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虹飞:用当记者的钱做摇滚

发布时间：2010.10.10 22:44:121条评论

吴虹飞是乐队主唱，同时还是一位作家、一名记者。

近期吴虹飞在广州的《再不相爱就老了》的演唱会上。
舞台上的她很有摇滚范儿。图片由被访者提供
她是国内最具个人风格的摇滚歌手之一，“幸福大街”乐队的主唱，同时还是一位作家，一名记者。她用当记者写稿子的钱来实现自己的音乐理想，她跟所有的艺术家一样，不但很穷而且脑子迷糊，借住在朋友家里，还在博客里扬言要杀死房东，她经常把自己饿着，但一登上舞台，小宇宙就爆发出来。
■达人素描
“一无所有”的乐队主唱
幸福大街乐队巡演来到了广州，我在TU凸酒吧二楼的会议室里见到了吴虹飞，她正在那里为自己换衣服做造型，还要负责为自己和乐队的伙计们找吃的，没有化妆师，没有助理，也没有经纪人，我提到曾经见过的那些公众人物，光是助理都有四五个，她说“他们是故意的”。
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子非常长，有点波希米亚的感觉，但质量似乎不太好，拉链拉了很久才拉上，拍照的时候交代摄影师把她拍得漂亮一点，又从包里找出一只民族风的手镯，问我们好不好看，然后很认真地说，“很贵的！四十块！”
■达人故事
“我经常会把自己饿着”
“我是一个生活特别不能自理的人，经常会把自己饿着。”吴虹飞这样评价自己。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饿着，再过半个多小时，《再不相爱就老了》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但是订的盒饭却迟迟没有送来，“总不能让主唱饿着肚子唱歌吧。”吴虹飞一次次地与主办方交涉，得到的结果总是“盒饭还在路上，马上就到”。后来对方干脆不接电话了。吴虹飞气得开始骂人，在爆出一连串的粗口以后，她总算得到了一杯牛奶和一个已经凉了的盒饭。随便扒拉几口，喝了半杯牛奶，吴虹飞就开始登台唱歌了。她的歌声里充满欲望，你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表达自己的欲望和绝望，“帅哥哥，帅哥哥，路上走着帅哥哥，一只想变成苹果的橘子……其实你从没有见过我的身体，其实它和灵魂一样美丽……”但是你必须承认，一生中必须有这么一个时刻，听到一个人赤裸的，脆弱的，毫无修饰的，充满缺陷和爱恋的声音。与她的歌声比起来，有的人更喜欢听她在舞台上讲的那些冷笑话，“以前，有人叫我小龙女，现在我的外号是灭绝师太，只出了三张唱片而已，所以，还是不要做唱片了。”
在广州开演唱会是“主场作战”
在广州开演唱会等于是“主场作战”，因为她就职的《南方人物周刊》总部在广州，有一大帮好同事好朋友会热情地请她吃饭，有个朋友专门从东莞跑过来请她和她的乐队消夜，那天晚上下很大的雨，但大家吃饭的热情却很高，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消夜的队伍中，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同事，同事的朋友，刚开始是两桌，接着变成了三桌、四桌，珠江纯生上了一打又一打，乐队的鼓手和吉他手喝起酒来非常豪迈，“我干，你随意！”他们声称要喝出大排挡的范儿来。当炒花甲端上来的时候，大家一阵欢呼，“再来五盘！再来五盘！”因为在青岛时正好碰到休渔期，没吃到海鲜，吴虹飞发誓这次要狠狠地补过来，而且“明天到了武汉，就没人可宰了”。
还有一个哥们之前连吴虹飞的面都没见过，只因为也是清华大学毕业，听说有这么一个小师妹要来广州开演唱会，就叫了一大帮同事和朋友来听她的歌，本来准备好两千块要请她和她的乐队吃饭的，不幸有人抢先买了单，但这个师兄还是想尽办法把钱塞给了吴虹飞。
喜欢南方，因为她爱的人在那里
