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魏风·硕鼠》

《诗·魏风·硕鼠》

硕¹鼠²硕鼠，无食³我黍！三岁贯⁴女⁵，莫⁶我肯⁷顾⁸。逝⁹将去女，适¹⁰彼乐土。乐土乐土，爰¹¹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¹²。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¹³？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¹⁴。逝将去女，适彼乐郊¹⁵。乐郊乐郊，谁之永号¹⁶？

【译文】充实的给予呀充实的给予，没有背弃给我的黍。三年连续都是你，暮年的我乐意有关怀。我将去往你那边，一起归向你那乐土。乐土呀乐土，将会改换我的所有。

充实的给予呀充实的给予，没有背弃给我的麦。三年连续都是你，暮年的我乐意有规律。我将去往你那边，一起归向你那乐国。乐国呀乐国，将会改换我得到公正。

充实的给予呀充实的给予，没有背弃给我的苗。三年连续都是你，暮年的我得你慰劳。我将去往你那边，一起归向你那快乐的郊祭。郊祭呀郊祭，谁会得到长远的称号。

【说明】这是一首感慨的山歌，也可以说是一首希冀的山歌，歌中的人们感谢某人连续三年给予他们的物资和精神关怀，因此他们向往去到那人的国家，过着有规律的生活，可以劳有所得的生活。《史记·周本纪》记录了一则故事：“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於是虞、芮之人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让畔，民俗皆让长。虞、芮之人未见西伯，皆惭，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何往为，祇取辱耳。’遂还，俱让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这个故事说明，周文王改革和治理的一系列法度和法规，得到了人民的承认和施行。《召诰》说：“殷民带着妻儿想逃出国境，被纣禁止”，足见商及其他小国的庶民、奴隶和失意贵族不少逃入周国。人们由此而普遍向往周国，便是这首山歌所表达出来的宗旨。

因此可以说，本山歌是从西周初就流传下来的一首山歌，它表述了人民的愿望，记载了人民对统治者的希望。而由于年代的久远，地域、习俗、口音、语言的隔阂，硕鼠被说成了大老鼠、老田鼠等，食被说成是吃之意，以至于整首诗都被误解了。这都是后人对西周人用字不了解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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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硕：《易·剥·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诗·小雅·楚茨》：“为俎孔硕。”《诗·大雅·嵩高》：“吉甫作诵，其诗孔硕。”《篇海类编·地理类·石部》：“硕，充实也。”这里用为充实之意。

2.鼠：《易·晋·九四》：“晋如，鼫，鼠；贞，厉。”《睡地虎秦墓竹简·秦律·金布律》：“都官佐史不盈十五人者，七人以上鼠车、牛、仆，不盈七人者，三人以上鼠养一人，小官毋（无）啬夫者，以此鼠仆、车、牛。”又：《法律答问》：“内史鼠购。”这里用为给予之意。

3.食：《易·大畜·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书·汤誓》：“尔无不信，朕不食言。”王引之述闻：“食言者，言而不行，则为自食其言，食者消灭之意。”《诗·召南·羔羊》：“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诗·小雅·苕之华》：“人可以食，鲜可以饱。”《老子·二十章》：“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论语·述而》：“子食於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古今韵会举要·职韵》：“食，吐而复吞曰食；又，消也。”这里用为背弃之意。

4.贯：《论语·先进》：“仍旧贯，如之何？”《礼记·礼器》：“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荀子·王霸》：“若夫贯日而治洋，一日而曲列之，是所使夫百吏官人为也，不足以是伤游玩安燕之乐。”这里用为连续之意。

5.女：《诗·郑风·萚兮》：“叔兮伯兮，倡予和女。”《诗·大雅·大明》：“于周于京，缵女维莘。”《诗·大雅·瞻卬》：“人有土田，女反有之。”《诗·鲁颂·閟宫》：“上帝临女。”《诗·商颂·殷武》：“维女荆楚，居国南乡。”《论语·公冶长》：“女，器也。”《论语·雍也》：“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荀子·宥坐》：“吾语女其故。”《集韵·语韵》：“女，尔也。通作汝。”这里用为代词，表示第二人称“你”之意。

6.莫：《易·夬·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书·洪范》：“星辰莫同。”《诗·齐风·东方未明》：“不夙则莫。”《诗·小雅·采薇》：“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诗·大雅·云汉》：“祈年孔夙，方社不莫。”《诗·周颂·臣工》：“维莫之春。”《论语·先进》：“莫春者，春服既成。”《礼记·文王世子》：“及莫又圣。”《战国策·齐策》：“旦莫日进食。”《荀子·乐论》：“朝不废朝，莫不废夕。”《说文》：“莫，日且冥也。”这里用为“暮”之意。

