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位想当记者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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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给一位想当记者的好友
作者:一年九月  提交日期:2005-8-12 0:12:34
我站在行外的时候,也以为这行是很神圣的。进来后,才发现很多东西褪去了我以为的光环。
每个人,站在门前,与推开门以后看到的情形,应该是不会相同的。
我小的时候,就有警恶锄奸,匡扶正义的想法。虽然那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武侠小说的影响——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跟很多兄弟后来时谈起从警的初衷,大家就一句话。被电视上的情节给害了的,诸如《英雄无悔》之流。以至于很多兄弟谈起从警的感想,就一句话,有怨无悔。
我所说的,是许多心灵还相对纯洁,或者已经超然了的警察。
其实之前的时候,我是想当记者的。相对而言,我更喜欢用文字来表达心中的想法,而不是用暴力。后来当了警察,接触到的记者,发现其实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我到过一次新闻栏目的台里参观,其实环境也就那样,工作也就那样,主持人也就那样。跟记者朋友有些许交情,最终发现其实一切与职业无关,只是人的不同而已。
我原来想象中的记者,所说的所写的应当是振聋发聩的。像鲁迅先生一样,所说的话,是发自民族内心深处的呐喊的——尽管鲁迅先生拿着极高的工资,享受着极好的政治待遇,以及属于那个年代的追星。
后来渐渐地,我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有的记者也是那么庸俗的,有的记者水平也不是那么高的,有的记者也是爱钱的。与体制下的所有所有行业一样,有好的,也有坏的。还是那句话,其实一切与职业无关,只是人的不同而已。
在工作中,我接触到许许多多道貌岸然的人。正义的口风之后,掩藏着肮脏的嘴脸。我被这样的事阴过几回。
后来渐渐地学乖了。有的时候贴钱做事,有的时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进步,还是在倒退。是顺从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变得圆滑了,还是彻底地堕落了——因为我看到自己的身边还活着这样穷苦的许多警察,一个人苦苦支撑着整个家庭,最后自己这根顶梁柱也坍塌了,靠着绵薄的抚恤熬生活。
那是比民工兄弟还不如的。
外人就一句话,可以把这套二十多年的旧警服下的大男人的自尊心击垮——呸,你们警察不都有钱嘛。
我只能说,我木然了。
有个下海的老哥告诉我,其实你还年轻,看得还是不够多。
我一直觉得文能杀人,更甚于武。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以现在这个社会来说,文章的力量胜于一切,它的前提是只要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平台。
新闻媒体就是这样一个强奸大众意识的平台,而且是那样地公开而又让你无法抵挡,最终致于全社会都知道,你被强奸了。
这是一种比用拳头殴打人的肉体更为致命的攻击人的内心阵地的行为。
所以我觉得写东西的人厉害,以至于我想做个以写东西为生的厉害的人。
这个社会,诗人与文人已经成为讽刺的代名词。但我还是不改我的初衷,并且以此影响身边的人。
可惜我最终没有成为文人,而是武士,或许不称职的武士。
拿枪的,与拿笔的。其实没有区别。
前面说过的,一个称职的记者,或是文人,应当是在关键的时候能说出正义之辞,虽然也许绝大多数的时候他很平庸。他能有自己的思想,发掘事件背后的内幕,而不是被现象牵着走。也不是跟着潮流呐喊,而是能冷静地洞察内涵,作出正确的抉择,以及判断。
现在这个社会的安定,不是能靠枪来维持得住的,却是能够用笔安抚下来的。
载舟覆舟的,是笔,是笔下所代表的真正民心。
社会在成长,它只是靠物质来养肥,再也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三人成虎,别有用心的人掀起的波澜甚为壮阔,最终形成壮观的景色背后是无数善良的人的喊声。它湮没了一切事实的存在。
每一个认为自己是坚定的思想者下笔之前,都应当想想,自己是否是在为了真正的真相而作。
优秀的文人,在发出那一声振聋发聩洋洋洒洒的呐喊时,应当想想,这声呐喊是否是为了真相,抑或只是随着他人制造的真相。
文者,理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