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们仍在台湾活跃

台中市的“黑白风暴”

    5月28日，台中市日月生物科技负责人、39岁的翁奇楠及其友人赖荣振，在自己的公司内遭一名持枪的黑衣男子近距离连开18枪，当场毙命，赖荣振随后也不治身亡。据台湾媒体称，翁奇楠是台中市黑道角头老大，他经营地下钱庄、开赌场，有不少仇家，曾有人威胁他“遇到就让你死”，因此他的死，是一场“黑道风暴”。

    其实，台湾黑帮之间相互火并可谓是屡见不鲜，许多民众也见怪不怪。不过，此次事件却在全台湾引起了轰动，原因是凶杀案发生时竟有台中市交通队长林启右、小队长石常兴和市刑大侦三队长林文武、侦查佐戴志宏等4名警察在现场泡茶娱乐。这4人听到枪声后都趴在地上躲子弹，石常兴右脚趾还被子弹擦伤流血。杀手行凶后，竟从容逃逸了。这一方面反映了台湾部分警察的专业素质与职业道德需要提升，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台湾黑道与白道（警察及政治人物）的复杂关系。

    据台湾“今日新闻网”报道说，台中市长胡志强在事件发生后宣布，绝不向黑道低头，要与黑道决战到底，不让黑道影响台中市的治安及市民生活。而台中市涉黑较为集中的八大行业（视听歌唱业、理发业、“三温暖”业、舞厅业、舞场业、酒家业、酒吧业、特种咖啡茶室业）的经营者则放话，胡志强要他们没路走，没饭吃，他们就要让胡志强没工作（即让胡志强选不上市长）。胡志强还揭露说，台中市有些准备参加年底选举的政治人物曾对这些行业的业者讲，“胡志强害你们这样，我来了就不一样了”。

    显而易见，台湾黑白两道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台湾有一种说法是，老百姓怕黑道，黑道怕警察，警察怕当官的，当官的怕议员，议员怕选民（老百姓），构成一个奇怪的循环。本来黑白两道应该是猫与鼠的关系，而实际上，台湾黑白之间相互纠缠，警匪一家、官匪一家不在少数，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的人物更更多。

亦敌亦友的历史

    台湾一度是黑道猖獗的重灾区，而台湾黑道与白道之间的相互渗透、相互利用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也由来已久。

    在国民党统治大陆期间，蒋介石、何应钦等国民党要员与上海等地的黑帮势力有着密切的关系，黑帮也曾经是国民党的统治支柱之一。1949年大陆解放后，许多活跃在大陆的各种帮派要角大多数跑到香港与海外，也有相当一部分跟随国民党到了台湾。据称，仅青红帮骨干分子就有数百人，其中不少人还混迹于官场。例如，杜月笙的弟子陆京士、潘士浩是前“立法委员”，万墨林、王兆槐则为“国大代表”，朱士刚曾任台湾亚洲铝业股份公司董事长和台湾运输商业同业公会理事长。刚到台湾之初，尽管蒋介石不允许这些帮派公开活动，但其在地下存在与发展的活动依然很活跃。这些帮派逐渐融入台湾社会，为台湾的黑社会增添了“新鲜血液”。

    台湾本土原本就有一些黑社会帮派，仅在台中市就有“车头派”、“建国帮”、“西湖帮”、“九条龙”、“十三鹰”等帮派。大陆来台的外省子弟和因故提前退伍的“军中太保”，组成了“台中帮”和“中台帮”，而后又有“练武”、“血煞”、“十二煞”、“黑骑士”、“小梅花”和“浪子”等外省帮派兴起，在台中各地打架斗殴、争夺地盘、弱肉强食。

    这些帮派势力大多只能在地下活动，但他们在一定情况下也充当执政当局的鹰爪，双方互相利用，“互惠互利”。甚至在军中、警界和政界，很多要员本身就是帮派骨干分子。1975年后，国民党当局为争取海外华人支持，允许青帮、洪门等向海外发展，结果岛内青帮、洪门重新活跃起来，纷纷设立山堂，广收门徒。80年代后期，台湾军事管制取消，社会日渐开放，帮派活动逐渐公开化。青帮重要人物万墨林曾讲，青帮在海外“是为政府做事的”，对外不能讲。台湾黑帮为当局办事，双方是相互利用，亦敌亦友，有时甚至是黑白一家。

    20世纪80年代轰动世界的“江南案”，就是台湾当时第一黑帮“竹联帮”与台湾当局的情报部门合作的“杰作”。据台湾媒体介绍，80年代初期，蒋经国政府为了对付反对势力，出面与“竹联帮”老大陈启礼商量，愿意向其提供大量金钱发展竹联帮。竹联帮在当局的支持下，帮派成员急速从数百人扩张到一万人之多，而帮主陈启礼本人则在1983年底加入台湾当局的情报机构，化名“郑泰成”。1984年10月，受台湾情报局指使，陈启礼等人潜入美国，刺杀了被指控抹黑蒋经国的作家江南。“江南案”内情曝光后，迫于社会舆论和美国的压力，台湾当局展开了“一清项目”扫黑行动，第一个就把竹联帮帮主陈启礼及其200多名兄弟抓了起来，当时共抓了3141人。陈启礼最终落了兔死狗烹、充当替罪羊的下场。

政坛特别风景线

    “江南案”以及大规模扫黑行动后，台湾的一些黑道或帮派要角为了求得更好的自我保护，开始利用台湾的选举，积极参选各地议员、行政职位，结果颇有斩获。台湾媒体曾介绍说，当年被“一清项目”中关起来的3141人当中，后来有不少人利用自己帮派的影响和支持，亲自投入到各级选举并获得成功，其中较为知名的有罗福助、施台生、蔡启芳、颜清标等人。颜清标在2001年“立委”选举时，以羁押被告的身份，还能顺利当选，充分显示了其实力和影响力。另外还有一个叫郑太吉的人，1984年因为两次杀人未遂被“一清专案”管训。被释放后，年仅30岁的他，竟然能够一举选上屏东县议员，还被推举为议长。曾经的黑道人物通过选举参政，进行漂白，有了合法的政治身份，亦黑亦白，亦正亦邪，长期在台湾政坛和黑道之中摸爬滚打。黑白难分，已经成为台湾政治中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近些年来，台湾媒体经常炒作政治人物与黑道的关系，这也是政治人物打击对手的一个利器。然而，在很多政治人物表面上极力撇清自己与黑道关系的同时，私下却与黑道人物有着良好的个人关系。

    2008年台湾大选期间，民进党曾指责马英九的姐姐马以南曾经在大陆见过竹联帮的领导人物“白狼”张安乐。张安乐则爆料说，谢长廷的竞选总部发言人前“立委”徐国勇，和竹联帮“交情匪浅”。与之相对，国民党揭露说，民进党“立委”柯建铭曾去柬埔寨会见竹联帮“大佬”陈启礼。2010年5月，台湾竹联帮前领导人物“白狼”张安乐的母亲以105岁高龄离世。在祭礼上，不但台湾的许多黑道人物前来致哀，台湾多名蓝绿政治人物也送了挽联，其中包括现任民进党中常委段宜康及洪奇昌。

来源：2010年7月1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