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四军的伪历史不能谬种流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8:12:26
一篇文章四处写项英,四处都与史实不符。
●周恩来没有到过苏北,饶漱石怎能当面向他打刘少奇的小报告?
●叛徒刘厚总下场狼狈,有的文章却说他处境“光荣”、“惬意”。
近几年,在报纸、杂志、广播、电视各种媒体上,关于新四军的宣传多起来了。宣传新四军,就是宣传中国人民神圣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和宝贵经验,就是宣传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的革命精神和优良传统。关于新四军的宣传多起来了,这是令人鼓舞的事情,值得欢迎的趋势。
在高兴的同时也有忧虑。我所读到的关于新四军的文章中,有的叙述与历史事实明显不符。如果只是个别的细枝末节的史实略有出入,尚可容忍。事情不仅仅如此。有的文章,离开历史的本来面目实在太远。听任这种文章传播,历史就会真伪难辨。必须指陈谬误,以正视听。
关于皖南事变中的项英
在新四军领导人中,项英是一位争议颇多的人物。对于复杂的历史事件和复杂的历史人物,有不同看法,是难免的。重要的是,不论持何种看法,都必须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史实不能掺假,更不能捏造。
某杂志2002年第10期刊登的《叛徒刘厚总杀害项英前后》,四处提及项英,四处都与史实不符,歪曲了项英的形象。
这篇文章说:“刘厚总不习惯于抗大的正规军训及纪律约束”,擅自离开延安,回到了新四军皖南军部。项英亲自与刘厚总谈话。因为“刘厚总毕竟是从游击战争中滚过来的,他对这样的同志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于是就将刘厚总留在身边任“正营级随从副官”,不久又升任“副团级随从副官”。“由于项英在新四军中的特殊地位”,刘厚总成了“除项英没人管得着的”、“军中的一个特殊人物”。
这一段叙述,严重歪曲了新四军的干部任用制度,把项英描画成了不讲原则、滥用亲信的领导人。史实完全不是这样。新四军军部在皖南事变前有个副官处,是行政管理部门,相当于后来的管理处。刘厚总回到皖南后,先到教导总队学习,后来分配到副官处第三科任副官,分管木工班和饲养班。项英是在皖南事变突围途中才与刘厚总偶然相遇,时间是1941年1月16日,地点在泾县大康王附近。当时,项英甚至不认识刘厚总。从1935年起就任项英警卫员的李德和在《回忆皖南事变中项英、周子昆同志被害经过》(载《安徽革命史研究资料》1981年第3期)一文中说:“在大康王,有一天晚上,碰到了副官处副官刘厚总,从此他随我们一起行动。”项英的另一位警卫员郑德胜在《回忆皖南事变突围经过》(载《安徽革命史研究资料》1989年第2期)一文中说:“1月16日傍晚,敌人回大康王去吃晚饭了。刘厚总突然从山对面爬出来,出现在我们面前。项副军长问:他是谁y我们告诉他是副官处的副官刘厚总。项副军长说:好吧!那就跟着我们一块走吧!”这两位亲历者的回忆,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这篇文章又说:“1941年1月9日清晨,项英带着副参谋长周子昆等16人,在没有向任何部门打招呼的情形下,于高坦附近的大王坑离开正在与敌人全面激战的部队,朝高岭方向的密林行动。”他们“昼伏夜行”,于1月13日到达濂坑,在这里遇见军部机关和教导总队的一些官兵,“从他们那儿得悉了部队已被敌击溃、剩余人员四处离散的情形,也极为震惊地获知叶挺下山被扣的消息。”
这个说法与史实也有重要出入,把项英擅自离队的错误扩大了。历史的真相是:项英于1月9日凌晨擅离职守,试图突围,10日就返回军部,并致电中共中央作了检讨,称自己“此次行动甚坏,以候中央处罚。我坚决与部队共存亡。”此后,项英还与叶挺、饶漱石一起致电中共中央,报告战斗的情况。13日部队被打散。14日叶挺下山与国民党军第一O八师谈判被扣。所以,项英在13日是不可能得悉叶挺被扣的。
这篇文章还说:项英在1月13日就与地下党取得了联系。“令项英为之惊喜的是,逃出来的新四军政治部秘书长黄诚,也随地下党的同志一道来了。众人相见,其激动感慨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1月21日,他们到达赤坑山。项英带刘厚总,周子昆带警卫员,“加上黄诚,共五个人住在小洞”。
