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 无法重复的荒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22:58:10
 Gather ye rosebuds while ye may 及时采拮你的花蕾
Old time is still a flying 旧时光一去不回
And this same flower that smiles today 今天尚在微笑的花朵
Tomorrow will be dying. 明天便在风中枯萎
一个人的午后,从家里翻出积尘的旧碟,和着读碟机吱呀吱的声音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把死亡诗社看了一遍,依然会轻轻落泪,心下为着那样勇敢的年轻人暗暗叫好,然后开始慢慢黯淡。
《死亡诗社》是一个秘而不宣的故事,人说他只关乎暗夜里篝火的骚动,却不经意引燃了白昼的明火。那群涌动这青春的不安分的少年,被长期的正统式教育压制的火热激情以及对梦想的灼热突然有一天被释放了,只因他们遇到了教会他们站在桌子上思考并用自己的心去读诗的基丁先生。幸或是不幸,谁能言之,只是看到尼尔死的时候心陡然一紧,那种压抑的血腥感让我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捍卫了他的梦想,因为太年轻,因为还无法懂得生活的重复中渐变的荒凉,于是怀着绝望和决绝,毅然用父亲的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倒吸一口气,生活啊,莫非真如梭罗的诗句所说,Most men lead lives of quiet desperation,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
或许是基丁老师教会他们自由地思考,但另一方面更是把他们引入到与固有制度对抗的危险境地,于是一大群懵懂的年轻人,怀着青春的躁动,不顾着被学校开除的危险重组起基丁老师年轻时参加的读诗组织,死亡诗社,只把惠更斯那句,oh,caption,my caption当作信仰,窝在潮湿的印第安人的树洞里读着年轻的诗。他们学着抽烟,把诗写在裸女墙画的背面,读自己写的诗……在萦绕在小小空间迷离的雾气中,我窥见这些男孩子短暂的满足感,那一片刻的欢娱在后面的悲凉桥段中看来是那样心痛的对比,可尽管如此,谁也没有权利阻止这些男孩子旧日时光中的欢娱。他们住进“惠特曼”的乌托邦,站在密匝匝的森林眺望大海,他们说,不可说的,亦须说,可说的,更不应沉默。
I went to the woods because I wanted to live deliberately ...我步入丛林 因为我希望活得有意义 ...
I wanted to live deep and suck out all the marrow of life!我希望活得深刻 汲取生命所有的精髓! 
To put to rout all that was not life...把非生命的一切全都击溃 ... 
And not when I came to die, discover that I had not lived...以免在我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活过 ... 
生命的基调,或许原本就是荒凉的,从人出生经历的生病,伤痛,分离,种种无法躲避的磨难以及必死的结局,都给生命打上了悲伤的底色。所以古时有及时行乐之说,人生如白驹过隙,倘不及时行乐,则老大徒伤悲也。我们这一代长成的学生,总是很能懂得尼尔的犹豫和无奈,聪明优秀如他,有着美好单纯的梦想,却因肩上担着太重的负担,必须放弃太多不舍得割舍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那些父母借着爱的名义,禁锢着孩子的思想,扼杀懵懂的梦想,像把木偶放置在他们安排好的轨迹中,于是他们满足地看着孩子顺服听话,纵使眼神黯淡无光,可是他们到底是爱他的。
那么学校代表的一方呢,那个有着良好的名声严格的纪律高的升学率的威尔顿学院教学方式亘古不变的严肃刻板,那里的老师总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像十九世纪那些阴暗潮湿的雕像,有着黑暗望不见底的深邃眼神,能把人看得寒战。那是不敢被挑战的权威,就像学生自古以来就该是坐在教室好好上课,就像课文的扉页介绍自古以来就不能撕掉,就像学生自古以来就应该没有自主思想地接受书本的灌输,于是当某个学生向这项传统发起挑战的时候,他们慌了,失去原有假意的儒雅风度,拿起鞭子——体罚。那个来自上帝的电话彻底把他们嘲笑了一把。
基丁老师,是一把插向传统教学方式的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撕破它的面具,并且勇敢地狠狠揭去。有人说他是“诗人气质的海盗”,直接且直白地深入你的灵魂,拯救了你的灵魂,也把你带到了更危险的境地。他让孩子们凑近校史陈列室听过往的人对他们说的话,他让孩子们撕去诗集的解析,并忽视所有现代诗的部分,他给每个孩子一张纸条,让他们大声地读出来,并酣畅淋漓地踢走脚边的足球。他教会孩子们站在讲台上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事物而不是人云亦云。他让孩子们看见了光亮,更让他们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固执且自信,那样显眼地成为维护传统的人们眼中的梁木。
Why do I stand here? To feel taller than you? I stand on my desk to remind myself that we must constantly force ourselves to look at things in a different way. The world looks different from up here. If you don't believe it, stand up here and try it. All of you. Take turns.
我站到讲台上是想提醒我自己,我们必须时刻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事物.。
我相信他是真正热爱着教书这份职业的,因此可以那样投入热烈地将自己毕生所学灌输给孩子们,他渴望着自己的微小力量能够改变哪怕是一个人的命运,最后他终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默默收拾行李黯然离开。记得尼尔出事的第二天,世界积满了踩脏的雪,基丁老师沉默地可怕,他慢慢踱到了尼尔的位置前,打开抽屉看见那本厚厚的棕色书皮的诗集,扉页歪歪扭扭地写着,死亡诗社。我看见他坐在尼尔的座位上掩面哭泣。我能懂得他全部的凄凉。因为海盗毕竟是海盗,虽然海盗和船长性质是相同的,流浪的海盗毕竟不能拯救这个世界。
离开那天,有人代替了基丁老师上他的诗歌课,他毕竟还是心存留恋的,于是假借拿东西来向他爱的学生做最后的告别,在里屋狭缝里他微笑着偷窥他往日的学生,几分落寞地微笑着,他放慢脚步往外踱步,听他熟悉的诗人的诗句从旧照片里向他说话,听着往日学生读诗的声音,听着时光中自己的鞋跟敲打旧木板的声音……他的学生们都低头沉默着,屏息不敢作声。
缓缓,他听见那个懦弱羸弱的学生坚定地踏上课桌,oh,caption,my caption。接着有更多的学生踏上课桌,oh,caption,my caption。是他教会他们,“站在世界屋脊上,我喊出我野性的狂叫。”
转身的瞬间,我是看见他眼里闪着泪光的,船长失败了,回去做了海盗,幸而这场战斗中终究有东西被传承了下来,对于自由的追求,对权威的挑战以及对诗歌的几乎痴狂的热爱。
有一个诗人说,我憎恨生命的重复。而那死去的尼尔,会不会真的变成舞台剧中带着草帽的精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