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庐山会议实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5:40:23
五月,诏告天下:农业生产不可浮夸,但须务实;造假者作茧自缚,害人害己。
上谕:“第一书记当以农为本,确保夏收;即刻恢复社员自留地,鼓励养猪养鸡。”
六月,陈云复告病,请以富春代理财经小组组长,建委副主任宋劭文代理主任;上许之。
农业部长廖鲁言奏称:京沪等地蔬菜供给不力;上海市委奏称:副食品、日用品供给不足。
下旬,车驾南巡,荣归故里;赋诗曰:“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层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时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书记周惠侍驾,上问以当前形势;周惠对曰:“成绩很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上以为然。
七月,召诸侯至庐山,赋诗曰:“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
钦定庐山会议议题,力纠左倾之弊,命诸侯分组讨论。时广东、湖北皆遇春荒,陶铸、任重虽不委过,然跃进之心不改;广西省委第一书记刘建勋避重就轻,但言乏煤;吴芝圃虽检讨浮夸之过,然于饿殍隐瞒不报,犹欲自圆跃进之说;惟小舟实事求是,坦言食堂之弊。
时人心浮动,非议四起。伯达、乔木、家英、冷西、李锐等私下议论,曰:“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江西党校县级学员多曰:“大跃进乃浮夸所致,吹牛而已;大炼钢铁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德怀转奏四十二军政治部报告,称:中下级军官情绪波动,于现实不满。某指导员曰:“社会主义建设今不如夕。” 某排长曰:“地主剥削,尚有工钱;公社出力,不得温饱。”
人大常委陈铭枢曰:“供求相差悬殊,数年之内亦难恢复;若按前朝故事,固当下诏引咎矣。中共所行者非列宁主义,乃斯大林主义也。”
人大常委龙云曰:“彼自执政以来,但以整人为务;人心丧尽,内政竟不及台湾。食皇粮者较之国民政府,陡增百倍不止。”
政协委员罗隆基曰:“物资紧俏乃社会制度所致,根源在于工商业改造也。民怨沸腾,于斯为极!中共号称唯物,实则最唯心。”
政协常委章伯钧曰:“大炼钢铁、大办食堂、大修水利,皆心血来潮之作也。”
中旬,召见诸侯,曰:“世上本无常胜将军,去岁失误频频,不过三七开而已;为求胜仗,损失难免”。又曰:“按劳付酬,无可厚非;然革命者视死如归,其得几何?物质刺激或能麻痹人民思想,不可提倡。惟当培养共产主义风格,不计报酬,为建设事业奋斗。”少奇曰:“大炼钢铁破费二十余亿,全民缴纳学费,物有所值。”上以大局既定,命伯达、乔木、尚昆等起草文件,不日散会。时左右两派各执一辞,势同水火;揭短者意犹未尽,当局者一触即跳。
十四日,德怀上书,其略曰:“大跃进消除失业,功德无量;大炼钢铁,有失有得。究其过失之根本,止在政治内行而无经济建设之经验耳,岂及炮击金门、平叛西藏之游刃有余哉!去岁浮夸盛行,遗祸无穷;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迄今未改。政治挂帅不可替代经济法则,纵观党史,纠左之难,甚于反右”!又曰:“余如张飞,确有其粗而无其细。错误人人有份,为团结计,一般似可不究;然决策者乃第一书记而非党委,集体威信全无,窃以为不妥。”
初,德怀荣归故里,颇知民间疾苦;及至平江,某老红军作俚歌曰:“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来年日子怎么过,请为人民鼓咙呼”!德怀请副总理一波转奏中央,不可征粮太重;对曰:“汝何以不奏耶”?德怀致电书记处,不报;于是深恨执政误国,迁怒于上。是岁,德怀出访东欧诸国,倍受礼遇,飘然忘乎所以;及至庐山,牢骚满腹,竟曰:“若非百姓良善,当请兵于苏联矣”!又恐散会在即,遂猝然发难。体委主任贺龙尝为一野副司令,与德怀共事于西北,有职无兵,深恨之;奏以闻。
十六日,上以德怀书示诸侯,命彭真、陈毅、克诚等留守京师者皆与会;为求畅所欲言,又令诸侯重新分组,惟正副组长如故。
十七日,林公奉命勤王。
下旬,一机部部长赵尔陆、山西省委第一书记陶鲁笳、计委副主任贾拓夫、国防科委副主任万毅等皆附议,八机部部长陈正人、商业部长程子华等以为言过其实。石油部长余秋里曰:“浮夸风不过一时一地而已,并非‘吹遍’;至于中共声望受损云云,皆无稽之谈也。”
甘肃省委第一书记张仲良曰:“甘肃自古不产钢,去岁一举至五万吨,培训技工逾万,若非大跃进,焉能如是哉?”
