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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新民:从个体学习到团队学习Sunday, February 7, 2010 | Author: science当我们最后修改完我们的协作建模学习的文章时，才看到桑老师的这篇文章，虽然之前已经检索了60多篇文献和书籍，但还是感受到自己怎么就没有检索到这篇文章呢？文章中渗透的系统思维令人折服，个体学习、协作学习和团队学习的思考可以为我们的协作建模学习提供新的参考，继续修改，汗！

从个体学习到团队学习
—— 当代学习理论与实践发展的新趋势

桑新民

[摘要] 随着学习研究的深入和学习观念的更新，学习的主体意识在学生、教师和家长中不断强化，但大多数人对学习主体的理解，都停留在个体学习的层次和水平。本文阐述了学习主体从个体向团队的拓展和提升这一当代学习理论与实践发展的新趋势，较深入地探讨了个体学习、协作学习和团队学习的区别与内在联系，并从时代高度论证了在我国学校教育中倡导团队学习的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 团队学习　协作学习 学习主体

[作者简介]桑新民，男，1949年出生，籍贯江苏省常熟市，广州华南师范大学未来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南京大学网络化学习与管理研究所所长 教育技术学博士生导师。

联系地址： 南京市南京大学教育科学与管理系 （南京 210093）

随着21世纪序幕的展开，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越来越严峻。尤其值得警惕的是，文化冲突、民族矛盾、宗教宿怨导致的政治危机和社会危机日趋严重，与传统政治、经济、军事冲突解决方式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些冲突与危机的化解，更需要从社会文化心理的深层寻找产生危机的思想根源，并从不同文化传统的对话、理解、沟通，尤其是文化教育的改革入手寻找对策和出路。正是这样的时代和社会背景，促使世界各国的决策者和政治家们加强了对学习的关注，加快了建设学习型社会的步伐，并使个体学习向团队学习的拓展和深化，成为当代学习理论与实践发展的新趋势。

一、学习主体的拓展和提升

学习首先是个体化的行为，别人是无法替代的。然而，学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孤立进行的活动。人类个体的学习活动只有在社会文化环境中才得以进行，每个社会成员的学习活动难解难分地融为一体，又构成了整个社会的学习。因此，学习的主体不仅包括个体，还包括团体乃至整个社会。以往对学习的研究以心理学为主，侧重于研究个体，这方面还需进一步深入。但对团体、社会学习的研究，则是亟待拓展的重大时代课题。要解决人类当前所面临的各种剧烈矛盾冲突，要使未来社会变得和谐而美好，人类就必须共同创建一个学习化的社会，其基础和细胞则是各种类型的学习型组织和具有终身学习理念与能力的公民。总之，21世纪的人类文明更倡导和强调协作学习与团队学习。

学习不仅需要良好的物质条件和信息资源，更需要良好的班级氛围和人文环境，尤其需要有能成为“知己”的学习伙伴和能够信赖和依靠的学习团队。前者显然需要由学校来提供，而后者则不是进入学校就能自然而然获得的，完全要依靠学习者所在班级的学生和教师自己来选择与创造。

创建良好的学习伙伴关系和学习化团队（学习型组织），这不仅是一种重要的学习能力，对团队中每个成员的学习效率产生着决定性的影响，而且对学生健康人格的发展和协作、交往能力的培养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需要强调的是：这正是目前我国学校教育中一个突出的薄弱环节。

近年来，随着学习研究的深入和学习观念的更新，学习的主体意识在学生、教师和家长中不断强化，这显然对学习质量的提高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大多数人对学习主体的理解，都停留在孤立的个体学习层次和水平，对学习主体从个体向团队的拓展和提升，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显然难以适应国内外迅速发展的学习型组织和学习型社会的的潮流。为此，需要对学习主体的理念本身进行时代反思，并进一步探讨个体学习、协作学习和团队学习之间的关系。

二、协作学习的特点和价值

协作学习是通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体在一起，从事学习活动，互促学习，以提高学习成效的一种学习形式。协作学习要求学习者主动地寻求学习伙伴并共同探索和解决学习中遇到的问题。这种学习中的协作，不仅包括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协作，也包括个体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协作；不仅包括学生之间的协作，也包括学生与教师之间的协作；不仅包括直接交往协作，也包括间接交往协作。当然这种交往与协作，不只是学习信息的交流和研讨，更重要的是思想的沟通、心灵的“碰撞”、性格的“磨合”，由此促进学生协同学习与工作能力、组织能力、交往能力的提高，健康个性的发展，团队精神和集体主义观念的孕育。
协作学习具有惊人的潜力和无穷的魅力，物理学家海森堡说过：“科学根源于交谈。在不同的人合作之下，可能孕育出极为重要的科学成果。”协作学习能使学习者开阔视野，从多角度理解知识和看待问题，能在不同思想的碰撞和争论中激发智慧和灵感，能使个体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发现自身的弱点和缺陷，从他人身上学到好的思想、品格、行为习惯和技能、方法，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随着当代信息技术在教学领域中的广泛应用，人们开始利用多媒体和网络技术来辅助和支持协作学习，协作学习被赋予了新的含义。传统的协作学习是学生与教师或学生之间面对面的实时交流，局限于同一时间、同一空间，而多媒体、网络环境下的协作学习，可以跨越时空，使身处各地的学习者进行同步或异步交流、实时或非实时的交流，极大地扩展了交流与协作的范围、深度和广度。这种远程协同学习的模式，成为数字化生存环境中越来越受欢迎的崭新学习形式。