7.肯：《诗·唐风·有杕之杜》：“彼君子兮，噬肯适我。”《战国策·齐策》：“客肯为靖郭君末寡人乎。”《谷梁传·宣公三年》：“不肯者,可以肯也。”《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秦王不肯击缻。”这里用为乐意之意。

8.顾：《书·康王之诰》：“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暨顾。”《诗·邶风·终风》：“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汉司马迁《报任安书》：“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这里用为照顾、关怀之意。

9.逝：《书·大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诗·邶风·谷风》：“毋逝我梁。”《诗·小雅·车舝》：“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诗·大雅·公刘》：“笃公刘，逝彼百泉。”《老子·二十五章》：“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楚辞·九歌·少司命》：“倏而来兮忽而逝。”《说文》：逝，往也。”《广雅》：“逝，行也。”这里用为去、往之意。

10.适：《书·盘庚下》：“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适于山。”《诗·唐风·有杕之杜》：“彼君子兮，噬肯适我？”《诗·小雅·巷伯》：“彼谮人者，谁适与谋？”《诗·商颂·殷武》：“岁是来辟，勿予祸适。”《左传·昭公十五年》：“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与不济。”《论语·子罕》：“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荀子·王霸》：“审吾所以适人，适人之所以来我也。”《韩非子·外储说右下》：“人主鉴于上也，而居者不适不显。”这里用为一起归向之意。

11.爰：（yuán元）《书·盘庚上》：“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诗·邶风·击鼓》：“爰居爰处？爰丧其马？”《诗·小雅·四月》：“乱离瘼矣，爰其适归。”《诗·大雅·緜》：“爰及姜女，聿来胥宇。”《诗·大雅·皇矣》：“维彼四国，爰究爰度。”《诗·大雅·公刘》：“干戈戚扬，爰方启行。”《孟子·梁惠王下》：“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这里用为改易、更换之意。

12.德：《易·恒·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书·尧典》：“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书·大禹谟》：“政乃乂，黎民敏德。”《诗·邶风·日月》：“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诗·小雅·谷风》：“忘我大德，思我小怨。”《诗·大雅·既醉》：“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老子·十章》：“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易·坤·象》：“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论语·为政》：“子曰：‘为政以德，誓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庄子·天地》：“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孟子·梁惠王上》：“德何如可以王矣?”《荀子·劝学》：“荣辱之来，必象其德。”《韩非子·扬榷》：“德者，核理而普至。”这里用为客观规律之意。

13.直：《易·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书·舜典》：“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诗·大雅·緜》：“其绳则直，缩版以载。”《诗·大雅·崧高》：“申伯之德，柔惠且直。”《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师直为壮，曲为老。”《论语·为政》：“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孟子·滕文公上》：“吾今则可以见矣。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荀子·性恶》：“天下有中，敢直其身。”《韩非子·五蠹》：“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广雅·释诂二》：“直，义也。”《字汇·目部》：“直，正也。”这里用为正直、公正之意。

14.劳：《诗·小雅·黍苗》：“悠悠南行，召伯劳之。”《诗·小雅·白华》：“维彼硕人，实劳我心。”《管子·小匡》：“牺牲不劳则牛马育。”《孟子·滕文公上》：“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这里用为慰劳之意。

15.郊：《易·同人·上九》：“同人于郊，无悔。”《诗·小雅·出车》：“我出我车，于彼郊矣。”《礼记·中庸》：“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荀子·礼论》：“郊止乎天子，而社止于诸侯。”《史记·文帝本纪》：“朕亲郊祀上帝诸神。”《六书故·土事二》：“郊，祀天于郊，故亦谓之郊。”《字汇·邑部》：“郊，祭名。冬至祀天南郊，夏至祀地北郊，故谓祀天地为郊。”这里用为在郊外举行“郊祭”之意。

16.号：《易·涣·九五》：“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周礼·春官·大祝》：“辨六号。”郑玄注：“号为尊其名，更为美称焉。”又《夏官·大司马》：“读书契，辨名号之用。”郑玄注：“号名者，徽识所以相别也。乡遂之属谓之名，家之属谓之号。”《荀子·议兵》：“制号政令，欲严以威。”《韩非子·五蠹》：“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这里用为名称、称谓之意，实指为国家之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