贺龙曰:“以天下之广,焉能无过,今有明君在上,何必杞人忧天!至于‘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请兵苏联红军’云云者,居心何在!”
陶铸、任重以为检讨无妨,然不可伤及大跃进。国防科委主任荣臻、财政部长先念等就事论事,不置可否。
朱德曰:“农民安家立业乃当务之急也,不论厂矿公社,均应核算至个人。”
克诚曰:“人民公社当止于挂牌,不应操之过急;有过无妨,然不得遮掩;中央会议铺张奢靡,非勤俭持家之道也。今物资吃紧,实为建国以来所未有,国内外舆论于我均不利。”
德怀见势均力敌,欲谋退路,竟翻然改口曰:“大跃进功德盖世,有目共睹;之所以上书者,止因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耳。然仓促之间,无暇细虑;逻辑不通,本意有曲。为免误传,特予收回”。
二十一日,外交部常务副部长张闻天长篇大论,大旨有四,其一曰:“缺点讲透,方能痛改;所谓打击群众积极性、泄气云云,非追求真理之马列主义者所宜也。九千万人盲目炼钢,民力耗尽,以致丰产不丰收,其危害岂止浪费五十亿哉!动辄全民……,百姓不胜其烦”。其二曰:“共产主义风格宣传无妨,然不可以之为现行政策之依据;供给制、公共食堂非社会主义之所必须者也,可推行社会保险,不可免费就餐。” 其三曰:“领导经济当遵从经济规律,不可空谈政治挂帅;科技知识不可任意推翻,土法蛮干切不可行。” 其四曰:“德怀所奏,立意甚佳;至于小资狂热性之言,亦无不妥,以此相诘者不过吹毛求疵耳。”有好事者细读其文,凡八千余言,肯定成绩者不过270字;另有“但”39,“比例失调”13,“生产紧张”12,“损失”108。“太多”、“太快”、“太高”、“太急”等随处可见。时闻天与德怀比邻而居,过从甚密,尝谓之曰:“上熟读史书,精通权术,整人无所不用其极,可与斯大林晚年相比也”。德怀曰:“开国之君,难与争锋,无产阶级亦在所难免。上大功独揽,委过于人,岂非屡胜而骄哉!”未几,事泄。
庆施、井泉并为组长,居中联络左派,欲求反击。
德怀争论日久,怒火攻心,竟曰:“华北座谈会,彼等肏娘四十日,吾今减半,可乎”!有司俱奏以闻,又曰:“德怀拒唱《东方红》,拒呼万岁,大跃进危矣”!上大怒!反右之志始决。
二十三日,召见诸侯,谓之曰:“汝等既畅所欲言,今听朕一语,可乎!时下山雨欲来,阴风四起;幸而本党以民为本,神州不致陆沉。所谓脱离群众、共产风云云,不过三月之间,多为县、社两级之过也,彼等自郑州会议以来,检讨者数四,岂可不赦焉!凡拥护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者切忌动摇。全国生产队凡七十余万,若细数其过,一队一条,尽皆登报,政府势必垮台,无须帝国主义进攻,人民自当革命矣。果真如是,自当重返农村,二次革命;解放军若不随从,朕即重组红军”。
