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草书《楞严经》《清宫颂》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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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3日，黄庭坚行书《砥柱铭》在北京保利5周年春拍夜场上以4.368亿元成交。笔者事前到保利大厦一饱眼福，获观这件稀世珍品，当即想起董寿平先生生前对我讲的1924年他家卖给徐世昌的黄庭坚草书《楞严经》《清宫颂》下落不明的事。董寿平当时名叫董揆，在北京世界语学校读书。他家山西洪洞董氏是经营潞盐的官宦人家，收藏古籍、字画、金石宏富。董寿平有关口述整理稿如下：

“袁世凯称帝失败后，众多实力人物拥兵自为，逐渐进入军阀混战时期。北京一带，直皖战争之后又有直奉战争，吴佩孚与张作霖在1922年4月29日，沿天津至长辛店一线展开大战，双方都把半数兵力投入西线。一星期之后，吴胜张败。战局初定后，吴佩孚允许学生乘火车去看。董揆就在某天晚到战事最激烈的长辛店参观。5月初，天气已有点热，从火车下去一看，到处是奉军的尸体。外边是灰衣服，已腐败膨胀，裤腿胀得满满的，也不管那臭味，还听见远处的炮声。北京城总统、总理之类的人物，象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吴佩孚胜利后，把黎元洪叫回来复任总统。

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这种混乱的政局贻害无穷。十月革命后，列宁打算将一百几十万方公里还给中国，军阀正在混战，谁去到那儿接收？文化事业更是没人管。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是中国唯一最早的大名家的画，英国准备归还中国，没人管。现在还在大英博物馆高处一个箱子里搁着。

　　时势的发展对董家的收藏也造成影响。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董家在天津的庄客，本来做棉花生意，规规矩矩做就对了，他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看见卢布价钱低了，就买卢布。卢布越跌越不值钱，再一个马克跌价，再后来铜元涨价，这三次庄客赔了十几万银元。父亲董维藩就变卖东西还债。董揆到京后，父亲每年派人来京变卖字画还债，把唐怀素法书墨迹等都卖了。

1924年，家里派人送来黄山谷写的一个手卷，硬要让董揆卖。这字原是明朝严嵩的收藏，是把黄庭坚的三篇文章裱在一起,《楞严经》，《清宫颂》，还有一个名称。正文是草书，落款是行书，字如小拳，是元丰年间的遗物。明初文豪徐霖写的卷首，有弘治年间的题跋多种，把弘字都挖了，说明乾隆年间重裱过，乾隆帝的名字弘历是当时忌讳的。卷首用的缂丝。

黄庭坚字的特点，是内敛外放,长胳膊长腿。明中期学他字的人很多。黄庭坚贬官自涪陵，叫涪翁。好处是笔道结实。草书味不够。元代大书家鲜于枢评价黄草书不厚。董揆真有些舍不得，可是父命不可违，非卖不可，不卖家里的债务过不去，只卖了8000块银元，让徐世昌买了。现在天津没有这一件东西，可能到台湾了，也许他女婿收了。毁是不会毁，也许带到瑞士，人们不懂。黄庭坚书《经伏波神祠》诗卷有:‘怀人敬遗像，阅世指东流。自负霸王略，安知恩泽侯。’人间事象东流水一样，过去就过去了。董揆以后不愿做生意，就因为他看惯了这些事。所以他什么都不要了，就靠自食其力。”

董寿平先后11次赴日本，举办书画展，进行友好访问。古代日本与中国和平交往有两个途径：一是派遣遣唐使，二是在遣唐使以前就有商务往来。遣唐使学中国文学、佛教，从隋到唐不到三百年间来了二十二批，里边有的回了日本，路上失踪的著名的有四个，晁衡、阿部中麻侣这些人没回去。董寿平认为，那时就互通有无，现在一概而论说日本把我们的侵略走了，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宗教方面中国给日本的影响更多。文学艺术方面，日本保存了许多中国失传的珍品，如唐代小说《游仙窟》是从日本抄回的；黄庭坚书法名作《太白忆旧游》，原件也是日本保存下来的。

董寿平对黄庭坚的书法情有独钟，1950年代曾将《太白忆旧游》石刻运回山西晋祠，下面是对他有关口述的整理：

“翰香馆帖里边有个太白忆旧游,是真的。“凤皇台上凤皇城……”原迹在日本，石头还是我当时经手的,北京五十年代末期运进晋祠的。但晋祠这东西已经短了字了。短八十几个字。五米长吧？我有这个原迹印本。墨迹已经印出来了, 拓本没甚么价值了。翰香馆是木版,这是石拓。北京骡马市大街一个会馆的墙壁里,后来弄出来,费好多事才弄回去。我估计太白忆旧游真迹出来早一点。山西前面八十几个字,张石舟题的。二十年前,日本第一流书法家二十多个,选出来的, 印了一本叫作《中国书法选》,当时就卖四万日元。我家里有一套。全是好的东西,有黄山谷的忆旧游。翰香馆选得差点，选的本人也不算了不起的人物,是个好事者。

（看家藏李白忆旧原本影印件。）太原那个是以这个为蓝本刻的,但有出入,这个字比太原的字小。这个宫里出来的,乾隆时的。不是民国年间出去的。所以这就出来问题了,太原的比这字少,比帖对照，那个不是绝对的了。这上布边有明晋王府的章，是从晋王府出来的。这个盖章的是清初鉴赏家臧林泽,定县人。那时油印少,水印多。梁清标，是鉴赏最好的,但是他没有留下书。顺治康熙时人。”

任复兴有《晋祠黄庭坚书太白忆旧游》拓本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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