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周南·卷耳》

《诗·周南·卷耳》

采采卷耳¹，不盈顷²筐。嗟我怀人，寘³彼周⁴行⁵。

陟⁶彼崔⁷嵬⁸，我马虺⁹隤¹⁰。我姑¹¹酌彼金罍¹²，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¹³黄¹⁴。我姑酌彼兕¹⁵觥¹⁶，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¹⁷矣，我马瘏¹⁸矣。我仆痡¹⁹矣，云何吁²⁰矣！

【译文】采了又采卷耳菜，总难装满倾斜筐。一心想念远行人，筐放路拐来察看。

登上高大高耸山，我的马儿累倒下。我姑且斟满那金杯，唯有这样才不长怀念。

登上高高的山岗，我的马儿深厚又美好。我姑且斟满那牛角杯，唯有这样才不长忧伤。

登上那有土有石的山丘，我的马儿终于劳而病。我的仆从也疲劳过度，我怎么向天来告唱。

【说明】这是一首女子怀念丈夫的山歌，山歌的第一节描写一位女子怀念丈夫，无心采摘卷耳菜。第二节却笔锋一转，是这位女子想象着丈夫骑着马登上了对面的山峰，然后又登上一座又一座山峰，心里怀念着在家的妻子和亲人，拼命从遥远的地方归来。后两节也是妻子的想象，所以越是写丈夫对家的怀念，就越表现出妻子对丈夫的思恋。

本山歌也是表现出周南地区的一种社会行为规范，男女相思想念只是默默地放在心里，而不是因丈夫不在家妻子就可以放纵自己，也不是丈夫外出后可以胡作非为。男女间的爱情是相互忠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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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卷耳：野菜名，又名苍耳，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果实呈枣核形，名苍耳子，可作药用，嫩苗可当菜吃。

2.顷：通“倾”。《诗·召南·摽有梅》：“顷筐墍之。”《汉书·五行志》：“妇人擅国兹谓顷。”这里用为倾斜、偏侧之意。

3.寘：（zhi置）《易·坎·上六》：“系用徽纆，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诗·魏风·伐檀》：“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诗·小雅·谷风》：“将恐将惧，寘予于怀。”《周礼·秋官·大司寇》：“凡害人者，寘之圜土。”《左传·隐公元年》：“遂寘姜氏于城颍。”《说文新附》：“寘，置也。”这里用为安排、放置之意。

4.周：《诗·唐风·有杕之林》：“有杕之杜，生于道周。”《诗·小雅·何草不黄》：“有栈之车，行彼周道。”这里用为道路的拐角儿之意。

5.行：(xíng形)《周礼·地官·州长》：“若国作民而师、田、行、役之事，则帅而致之。”贾公彦疏：“师谓征伐，田谓田猎，行谓巡狩，役谓役作。”《左传·昭公十八年》：“司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论语·先进》：“子路，行行如也。”《礼记·乐记》：“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郑玄注：“行，犹视也。使箕子视商礼乐之官，贤者所处，皆令反其居也。”这里用为察看之意。

6.陟：（zhi至）《书·大禹谟》：“嘉乃丕绩，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诗·魏风·陟岵》：“陟彼岵兮，瞻望父兮。”《诗·小雅·北山》：“陟彼北山，言采其杞。”《诗·小雅·车舝》：“陟彼高冈，析其柞薪。”《诗·大雅·文王》：“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诗·大雅·皇矣》：“陟我高冈，无矢我陵。”《诗·周颂·闵予小子》：“陟降庭止。”《诗·周颂·访落》：“绍庭上下，陟降厥家。”《尔雅》：“陟，陞也。”《说文》：“陟，登也。”这里用为登高之意。

7.崔：《诗·齐风·南山》：“南山崔崔。”《诗·小雅·谷风》：“维山崔嵬。”《说文》：“崔，大高也。”《乐府诗集》：“大山崔，百卉殖。”这里用为高大之意。

8.嵬：通“巍”。《诗·小雅·谷风》：“维山崔嵬。”《说文》：“嵬，高不平也。”《广雅》：“嵬，高也。”这里用为高耸之意。

9.虺：（hui灰）《诗·邶风·终风》：“曀曀其阴，虺虺其雷。”这里用为累得患了病的样子之意。

10.隤：（tui颓）《说文》：“隤，下队也。”《汉书·史丹传》：“隤铜丸以擿鼓。”颜师古曰：“隤，下也。”这里用为崩颓、坠下之意。

11.姑：《左传·隐公元年》：“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小尔雅·广言》：“姑，且也。”这里用为姑且之意。

12.罍：（lei雷）酒樽，也可用来盛水。《诗·小雅·蓼莪》：“缾之罄矣，维罍之耻。”《诗·大雅·泂酌》：“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周礼·春官·司尊彝》：“皆有罍。”《礼记·明堂位》：“山罍，夏后氏之尊也。”这里用为酒杯之意。

13.玄：《易·坤·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书·舜典》：“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老子·一章》：“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子·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论语·尧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易·文言》：“天玄而地黄。”《庄子·天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成玄英疏：“玄，远也。”《楚辞·九章·惜往日》：“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沈流。”《说文·玄部》：“玄，幽远也。”《释名·释天》：“天，又谓之玄。”这里用为幽远、深厚之意。

14.黄：《易·离·六二》：“黄离，元，吉。”《书·康王之诰》：“皆布乘黄朱。”《诗·秦风·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诗·小雅·裳裳者华》：“裳裳者华，芸其黄矣。”《诗·小雅·苕之华》：“苕之华，芸其黄矣。”《诗·大雅·生民》：“茀厥丰草，种之黄茂。”毛传：“黄，嘉谷也。”《诗·鲁颂·有駜》：“有駜有駜，駜彼乘黄。”《吕氏春秋·功名》：“缶醯黄，蚋聚之，有酸。”高诱注：“黄，美也。黄故能致酸，酸故能致蚋。”这里用为美好之意。

15.兕：（si四）动物名。《诗·小雅·吉日》：“殪此大兕。”《诗·小雅·何草不黄》：“匪兕匪虎，率彼旷野。”《老子·五十章》：“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论语·季氏》：“虎兕出於柙，龟玉毁於椟中，是谁之过与？”《国语·晋语》：“唐叔射兕于徒林。”《考工记·函人》：“兕甲寿二百年。”《说文》：“兕，如野牛而青，象形。”这里指独角的犀牛。

16.觥：（gong功）《说文》：“觵，兕牛角可以饮者也。”这里用为犀牛角制的大酒杯之意。

17.砠：（ju居）有土有石的山丘。

18.瘏：（tu途）《诗·豳风·鸱鴞》：“予所蓄租,予口卒瘏。”这里用为疲劳致病之意。

19.痡：（pu扑）《书·泰誓》：“毒痡四海。”《说文》：“痡痡，病也。”这里用为疲倦、过度疲劳之意。

20.吁：（xu虚）《书·尧典》：“吁！嚚讼可乎？”《书·召诰》：“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这里用为呼天而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