又曰:食堂乃群众之发明,省力节粮,朕乐见其成。江西党校之矛头所向,虽未指名,实冲朕也。子曰:‘始作佣者,其无后乎!’ 炼钢千万吨,九千万人上阵,补贴四十亿,‘得不偿失’,此罪一也;人民公社,朕无发明之权,但有推广之过,此罪二也;至于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云云,诸公皆有其份,然朕为倡首,义不容辞;此罪三也。人民公社,苏联、全世界皆不以为然;国内如江西党校之所云,不过水月镜花而已。德怀自比张飞,声称粗中无细;其实朕亦张飞也,幸而粗中有细。至于性急、小资产阶级狂热性,马列又何尝幸免乎!马克思预言欧洲革命,生前未见;列宁鼓吹世界革命,迄今不果。巴黎公社起义之前,马克思力阻其事;举事以后,虽知其将败,仍竭力赞成。所以然者,无产阶级专政史无前例,幸存三月,亦可永为万世之师表。故不可斤斤计较,施行经济核算;本党1927年之广州公社,亦如是也。”
又曰:“至于责任,或曰冶金部长王鹤寿、农业部长廖鲁言,或曰震林、富春、庆施,或曰周公、陈云;臣工固有其过,然始作佣者非朕乎!朕长子阵亡、次子病废,固当断子绝孙矣!滔天大罪,朕身当之!” 上言毕即出,闻者无不愕然。
午后,周公召集副总理议事,谓之曰:“钢、铁、煤等指标落空,运力不足,木材、化肥、粮食等持续吃紧,基建、财政、金融、外贸等无不告急,职工扩招二千万有奇;上海储煤不过七日,全国存粮不足六月”。德怀问曰:“事已至此,公何以不奏?”对曰:“若于堂上公言,岂非诉苦会乎!”德怀大怒,斥以“老奸巨滑”;告假二日,以便反省。
夜,小舟以圣意反复难测,心有不平,曰:“上今日之言,常委知之乎?如此独断专行,何异于晚年之斯大林哉”!遂偕周惠、李锐等谒克诚共议。小舟曰:“上纠左于先,反右于后;反复无常,岂非引蛇出洞乎!”李锐曰:“只手遮天,岂乃圣主之所为哉!”克诚大怒,曰:“上非慈禧太后,汝等言重矣”!未几,事泄。
二十四日,康生曰:“上自执政以来,战无不胜。德怀所奏,前后不一;观其实质,并非文字有误,乃思想反动之故也”。任重曰:“群众运动,难免偏差,固当见可而为,知险而退;不必杞人忧天,大惊小怪。保卫总路线,歌人民之功,颂群众之德,岂容置疑乎!”庆施曰:“所谓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之左倾错误,旨在攻击大跃进,否定总路线也。纵观党史,凡路线错误皆死不改悔,改组中央,势在必行;德怀之所图者,欲使江山易主乎!”
