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财政厅女副座落马：丈夫有外遇离婚

11月24日，江苏省财政厅依然如同往日一样忙碌。

此前大约一个月，该厅原副厅长张美芳（女）被纪委“双规”。

本报记者了解到，张美芳是江苏财税系统改革30年来被双规的级别最高的现役官员。

现年53岁的张美芳被双规前一直在省财政厅工作，在省财政厅副厅长中排位第三，属于有实权的行列。

从本报记者采访的情况看，张美芳出事前并无明显征兆，因此对省财政厅诸多官员来说“颇感意外。”

事实上，张美芳并非像目前流传中所说的那样“张扬跋扈”，但其工作中在性格上并非得到同事和下属“所有人的认可”，尤其是其在10年前离异后。

本报记者获悉，事发大约两个礼拜后，省财政厅党组召集副处级以上干部开会，就张美芳被双规一事在内部进行了通报，“主要是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并引以为戒”，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

接连数日，省财政厅负责对外宣传的厅办官员用“不知道、问纪委”的简短辞令予以答复。

然而，有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张美芳被双规系“堡垒从内部攻破”。

由于涉及到财政体制内部的制度性缺陷，在江苏省纪委查处期间，中纪委亦派工作组来宁进行督办。

寻租空间

在省财政厅干部大会通报后，张美芳作为分管领导的“个人简介”被从江苏省财政厅网站首页上删除。

被双规前，张美芳分管经济建设处、行政政法处、综合处（非税收入管理处）、绩效评价处和省财政投资评审中心。

从其在省财政厅领导班子的排名和分管的职能处室看，张美芳属于拥有较大权势的分管领导。

“在有关部门没有通报查处情况前，网上目前流传有关张美芳的受贿事实，并不是完全真实的”，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

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从目前已有情况看，张美芳的受贿事实应该来自于其分管领域，尤其是财政性存款所带来的好处。

这事实上是现行体制所带来的权力寻租空间。

南京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副院长闫海峰教授向本报记者表示，“凡是有权力、有资源配置权属的部门都可能产生。”

而财政部门恰恰是最具代表性的部门之一，“其掌握着政府资金的分配，因此财政系统官员一旦出事与其他部门相比更加严重”，天津财经大学财政学首席教授李炜光向本报记者表示。

以张美芳所分管的非税收入管理处来分析，其所组成的财政性资金的好处在于量大、稳定、利息成本低等特点，是最受银行欢迎的资金之一。而财政性资金在银行资金总量中占比大小是衡量一个银行与地方政府配合程度的重要标志。

江苏省于2006年出台率先省级非税收入收缴管理制度改革暂行办法，强调非税收入纳入财政账户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

然而，为寻求平衡各方面利益，在各地的实践中，财政性资金正常都会分拆进入到所在的所有金融机构。

据银行系统的人士对本报记者分析，对银行来说，如争取到财政性存款，就可以提高整体资金规模，第二年可向上级申请更多的贷款余额。

“一般来说，财政性存款银行不能也不会动用，但作为一个类似的固定资产，银行如果有一个亿的财政资金存款就可以直接获得120万元/年的净利润。”

而财政性资金存款的利息低于标准，国家也只规定了下限。

于是，“在标准利息和下限之间，由财政部门与银行之间自行商定，亦从不对外公开”。知情人士表示，“这其中的门道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仕途与婚姻

本报获悉，张美芳被纪委“双规”是在一个月前左右，大约两个礼拜后消息传开，其早年同学得知后倍感“惋惜”。

“她是一个很不容易的人，能够官至副厅，并且是在手握重权的财政厅当差，可以这样说，是靠其自身不懈努力的结果”，张美芳出生地早年的一位同学对本报记者表示。1977年恢复高考，张美芳就曾考上大学，但因故没被录取。“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背景的原因”，上述张美芳的同学表示。

在“糟方乳腐”原产地的江苏南通通州区石港镇，张美芳的家庭只是一般普通人家。据悉，张的父亲在小镇上的杂货店工作，而母亲在蔬菜一队种地；张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均是当地工厂普通工人。