每年去巡演，吴虹飞&幸福大街乐队都会首选去南方，在她看来，南方给人的感觉是湿润的、女性化的、温存的世界，她有一首歌名字就叫《南方》，歌词引用了《诗经》里面的句子，“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吴虹飞之所以喜欢南方还因为她爱的人在那里，“只能因音乐之名去看他，总不可能因为爱情去看他吧。”
她爱的人叫做“小龙”，《小龙房间里的鱼》里面的那个“小龙”，小龙也是一名乐手，十多年前，吴虹飞喜欢上他，为了使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她也开始唱歌，并怀着古怪、固执、一意孤行的念头去爱他。现在小龙已经和他的法国女友结婚，并且生了一个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吴虹飞认为全世界最笨的人就是自己，用十多年数十首歌来向一个人表达爱意。
■达人音乐
用当记者的钱做音乐
《再不相爱就老了》是吴虹飞&幸福大街乐队的第三张专辑，吴虹飞用自己当记者的钱来做音乐、开演唱会，人不多的时候她就特别着急，“怎么办，盘缠都收不回来。我们必须把带来的书和碟都卖出去。”好在广州的歌迷们都很热情，书和碟被一抢而光。
新专辑原定名为《冷兵器》，里面有不少古典优雅的歌曲，比如《小雅》、比如《魏晋南北朝》。在吴虹飞看来，魏晋是特别混乱的一个时期，思想也特别活跃，“那时候出现的一些历史人物，像广陵散的嵇康啊，放到当今其实就是搞摇滚的。”而事实上在早期的小说《小龙房间里的鱼》里，吴虹飞借主人公之口便提到要写一本书名为《魏晋南北朝》的小说。这个愿望在10年后演化成了现在新专辑里的一首歌。与新专辑一起发行的还有同名的随笔集，书名是吴虹飞想的，但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同名的书籍，“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要争取，而且特别难。”吴虹飞在舞台上感慨说。“不如改成‘再不做爱就老了’，保证没人抢，而且肯定卖得比现在火。”一个广州的朋友向吴虹飞建议。
她是主唱，也是经纪人和账房先生
幸福大街的名字，源于吴虹飞写的一首充满莫名其妙的悲伤和愤怒的诗，但其实，北京真的是有一个叫做幸福大街的地方。幸福大街的乐手基本是固定的，鼓手田坤是乐队的开心果，吉他手长征是一个简单又认真的大男孩，贝斯李强说自己喜欢漂泊的生活，小提琴张帆是中国音乐学院提琴专业的学生，标准的“90后”，她还没过16岁生日就加入了乐队，是“摇滚界最小的童工”。而吴虹飞不但是乐队的主唱，同时又兼任经纪人、账房先生、打杂小妹等角色，她负责联系演出场地、接送车辆、订酒店机票(有时候是火车票)，解决一票人的吃喝拉撒，她沾沾自喜自己的高学历终于派上了用场，她的微积分和高等数学，以及学过的矩阵和多元方程终于派上了用场，每天晚上，她都是理智又冷静的账房先生，计算大家的行程和每一顿早餐。
■达人的歌
魏晋南北朝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奇怪的时代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美好的年代
那时侯路上没有警察和妓女
只有GAYS们手牵着手走路
而我们炼出许多丹药，宛如朋克
冷兵器
当年轻的灵魂在午夜游荡
当憔悴的妻子无法触摸你的身体
在这个冰冷的冰冷的冰冷的世上
你怎能逾越这死生的墙
■达人语录
做音乐挺好的，但跟音乐相关的琐事太痛苦了，一点都不开心。
作为主唱，我很弱势。
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头脑，但是我恰巧很不幸地长成一副很有头脑的样子。
我们乐队不属于任何一个公司，在这个时代，一不小心就落了单。我们的演出很少，但每一场都当最后的演出去做。
采写：南都记者 许琨
摄影：南都记者 黄集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