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哭了,心累了-深谷幽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0:21:22
日志正文

骂了,哭了,心累了

这是一个周末,与往常不一样,我起了个大早。

一路走着,心想:学生该早到齐了吧。

刚到办公室,早自习的铃声就响了,我抓起卷子就往教室冲,心里很是自责与歉疚——学生要是抵着时间的坎儿来上学,肯定会挨批评。

冲到教室门口,心里的自责与歉疚顿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言的愤怒。教室里乱糟糟的,站着的,趴着的,还有站在过道上的,吃东西的,聊天的,真是一幅“自由之图”啊。上课铃声已响,怎么还会这样?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我愤怒了,想转身离去,取消这次牺牲了休息时间的期末模拟考试。而后,我又出离愤怒了,显得异常的冷静,脸颊还挂上了微笑,我自己看不到,不知道是否矫柔造作得厉害甚至脸都变形了。

他们终于静下来,各自落座,我开始分发试卷。过了一会儿,后排的学生交给我很多剩余的试卷。我感到诧异:60个学生,我一般只多数一两份,怎么会剩下这么多呢?扫视教室,这才发现还有那么多空位!怎么啦?我强行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悬起来!

我回到办公室,正碰上她——这个班的班主任。今天上午没她的事,这么早来干吗呢?看样子,并不是睡眠过于充足想早起锻炼身体的,因为她的眼睛明显是惺忪的。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缺很多学生。她看着我,本来就有些红肿的眼睛更红了。之后,我听到了她给学生打电话的声音,似乎是家长接的,大意是喊那学生来学校,说就当是一次集体活动,作为班集体的一员,总得参加集体活动吧。是了,教室里没他!

我终于知道,这次因为高考占用教室设考场,要耽搁三天。于是年级决定利用周末抢一点时间,哪知却遭到了双休习惯了的学生的反对,于是出现了师生拉锯战,前一天晚上班主任费力地做工作。但还是有学生强烈要求回家双休。她那惺忪的眼睛足以证明这场战争的艰巨。我因为不是班主任,先前竟对这些内幕毫无所知。

了解了这些情况以后,我不由得怒火中烧,当然仅仅是“中”烧,决不能让火苗窜出来,烤到了可爱的孩子,反正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承受力极强,面对社会各界的微词非议,都能够笑脸面对。孩子就不同了,是花朵,经受不住一点风雨的。孩子的心灵是脆弱的,经受不住打击的,稍不注意就会受到伤害,教师必须得注意自己的语言,哪怕是善意的,只要对孩子的自尊心有一点伤害,就得“下课”!

我并不是古板之人,也不是恪守教条的人,我也认为现存教育有待改革。可我见不得把鸡头装在凤身子上,更不能容忍父亲把儿子喊“爹”。

所谓的现代教育改革,给了学生太多的特权。说什么学生是教师的“衣食父母”,学生有权决定老师的“生死”,学生对老师的一切教育行为都可用法律这一武器来衡量……

因为这,前几天,咱学校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就被她的学生捅到了《重庆晚报》报社,当天就有题为《老师入室收黄书,学生感到很受伤》的檄文为学生讨还公道。教师入室干吗?杀人?越货?或者“窥探隐私”?的确,看黄色书籍,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摆不上桌面的事,更何况是尚未发育完全的中学生呢?这的确也叫“隐私”,而且是见不得光的肮脏龌龊至极的隐私!这年轻女教师又何必呢?犯得着吗?他不是你弟弟,不是你孩子,跟你毫无利益关系,他看他的黄书,关你什么事呢?你这叫自找麻烦!

因为这,那位批评学生穿拖鞋并勒令学生换了鞋子才准上课的教师才成为了记者笔下“侵犯人权”的专制者。同样是《重庆晚报》报道。那学生认为重庆天气太热,穿拖鞋凉快,并没什么。记者认为教师的行为是侵犯人权。我真讨厌这些记者,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反驳。幸好有人帮我出了这口恶气,虽然过于恶毒了点。一位不知名的人士反问记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让你的妹妹穿着三点去上课如何呢?”对于当下学生的着装,着实令人担忧。学生当以健康为美,以活力为美。可现在大多数学生穿得不伦不类,甚至以暴露为美。一个本该美丽的校园就这样被糟蹋了。

因为这,我曾一度狂想着有人来买我的胳膊。一次和朋友的朋友聚会,席上全是财大气粗之人。我,是“两袖清风”的穷教书匠,能和这些人结识,我该感到荣幸。但听着他们嘴里说着“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赞美之词,看着他们摆阔尽显“老子有的是钱”的威风,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对比中饱含了几多嘲讽的意味啊!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于是我吵着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出口成脏”的家伙直问我:“你们学校有一个叫江XX的人吗?”我嘴里才“恩”了一声,就听见那人骂开了,还说什么就在校长的办公室,他就扬言,一百万买姓江的一条胳膊够不够?他以为是梁山泊啊!我愤愤然离去。朋友后来说,那人的女儿确实太那个了,才念初一就那样!我不知道“那个”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明白了,一生清贫,两袖清风的教师原来如此值钱。倘若有人肯拿一百万来买我的一条胳膊,我将对其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因为这,高考监考竟让老师们谈虎色变。考生没准确填写机读卡,是老师的责任;考生睡着了,老师没叫醒他(她),是老师的责任;甚至于考场四周若有鸡鸣狗吠,打断了才子们如泉涌的文思,也是老师的责任……对于这些“不负责任”的老师轻则内部点名批评,重则全区甚至全市通报批评,并扣除监考费以及“十三月工资”,不参与评优评先,职称评定一票否决。商界盛行一句话:“风险与利润成正比。”教师监考就两百块人民币,稍有闪失,就将得不偿失。所以,每次,我都祈祷,“考务工作榜,榜榜无我名”。

一霎那间,教师所受到的种种不平待遇,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正在这个时候,一位还没离开学校正准备离开学校回家耍双休的学生从校门口打电话到办公室来,刚好我接了。我实在无法抑制我的冲动的情感。她问我是谁,仿佛又听出了我的声音,于是喊了声“杨老师”,我 冷冷地问她什么事,她说她出不了校门,让我给门卫打个电话证实一下,我说我没那权力,她叫我帮她喊班主任,我没那心情,我想,即使班主任就在身边我也不会帮她转达。我挂了电话,仿佛又看到了那双红肿的眼睛。

走进教室,他们虽然安静了,但懒懒的气氛弥漫了整个教室。他,趴在桌上睡着了,这是我们经常夸奖的一个乖孩子。我拿起摆在桌上的试卷,寥寥几笔,零零星星几个字,两个半小时就只剩下二十分钟了,可作文还没动笔。这段时间一直这样,前两天还受了处分——因为上网成瘾。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把他请进了办公室。就在我准备痛骂他的时候,另一位老师走进来,对我说,他帮那位学生签了出校门的字。我提高嗓门说了句:“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大家都遵守这个规则,就她要特殊化!”我于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他站在我跟前,静静地……我气喘吁吁,我累了,倦了,泪水也开始凑热闹了。

朦胧的泪光中,我仿佛看到了她,在深夜里,在暴雨中,为学生撑起一片晴空;医院里,数着导管里的一点一滴,陪学生输液;寝室里,将西瓜切成一块一块,送到发高烧的学生嘴边;还有教室后边墙报上,为学生写的那封情真意切充满鼓励的信……

写到这儿,我真的累了。

社会一直在呼吁教师要尊重关心学生,可教师以及教师的劳动何曾受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尊重和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