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行漫记(十):我的西宁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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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初见大舅
19日一大早,互助县竟然下了一场大雨。冰凉的雨意,冷却了一些游玩的兴致。
今天我的主要任务是去西宁市区拜望我从未谋面过的大舅。10点多,因为青宁去西宁出差,顺便用车把我们带到西宁,省得坐中巴了。由于雨大,青宁开着车,问路,打听,好一会才找对地方。之后,青宁自己办事去了。
或许是因为心灵感应吧,从来没有见过大舅和大舅妈,却在果洛干休所大院内的许多人当中,我一眼就看到就认定出了大舅妈,脱口叫出来,果然如此。
于是,相见欢。大舅因为去年一次小型车祸伤了腿,还没痊愈,独自还不能下楼。上的楼来,见到大舅,丝毫没有改变军人的气质和外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站起来时那挺拔的身板和站姿。大舅明显很是高兴,不仅仅见到我这个从没见过的外甥,最主要的是多少年了,没有见过家乡人了。那种感觉,我能深深的体会出来。
中午吃饺子。言谈中获取了许多关于青海的信息以及大舅这一生的经历。关于舅舅、舅妈这一生的苦难经历,我下面一章专门述说。
下午三点,青宁办完事来接我们去西宁买土特产。西宁最主要的土特产莫过于牦牛肉干了。六点半,回大舅家吃晚饭。大舅三个女儿和唯一的儿子——我的表哥表嫂也从各自的家里赶来帮忙。他们一家,我只见过这个表哥。那是1988年,我在南京上师范,我的这个表哥也在南京动力机械专科学校上大专,我俩在各自的学校,却经常在周末聚会,第二年,表哥就回青海了。我和他有一年的交往。因此彼此间就更加熟悉了。
因为同来的尹德金(尹、青宁和我是初中同学)家里有事生意忙,铸造业务出了点问题,需要提前回南京。于是,我们又和青宁开车先送尹德金回南京。当然,买的是黑市火车价的票,而且还是到上海的票,到南京的黑票也买不到,可想而知西宁的火车票是多么的难买。       在此,我要告诫想来西宁游玩的朋友,在来的那天就要买好回去的票,否则,到回去那天,不是花大钱买黑市票就真的要等等等了!
大舅非得我们一家住在他家。我决定明天再来,因为今天就便车和青宁一道回互助拿行李,顺便和青宁一家道别。于是,我们一家和青宁又开车回到了互助。最后一夜住在互助青宁的家里。
第十八章 大舅的故事
在这一章,我的笔墨专门送给我的大舅——袁开通。
记得那年,当我看完《云水谣》这部电影时,我的脑袋里就时不时想起我远在青藏高原的大舅。或许是影片中主人公徐秋云的经历让我想起的。那时,我就想写写我的大舅。因为看那部电影好像是05年。是04年我去西宁回来后的第一年,记忆还是很深刻,后来也曾写过,但没往深处写。今天我想完成这个久违了的愿望。
我的大舅,20世纪50年代东海舰队的一名海军战士。因为50年代末期,位于青海省内的许多藏民在境内外反动分裂势力的蛊惑下,发生了武装叛乱。我的大舅当时因为家庭成份的缘故(外公是地主成分,大舅解放前上学参军,一直在海军服役。如果复员回乡,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免不了受冷眼,受不公平的待遇),于是,大舅乘这个机会,毅然踊跃报名进藏平叛。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国家为什么选兵进藏平叛,竟然还选择海军。反正,我的大舅奉命随着平叛军队进据海拔3500-4000多米的阿尼玛卿雪域高原。阿尼马卿山是昆仑山三大余脉中最北的一支。(最南的那支余脉叫巴颜喀拉山,中间那支余脉就是著名的可可西里山。)面对强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平定叛乱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巩固平叛之后的人民政权。于是,我的大舅和许许多多当时的热血男儿又一次申请留了下来。留在了现在被称之为果洛藏族自治州州的地方。果洛州离西宁有多远?记得大舅告诉我,坐军用卡车,从西宁开到果洛,要开30多个小时。
这一留,就是30多年。在那荒无人烟,常年冰天雪地的高山草甸地区,我的大舅以及那一批留下来的汉族军人连同当地的藏人,一同建设,经营着那块现在还令许多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当时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的艰难。没有房屋,没有路,没有简单的生活设施,没有御寒的衣物,所有这些困难,都被这些军人用钢铁般的意志克服了。
直到近60岁时,我的大舅连同许多扎根在高原的同志,因为身体原因,被国家从海拔高的高山草甸,安置到低海拔的西宁市区干休所安度晚年。唯一令人安慰的是,大舅的四个子女,都被作为汉族援藏干部后代作了工作安排。因为对党的忠诚和出色的工作,大舅也担任了州的重要干部。大舅告诉我是果洛州的州民政局领导,相当于内地的县委书记的级别。
在大舅即将退休的时候(十几年前),当时国家让大舅选择,一个是在西宁,另一个是回故乡南京,而且还安排好了一个县级领导的职位给他。然而,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大舅毅然选择了留在西宁,留在了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青藏高原。
大舅今年(2004年)73岁,退休那年应该是1991年吧!
当时,家乡的所有亲戚以及我等都不理解大舅的选择。都说大舅当了一辈子军人,他的思想已经和时代格格不入了,竟然不知道叶落归根,脑袋迂腐了。甚至包括我母亲,母亲说,如果大舅能调到南京的某个区县当领导,我这个外甥还能沾点光,起码,能调到城区教书。
从小,我眼中的大舅就是一张照片中的英姿飒爽,英武倜傥的海军战士形象。除此,没有任何印象。
今年,我们全家在这个被称之为“夏都”的西宁,第一次拜望了我心仪已久的大舅。虽然是我的生命中第一次和大舅接触,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对他有了足够的了解。花白的头发,不便的腿脚依然改变不了大舅走路时挺拔的身姿;从他向我介绍他曾经工作一辈子的高原上的事情的时候,依然透露着当年的豪情以及义无反顾选择时的坚毅态度。也理解了大舅为何退休不愿回故乡南京,而宁愿留在西宁。
我对大舅这一生的诸多选择有了更深的体会和感悟。
人,最思念的是故乡的亲人;然而,人,最离不开的仍然是他(她)奉献了一生的土地。就像大舅告诉我的:“离开了青藏高原,他的生命就好像没有了灵魂。”
这就是我的大舅。
第一次见到大舅,就让我对他充满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