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之第4章:寂寞如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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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圣诞节我一个人在家喝啤酒,哪里都没去。戒酒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借口。我知道从自己某天在家独自打开第一罐啤酒就意味着我又开禁了。
最近我陷入了一种厌倦的状态,这种状态令我不知所措,我坐在家里的飘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人群,思绪不可抑制地被扯回3年前的圣诞节,1996年的洛杉矶。
就在这个平安夜即将过去的时候,石方打通了我的电话,说就在我的楼下,要我下来。我透过玻璃窗看下去,果然见到他从一辆车里探出头来。
我们驱车来到沙面的一间酒吧,坐下喝酒,话题有点乏味,主要是我的状态奇差,后来不知怎地,就谈到了香港的娱乐圈。
首先好像是聊到了香港的三级片,主要大家聊得比较多的就是一些演员背后的身份,说出来的确让人大跌眼镜。
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一套台湾的《金瓶梅》,里面扮演西门大官人的那位单立文,姑且不说他演过多少部戏,起码很多人看过他主演的《聊斋艳谭》和李翰祥的《金瓶梅》系列,对其印象简直就是三级片里的“西门专业户”。
可是鲜为人知的是,他其实是香港当年数一数二的贝斯手,是当年和BEYOND齐名的《蓝战士》乐队的灵魂人物,黄家驹最好的朋友,家驹出殡的时候,扶棺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现在的单立文又做回了自己的音乐,为陈慧琳写写歌,为黎明的演唱会做做贝斯手,倒也逍遥,但绝对谈不上什么当年的理想。
说起徐锦江,很多人也绝不陌生。《满清十大酷刑》、《青楼十二房》、《南洋十大邪术》、《玉蒲团之玉女心经》、《玉蒲团之官人我要》、《大内密探零零性性》、《蜜桃成熟时1997》也算脍炙人口。可他自己坦承,拍三级片是为了养家糊口,还曾为此痛哭流涕。尔东升后来在拍《色情男女》时找到徐锦江来演一个三级片演员,倒是诉尽了他自己的辛酸。可是,徐锦江是国画大师关山月的关门弟子这大概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说到《色情男女》,又想到了该片的主演张国荣,据称这个角色当年本来是准备找周星驰来演绎,可是后来星爷的经纪人公司觉得该片会被定位三级,将会影响星爷的发展,故而换为张国荣。
一切的感慨由此而起,说起这些人,说起张国荣,说起了许久没有提到的一个字眼:理想。
是啊,理想。
人在坚持自己的理想时,是寂寞的,你的一切努力是艰苦的,而且是无人喝彩的。
当你最终发现背弃了理想时,你会惶恐。但是就算你坚持到底,你也会发现,理想早就像那冰冷的尸体一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最近的生存状态极其麻木,在蓦然回首的时候,我看到自己曾经的理想像那已经冰凉的尸体,在慢慢的腐烂着……
单立文有像黄家驹一样的理想和才华,可是他没有黄家驹的运气;徐锦江身为关山月的关门弟子,也开过画展,甚至在雕塑方面都颇有造诣,可是为了生存,走上了演艺圈的道路。
张国荣从艺的坎坷不必细述,但最后他是才华得到承认,命运给了机会给了运气,但最后呢?我不知道张国荣为什么会复出歌坛,但是我相信他绝不是不甘寂寞。
张国荣在演绎《霸王别姬》时,把一个人的痴情诠释到了极致,女人本就比男人痴情,男人本就比女人执著,那么一个扮演女人角色的男人真是痴到了可怜。
《阿飞正传》里那句关于没有脚的鸟的台词,更是说出了张国荣的心声。
我跟石方说起了我准备写一部武侠小说叫做《寂寞如尸》,讲的就是男主角曲如诗少年得志,又有着家族荣誉,可是却意外暴毙,于是赶尸的,抢尸的,验尸的交错在一起,最后方知道原来他是诈死。因为在盛名与繁华之下,他累了,他想要逃避,他想要做回一个平凡的人。
石方听来觉得饶有兴趣,说十分期望看到我的小说能够面世。我笑笑说,等我们的事业能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写。写完了,我们一起投资拍吧。说完了石方和我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借着酒劲儿说:“要拍就找张国荣来演。”
