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磬:让姐姐轻轻地抱一下你(新京报 2008-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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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让姐姐轻轻地抱一下你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8-5-21 9:23:21 · 来源: 新京报

瑞瑞
性别:女
终年:两岁
身份:警官蒋敏的女儿
遇难时间:5月12日
遇难地点:北川老县城
瑞瑞:
对不起,我从报道中只能得知你的这个小名。这个名字念起来太安静,太祥和了。取这个名字,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每一个人,一定都对你有着无限美好的祝福和企盼。一定都希望你安康、快乐地成长,希望不幸与疼痛永远永远远离你,希望至亲的爱终生守护你,陪伴你,护佑你。
瑞瑞,初夏的五月本该是美好的季节。
两岁的孩子留下的信息太少,也太多了。我们只能从你的母亲口中得知些许你的故事。你的母亲说,你已经会背唐诗了。已经会说“妈妈,我想你”,“妈妈,我爱你”了。你已经知道爱了。你对世界已经开始有属于自己的好奇,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摸爬滚打了。母亲由于工作太忙,只能把你托付在姥姥身边,你也会因为想念妈妈,而和她闹别扭,耍脾气了。对不起,我们不忍心再问下去了。我们不忍心让你的母亲在这样的时刻,再回答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我们不忍心想象她的每一声叹息背后,回忆的是怎样甜蜜的时光。我们宁愿让她把对你的爱封存在自己心中,让那份回忆宁静、完整地慰藉她。我们不忍再介入、触碰一个母亲的伤口了。
瑞瑞,所有的人,所有做父母的,做儿女的都知道了你母亲的名字。蒋敏。都知道了你母亲的职业,彭州市公安局的一名民警。都知道了这场灾难给你的母亲造成了怎样不可挽回的损失,十位亲人,数十位过去的同事,毁损的房屋,破碎的家园。都知道了你的母亲从灾难过后的第一时间,直到得知失去至亲的悲痛消息,直到现在,仍然日夜无休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送水,扎帐篷,救助伤员,照顾幸存者,照顾和你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我们肃立,致敬,叹服。我们被她的行动与泪水,笃定与悲伤震撼。如果可以有任何超越语言的东西,如果可以超越坚毅、勇敢、美丽、伟大这样的形容词,任何的任何,如果有任何我们可以为你的母亲做的事情,我们都愿意做。如果可以补救,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如果这样虚妄的盼望可以成真。五月十二日过后,我们一遍遍在心中这样天真而虚妄地盼望。即使时间凝结,鸟兽齐喑也不足以阻挡。瑞瑞,这片生养我们,生养你的土地如今满溢着没有方向的悲哀与愤怒。
这片本该是你用双脚去丈量、探索和攀登的土地怎么忍心裂开,怎么忍心轰然收回你稚嫩,尚未绽放的生命。
然而我们必须行动起来。感谢你的母亲击中我们,击中我们几乎涣散的脆弱。感谢你的母亲,以及许许多多质朴而善良的人们于灾难中的互相扶持,让我们重新拾起希望。我们必须前行、继续,必须更好,更拼命地争取和珍惜每一日的生活。我们必须铭记逝者的笑容。我们是在一起的,没有谁离去。
请允许陌生的姐姐轻轻地抱一下你。你乌亮的眼睛和舒展的轻柔翅膀。
□唐磬(一位大学生姐姐)
http://www.thebeijingnews.com/zt/2008/05-21/037@09232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