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弦时光(中国青年报 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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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记
松弦时光
2006年01月08日 01:39:58
扬州美人
每个周末的午后,约在一家情趣盎然的咖啡店喝茶聊天,是我们几个女子决定对自己好的一个方式。这个下午,英来得比较早。我第二。进门时,看见她正襟危坐,盯着窗外,发呆。我走上去把手指往她脸上一晃:“想什么呢?”不经意间看见她满眼的泪。我顾左右而言他:“女人就是爱迟到,女人!”英扑哧一笑,“还说呢
,你也迟了啊!”
说话间,蓝和悠悠也到了。我眼前一亮:蓝淑女装扮,白衣蓝色百褶裙,细跟小黑靴子,脖子上是蓝色渐白的皱皱围巾;悠悠一身ELLE蓝白运动装,全部收腰身。再看自己,没有花头的衬衫长裤,但颜色很酷啊,一身深浅不同的紫色,还搭配一紫色手包,蓝笑:“太着意了啊!”英穿着一贯的黑色,但只一个牌子―――纳帕佳。
先互相评论穿着发型,再展示刚才的逛街收获―――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庸脂俗粉,全部职业高手。英是外贸公司采购总管,蓝是执照会计师,悠悠做房地产。我是无名写手。大家并没有太多整块儿的时间,但都抽空儿留个下午集中过来,讨论生活享受、穿着打扮,当然,还有各自的男人。悠悠拿出大纸袋子,将上次托人从泰国免税机场带来的SKII分给大家,蓝马上兑换出本市价格,众人一致认为不便宜;期间悠悠有客户打来咨询电话,询问她负责的一个楼盘的升值潜力。一会儿,英的老板又打电话来向她确认货物到达的时间,她又忙询问一下保险公司的扣点。我先翻开咖啡馆自取的最新杂志观察有何新鲜话题,蓝开始告诉大家关于基金的“内幕消息”……
终于可以点茶点。英和我是咖啡的忠实拥戴者。不同的是她永远选择苦咖,而我要那奶泡丰富的卡布基诺。蓝要金轩茶,悠悠是大壶的珍珠奶茶。
各自汇报完情况之后,长嘘口气。蓝问:“悠悠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悠悠熟练点燃一根细长七星:“他说,完工前不要去看。只提要求就好。”眉头轻微一皱。悠悠抽烟的样子非常迷人,老练中带点童稚。奇怪的感觉。
我和蓝都曾经看见,那个悠悠的“他”在空闲约会其他的女孩。“刘出差回来了吗?”我问英。她一惊,答非所问道:“没有,不知道。这次的咖啡不苦。”
气氛有点儿奇异。我很郁闷,问:“我们去趟凤凰吧?一周。就我们女人。”“那男人呢?”蓝问。蓝的手机短信响个不停。而蓝只不回。蓝的男友总是不见踪迹,多半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她会提一下。“男人们要来何用?凑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麻将,耽误我们看风景和逛街。等着他们保护?也不必了,现在哪里都是法治社会。”我激昂道。
大家哄笑。想想也对,于是抿嘴再笑。
夜色低垂。有一刻的沉默。现在社会的女子,经济独立、思想独立、身份独立、生活独立,可以横扫一切障碍,却仍旧与千年前的老式女子一样,面对男人,束手无策。奈何。
想到我的他。永远认为我可以一个人干任何事情:逛街、旅行、喝茶、锻炼、换灯泡、洗油烟机、修理空调!有时候我不怒反笑,我问他:“那,我要你何用呢?”他振振有辞,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一种作用―――镇贼吗?我只好大笑。哎呀男人,简直匪夷所思。再这样下去,我们只好全部当女女主义者了。
真的,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女人伤心失落成为他们的乐趣。因为他们的轻慢,我们越来越独立了。而因为越来越独立,男人显得越来越孱弱了。他们于是更有了轻慢的理由―――他们可以去更孱弱的女人那里去寻找男人感觉。而坚强如我辈,眼含秋水为了谁?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让人郁闷。
然而,我们仍旧在各个不同的时间与场合谈论他们―――再贬低、看清他们,仍旧与他们纠缠;再独立、自主,仍旧会为他们而神伤。
这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天色渐晚,茶喝过,抱怨过,发泄过,炫耀过,憧憬过。时间过去,烦恼没有消失,但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这就是女人聚会的功德,于是解散,继续与生活,也与身边的男人周旋下去,等待下一次松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