二十五日,召见常委及协作区主任,曰:“右倾抬头,必须反击;既对事,亦对人”!先是,东北协作区办公厅综合组组长(原计委基建局副局长)李云仲上万言书,历数去岁之谬,以为中央决策失误,大跃进乃左倾冒险主义,得不偿失,有失无得;大办水利,实为祸首。上感其诚,然为大局计,加批语曰:“朕不惧右派进攻,惟恐同志摇摆;‘反右必出左,反左必出右’者,或为必然之理也”。未几,云仲除名。
二十六日,彭黄张皆检讨,然批判之势不减,惟朱德、震林等井冈山故人,不欲责之太甚。
二十七日,小舟检讨;庆施等切责之。初,小舟之在延安也,荣任秘书,尝为八路军代表,出使新疆,圣眷颇隆,未经磨难。至是,方寸大乱;或抗争于公堂,或托孤于故人,殊无回旋之力。
二十八日,召见诸公,命中委尽赴庐山。中办副主任家英与李锐、二周等过从甚密,私议颇多,尝曰:“上能治天下而不能治左右,百年之后难免非议;好大喜功,不纳忠言”。又曰:“隐身免留千载笑,成书尚待十年功。”时风声日紧,家英惶恐不安,谒上请罪,曲膝泣陈。上怜之,待之如初,命尚昆传敕诸侯,凡事及伯达、乔木、家英、冷西等,皆不问。
二十九日,召见大区首脑,更改指标,预备八中全会。或曰:“德怀即纳吉也。”时家英主持文件起草,批判反党集团,小舟榜上有名;阴令李锐密告二周,订立攻守同盟。乔木亦讽李锐上书,以释众疑;从之,虽有赌咒发誓之辞,然心存侥幸,避重就轻,寻遭大祸。
三十日,召见克诚、二周、李锐,畅谈长征,溯源彭黄旧事,尤望小舟不远而复。
又遣荣臻、剑英二帅往说德怀,曰:“汝桀骜不逊,目无圣君;一旦驾崩,党内无人可制矣。众心难安!汝常以任劳任怨自诩,岂可对人而舍己乎”!德怀汗颜,既知军队难为己用,始有认罪之心。
三十一日,召集常委会议,少奇、周公、朱德、林公均在列,又命德怀、彭真、贺龙、克诚、二周、李锐等列席。上数之曰:“汝追随立三、王明于先,结党高岗、漱石于后;三分合作,七分自主,三十一年,莫不如此。此番上书之本,旨在扯旗耳。”又曰:“胜败乃兵家常事,九千万人上阵,全民炼钢,失小得大。汝于大局,向来不通;抗战之初,不知蒋公乃暂时之友、他日之敌,以为日寇占地少则有利于国。其实不然!时当局者蒋公也,国家尽在于彼;惟须日寇多占其地,方有可乘之机,此乃真爱国也!”
八月,一日,常委续会。朱德发言和缓,全然长者之风。上不悦,以手指靴,示以“隔靴搔痒”;朱德大窘,遂不复言。
上复以会理故事相责,林公坦承己过,德怀甚慰。少奇曰:“德怀于军委不满,积愤难平;余与尚昆代奏,竟不认。始知德怀非张飞可比也。”
上意不解,曰:“朕行将古昔,诸公畏汝难制,目中无人,视元帅、大将为属吏。朕尝以分裂为忧,所虑者汝也,总司令不过挂名而已。”
德怀请求致仕,上不许。林公希旨曰:“德怀之伪君子效仿于冯玉祥,乃野心家、阴谋家;堪当大英雄者,惟上也!此番批判,非在倒汝;整风洗脑,方可继续革命。”周公曰:“德怀之结症在于桀骜犯上,当脱胎换骨,痛改前非。”德怀无奈,曰:“余可种地务农,决不自裁,不做反革命”。
夜,以《丘迟与陈伯之书》赐小舟。其略曰:“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沉迷猖獗,以至于此。圣朝赦罪责功,弃瑕录用;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朱鲔喋血于友于;汉主不以为疑;张绣刺刃于爱子,魏君待之若旧。况将军无昔人之罪而功重于当世。夫迷途知返,往哲是与;不远而复,先典悠高……。”
二日,八中全会开,钦定议题;一曰修改指标,二曰路线之争。
闻天惶恐待罪,求见不已;上赐书数之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军事俱乐部觊觎神器,公然发难;汝厕身其间,武文合壁,相得益彰,居心何在焉?四面八方,搜罗‘罪证’,如获至宝。朕尝疑龙宫失窃,不然何其多也:而一旦公诸于众,竟无一属实。言出祸随,不得脱身;作茧自缚,岂可怨天尤人哉!朕以为汝乃旧病复发,老而又老之疟疾原虫未去,故而突起寒热之症。昔人咏疟疾词云:‘冷来时冰凌卧,热来时蒸笼坐;痛时节天灵破,战时节牙关挫。’汝有之乎?枚乘《七发》云:‘楚太子有疾,可以要言妙道说而去之。使庄周、墨翟、杨朱等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孔子览观,孟子筹之,万不失一,太子岂欲闻乎?’于是太子涊然汗出,霍然病已。”汝之痼疾,与之无异;身陷俱乐部者,此无他,忘却马列主义之要言妙道也。当今之计,借尔同志之箸,为尔同志谋之,惟此二字,曰:‘痛改’。承蒙挂怀,数次来电;朕欲召见,然百务缠身,请待来日。聊以此书,达朕悃诚”。
三日,续会。贺龙曰:“德怀上书,意在反党,觊觎神器。纵观党史,但凡紧要关头,彼皆有动摇之举,助纣为虐。至于洛甫妄言党内无民主、惧诛者,其谬更甚!初,彼为倡首,施行教条主义、宗派主义,于苏区诛杀同志,不知几何。今竟数典忘祖,天良丧尽乎!”