此文作者竟然不知道周子昆的警卫员名叫黄诚,于是在蜜蜂洞里增加了一位秘书长黄诚。两人虽然同名同姓,一同经历了皖南事变,并未在突围中遇见。秘书长黄诚1941年1月13日即不幸被俘,被囚禁于上饶集中营,1942年4月23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警卫员黄诚在刘厚总行凶时被打中三枪,受了重伤,当天就被战友们救出。伤愈后他参加了皖南的抗日游击战争。上世纪八十年代还在江西工作,写过《项英、周子昆同志被害纪实》(载《安徽革命史研究资料》1980年第2期)。
这篇文章将项英住进蜜蜂洞的时间错为1月21日,到项英被害的3月13日还有五十余天,于是充分想象,加了一大段描述:“项英在住进蜜峰洞后,颇有一种龙归大海虎进深山的感觉。这种心情的产生,又撩拨起当年在油山打游击时对那种艰苦卓绝生活的回忆。从不信神、自命超脱凡尘的'新四军之父’,竟在心灵深处把蜜蜂洞看成摆脱厄运的福地,庆幸能有这么一个天造地设的藏身之处。……在这远离尘嚣的大山深处,项英时常与周子昆站在洞口那块大过几张桌面的平坦磐石上,领受从巨崖下吹来的飒飒天风,眺望群峰如簇、沟壑纵横的大山峡谷,谈论游击战争的艰辛和甘甜,讨论在历经这次危难之后,怎样收集旧部重新开创斗争的局面。”
与项英一起突围的新四军老战士大多有回忆文章:1月13日以后,他们先后隐蔽在泾县的西坑、螺丝坑、里潭仓、濂坑等处,2月底(有的说3月初)才转移到赤坑山,到项英被害,时间并不长。在那几天里,项英谈到的是自己犯了错误,对部队遭受重大损失负有主要责任,并且认真地商量着向江北突围的各种准备。说他隐蔽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就“有一种龙归大海虎进深山的感觉”,“自命超脱凡尘”,对着没有参加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周子昆大谈打游击的体会,纯系没有根据的主观臆断,同样有损项英的形象。
前面说过,对项英的是非功过存有争议。我读过许多这类文章,感到争议双方或争议各方的看法其实大同小异:都认为项英是一位对党和人民作出了重要贡献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也都承认项英在新四军工作期间有错误。争议之处,只在于错误的程度、错误的性质和错误的原因。我想,将莫须有的事情强加给项英,扩大他的错误,甚至对他抹黑,是大家都反对的。
关于饶漱石的种种编造
对于无产阶级革命家项英,我们要尊重历史的本来面目。对于后来成为野心家阴谋家的饶漱石,我们同样要实事求是,不能歪曲史实。
某杂志2003年第6期刊登的《饶漱石:从小姚到野心家》,有这样一段叙述:“饶漱石取代项英后却不满足,1月14日,当他得知项英、袁国平已经遇害的噩耗后,执意要求叶挺下山同国民党第二战区(原文如此)司令长官顾祝同谈判。他后来承认,这是借国民党之手再搞掉叶挺,自己就可以成为新四军惟一的领导者。结果,事情的发展正中饶漱石下怀,因项英、袁国平遇害,叶挺被扣,他一下子身兼数职——中共中央东南局代书记、新四军代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按这段叙述,早在皖南事变中,饶漱石已经是野心家阴谋家,历史的真相并非如此。
首先,饶漱石在皖南事变中建议叶挺下山谈判,是在突围已无可能的危急关头,期望叶挺在国民党军中的威望尚能发挥作用,从而挽救部队。而且,他的这个建议,是以中共中央军委的指示为依据的。两天前,即1941年1月12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给叶挺、饶漱石的电报中就说:“因在重庆交涉恐靠不住,同时应注意与包围部队首长谈判。”
第二,项英是1941年3月13日被叛徒杀害的,饶漱石不可能在两个月前的1月14日就知道。袁国平并非与项英一同遇害,而是在1月19日突围中牺牲的。饶漱石也不可能在1月14日知道。
第三,皖南事变前的1940年11月17日,已经成立了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叶挺任总指挥,陈毅任副总指挥并代总指挥,刘少奇任政治委员。这是饶漱石知道的,因此他必定知道,项英遇害,叶挺被扣,并不能使他“成为新四军惟一的领导者”。说他有此想法,显系强加于他。
