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拾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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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盟主/编辑
毛岸英 高瑞欣 之死
二次战役前,志愿军司令部设在大榆洞。是朝鲜的一个金矿。山沟里有几间房子,比较隐蔽。彭德怀就住在一间安装变压器的小屋子里。敌机经常来扔炸弹,为此警卫部队挖了几个防空洞。
据原志愿军作战处副处长杨迪回忆:1950年11月13日志司开作战会议时,有位年轻的翻译也参加了讨论。会议开完后,我问作战处丁甘如处长,他是什么人?丁说不能告诉我,这是纪律。杨迪认为连他这个作战处副处长都不能知道毛岸英在彭总办公室做翻译工作,美军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当时的志愿军总部戒备严密,敌特人员很难潜入到总部附近。志愿军首长都有随身警卫员2—3人,还有保卫干事和一个内卫排专门负责保卫彭总和其他首长的安全。这些警卫工作统由杨凤安负责。另外还有一个警卫团,负责总部的警卫,昼夜在首长住地站岗放哨,由志司作战处杨迪副处长负责。朝鲜族的成普任朝语翻译,毛岸英任俄语翻译。
毛岸英没有查哨的任务,他的一切行动只能有彭总及志愿军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委邓华、志愿军第二副司令兼志愿军后勤防务司令洪学智,第三副司令员韩先楚、参谋长解沛然(解方)、政治部主任杜平与彭总办公室人员知道。按彭总指示,毛岸英只在彭总办公室附近活动。
彭德怀当时的军事秘书杨凤安回忆说,“彭总对我们办公室的人员很体贴,特别是对岸英同志更为关心。彭总与岸英和我们办公室的人员在一个办公室,白天在一起办公,晚上彭总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休息,杨凤安和毛岸英等在地铺上睡觉。白天夜晚参谋人员轮流值班
1950年11月中旬,駐在大榆洞的志司遭美机轰炸,志司马上规定了严格的纪律,其中就有拂晓后一律不准冒烟这一条。23日,志司得到情报,次日上午10点,麦克阿瑟将发动“圣诞节攻势”。解方参谋长召开志司各部门领导干部会议,“重申防空纪律,严格要求明早拂晓前,吃完饭都一律要进防空洞。”连彭德怀也不能例外,还专门安排洪学智拉彭到防空洞里下棋。
25日拂晓前,洪副司令员急急忙忙来到彭总作战办公室,请彭德怀到山腰上一个防空洞去办公。彭倔强地说:“我不走。”洪副司令劝说不行,也不顾彭发脾气,拉着彭就出了门。接着洪副司令喊:“杨凤安!把彭总的办公用品(毛笔、墨盒、电报稿纸)拿来!警卫员把彭总的铺盖卷起来,和行军床一起拿到防空洞里去。”邓华副司令早已在那里等候。
三人进洞后,就研究第二次战役打响的时间及打响后如何向纵深穿插和实施包围迂回等问题。过了2个多小时,彭总叫杨凤安到办公室去问前线情况。他刚一进门,敌人两架B一26轰炸机由西南向东北稍偏办公室上空飞过。杨说了声“注意防空”,随即向成普副处长、徐西元参谋询问前线情况。
这时,毛岸英和高瑞欣参谋正在围着火炉热早饭。杨凤安问完情况准备回去向彭总报告,一开房门,看见又有敌机飞来,便喊了一声:“不好,快跑!”这时敌机凝固汽油弹已离机舱,有几枚投在彭办公室及其周围,乌烟冲天。成普和徐西元以及彭的两个警卫员从火海中跑了出来,成普面部受了轻伤。毛岸英、高瑞欣未来得及跑出,不幸牺牲了。毛岸英牺牲时还穿着杨凤安的呢子大衣。