罗瑞卿曰:“初,华北座谈会批判德怀,谓其效法冯玉祥,乃伪君子也;党性有亏,私心极重。凡错误路线,多预其中;遵义会议以来,反骨未去;‘三分合作’,亦有投机之虞。”
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欧阳钦曰:“德怀右倾,固当批判,然团结亦不可废也。”
四日,续会。海军政委苏振华曰:“德怀里通外国,见机而作;公然反党,矛头向上。军人挂帅,文人拜相,集经验主义与教条主义之大成。德怀假扮君子,狐假虎威。画皮美容,故能惑众。”
广州军区司令黄永胜曰:“德怀军阀主义,目中无人;屡错屡犯,屡教不改。一旦失利,退却有法,以图卷土重来。洛甫曲解圣意,为虎作伥;为中国革命计,好事寥寥无几,坏事罄竹难书!”永胜,湖北咸宁人也,本名叙钱,尝预秋收起义;上生平恶钱,赐名永胜。
北京军区司令杨勇曰:“德怀自以为功高盖世、忠心无比,此其所以大不敬者也。大跃进与对阵无异,歼敌既多,折损必重;苟一味苛求,势必士气瓦解。”
井泉曰:“德怀声称偶感而发,实则蓄谋已久,乃有计划、有准备、有组织、有目的之猖狂进攻也。”
震林曰:“彼貌似张飞,实乃魏延。”
总政副主任肖华曰:“德怀勇于整人,怯于责己,乃两面派也;此番若无战书,或可溜之大吉。”
康生长篇大论,结合联共党史,曰:“苏联开国十年而出布哈林,本党执政十载而出彭张;夫形异而实同者,此之谓欤”。又曰:“德怀含沙射影,深藏机锋。‘一般责任可不追究’者,欲彰君过于天下也。”
夜,命少奇召集后至庐山之中委,告以原委。林公恐诸侯重蹈克诚覆辙,传上谕,切责德怀;又曰:“余勤王先至,汝等乃后援之师也”。周公曰:“德怀于旧社会敢于犯上,未可厚非;于今亦然,即为作乱。上言及后事,竟无动于衷!又以彭玉麟(号刚直)自居,目无君上,竟至于斯!”少奇曰:“德怀欲清算大跃进,吾等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清算总帐。”
五日,续会。湖北省委书记张平化曰:“德怀阴谋篡党,罪大恶极;不予严惩,后患无穷。彼之入党,旨在投机;故先借本于李王,后贷款于高饶。事若有成,固当按股分红;万一失利,犹可见机而作;此上庐山,自以为资本已足,行情见涨。上书之举,意在投石问路;以便见可而为,知难而退。”
肖劲光曰:“德怀,伪君子也;比之漱石,可谓异曲同工。”
农垦部长王震曰:“德怀西北作战有功,乃民族英雄;至于共产主义战士,尚待时日。”
副总长张爱萍曰:“吾尝以为德怀艰苦朴素,黄老公正坦率;苟不与会,势必不悟。”
陶铸致书克诚,其略曰:“德怀之罪,明若观火;与之‘分道扬镳’,决非‘落井下石’,乃‘君子爱人以德也’。既为党员,自当尽节;挺身勤王,天经地义。岂可拘于小节而有亏于大义乎”!