第四,皖南事变后新四军重建军部,刘少奇任政治委员,邓子恢任政治部主任。这是见之于《毛泽东选集》因而众所周知的。1941年7月11日,邓子恢改任新四军第四师政治委员,饶漱石才被任命为新四军政治部主任。1942年3月19日,刘少奇赴延安,饶漱石才成了中共中央华中局代书记和新四军代政治委员。饶漱石的这两次任职,与叶挺被扣、项英遇害、袁国平牺牲都没有直接关系。
这篇文章又说,刘少奇任中共中央华中局书记和新四军政治委员后,“饶漱石极为不快,曾在一些干部中散布不满说:'我这一辈子算倒了血霉了,总也摆脱不了刘少奇的阴影。’后来,当周恩来代表党中央前往华中地区检查工作时,饶漱石又向周打小报告”,说日军来犯时,“刘少奇吓得丢下军队,逃到安徽去了”,又说“刘少奇的地主资产阶级腐朽化生活早已引起了同志们的极大不满”,“不管谁给他送礼他都敢要”,还说“刘少奇是小人!小人!”许多不成体统的话,为节省篇幅,我没有全部照引。
可以肯定,从新四军重建军部到抗日战争胜利,周恩来从未到过新四军活动的华中地区,也从未与饶漱石见过面。“打小报告”之说,杜撰得太出格了。在日军对苏北盐阜地区进行大“扫荡”后,新四军军部于1943年1月10日迁至安徽省盱眙县(今属江苏省)的黄花塘。但那时刘少奇已经离开新四军赴延安,并未“逃到安徽去”。这一段攻击诬蔑刘少奇的话,似曾相识,在“文化大革命”中见过,居然被移到抗日战争时期来了。
这篇文章还说:1946年6月“全面内战爆发后,任山东野战军政委的饶漱石,和司令员陈毅一道率部御敌。”在这里,又把不属于饶漱石的功劳加给了他。饶漱石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参加军调处工作,直到1947年1月才返回山东,任华东军区政治委员。他从未任过山东野战军政治委员。1946年1月7日津浦前线野战军改称山东野战军,仍由黎玉任政治委员。同年8月,改由司令员陈毅兼任政治委员。此后的华东野战军、第三野战军,都是陈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这个史实,即使不了解,也很容易查明。但遗憾的是,作者宁肯想当然。
值得注意的是,显然杜撰的饶漱石向周恩来打小报告,不久就有人抄去,在别的杂志和报纸上传播。一篇题为《饶漱石终被野心误》的文章,原载某党史杂志,又由某报于2004年2月4日转载,也说:刘少奇出任中共中央华中局书记和新四军政委以后,“饶对此极为不快,私下对人埋怨”,“心有不快,自然要发泄。当周恩来代表中央到华中视察工作时,饶向周打小报告,列举刘的许多错误”。这篇东抄西摘,以讹传讹的文章还说:“皖南事变后,饶漱石一下子身兼中共东南局代理书记、新四军代政委等重要职务”。又说:“1947年1月,华中局机关与新四军军部转移到了盱眙县的黄花塘”;“1947年4月,中央决定成立华东军区”。这都是属于常识性的错误了。看来作者只顾照抄,未经查考。
关于叛徒刘厚总的下场
关于叛徒刘厚总,已经有好多篇文章发表。有的符合或大体符合历史真相,也有的与史实相去甚远。编造得最为离奇的,是某杂志2001年第6期的《刘厚总杀害项英之后》。这文章同年6月19日由一家发行百万份的晚报转载,在更大的范围造成了恶劣影响。
我用了“恶劣影响”这样的字眼,不仅因为这篇文章胡编乱造,更是因为它极力渲染国民党高层十分重视刘厚总,把刘厚总叛变以后的境遇说得颇为“光荣”和“惬意”,似乎他这个叛徒当得挺值!这篇文章说,刘厚总下山以后,首先到了泾县县城,向县长讲述了杀害项英、周子昆的经过。县长立即报告上官云相:上官云相又报告顾祝同。顾祝同电示派兵上山验看。“于是上官云相命令一个团搜山查看,果然,在蜜蜂洞中发现项英等人的尸体。顾祝同闻讯大喜,忙命令把刘厚总送到司令部来”。刘厚总到了上饶,顾祝同两次接见,告诉他:“你为党国立了大功,蒋总裁要见你!”刘厚总又到了重庆,“同戴笠手下一帮喽哕混在一起搓麻将,吃了睡,睡了吃,等着蒋介石接见”。不久,戴笠告诉刘厚总:“总裁本想抽时间接见,可他事情太忙了,不过他很重视你,把你安排在我的第三情报组任中校副组长。”
当了中校军官的刘厚总,从此过着“吃喝玩乐,沉于酒色”的日子,甚至敢于拔出手枪与组长争吵。1946年春,国民党当局发给刘厚总一笔路费,让他回家乡。刘厚总在重庆、武汉的“青楼、酒馆、游乐场吃喝玩乐了一段时间”……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而且完全相反。刘厚总下山以后,起初是东奔西走,到处碰壁,又怕被抗日军民镇压,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后来在皖南和重庆关押多年,终致病残。释放以后,也是穷困潦倒。这才是一个叛徒的真正下场!
