的洁白融入旷野
任山雨欲来
硕大的苹果完成自裁
交换给昨夜的妹妹一朵艳色花篮


1128

之十八：又一个生日

手握一个虚无
依然坚持原地的光芒
过路的琴弦碰撞
只是默默嫁掉自己岁月的幌子
四季的风是钟情的
它只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向日葵
而人群却奔跑着滑过属于自己的花坛
懵懂的树干上挂下骨骸
风从指缝间泻落石头的咒语：
覆灭来源于一场漂浮的舞蹈
来源于改头换面迎合潮流
我把今天当终点
在烟尘滚滚的微笑之上
画下我的名字
并作为花朵重生的遗嘱
洒向水波
一个永远的虚无

20101129

之十九：做回我的王

黑色的泥土
是多么丰富的语言
今夜，我要在一座坟冢之上
画下飞翔的翅膀
画下庄稼，果园，虫子，田鼠
我的朋友和我的对手
都是至高无上的
你们都是泥土的光芒
容许我独断专行
做回自己的王
嫁接蓝天给田鼠
赠予虫子自由的海洋
诗歌乱世大家争先恐后纷扬自己的灵魂
我只选择一种语言
守护庄稼，培植果园
给你暖
给她甜
给自己一个不折不扣的黑色王冠

20101130

之二十：十一月

和爱人与女儿有关的话题
好像梅雨时节的鱼苗
任何一个都不能漏网
任何一个都要用最好的修饰语包裹
有时仰望远方，寻找卫星的定位
一个蚂蚁大小的村庄也是灯光明亮
灯光下来回摇曳的步履，不时停顿蘸笔
蕴藉能量，足以持续发光，凝望，聆听
我此刻的所有阴晴圆缺
这让我如坐针毡，停止所有的话题
匆匆收笔，用小小的破折号结束
------撞击我所有底线的波浪永无停息

20101201

之二十一：黄昏的河流

喧闹的黄昏
静谧的黄昏
一条河流穿过我
石头纷纷落地
是死去的羊群
是怀抱田垄的少女

夕阳照亮垂钓者的胸膛
那是我仰卧高粱地的坟头
蓝天在上
穿梭的飞鸟拍打扬蹄的马
河流蓄有白发
水草的脖颈上围拢家园的牛棚

羊群不知道年月的更迭
初嫁的少女如浪花沉寂
黄昏的河流不能谱曲作词
不会写下二十四桥的落月
不似垂钓者，仰也乾坤，俯也乾坤

手握一条河流
谛听黄昏
暂时把迷失的故乡放养在天边的牧场

20101202

之二十二：低下头颅的那一瞬间

所有的亲人，所有忘记时间的人
请给我钥匙，我要开启回家的门
暂且不提河水东流西去的纠结
可以忽略花朵的暗影
在蟋蟀群雄敲响集合哨的时候
我要面向你们，释放五颜六色的马匹
南的，北的，黑的，白的
有烙印的，有喝彩的
有女人的暗叫声，有奸商的吆喝声
有千峰万壑的酱紫，有兰梅竹菊的羞红
抓一把尘灰，涂抹月光的昏眩
请夜鸟归隐还我那扇窗。可以遥望星辰
可以低声吟哦庭院里的任意一株杂草
低下头颅，听不到呼喊和斥责
只有遗留的风，窄窄的路边袭来
我又能祈求哪只马匹，缝补永远开裂的家门？

