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一秒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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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薇 (2008-05-21)
“这几天,我们的日子不是一天一天地过,不是一小时一小时地过,而是一分钟一分钟地过、一秒钟一秒钟地过。”
在电视画面上,一名中国演员如是地说,虽然叫不出她的名字,她说话时眼泛泪光的揪心表情,却让人动容。是的,对于与灾区家人失去联系、只能守在电话旁的农民工而言,他们这一周以来承受的是一秒一秒的痛;对于明知道挚爱埋在废墟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的人来说,他们的泪水一秒一秒地流干;即便是与地震灾民沾不上边的老百姓,当他们凝视着荧光幕上赤裸裸的悲情,他们也一秒一秒地温习了无数救援人员殷切救护的情景。
呼吁人们捐助的慈善团体说:早行动一秒,多救助一人;亲历地震发生那一刻的游客说:再迟一秒,就被山石席卷了;而地震后,短时间内就赶到现场指挥救援工作的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则说:千方百计进去(重灾区),时间越早越好,早一秒钟就可能救活一个人。一时之间,平时我们那么掉以轻心的一秒钟,成了能够促成许多改变的关键。
“早一秒钟就可多救一人”的呼吁与“灾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的认知相辅相成,成了抗震救灾工作的核心指导思想。在救人“黄金72小时”早已过去,生命奇迹却还不断出现的当下,让更多人顺利渡过下一秒,是项严峻的考验。
近日,不少媒体指出,抗震救灾工作重点已逐渐步入保护人群、预防次生灾害的“第二阶段”。大家尤其担心,受污染的水源及拥挤的临时避难所等等,可引发大规模疫情。一些专家认为,这类灾难发生后的约第10至30天之间,是爆发疫情的高风险期。由于流浪犬容易与人争食、咬人伤人和传染疾病等,重灾区青川县已决定集中捕杀全县犬只。
与此同时,“5·12”大地震过后,余震不断,余震余威可切断刚打通的救援道路以及通信系统,也可能引发崩塌、滑坡和泥石流等灾害。地震引发的山崩滑坡堵截河谷或河床后贮水形成了不少湖泊,也就是“堰塞湖”,“堰塞湖”坝体或灾区中水坝一旦决堤,可带来的水灾,恐怕比地震本身更致命。
两天前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官员说震中汶川地区是岷江流域的所在地区,岷江流域上游共有29座水电站大坝,也说除非岷江上游有更大的余震或洪水,这些大坝“暂时都是比较稳定的”。这番“安抚”却又让人不禁怀疑:要是天气更为恶劣,或发生更大余震,是否就意味着有大坝决堤的可能性?
前方的路还有那么多未知,心头有诸多牵挂的人们,怎么能不一秒一秒地、忐忑不安地过日子?
前天,中国举国哀悼的头一天,在下午2点28分,大家静默了三分钟。我和同事在2时15分左右走到办公楼外,观察人们自发或有组织地到街上伫立;在银行里甚至股票交易所里,大家也都暂停了之前的活动。当防空警报响起、路上行驶的汽车纷纷鸣笛,大家的脑中恐怕都和我一样,浮现了一幕幕地震灾民受困、获救的情形。
三分钟应该很短,它是速食面煮熟的时间、是热情冷却的时间,然而默哀的那三分钟,时间却显得那么漫长。我那时才发现,放下了繁忙的脚步来整理或坦然面对自己的思绪时,三分钟实实在在是180秒,生活也实实在在地是一秒一秒地过。
《联合早报》
(编辑:黄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