刘厚总叛变以后的经历,本来有据可查,不需推测,更不必编造。主要的依据有四:一是国民党旌德县县长李协昆1941年5月12日给皖南行署主任黄绍耿的呈文;二是黄绍耿1941年10月28日给所属各县县长的电报;三是由刘厚总署名发表在1942年7月10日《宣报》副刊《皖南绥声》上的文章:《我为什么打死项英周子昆》。以上三件,均存于安徽省档案馆。第四件,是刘厚总于1948年5月10日写给蒋介石的信。此信现存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从黄绍耿的电报中可以知道,刘厚总下山后先到了太平县的隔河里,找到保长讲了杀害项英、周子昆的经过。保长并不相信,却搜走了他带去的手枪、黄金、金表、钢笔。刘厚总无奈,又到了泾县的茂林,向国民党军政部第十一卫生大队第一担架连连长王惠九“投效”。王惠九对刘厚总的要求“都未能替伊办到,仅着人到隔河里去拿东西”。刘厚总只得另找门路。
据李协昆的呈文所述,刘厚总于1941年4月间到了旌德县玉屏乡,自称名叫李玉华,冒充第三战区特务密查员,要求乡公所将他送往上饶的第三战区司令部。乡公所将他押解到县里。经李协昆审问,刘厚总才说了实情。这就是说,刘厚总见到的县长,并不是泾县县长,而是旌德县县长。这位县长对刘厚总的话也不相信,认为“前后供述不同,行动亦属奇异”,似是“历受惊吓,以致神经错乱者”。也不是上官云相派出一个团搜山,而是李协昆于4月28日“派本县特种工作行动队队长陈思新,率领队兵押同刘厚总”到了赤坑山。他们在蜜蜂洞中只找到洋烛小半支,棋子四枚,梳子一把。在蜜峰洞附近“发现身着黑色短衣三人”,刘厚总十分惊慌,趁机“潜逃无迹”。
这里需要给李协昆作点补充:在刘厚总杀害项英、周子昆的当天,他们的遗体即由隐蔽在山上的其他同志转移掩埋。1955年6月19日,项英、周子昆和袁国平的遗骸迁葬于南京雨花台附近,称为三烈士墓。至于“身着黑色短衣三人”,是中共泾旌太中心县委书记洪林,中心县委军事部部长尹德元,游击队长刘奎。他们听说刘厚总来了,埋伏在山上想击毙这个叛徒。洪林有回忆文章专门记述此事。
由刘厚总署名发表的文章,说明直到1942年7月他还由国民党皖南行署关押着。押送重庆,应在此之后,不可能是1941年。
刘厚总给蒋介石的信,则证明他在重庆也是被关押的,并未当上中校军官。信中一再说到“不幸被关数年”,“因被禁有年,致成残体,耳、目、脚等均有重病”。这封信还证明国民党当局释放刘厚总是在1948年,不是1946年。当时,确实给刘厚总发了路费2500万元。不要误以为这是一笔巨款,于是想象出他在一路上吃喝玩乐。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统治区物价暴涨,法币急剧贬值。国民党当局不得不于1948年8月23日发行所谓“金元券”,规定法币300万元兑换一元。这就是说,1948年5月发给刘厚总的2500万元,3个月以后就只是8元了。因而刘厚总在信中说,这笔钱“实不敷医病之用,他如购置行李衣服及旅费与今后生活费用,均无着落。际此生活奇昂,瞻念前途,不禁凄然!”
按照历史的本来面目,把这个叛徒的狼狈下场如实地写出来,不是对人更有启迪吗!为什么偏要另行编造呢?