六日,续会。德怀检讨,康生深文归纳,切责之。
陶铸曰:“德怀污蔑党内不讲民主,其心可诛!昔教条主义猖獗一时,稍有所指,轻则除名,重则伏诛,德怀犹不以为言;上自遵义会议以来,钦定民主原则,党内畅所欲言。何以颠倒是非,于斯为极!所以然者,惟恐天下不乱也;若有匈牙利之变,即可乱中取栗,黄袍加身,以偿夙愿。”又曰:“初,余以为黄老忠诚耿直,不过右倾而已;然自批判德怀以来,旧情未了,藕断丝连。深揭狠批,刻不容缓!”
罗瑞卿曰:“德怀发难于先,克诚响应于后;若非同谋,焉能如是乎!”至是,批判之声不绝于耳。
或曰:“德怀反对政治挂帅,矛头向上;否定总路线之本,意欲改组中央。”
或曰:“德怀所奏,多有伏笔;以匈牙利为言,包藏祸心。”
或曰:“德怀出访,必有异动;赫鲁晓夫近日言及人民公社者,事出有因。”
或曰:“洛甫所言,较之香港右派更甚;彼等怀疑而已,闻天竟有过之。”
七日,续会,重新编组,批判彭黄张周。军事学院政委李志民曰:“吾与德怀相识三十年矣,颇以为荣;至于野心家、阴谋家、伪君子者,始料未及。”
德怀检讨,康生、井泉等切责之。德怀不服,曰:“或谓余乃野心家,意欲逼宫;吾何曾有篡位之心,皆汝等臆造而已”。又曰:“罪犯出庭,犹有律师;今法官数十,审我一人;纵有百口,岂得辩乎!”中组部长安子文曰:“汝整他人,暴跳如雷;吾等不过令汝反省耳,竟曰审判,天理安在耶!”群情激愤,攻之更力。贺龙复以高饶故事相责
八日,续会。小舟检讨,安徽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等切责之。
陶铸批判洛甫,其略曰:“彼乃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出身,尝留学苏美,入党伊始,即居高位;但知发号施令,素无群众基础。然失势以来,不甘寂寞;为求复辟,何所不为!”
九日,续会。小舟检讨不力,瑞卿、庆施、孔原等切责之。
克诚检讨者屡,瑞卿、平化及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张德生等围攻之。
肖华曰:“德怀尝与赫鲁晓夫同桌共食,不知所云。”
洛甫招供:“尝与德怀非议圣君,妄言斯大林晚年。”诸侯哗然,义愤填膺。
十日,续会,克诚招供。瑞卿咬牙切齿,声色俱厉,数之曰:“克诚厕身书记处,既闻悖逆之言,何以不奏?上曰:‘苏联鞭死尸,此处欲鞭活尸。’汝等口颂忠君之辞,心怀斯大林晚年之说,岂乃正人君子之所为哉!李锐、二周订立攻守同盟,乃以彭黄为司令部也”。
德怀招供,然止于臭气相投。
李锐身负欺君大罪,自度难免,又恐牵连家英、乔木,更增其罪;谒副总理一波请罪,以求“一劳永逸”;从之。未几,除名。
乔木列举二帝之殊,大旨有六。其一曰:“斯大林晚年脱离群众,孤家寡人;上则不然,放手发动群众,方有大跃进、人民公社之盛事也。”其二曰:“彼独断专行,会议罕见;上发扬民主,定期聚会。”其三曰:“彼提倡个人迷信,作威作福;上谦虚谨慎,严于律己。”其四曰:“彼肃反无边,混淆敌我矛盾与人民内部矛盾之分;上则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开国以来,尝诛一中委,戮一将军乎?”其五曰:“彼否认对立统一,思想僵化;上则朝气蓬勃,一往无前。”其六曰:“彼自恃大国,盛气凌人;上则国无分大小,一视同仁。”又引恩格斯《论权威》,曰:“领袖权威,党之大宝;护之有功;毁之有罪。”上大悦,曰:“人言‘秀才无行’,朕不信也”!
