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有没有极限？

(2008-04-03 00:04:20)
奥运会几个月后就将在北京举行，今天的文章就从体育比赛开始说起。现代体育比赛大致有两类，一类是由硬指标来评价水平的田径类比赛，如100米跑、跳高、跳远等，这类比赛还包括游泳；另一类是以对抗为表现形式的游戏类比赛，例如三大球等。在前一类比赛中，比赛成绩总是通过精确的时间、距离、重量等量化标准来体现。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100米跑、跳高、跳远、投掷、举重等项目的世界纪录是否有一个难以超越的极限？未来奥运会赛场上，打破世界纪录的状况是否会越来越稀少？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以100米跑为例，未来打破世界纪录的可能性一定是越来越小。即使打破世界纪录，突破的程度也会越来越细微，100米跑的世界最好成绩，将在一个幅度内上上下下。由此，我们也可以在经济领域考虑同样的问题：世界经济的总体增长，世界经济的人均增长是否也有一个极限？我想，答案也是肯定的。
从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创立以来，百米跑、跳高、跳远等项目世界纪录的突破，都有一些技术上的原因。例如，百米跑从站立式起跑，到下蹲式起跑，助跑器的运用，跑道材料、运动鞋等等；跳高从剪式到俯卧式，再到背跃式等；每一次技术的改进，都有助于世界纪录的提高。这就好比新的科学技术经常帮助获得新的经济增长。然而，不管体育比赛的技术如何改进，世界纪录的极限都离我们越来越近，突破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这应该也是当前人类社会的经济模式所面临的局面。
对于体育比赛来说，几十年不打破百米世界纪录，不会成为灾难。但是，对于当今某些社会群体来说，不获得经济的增长，就是一个灾难。很多人都喜欢法国，那里的人们生活悠闲，富有艺术细胞，对高雅生活有着独特的标准和品味。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浪漫的国家，近年来在发达国家中，经济增长却是最差的。因此，我们已经多次看到法国发生的骚乱，经常性的罢工，以及新种族主义、新法西斯主义的抬头。
面对这种国内形势，去年的法国总统选举，法国人没有选择美女，而是选择了一个号称“现代拿破仑”的萨科奇。从人们把萨科奇与拿破仑相比，我们就应该看出法国经济增长的下降，对于法国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虽然现在的法国人不至于希望萨科奇像拿破仑一样开始征服战争，但是，至少表明他们希望有一个强势人物带领他们走出经济增长的困境。于是，萨科奇仿佛自己真的拥有了突破经济瓶颈的秘诀一样，开始玩弄个性，开始不把民众放在眼里，像一个历史伟人一样表演潇洒。从结果来说，如果萨科奇真的能带领法国走出经济增长的阴影，他那些不拘小节的事情，也许会获得人民的原谅；如果他不能给法国人民带来更多的钱，这个好表现的强势总统，结局恐怕不妙。
人类历史上有几个财富增长突飞猛进的转折点。较早的就是采集、游牧经济向农业经济过渡的时期。在那个时期，农业生产方式的效率显然高于采集和游牧、渔猎方式，新旧生产方式的转变造成人类文明史上一个极为动荡的时期。中国古代文明的伟大就在于，它根据农业文明的财富生产方式，形成了在那种经济能力下，全世界最优秀的文明规范，使得中国的古代文明得以长期的繁荣和延续。
农业文明之后，以欧洲为代表的工业文明，造成人类历史上又一个财富生产方式的突变，工业创造财富的能力大大超过农业。于是，在这一新旧生产方式转变的过程中，全人类几乎经历了几百年的动荡和残酷的厮杀，直到二次大战之后，才稍稍获得稳定。但是，二次大战之后的相对稳定存在着巨大的隐患，这个隐患就是，目前发达社会所有的稳定，都建立在经济持续增长的前提下。
我们可以看到，不管发达国家还是欠发达国家，一个政府要获得人民的支持，向人民许诺经济增长的前景，是一个绝对不可少的必要条件。发达国家的高福利、高科技、高军事、高法制等，无一不是建立在经济持续增长的前提下，才能顺利运行。以这次美国次贷危机为例，到目前为止，美国次贷危机的影响还没有充分显现，美元贬值的结果，已经使得美国国务院的行政体系开始遭遇麻烦。由于美元贬值，美国国务院所有的海外工作人员收入和工作经费都处于下降的状况，美国外交工作的运转开始发涩。这个现象其实告诉人们一个事实：发达国家没有面对经济停滞和经济负增长的有效办法。
就世界范围来说，世界经济的增长难道没有尽头吗？即使对于中国来说，人均800美元的目标达到了，2000、3000美元也能达到，照目前的局势还可以进一步增长，但是，剔除通货膨胀的因素，我们的经济增长没有极限吗？换一个角度看，虽然世界整体经济一直在增长，但是，世界人口的增长也没有停止，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世界人均的经济指标是不是即将达到极限？模型运算可以让经济学家去做，但是，世界经济一体化已经让这个极限离全人类越来越近。
当今世界以美国为代表的经济模式，政府负债累累。负债经济唯一解套的方式，只有经济永远的增长。一旦经济增长停滞或倒退，负债经济将遭遇灭顶之灾。这又让人们想到了体育比赛。有些运动员为了打破世界纪录，偷偷服用违禁药品，这是一种以不公平手段获得胜利的做法。在现代经济领域，我们也不得不面对此类不公平手段伤害他人、维护自己的伎俩。在体育比赛中，服用违禁药品一旦被查出，将会被取消成绩。但是，在世界经济领域，还没有这种公正的制度。然而，服用违禁药品最终会伤害自己的身体，那么，用不公平手段损人利已的经济行为，最终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济增长已经成为现代社会的紧箍咒。现代经济以永远增长的必要条件，要挟了整个社会，经济成为社会中最重要的东西。个人则在这种环境中，无奈地成为经济的动物。而现在，人们已经越来越清楚地知道，地球就是我们的极限。当土地的极限已经达到，水的极限也已经达到，煤炭、石油的极限也即将达到……世界经济的极限离人类还有多远？当这个极限达到的时候，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活得快乐一点？我们是否拥有面对极限的准备？
人们说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偏于保守的，这话有一定道理。因为，农业经济很容易就看到极限，不保守而冒进，常常就会造成灾难。中国古代文明的相对保守，是在财富生产的极限状态下，维持社会稳定和繁荣的最佳手段。工业文明诞生以来，由于财富爆发式的增长，几百年来，很少有人考虑面对财富极限的社会管理办法。虽然半个世纪前，罗马俱乐部已经提出《增长的极限》的报告，但是，这种声音就像当初马尔萨斯提出人口理论遭到英国社会的普遍斥责一样，并没有有效地影响现实社会的经济运行。直到100多年后，马尔萨斯的理论才真正引起人们的警惕。那么，关于经济增长的极限，还要过多少年才会被人们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