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债不安全

核心提示：如果中国继续净买入美债，将给严重右倾的美国政治，留下更长的清理门户、拉动经济的调整时间。将在一个月后换届的美国国会，能不能就12月底到期的“布什减税”政策的处理方案与白宫达成一致，能不能支持奥巴马政府压缩财政赤字的中长期计划，其所反映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月的“蹩脚鸭”国会期的政治处境。经历了从里根时代开始的30年的政治右倾后，“政治瘫痪”在美国体现的是保守精英和大众之间的严重分裂，而这种分裂，既可以让民主党的蹩脚鸭国会悻悻而退，也可以让美国的财政平衡和再工业化之路充满坎坷。约翰逊总统在60年代签署民权法案时，就意识到强行要求南部种族隔离州结束种族隔离，意味着一代民主党人要丢掉南部诸州的政治权力。当时，白人民主党在美国南部诸州占据了压倒性的国会席位。而历史证明，结果比预期更糟糕。原来南部诸州更加关注公平与正义的众多白人民主党因为“种族诉求”开始转向共和党后，随后的里根政府则继续深度利用了普通白人中“反种族平等”的气候，拉动了美国政治整体深度右倾的大幕。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在2007年的严肃学术研究中，就揭露了里根及其后继共和党人，如何利用美国白人劳工阶层对种族平等的恐惧，长期诱导低收入白人，去投票支撑那些反对经济公平、严重伤害白人劳工群体利益的共和党政策以及共和党候选人。现今，当共和党坚持要对包括美国富人在内的所有人（永久）减税（35%所得税率），不肯接受只继续对年收入25万美金以内的绝大多数家庭减税的奥巴马政府方案时，在那些所谓主流的政治对话中，甚至不记得在50多年前，如果一个美国人年收入折算成今天的货币收入后超过200万美金的话，那么他在美国将适用90%的所得税率缴所得税。这就等于说，如果在今天，按照50年前的美国税法，一个人的年收入超过200万美金或者1200万人民币，税法就认定他对公共资源的占有和利用超过其他人太多，其200万美金收入中减去和其他收入群体一样的免征额后的90%，必须上缴公共财政，自己留10%。对于美国政府严重财赤的原因，多数分析认为小布什时代的大幅减税以及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两场战争，最为关键。尤其遭遇批评的是，小布什以刺激经济为名为高收入者减税的政策，不但没有带来经济的真实增长，反而多少给金融危机前的市场疯狂作出了贡献。美国历史上对于里根在1980年代留下的严重财政赤字，老布什和克林顿都曾经采取了加税政策来弥补，但受制于里根势力的影响，老布什的作为空间有限，所以不像克林顿离任时，留给小布什一个财政盈余的美谈，常被人提起。而小布什从老布什那里，承接了里根的人马和“里根政策”，结果政府除了大幅减税、没有其他有效经济增长政策，并且发动了对伊拉克的入侵战争，这让过去十年的财政状况一路下滑。其实小布什执掌国印后遭遇的9.11恐怖袭击，也恰恰是80年代里根保守主义留给美国的后遗症：里根政府从金融和军事两方面扶植阿富汗的反政府游击势力，打击那里脆弱的新共产主义改良政权，并且单方面撕毁了与苏联签订的都不染指阿富汗的国际协议。而里根持续扶植的反政府游击摧毁共产主义改良政权、阿富汗陷入混乱后，在全球拥抱后冷战霸权和利益的里根，彻底抛弃了阿富汗，任反政府游击、种族清洗发展成全球恐怖。美国的自由主义学界一直坚持用新保守主义定性里根政策，拒绝凭所谓的新自由主义把他列入自由主义者阵营。而小布什可以说在国内经济和对外战争上，很大程度复制了里根的深度保守右倾政策，但是WTO带动的资本全球化、美国工业外移，这些是里根时代没有的。而且，2000年后，还新出现了一个以国家力量来扶植资本主义经济的竞争对手，中国。然而，对美国财政平衡和经济再工业化的有利条件是，中国一直在用经济增长的绝大部分收益来购买美国国债。最近哈佛大学历史学者弗格森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因为对中国的判断不同，就美国财政刺激政策进行了公开争论。哈佛大学弗格森反对新的财政刺激方案，认为这会继续恶化美国财政赤字，降低以中国为首的美债投资者的信心，具有引发市场危机的可能性。但是克鲁格曼认为，他不担心中国会转移投资，现在的美国财政刺激在今年底到期后，需要实施至少800亿美金的新财政刺激计划。最近数月中国继续净买入美债的报告，确实很遗憾的证明了克鲁格曼是对的。也就是说，中国政府的最新美债购买行为，目前仍然支持了克鲁格曼认为美国可以继续举债刺激经济、中国投资者也不会走开的判断。其实，克鲁格曼2009年的中国之行中，在自由浮动汇率和贸易平衡问题上，遭到了若干中国经济学者的围剿，这反而使克鲁格曼对中国经济现实和中国政府的选择，达到了比弗格森更精准的洞察水平。也就是说，在克鲁格曼眼里，中国政府选择继续依赖美国的时间，恐怕比弗格森想象的要长很多。那么，这就给严重右倾的美国政治，留下了更长的清理门户、化解财赤、拉动经济的调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