关于童子南报道的质疑
关于新四军的文章,有不少是新四军老战士的回忆。这类文章,写的是亲见亲闻亲历,是生动感人的传统教材,也为新四军研究提供了珍贵的史料。但是我们也注意到,有少数回忆文章,或是由于年久记忆失误,或是想给老部队老首长锦上添花,或是为了炫耀自己,所述与历史的本来面目颇有出入。
某报2003年11月13日刊登了《一位活着的董存瑞式战斗英雄》一文,副题是《访新四军老战士童子南》。这位被称为'董存瑞式战斗英雄”的新四军老战士,不以功臣自居,从1951年以来五十多年一直在苏北务农。这样的事迹,本来很有教育意义,很值得宣传,但访问记中矛盾不少,破绽甚多,使人不能不对其真实性产生怀疑。
这篇访问记开头说:“童子南出生在浙东山区的一个小乡村”,“1940年,童子南的家乡来了新四军,童子南毅然参加了新四军”,后面又说明,童子南的家乡是浙江嵊县。嵊县即今嵊州市,也是我的祖籍,是比较了解的。从1941年5月10日起,共产党、新四军领导的浦东游击武装分批南渡钱塘江,到达浙东的三北地区,即余姚、慈溪、镇海三县的姚江以北地区。1942年6月6日,从三北派出200余人组成的南进支队挺进会稽山,才到了嵊县县境。这支浙东抗日武装,正式打出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的旗号,是在1943年12月22日。因此,1940年在嵊县参加新四军是不可能的。
访问记说,童子南的英雄事迹发生在1948年3月18日解放青阳县城的战斗,当时他在新四军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第七十七团。大家知道,1947年1月21日,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山东地方武装合编为华东野战军,新四军的番号从此撤销。这就是说,1948年早已没有新四军了。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是由活动在淮北的新四军第四师第十一旅、第十二旅及骑兵团改编的。在浙东参加新四军的童子南,在什么情况下到了淮北?访问记缺少必要的交代。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访问记说,童子南在解放青阳县城的战斗中负了重伤,立即被抬到洪泽湖边的医院。青阳县在安徽省南部,离洪泽湖很远。如果前线医院在洪泽湖畔,战斗应该发生在江苏省泗洪县的青阳镇,即今泗洪县治。
访问记说,童子南负重伤后未能归队。部队以为他牺牲了,开了追悼会,给他的家乡寄去了烈士证。又说:“童子南先后参加了济南、泰安、莱芜、孟良崮等著名战役战斗上百次”。1948年嵊县尚未解放,解放区与国民党统治区并不通邮,寄去烈士证是不可能的。济南战役是1948年9月进行的。刚负重伤并未归队的童子南不可能参加。
访问记最后说:“1974年春天,一次偶然的机会,童子南见到了失散多年的老排长刘振严。那时刘已是泗洪县纪委书记了。”在当地遇见老排长,本是这个英雄故事的一个旁证。可惜的是,仍有破绽。文革中,党的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都被取消了。1978年12月举行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才决定重新建立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因此,文革尚未结束的1974年,是没有纪委书记的。
我愿意相信童子南确实在新四军工作过,确实有过英勇的战斗经历。我希望访问中的这些破绽和矛盾,责任不在童子南,而是三位作者缺少军史知识和采访写作粗疏所造成。
要尊重历史的本来面目
2003年11月24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主持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时指出:浩瀚而宝贵的历史知识既是人类总结昨天的记录,又是人类把握今天、创造明天的向导。中华民族历来就有治史、学史、用史的传统。我们党在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一贯重视对历史经验的借鉴和运用。在新的形势下,我们要更加重视学习历史知识,更加注重用中国历史特别是中国革命史来教育党员干部和人民。
从学习历史知识、总结历史经验的需要出发,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作者,以新四军作为写作题材,都是应该热诚欢迎的。如果对新四军的历史不够了解,不很熟悉,那也不要紧,可以通过阅读、访问、查询、考证,做到有所了解,比较熟悉。写历史题材的文章,这些功夫是一定要花的,偷不得懒的。切不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切不可捕风捉影,主观臆断。切不可信口开河,胡编乱造。
由于不少历史真相已经被时间老人湮没,我们在研究和写作历史时,往往不得不采用推理的方法。但推理必须以翔实的史料为基础。历史学,说到底是史料的科学。如果离开史料,凭空猜想,任意编造,那就不成其为历史了。如果让这种伪历史泛滥,我们就将没有历史了。
古人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写这篇文章,并非和谁过不去,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实乃不得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