20101203

之二十三：我要杀死一个叫堰鹤的人

上午十点钟，是最好的行凶时间
该开放的花朵已经上市，穿睡袍的隔壁女子
手握口红眯缝着日头。六点钟摊开的一地尸身
日益寒冷。是拿捏穴位一针见血的好时机
外面是学校，一浪高过一浪的升旗出操告一段落
昨夜的愉快不愉快已经风干。发紫的万年青
被碟子携带水等化妆品收拾干净
尘灰最惧怕来自心脏，我为一句小悟道暗暗吃惊
阳光迫不及待爬上后背
传递手术刀，止血剂，绷带，麻药，酒精
我摸了摸海子，北岛和汤养宗的尸体，伺机截获些许的大麻等物什
外国的长鼻子大眼睛皮糙肉厚的，暂时搁放
时间告诉我，还差一个凑不齐晚宴的丰杯
逃窜在外的堰鹤尚无着落，需要最高级的搜索系统
瘦狗，百毒可能无法对付
不用请示和批准，可以跨省追捕，越境收购，可以强拆他的骨架

我多么想猛力一刀刺中堰鹤的咽喉，待鲜血流淌殆尽
把头颅和这一地的尸身并排而卧。那是我多大的梦想，故乡多大的荣耀

20101204

之二十四：和风缔结盟约

抽离天空的抑郁，捂住云朵
不喊一声。日子清脆的拔节乐音
掀翻黑漆漆的手指，绽露水
大风夺路而逃，扔下人群和田野
描白的，虚空的词汇
若即若离地搬弄是非，注定有火
燃烧和我对视的人
陈年是墓穴里兵马俑，生锈的剑
舞不动山顶挤压的草芥
我要和风缔结盟约，划定
战场和演习的三八线
虚词副词形容词，助词叹词
塞进你的国度。手掌念珠
动词的血脉，滚滚戳开山石
驾驭野马，温热女人眼中的忧郁
执此一剑，自此，挂角另立
放牧牛羊，约会群星
搬运东西南北的声母韵母
一堆能言善变的小女人，书卷的江山
点燃万千堆火

20101205


之二十五：英雄多半是虚构的

英雄多半是虚构的
穿梭厚墙的月光，最长寿的传道者
窥得所有秘密的末梢细节
传说中的持剑者，未能摁住绿地上疯长的头颅
居高临下的观光者高呼：风
大火，倒塌，凶杀，奸淫
此起彼伏。庄稼的国度被涌进不明头衔的偷渡者
染有特殊图案的花衣裳
我们这些初进大观园的乡下佬
臣服
桌子依然被环形围绕
议题，自始至终
英雄多半是虚构的
不如看一场动画之城，大批的战犯
纵然被乱刀而不死，田地依旧葱茏
如果非要给我一张选票
我宁愿填写下堰鹤的名字，给空白画饼充饥
一只手杀死自己，一只手创造自己
堰鹤经常这样念叨

20101207

之二十六：开在冬天的花朵

城市骨骼的发育不需要雨水
城市的手掌从一堆房子的心脏下方发芽
昨夜给我灵感诞生诗行的部落
瞬间已定格为蓝天的落叶
废墟之上，一只只小手，一串串身影
这些绽放羽毛的花朵，开在冬天的门楣
他们一边捡拾城市骨裂的窑片
一边握紧城市的手掌，靠近主干道
修葺容颜，汲十二月的水。深藏的水
坚挺着，与时光对峙
不，这不是鸟群转移居所的理由
推土机一路高歌，身着厚重领结的人
站在城市的中央。我是偶尔路过的落叶
被城市收容，登记，编号
高大的废墟，花朵漫过我的仰望
拉，拽，提，拿，如同春天麦子的拔节声
城市的裂片，剥落的鳞片
鸿毛那样的轻，听不见的痛
不经意间沦落进我的诗歌，犹如花朵开在枝杈间
我握在手里
我就是落叶
我愿做落叶，拥抱枝头的花朵

20101210

之二十七：冬至


奔波于船和鱼肋骨之间的湖水
栖于云朵
我在黄昏的灶台收集春天的信号

今夜的长发必将绕过颈项
在水花洁白的岩石中央
留下火种和泥土
留下一个手持信笺的影子
匍匐在黑夜的芦苇席上
等待

有人将至
有人将高高跃出水底的杂草
摘一朵带有温热气息的花朵
交还给三月里一个红色的公主

201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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