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与美国之争 ——李政道谈 “科学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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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艺术——一个硬币的两面
中国青年报 China Youth Daily   记者 沙林
“美苏之争的实质是什么,我们一直以为是军备竞赛,是工业竞争,是钢铁比赛,直到世纪末我们才明白,他们竞争最深层的东西是有艺术气质的高科技人才。”
6月8日,上百名中国的物理学家、医学家、音乐家、画家汇集一堂,在北京医科大学召开“科学与艺术”研讨会。
从301医院偷跑出来的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与会说:“科学和艺术是不可分割的,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它们共同的基础是人类的创造力,它们追求的目标都是真理的普遍性。”
李政道从80年代开始,每年回国两次倡导科学与艺术的结合,1997年在炎黄艺术馆举办“科学与艺术研讨会”,1998年在欧美同学会举行“科学与画”展览,今年本来要举行“国际中国计算机音乐大会”,但因主要发起人北大教授宫振雄病倒日本,所以改换题目。
李政道所有举动是基于以下的一个事实:
50年代美苏空间技术竞争中,前苏联于1957年11月把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送上天。美国一直自认为是20世纪科学技术第一超级大国,这一下举国感到耻辱,各部门首先指责教育界,教育部门也觉得对不住大家,认真反省。10年后,一些教育家提出这样的观点:美国的科学教育是先进的,但艺术教育落后。也即两国科技人员不同的艺术素养导致了美国空间技术的落后。
他们说:从19世纪到20世纪初,俄罗斯文学艺术达到了世界的顶峰。俄国人说:他们仅仅贡献出一个列夫·托尔斯泰,19世纪的俄国人就无愧于全世界。当然他们还有屠格涅夫、契柯夫、普希金……
音乐上的柴科夫斯基,世界19世纪后半叶难有人与之相比,那时世界最重要的音乐流派———民族主义音乐,除了德沃夏克、西贝柳斯等少数几人外,全都是俄国人……说到美术,19世纪的美国名画,你能举出10幅来吗?而俄罗斯名画你能举出100幅,如《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伊凡雷帝杀子》、《近卫军临刑的早晨》等,给人的震憾甚至艺术大国法国也无法与之相比……
文学、音乐、美术三大门类,美国都不如俄罗斯,除了德莱塞和杰克·伦敦等少数作家外,美国一直引以为骄傲的音乐家拉赫玛尼诺夫、斯特拉文斯基等,一查家谱全来自俄国。
这些文化艺术的背景决定了美国科学技术不如俄国人。
这个结论到底是否准确?艺术的差距对于空间技术的竞争到底有哪些间接作用?为此,1967年美国哈佛大学教育研究生院立“零点项目”研究,之所以用“零”命名,是表示对艺术教育认识的空白。
“零点项目”20多年来花费了上亿美元,参加的科学家超过百名,远远超过一个课题组,甚至一个系。他们在100多个公立和私立学校做实验,有的从幼儿园起连续追踪20年,到目前已出版了几十本专著,上千篇论文。他们的研究成果导致了美国国会1993年3月通过了克林顿政府提出的“2000年目标:美国教育法”,在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将艺术与数学、历史、语言、自然科学并列为基础教育核心学科。
为此而制定了《美国艺术教育国家标准》,上面总结出这样的结论:“缺乏基本的艺术知识和技能的教育决不能称为真正的教育。”
因为很多中国人还没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李政道博士不辞辛苦,每年数次回国,与高层领导和普通科技人员交谈、说服、暗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次他挂着输液瓶来到“科学与艺术”讨论会会场,第二天第三天要与某中央领导会面,与科学院领导恳谈……
在所有场合,他谈的只有一个主题:科学和艺术:
“一次,我对已故李可染大师解释说,‘想象用一根三维的线来绣一幅二维的图,我们可以绣出人、马、马车和许许多多其他东西。再想象这根线可以按任何方式运动,三维空间中线的运动就产生了人、马等等二维图象的运动。’我们讨论的结果是可染大师作了一幅著名的关于超弦的画。
“自1987年以来,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每年的国际会议都邀请画家按照会议的主题作画。作者中有已故李可染先生,和吴作人、黄胄、华君武、常沙娜等艺术大师。也有鲁晓波这样的后起之秀。这些作品既给了科学家艺术欣赏,又触发了他们的思想火花,受到了国内外科学界的广泛赞扬。
“我想,现在大家可以相信科学和艺术是不能分割的。她们的关系是与智慧和情感的二元性密切关联的。伟大艺术的美学鉴赏和伟大科学观念的理解都需要智慧。但是,随后的感受升华和情感又是分不开的。没有情感的因素,我们的智慧能够开创新的道路吗?没有智慧,情感能够达到完美的成果吗?它们很可能是确实不可分的。如果是这样,艺术和科学事实上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它们源于人类活动最高尚的部分,都追求着深刻性、普遍性、永恒和富有意义。”
“科学与艺术”讨论会上,与会者对我国当前科艺、文理相互沟通状况很不满意。他们说:这么多年来,科技人员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没有音乐细胞”。而文艺界常常炫耀的是“小时候我数学考了个零”。
前中央音乐学院院长赵枫认为:我们的学校结构大有问题。1956年他就提出疑问,这样不是把人弄僵化了吗?
“从那时起我们实行的制度与英美很大不同,全是苏联的那一套,回想起西南联大时,不严格分科,我要选闻一多的课多一点,就成了楚辞专家,要是选游国恩的课多一点,就成了文学史家,要是选唐兰的课多一些就成为语言学家。而我们现在一进校门就框死了,想变也变不了。”
专门到美国考察“零点项目”的沈致隆教授说:“美国所有大学艺术之普及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所有科的学生都可选艺术课程,专业艺术教育与非专业艺术教育界限不清,常常一个化学博士又是一个著名的演奏家,功利主义不像我们这么明显。
“比如,我们今年全国大学生艺术节都变了味,只有少数艺术尖子,少数特长生在那儿排练、比赛,观众不多,大学生也没什么兴趣,似乎艺术节就是给几个评委办的。那些艺术尖子也只是为了比赛,为了升学。而国外大学生参与艺术似乎是人生艺术化的一个需要。比如哈佛大学生艺术节,所有的学生几乎都参加了,技术高的不高的都卷在一起,热烈,有一种狂欢节的气氛。”
与会者说:我们现在教育是停留在技术层次上,比如有的地方钢琴比赛就是看谁弹得快。这极大限制了创造型人才的出现。
我们的教育要突破技术层次,进入一种人文和理工相通的境界。比如孔夫子学琴,自言经历了三个阶段,术、志、仁,一级比一级高。
科学与艺术———一个硬币的两面!李政道博士的话,我们当深长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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