先是,安徽省副省长张恺帆巡视无为县,社员于食堂就餐,不得温饱,解散之;又令群众吃饭还原,住房还原,自留地还原。希圣于庐山观风,至是,奏以闻。上不悦,曰:“右倾机会主义者不止于庐山,恺帆亦是也。彼等或为混入党内之投机分子,蓄谋破坏无产阶级专政,分裂共产党;组织派别,散布影响,涣散无产阶级先锋队,另立机会主义政党。查其领袖,本为高岗集团之漏网残余,民主革命,犹可同路一时;及至社会主义革命,原形毕露。革命性与反动性,彼等兼而有之,故当揭发批判之,贯彻治病救人之宗旨,给予出路;批判从严,处理从宽”。
十一日,召见诸侯,批判德怀及其俱乐部。上曰:“德怀所持者乃资产阶级之宇宙观也,三十余年,犹未能改,故与马克思主义者格格不入。彼之共产党员,名不副实;不过同盟者而已。夫‘纠左难于反右’者,其理安在?王明虽不改悔,未赴敌国,岂独秀、国焘可与比哉!”又曰:“德怀不满书记挂帅者,此无他,不过欲挂帅而不得也。与其汝挂帅,不如朕挂帅;一朝权在手,即将令来行。彼扯赫鲁晓夫之旗,鼓吹集体领导。朕召汝等百余人尽上庐山,止在满足其集体领导也;挂帅与否,一惟公议是从。如若中委决议,每月一会,朕即从之;无日不会,亦无不可。德怀主持之军委会,朕不知其民主几何也?彼以为华北会议乃肏娘四十日,欲于庐山减半肏还;朕岂有欠帐二十日之理哉?今复加五日,凡一月又半,满足其肏娘之愿!或谓复行钓鱼之术,食人之鲨鱼,岂可不钓耶!”
十二日,休会。夜,小舟求见,揭发家英、乔木、伯达等,以求法不责众;上不悦,令其呈文以奏。
十三日,续会。洛甫认罪,曰:“虽知天命有归,犹存非分之想;体内原虫未去,以致旧病复发”。德怀亦认罪,曰:“余迭发右倾谬论,实乃资产阶级之党内代理人也。此番上书,蓄谋已久;既怀怨望之心,竟犯不赦之罪。愿有生之年,脱胎换骨,重做新人,永为吾党之驯服工具”。又请解军职,一应处分,惟听圣裁。诸侯犹嫌避重就轻,慷慨陈词;少奇拍案而起,切责之。井泉、康生曰:“德怀两面派本性未改,不认野心家、伪君子、分裂之罪,焉有不反之理哉!”
小舟上书辩曰:“实无反党之心,竟负反党之罪;面对亲友质询,势必潸然泪下,不尽欲言。”又检举秀才言行以输诚,上未尝不信,然欲“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即以其奏示诸侯,加批语曰:“挑拨离间之辞,岂可信乎”!时伯达惶惶不可终日,“染病”卧床;及读赦书,霍然病已;撰写长文,批判德怀。
十四日,续会。克诚检讨,其略曰:“余党性有亏,重私情而轻大义;思想右倾,见艰难而忘进取。德怀怨望之深,非止一日;痛斥肖华、瑞卿选妃,实则指桑骂槐。此番上书,意在逼宫;其艰苦朴素之所为,不过伪君子耳”。
十五日,彭真转呈《马克思主义者当如何正确对待革命之群众运动》;编印者,刘澜涛也。上大悦,赞为反右之“机关枪、迫击炮”,切责分裂派。其辞曰:“汝等之右倾,登峰造极,无以复加!今枪炮齐鸣,犹充耳不闻乎?朕已至‘斯大林晚年’,‘偏听偏信’,‘专横独断’,‘好大喜功’;又无视自由民主,颇有铁托之象;一错到底,颠倒乾坤。纵有所言,尽属昏话!据闻俱乐部领袖师承正宗,对照马列所述,岂致数典忘祖邪!”
