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尼.个人知识 2007-02-03 1...来自: MyArp ?- 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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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知识》是波兰尼在1945年发表的《科学、信仰与社会》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也是他作为一位物理化学家在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后对历史、世界、社会和人生以及他自己从事的工作综合反思的结果。在写作这部书的时候,他的抱负是相当大的。他在本书中引用开普勒发现第三定律时的一段名言,即开普勒认为上帝等待了“六千年”才有人(即开普勒自己)来读他(即上帝)的著作(即大自然),他(开普勒)自己的著作也许在“数百年后”才能有人读懂;而波兰尼却在某种意义上更具雄心,他要“用多个世纪以来的批判性思维教导人们怀疑的官能把人们重新武装起来”,要使长期以来被客观主义框架歪曲了的世界万物恢复它们的本来面目。他认为,他赖以做到这一点的就是他的认识论——个人知识。
“人个知识”是波兰尼杜撰的一个词语,从字面上看来,它至少是自相矛盾的,因为既然是“知识”,它就必然是普遍适用的、公共的、人们常说的人类知识宝库就有这个意思。而且,真正的知识还是“客观的”,与个人无关;知识必须得起经验的检验,不得超越经验,如果知识与经验相冲突,人们必须随时准备把这种“知识”抛弃。波兰尼认为,这种客观主义的科学观或知识观可以追溯到洛克和休谟的身上,并以其大规模的“现代荒唐性”几乎统治了20世纪的科学思维;这种见解实际上是一种错觉,是一种虚假的理想。根据他的观点,识知(knowing,即知识的获得)是对被知事实的能动领会,是一项负责任的、声称具有普遍效力的行为。知识是一种求知寄托。
波兰尼认为,识知是一种要求技能的行为,是一种艺术;在每一项这样的行为中,都具有一个知道什么正在被识知的人的热情洋溢的贡献,即正在识知的人的“无所不在的”个人参与。知识具有内在的美(即他所称的“求知美”,intellectual beauty),人们对知识的追求正是对这种美的追求。这是知识的理性内核。这并不是一种美中不足,也不仅仅是心灵的副产品;它是具有逻辑功能的,是知识的一个有机和必要的组织部分;它相当于一个科学命题中的一种基本性质。但是,传统的知识观是以主客观相分离为基础的,它追求的是把这些热情的、个人的、人性的成分从知识中清除。波兰尼认为这种做法是要不得的,这样做只能给人们的知识观带来混乱和恶果。据他观察,即使在诸精密科学中,甚至在个人成分量少的经典力学这一所谓“最接近于完全超脱的自然科学”的领域,知识的获得也要求科学家的热情参与,要依赖科学家的技能和个人判断,更不要说在生物学、医学、生理学、心理学这样的“主观性”显然强得多的科学领域了。波兰尼相信,没有科学家纯粹的科学兴趣,没有科学家充满热情的参与,没有科学家把其一生精力的一点一滴作为赌注般的投入,任何具有重大意义的科学发现(知识)都是不可能取得的。
波兰尼还认为,知识具有默会的成分,它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言传的,从这种意义上说,知识也是具有个人性的。技能是知识的一种,它的不可言传性是不言而喻的。游泳者不知自己如何能在水中浮起来,学会骑自行车的人不知道自己如何最终使自己骑在车上不致摔倒,酒类或茶叶品尝专家能辨别出不同品种的酒或茶的最细微的差别,有经验的X射线师能从病人肺部的透视照片中观察到哪怕是最微小的病变,高明的机械师不依靠任何仪器单凭听觉或触觉就可以判断出机器和引擎的种种故障……这些知识都是不能单靠规则或技术规条来传授的。它们靠的是师傅教徒弟这样的方法来传授。各种技能或行家绝技如果在一代人中得不到应用,窍门不会从人类的知识遗产中永远消失。“看着今天以漫无休止的努力用显微镜和化学、用数学和电子学仿制着清一色的与二百年前那位半文盲的撕特拉迪里作为日常工作制作出来的相似的小提琴,这情景真有点使人伤感。”波兰尼满怀感慨地说。
