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读]“我们缺的不是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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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读]“我们缺的不是钱,是生活”

作者:慧远   2010-10-26 10:46 星期二 晴  “我们缺的不是钱,是生活”
  
  对于芸芸众生来说,生活的意义无非是富足的、体面地活着——尤其是在这个以金钱衡量一切价值的年代,以财富的无限积累去换取生活的安全感,显然是一般都市人所考虑的头等大事。但是,对于号称“城市的晃游者”舒国治来说,生活的意义就全然不同了,他的生活选择并不是拼命工作、大把赚钱,而是你决然想像不到的:流浪,或曰“晃游”。
  读舒国治的《流浪集》,你完全可以确认,在这个日渐物化的世界里,舒国治是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或者换句话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另类。但与一般写作者稍有不同的是,舒国治的另类并不表现在思想如何激进、意识如何超前上,他的另类更多的表现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你决然无法想像,已近耳顺之年的舒国治居然无房、无车、没有存款,租住的客房中甚至从来不装冷气、冰箱和电视,而身为写作者的他也从来不会使用电脑。身居人声鼎沸、车马喧阗的大都市,舒国治却好像生活在远古时代,不仅一切现代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高科技产品统统与他绝缘,甚至连他的日常生活也过得恬淡闲适、悠然自得,深得简单自足、心无旁骛之妙趣,与急管繁弦的现代都市生活保持着一段远远的距离。
  但舒国治的个人世界却又确乎是非常阔大的,他喜欢小吃,喜欢饮茶,喜欢散步,当然更喜欢无拘无束地到处漂泊,并深谙流浪的艺术。在人生三十而立的黄金年龄段,舒国治曾经驾驶着一辆二手雪佛兰横穿美国大陆,在美国的四十四个州浪游了整整七年之久。其间停留过的城市自然已经无法数清了,而没钱的时候也只是找个地方住下来,打份零工,挣些盘缠,然后继续上路。事实上,早年的舒国治即已深得“逃离”之三昧,他曾经一再声言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远方,是异乡,是没有熟人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地方。”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真正远离素常的生态起居,与那些因日夕相处而变得过于熟悉的家园、城市、亲友或国家分开一段时间,独自拥有一段“最枯寂却又是最富感觉、最天地自在的极佳光景”。当然,也只有沉醉于这种行所当行、止所当止、且完全不受行李沉重所拖累的坦荡旅程,他才能丢开那些平日里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而那些人生原本以为的不解难题,竟然也同样因为他的远行,从而变得更容易“线松网懈,于焉解开”了。
  走在路上的舒国治自然是轻松的、愉快的,然而,不曾远行的舒国治,生活也依然是快活的、自足的,因为他深知放弃的真谛,过的则是一种减法的生活。他以喝茶来考量一座城市是否适宜人的观赏和停留,以淋雨来判断一个地域能否让人心灵畅快身体透达,以走路来体察人在宇宙中最不受任何情境缰锁的表现情状……。舒国治说:“值此腥风秽雨浊世,则痴人愈发要痴,愈发要抱残守缺。”身为“城市的晃游者”,舒国治认为人之所以不快乐或不健康,正是因为“人常在忧虑的现场,常在戮力赚钱的现场,常在等待升迁等待加薪等待结束婚姻等待赡养费等待遗产……的现场”。这些现场羁绊人生、扼杀性情自不待言,而唯一能够摆脱这些现场的抉择,也只有“逃离”——逃离繁杂、逃离夹缠、逃离名缰利锁、逃离一切与个人性情背道而驰的作为、习惯与规范。或许,舒国治的“逃离”的确因其过于极端而未免陷入另一种“执念”,但若非矫枉过正,他又何以能够真正进入挥洒淋漓、天地自在的境界呢?
  说实话,我不是不知道,舒国治的生活态度其实是可羡而不可学的。舒国治之所以是舒国治,既有先天的禀赋,又有后天的修为。而针对于我个人,他的关于流浪的哲学固然甚得我心,但若放在实践的层面上,偶一为之,或无不可,作为一种生活常态,却就困难重重了。所谓“奇人”云云,原本即是这个日渐趋同的世界上几近绝迹的人物。不过,尽管舒国治显得如此不合时宜,但他却依然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提醒那些风尘仆仆、埋头赶路的世人:“我们缺的不是钱,是生活”。
  
  《流浪集》舒国治 著,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8月出版。定价:2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