当时,志愿军总部频繁转移,食物供应问题严重。而另一方面,广大志愿军战士食物非常缺乏。金日成派时任志愿军副政委的朝方的朴一禹次帅给总司令彭德怀送了一小筐鸡蛋(仅10枚左右,彭未来得及吃,除了毛岸英也无第二个人敢动)。毛岸英当天睡得很晚才起来,彭德怀已吃过饭,到外边与洪学智下棋。下棋,是彭德怀在紧张之余调节心态的一种方式。早上9点多,毛岸英和参谋高瑞欣刚从休息的山洞回到办公室,两人还没有吃早点,毛岸英和参谋高瑞欣让下面的人弄了鸡蛋去做蛋炒饭。生火之后,被美侦察机发现了目标,美战机投下凝固汽油弹,参谋高瑞欣也同时牺牲。
警报解除后,杨凤安急速跑到彭总身边说:“办公室的人员,除了岸英和高瑞欣同志没跑出外,其他同志都已安全脱离,看来岸英和瑞欣同志牺牲了。”彭总听后顿时站立不稳,久久一言不发,尔后才喃喃地说:“岸英和瑞欣同志牺牲了,牺牲了。”,由于尸体已被烧焦难以辨认,志司工作人员根据其中一具佩带手表和手枪的特征判断为毛岸英。(当时志愿军司令部参谋人员中只有毛岸英带有手表,手枪为斯大林所送)
敌机飞走后,彭老总和志司其他人员都来到被炸的屋子前,看着烧焦的遗体,大家的心情都悲痛极了。彭老总坐在防守洞里,一句话都不说。傍晚时,副司令员洪学智去请彭老总:“吃晚饭吧!”彭老总激动地抓住洪学智的手说:“洪大个儿,我看你还是个好人啊!”洪学智说:我本来就是好人,不是坏人。”彭总说:“今日不是你,老夫休矣!”说无他又沉默了,许久,才难过地说:“唉,为什么偏偏把岸英给炸死了呢!”
毛岸英,高瑞欣牺牲后,彭德怀悲疼,负疚万分,中午饭也没吃,皱眉呆坐,思绪烦乱。下午他捉笔拟电稿准备上报军委,114个字的电文,他时写时缀,写了一个多小时,报告了毛岸英,高瑞欣不幸牺牲的经过,电报全文是:
“军委合并高(岗),贺(严晋年):我们今日七时已进入防空洞,毛岸英同三个参谋在房子内,11时他们4人返回房子内,忽又来敌机四架,投下近百枚燃烧弹,命中房子,两名参谋跑出,毛岸英及高瑞欣未及时跑出被烧死。其他无损失。     志司11月25日16时)
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秘书 叶子龙收到电报不敢报告毛泽东,而是报告周恩来;周也一时难作决定,与刘少奇、朱德、杨尚昆商量后决定暂时扣押不报,一则毛感冒在身,二则毛正忙于指导第二次战役。直到38天后的1951年1月2日,周恩来才让叶子龙把电报呈报毛泽东阅,并附上信函。全文是:
“主席,江青同志:毛岸英同志的牺牲是光荣的,当时你们都在感冒中,未将此电送阅,但已送少奇同志阅过。在此事发生前后,我曾电志司党委及彭,请他们注意指挥机关的安全问题,前方回来的人亦常提起此事。高瑞欣亦是一个很好的机要参谋。胜利之后,当在大榆洞及其他战场多立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烈士墓碑。  周恩来 一.二”
显然周恩来也颇伤脑筋,他精心选择志愿军突破三八线、军事形势一片大好的时机才向毛报告这个噩耗,看来并非偶然。而且信中很圆滑地解释了自己并无责任。叶子龙回忆也是彭第二次来电再次涉及毛岸英牺牲,无法再隐瞒并经周恩来同意后才把两个电报同时禀报毛的。叶记述毛当时的情景:
“这时我感觉空气仿佛凝固了。  毛泽东将那份简短的电报看了足足有三四分钟,他的头埋得很深。当他抬起头时,我看到他没有流泪,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向我摆了摆手,说:‘战争嘛,总会有牺牲,这也没有什么!’”