而且,种种知识是被作为一个整体来掌握的,这一整体就是识知人焦点关注的中心,它的细节则成了识知人附带关注的线索或工具。识知人对整体和对它的部分的关注或警觉性深度相同,但关注的方式却不一样。用锤子钉钉子的人把自己的注意力焦点集中在钉钉子的总体效果上,而把附带注意力放在力量的运用和手掌对锤柄的把握上;音乐家弹钢琴时把注意力焦点集中在对曲谱的总体把握上,而把附带注意力放在手指的动作和琴键上;一个人读信的时候把焦点注意力贯注在信的意义上而附带觉知信的文本。在所有这些行为中,如果行为人把自己的焦点注意力转移到细节上来,他们的动作就发生混乱或使信的整体意义解体。从这种意义上看,这些行为的细节可以被视为逻辑上不可言传的。这就更进一步证实了知识的默会性和个人性。
但是,知识不是主观的,它是客观性与个人性的结合。尽管识知的行为必然需要识知人的热情参与,可是这不是一中任意行为,也不是一种被动经验。在从事这一行为的时候,识知人怀着责任感和普遍性意图而进行识知活动。他的行为遵从某些启发性前兆(intimations),并与某种隐藏的现实建立起联系。这处联系预示着范围不定的、依然未知甚至是依然无法想象的真实的隐含意义。科学家在从事科学探索的时候,就是按照这前兆寻求发现(知识的最突出的表现)的,他的识知努力由服从现实的努力所引导。在波兰尼看来,这种前兆与现实的联系就是知识的客观性,而客观性与个人性相结合就是他所说的个人知识。他把知识的能动的形成与接受其为现实的标志这两者的结合看成一切个人识知行为的显著特征。
波兰尼还相信,知识是一种信念,是一种寄托。我们用语言表达自己想说出的意义;我们从来不说不含有明确的感情性的东西。从一个句子的情态,我们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个句子是疑问、命令、骂人、抱怨还是对事实的断言。我们对事实所作的任何断言,本质上都不是没有求知满足感,或说服别人的愿望和个人责任感这样的感情相伴随的。在进行科学验证的过程中,大自然中的事物并没有贴着“证据”的标签,它们之所以成为证据,只不过是为我们这些观察者所接受罢了;甚至也最精密的科学里,情况也是这样。此外,本领是由规则支配的,但是,对于任何一个未能很好地掌握那门本领之实践知识的人来说,规则是不可理解的,更是难以运用的。它们的引人之处在于我们对那门本领的评赏,但它们本身却既不能代替也不能建立这种评赏。别人可以运用我的科学规则来指导他的归纳推理,但他却可能得出十分不同的结论。正是由于这种明摆着的两可性,规则只能被应用于个人判断的框架以内。因此,人们说话时隐含的情态、核实科学“证据”时的判断,都表达了当事人的信念,都是他们所作的寄托。
当人们运用工具、记号或符号(语言也是一种符号)时,情形也是这样。工具只有被人们相信能提供某种用途时才为人们所依赖;词或符号仅仅是在依赖它们取得或象征某种东西的人的眼中才被视为记号或符号。这种依赖是一种个人寄托,被包含在一切智力行为之中。通过智力行为,我们把某些事物附带地整合到我们的焦点关注中心之中。在附带觉知了一件事物以后,我们把它吸收下来并使它变成我们自己的一种延伸,而每一项这样的个人吸收行为都是我们自己的一种寄托。即使我们的感知行为,也清楚地体现了寄托的逻辑结构。当我们面前的球体因被充气而膨胀时,我们觉得它在向我们靠近;在面对足以使人产生错觉或全新的物体时,人们只看到一团团的色斑;先天失明通过手术获得视力的病人得艰苦地学习辩论物体;养育在黑暗中的黑猩猩需要数个星期的练习才能看清喂养它们的奶瓶;刻意的深思行为也可以把物体融汇成团团色斑……所以,从对一件物体的幻觉性深思到对其观察,我们的确对某件我们以前未曾看见过的东西作了肯定,而这一肯定是包含着一种寄托行为的,尽管这一寄托可能受到了误导。也正因为如此,从这种意义上说,知识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识知人的“塑造”的。
于是,波兰尼进一步断言,信念是知识的唯一源泉。这是一个信托框架,没有任何智力,无论它多么具有批判性或创造力,能够在这一框架之外运作。因此,科学是我们所寄托的一个庞大的信念体系,我们不能用与已无关的词语来描述它。这就是波兰尼所描述的“个人知识”;个人性、默会性与寄托是他的认识论的三大支柱。知识的个人性与普遍性在寄托的框架内被统一起来了:个人性与普遍性都是互为必要条件;个人性通过对普遍性意图的断言而显示自己的存在,而普遍性则由于它被承认为这一个人寄托的与个人无关的条件而得以构成。
综观波兰尼哲学思想的形成,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康德的思想某种程度的影响,特别是在他论述儿童心灵的成长过程方面能看到皮亚杰的影响,在他谈论人的心灵对只配民部分的认识方面看到格式塔心理学的较大影响。有人称波兰尼是“承续了格式塔心理学”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