十六日,召见诸侯,谓之曰:“共产风兴起之初,彼等缄默不语,欲待祸大而后言;及至庐山,以为形势好转,或有失机之虞,遂赤膊上阵,以求一逞。德怀之于同志,疑而不信,尝欲令贺龙赴莫斯科,以肖克代之。量小如此,焉成大事?幸而功成,年内必败。朕以为德怀乃民主人士,可比乃器,不及程潜;至于海瑞,亦当鉴别其左右”。又曰:“朕于德怀,用而不疑;纵有大错,皆为其隐。令林彪让贤于先,肖克转业于后;虽预高饶之谋,亦未深究。不料竟得寸进尺,利令智昏;昨日功臣,今朝祸首!”
又曰:“庐山之争,乃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生死斗争之继续,此类斗争或将持续数十年。阶级不灭,斗争不已;旧者方逝,新者即生。辩证法以为:矛盾、斗争,乃世界之本,共产党之哲学乃斗争哲学,或事同而形异。党内斗争,非敌我矛盾;引导得力,当不至激化。批判从严,处理从宽;予以出路,留有余地。不可令其惶惶不可终日也。”
以枚乘《七发》赐诸侯,加批语曰:“同志犯病,须当头断喝:不治将死!令其心烦意乱,坐卧不宁,方可对症下药。是为批判从严。‘涊然汗出,霍然病已’者,即说服之法也。朕当请恩格斯、斯大林、李大钊、鲁迅、瞿秋白之徒,使之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讲跃进之必要,说公社之原因,兼谈政治挂帅之重要;马克思览观,列宁持筹而算之,万不失一”。
全会决议:公布彭黄张周右倾反党集团之罪,实职皆解,中委等虚衔如故。
至是,散会,凡四十五日。未几,以平化为湖南省委第一书记,擢省委统战部长国锋为省委书记。
十七日,制以林公为军委第一副主席兼国防部长。少奇曰:“上英明神武,马列未必能及;赫鲁晓夫反对个人崇拜,别有居心。”
十八日,军委扩大会议开,批判德怀,穷追军事俱乐部。
张闻天上书谢罪,略曰:“此番手术,得以新生;誓与昔日之反动洛甫,永远决绝。既返京师,还望赐教”。上大悦,通令褒奖之。
十九日,命冷西、伯达、乔木遣员深入公社,调查研究,三月交卷,汇集成书。又曰:“人民公社,不容置疑;凡攻击、污蔑、怀疑者,不论何人,皆须批判。长此威风,灭彼志气。朕当作万言长序,痛驳全世界反对派,向世界宣战。”未几,书成,是为《人民公社万岁》;然举国大饥,事遂寝。
下旬,诸侯还镇,批判右倾,隐忧报喜。
《人民日报》讨论甘薯翻藤之利弊;上大悦,令其注重科学报导。
克诚上书谢罪,赐书褒奖之。
九月,西藏军区奏称:入侵雅斜儿之印军逃遁。
德怀上书谢罪,上大悦。
中旬,赦天下。亲临军委扩大会议,批判德怀。
下旬,制以贺龙为军委第二副主席,荣臻为第三副主席;瑞卿为秘书长、总参谋长,谭政总政治部主任如故;加邓公军委常委。先是,邓公足疾,陈云告病,未预庐山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