三、团队学习是个体学习与协作学习的整合与升华

要使协作学习从偶然的学习行为变成稳定、高水平的学习活动，就必须有相应的组织形式。这就是各种不同形式的学习化团队和学习型组织。对学习化团队和学习型组织的研究和创建，是当代组织理论和管理科学的前沿和热门话题，并成为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行为科学等众多学科共同关注的研究领域。

团队学习既不同于个体学习，也不同于协作学习。因为在个体学习和协作学习中，学习的主体都是个体（协作学习是个体之间的协作，立足点仍然是个体），而在团队学习中，学习的主体不是个体，而是团队或群体。团队或群体虽然是由个体所组成的，但却是以整体的形式存在和出现的。当代系统科学的基本原理深刻地揭示出，整体不等于各部分之和。在有序化的整体和结构优化的组织中，整体的功能远远大于各部分功能之和，而在无序化的整体和结构不良的组织中，整体的功能则小于各部分功能之和。学习化团队和学习型组织虽然是由个体学习者所组成的，但团队中的学习者已不再是孤立的个体学习者，而成为承担整体学习使命的团队成员，并从团队中获得接纳感、安全感、归属感和责任感。学习者之间以团队学习的共同愿景为目标，以严格有序化的分工合作为相互联系的纽带，他们共享学习资源、共闯学习难关，共创学习成就，成为不可分割学习共同体。显然，在这样的学习共同体之中，学习的成果必将大大超过个体学习者的总和，而且能使每一个学习者在学习群体中最充分地施展多方面的创造性潜能，获得健康和谐的发展。

个体学习、协作学习和团队学习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个体学习是协作学习和团队学习的基础，任何形式的学习最终都要由个体来完成；协作学习是个体学习的扩展和延伸，又成为团队学习的另一个基础（可以说个体学习与协作学习是团队学习的两大基石）；而团队学习则是个体学习与协作学习之整合与升华，并由此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高效学习形式。

团队学习是个体学习和协作学习的系统性整合。一个在团队中学习的人，不一定就是在进行团队学习，因为他完全可能游离于整个团队的学习任务之外，甚至对团队的学习产生干扰和破坏作用。区分个体学习与团队学习的一个简单方法是，想象一下现实中正在工作的优秀团队，如一个交响乐队或一支明星篮球队，令人陶醉的音乐表演或精彩的篮球比赛的成功与胜利，显然不能简单归功于任何个体，包括贡献很大的第一提琴手或主力中锋，而应归功于整个团队的集体努力。团队学习不等于个体学习的简单相加，只有当团队中的每一个成员都真正为一个共同的学习目标，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在有序化的分工和密切合作中，进入高效率的整体学习状态，才能真正凝聚、创造出一个作为整体存在的团队学习主体，也才能获得个体学习与协作学习都无法比拟的学习成效。

四、在学校教育中倡导团队学习的时代意义

在学校教育中倡导团队学习和创建学习型组织，推动个体学习向团队学习的拓展和深化，这是世界学习理论与实践发展的前沿探索，是信息时代对学生综合素质发展的时代要求，也是学生人格与个性发展的内在要求，尤其有助于弥补当前我国学校教育、教学、德育中一系列突出的薄弱环节。

“知识爆炸”是信息时代的一个重要特征，爆炸的知识全部涌向教育，使学校课程与教学内容急剧膨胀。面对不断增加的学习压力，学生如果仍然以孤独的个体学习者出现，难免陷入失败的恐惧和焦虑中，这是当前学生中普遍存在厌学等严重心理健康问题的重要根源之一。

解决这一时代难题的一个重要对策，就是在学校教育中创建各种形式的学习化团队或学习型组织，包括学习型班级和班级中的专题研究性学习小组，学习型宿舍、以及跨年级、跨专业的学习型学生社团等等，使学生从孤独的个体学习者变成强有力的团队学习者。

近几年来，我国大力倡导和开展了素质教育，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在教学过程中，尤其是在越来越繁重的各科课程学习中，学生孤独的个体学习状态并没有改变，考试成绩的排名不断加剧了个体学习者之间的激烈竞争，成为在学生中倡导和开展协作学习和团队学习难以跨越的障碍，也使文化课程的学习和素质教育成为难以结合的“两张皮”。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一个十分有效的措施就是在学校教育中倡导和开展学习化团队或学习型组织建设，并将其渗透和贯穿到整个学习生活中，由此推动学习方式的深层变革。

以上时代要求与社会需求，随着学生就业机制的转变和人才市场的信息反馈，已经迅速转化为当前在校学生自身发展的内在需求。当今的在校学生已经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文凭和考试成绩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还是真才实学，尤其是终身学习的能力，协作意识和团队精神，克服困难、承受挫折的能力和较强的社会适应性。这些已成为当今学生越来越强烈的价值取向和人格追求。这也是近年来学习化团队或学习型组织的思想理念和实践活动在学生中越来越流行的内在原因。

在当今世界中，个体的学习能力已成为一项最基本的生存能力。现代人都希望改善和提高生活质量，但大多数人只知道生活质量的高低与学历的高低成正比，于是拼命追求高学历，其实，比学历更重要的是学习能力。随着信息时代的降临，社会对个体学习能力的要求越来越强烈；同时，信息化、网络化的生存环境也为全面提高个体乃至整个社会的学习生活质量创造了新的条件与可能。因此，在学校教育中倡导团队学习和创建学习型组织，推动和促进学习主体从个体向团队的拓展和提升，有助于从根本上提高公民的学习生活质量，也才能使师生尽快适应这种日新月异的数字化生存与学习新环境，加速我国教育的现代化。

原载《复旦教育评论》200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