几年后,我的《寂寞如尸》几次动笔都无疾而终,直到有一天张国荣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才有种一语成谶的恐惧,感到阵阵头皮发麻。于是在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再次动笔写《寂寞如尸》,并行将完稿,为了一个几乎忘却的纪念,也为了纪念一个神秘出现神秘消失的叫做“蝴蝶”的朋友。
在小说接近尾声的时候,收音机里居然意外地传出了张国荣的歌声,是那首《左右手》。我狠狠地喝了一口酒,那天夜空中好多星星,我喃喃地说:“也许他也是累了,去做了一个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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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股东会议应该说不是个很愉快的过程。
在会议上,陶立群提出两点要求:第一,要求在对股东透明的情况下,做一次账务盘点,让大家了解这两年公司的财务状况;第二,要求明确股东利益,并重新确定股份比例。
盛世的股份结构问题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由于当时公司注册成立的时候尚属于国有股份性质,全部资金是由当时的省证券所出。后来公司转制为私有民营,老唐在陈思的指点下带着石方和陶立群毅然走出了这一步,决定回购股份。当时在陈思的暗示下,仅按照最低额度扣除了经营过程中的利润上缴部分,另外把几个相对成熟的软件产品粗粗估了个成本价,最后三人作价四十万买下了这家注册资本一百万的公司,成立了盛世软件。
最重要的是,这用来回购股份的四十万也是由公司当时的利润里截流出来的。换句话说,实际上,无论是老唐也好,还是石方、陶立群也好,并没有真正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过一分钱。而后来的股份划分也是简单地凭着大家的商议做出了决定:由老唐掌握70%的股份,而当时仅仅负责技术完全不懂经营的石方陶立群两人则平分剩下的30%股份,各占15%。
当时老唐也承诺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留给未来进入公司的骨干精英,另外老唐也说过将来公司步上正轨,大家可以坐下来重新论功行赏。石方和陶立群表示毫无异议。
陶立群引用着老唐当年的话,侃侃而谈,会议的气氛变得尴尬而且异样。
最后,老唐打破了沉默,做出了决议:第一,查账的事情,可以,但是要等到春节前后的财务年度结束后;至于第二,老唐示意我把凌吾叫进来,然后说出他的意见:春节前后公司的年终总结和明年规划的大会上,将此作为高层会谈的一项重要议题,一定解决。
看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老唐又补充了一句:希望石方和陶立群考虑将萧东楼和凌吾纳入股东层的事情。
最后,老唐宣布会议结束,重重的说了一句:“事情已经定了时间和解决办法,在这期间,大家全力以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谁再要在这里面兴风作浪或是撂挑子,嘿嘿……”说完看了看凌吾和陶立群,没有再说下去。
老唐站起身,端着茶杯走了出去,凌吾也匆忙地跟了出去。这时,陶立群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出声了,语气坚决:“东楼进股东层我没意见,可是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凌吾刚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听到这句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欲待出声却终于没有发作,只是用力地甩了一下会议室的门。
陶立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放声大笑,几近癫狂。
我和石方不自觉地对望了一眼,眼神里都显得颇为忧虑。
石方在第二天就赶回了太原,继续坚守项目岗位。而陶立群则主动召开部门会议,排兵布阵,并于当日下午就率人赶赴滨海,进行该项目的最后实施,进入现场研发的关键阶段。
凌吾则由于石方的大力配合得以从客户处抽身前去开拓其他客户,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状况。老唐眼见情势稳定,终于放心离去,回到北京继续一个国家级大项目的前期商定和谈判工作。
老唐临走的时候叮嘱我看好家,我笑着答应,要他放心。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但是我隐隐觉得,有朵乌云正在悄悄地向我们的上空压来,但是我却不知道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