但张美芳并没有放弃追求，1978年她再次参加高考，并考入江苏农学院（现南京农业大学），进入农经管理系学习。

南京农业大学农经管理系在中国学术界享有极高盛誉，当下中国政坛知名度甚高的深圳市委书记王荣、昆明市委书记仇和均毕业于此。该系（现升格为经贸学院）曾培养出了中国第一个农业经济管理学博士。

专业经济学的背景，使得张美芳在1982年毕业后分配进入江苏省财政厅工作。

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张美芳人生重要升迁是在2002年。这一年，张美芳升任省财政厅副厅长。

彼时，张美芳是江苏省财政厅班子成员中唯一有权力的分管女领导，私下被内部人士称为“美厅”。升任副厅后，张美芳继续在母校追求学术上的进步，在CSSCI杂志上发表过多篇论文。前述人士称，张美芳业务能力很强，也很懂行，这也应该是她获得升任的重要资历之一。

在生活方面，据与张美芳有过较长时间接触的人士表示，张美芳离异后在性格上表现出某种缺陷，“她业务懂行，但说话有的时候过于不留情面，但被批评的人想想她40岁左右就单身挺不容易的也就过了”。

知情人士表示，张美芳10年前就曾因为婚姻问题而被人举报，但后来查明离异真相是其发夫有了外遇。

张美芳的前夫系其同乡、同学，姓丁，与张同岁，系一名医学博士，从事人体解剖和组织胚胎学领域的研究。

2006年，在仕途高峰已有数年的张美芳亲自组织了高中同学毕业30周年聚会，并亲自一个一个打电话邀请。

离异后，张美芳并未再婚，并独自抚养女儿。

非税收入管理漏洞

非税收入一直是财政资金管理中的大项。

可以佐证的是，江苏省国税部门承办的海关进出口退税，由上海浦发银行“独家代理”。作为进出口大省，2009年所涉及到的资金大约在40亿元左右。

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这也是浦发行多年努力的结果。

尽管江苏省从制度上有所规定，但作为财政资金的非税收入在其监管上并未有所突破。

独立税制研究学者黄凯平向本报表示，从2001年起，我国开始试点国库集中支付制度，是把财政资金的收支统一由国库单一账户进行，几年来，国库集中支付制度已初具规模，国家对税收收入的管理已基本实现了由国库单一账户进行管理。

但事实上在具体执行过程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并没有进入国库，“而是通过企业定期存款形式存于商业银行”，上述银行业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

这其中就包含了非税收入专户资金存款、融资平台贷款资金和预算资金库外存放等，而这部分存款数额较大。2010年审计署发布的报告就谈到2008年1月至2009年6月，17个省区市有625.38亿元已收缴的非税收入未按规定及时缴入国库纳入预算管理。

“目前体制下，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弄清楚这些财政性存款的数量”，李炜光向本报表示。

对张美芳被双规所暴露出来的财政体制缺陷，本报记者所采访的江苏省财政厅人士拒绝发表任何评论。

另一方面，张分管的经济建设处，负责“研究拟定财政投资的有关政策，负责国家投资建设项目的财政财务管理等”职能。

“从这个角度看，张成为了省级以下地方政府以及财政性资金投资项目所在企业的优先争取对象。”在金融危机下，江苏省政府出台的刺激经济发展政策的新闻发布会上，张美芳亦是官方指定的解释财政资金投入的发言解释人选之一。

“财政资金使用效果如何，虽然由省财政厅组织的专家评审，但却涉及到下一轮财政预算拨款的多少，”黄凯平向本报分析，“在这个时候，没有单位不想巴结，不想使自己的得分处于较好的状态。”

闫海峰认为，财政资金存放应该有一定的组织形式决策，并与开户银行达成公开透明的服务协议，一经确定任何人无权更改，而如果要调整同样要履行组织程度，如厅党委、政府人大进行关联，“这样组织对组织，个人就无机可乘了。”

闫表示，在现行体制下，张美芳事件表明，单位权利部门化、部门权利处室化、处室权利个人化在中国已到了该认真反思的时刻。

“单位的资源变成了个人谋求私利的资本，因此先进的制度设计、政务公开信息透明、多层次多渠道的广泛监督和严肃查处是关键。”

(21世纪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