彭德怀写完致军委电文后,又以志司名义致电西北军区,告之高瑞欣牺牲的情况:“高瑞欣同志在解放大西北的战争中是有贡献的”,望军区向其亲属予以慰问。张宗逊副司令接到电报后,与甘泗淇副政委,阎揆要参谋长商议,鉴于高瑞欣的妻子李翠英已近临产期,决定暂时保密,待适当时机再告诉她。高瑞欣罹难17天后女儿彦坤出生。又过了几个月,李翠英得悉丈夫牺牲噩耗,当即晕倒在地。
彭德怀对李翠英十分牵挂,每逢兰州有人来北京均要询问。先知李已入工农速成中学学习,后又得悉与军区司今部干部杨守信重组了家庭,彭德怀感到宽慰,说:“应该如此!我们就主放心了。”
志愿军干部司于1954年12月20日致电军委总干部部,提议把毛岸英遗骸运回北京安葬。彭德怀认为不妥。彭写道:“总理:昨20日赖传珠同志拟一电报将毛岸英同志尸骨运回北京,我意即埋在朝北,以志司或志愿军司令员名义刊碑,说明其志愿参军和牺牲经过,不愧为毛泽东儿子,与其同时牺牲的另一参谋高瑞欣合埋一处,似此对朝鲜人民教育意义较好,其他死难烈士家属亦无异议。原电报已送你处,上述意见未写上,特补告,妥否,请考虑。敬礼。”
成普回国后在总参军务任处长,1956年5-6月间入朝到志愿军驻地桧仓凭吊烈士陵园,他看到了当年共事的毛岸英水泥墓的墓碑及塑像,巡视全陵园未看到高瑞欣的墓。他回国后,8月间奉召到北戴河参加彭德怀在中共“八大”发言稿的讨论,闲暇时向彭德怀提及赴朝之事,说在桧仓陵园未看到高瑞欣墓。彭德怀听后没有说话,但脸色流露出诧异和不怿之情。
1959年7月2日—8月1日,中共中央在江西庐山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中央、国家机关一些部门的负责同志参加了会议。这次会议的原定议题是总结经验教训,调整指标,继续纠正“左”倾错误。毛泽东东在会上讲了话,提出19个问题要求大家进行讨论。
会议从7月3日至10日,按六个大区进行小组讨论。在讨论过程中,与会同志摆情况、谈意见、边开会、边学习,自由交谈,各抒己见,轻松愉快,生动活泼,没有一点紧张气氛,大家称之为“神仙会”。会上对如何估计国内形势问题产生了两种意见分歧,一部分同志认为农村食堂、供给制、“共产风”等损害了农民的积极性,应从实际出发,认真总结1958年的经验教训;另一部分同志对于批评实际工作中的错误和缺点很不满,认为是泼冷水,是右倾。
7月10日,毛泽东在组长会议上讲话,强调总路线无非是多快好省,是不会错的,并说“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缺点错误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问题。毛泽东讲话以后,会议继续分组讨论《庐山会议议定记录》,并准备在7月15日结束。
7月14日,彭德怀针对当时客观存在的问题,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不便在小组会上谈的想法,陈述了他对1958年以来“左”倾错误及其经验教训的意见。
7月16日,毛泽东批示将彭德怀的信印发给与会全体同志。随后,会议转入对这封信的讨论。在小组会上,黄克诚、周小舟、张闻天等发言认为信的总的精神是好的,表示同意彭德怀信中的意见。
7月23日,毛泽东在大会上讲话,认为彭德怀的信表现了“资产阶级的动摇性”,是向党进攻,是右倾机会主义的纲领。
7月22日,毛见彭德怀的信不但没有遭到批判,反而得了不少支持。于是决定由刚召上山的彭真取代批彭德怀不力的周恩来主持会议,并临时决定召开全体会议。23日,毛亲自发表长篇讲话,集中火力批彭德怀。讲话把所有支持和同情彭德怀的人称为“动摇分子”,说他们“离右派只有三十公里”。
最精彩的部分在这个讲话的最后。毛说:“你们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乎?中国的习惯,男孩叫有后,女孩不算。我一个儿子打死了,一个儿子疯了。我看是没有后的。”说了这些,还不解气,后来又道:“始作俑者是我,应该绝子灭孙。”并重新提及彭德怀在朝鲜前线所发的电报,说:“其他无损失?你还要有什么损失?”然后宣布散会。
所有到会聆听这个讲话而且对彭德怀意见书表示过赞成的人,都感到一种恐惧。彭德怀本人马上追出去,拦住毛解释,称他的意见只是写给毛一个人看的,并没有想公布。也未能挽回颓势。直至批出一个“军事俱乐部”,最后上纲成“反党集团”。
从此,会议转为对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的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问题进行揭发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