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虎与尼斯湖水怪正好有一比/ 陶世龙

据新华网报道，在2007年12月4日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林业局新闻发言人曹清尧回答记者有关“华南虎照”的有关问题之后，国家林业局副局长祝列克说了一段话，“关于记者们的提问，让我想起了英国尼斯湖的水怪，不知道在座的记者有没有到过尼斯湖旁的一个国家博物馆去看过，它也有很多尼斯湖水怪的照片。人们并不知道那些照片是真是假，而更关心的是水怪存不存在。”
此语一出，网上的哗然，有博主感叹：“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有访客应之曰：“和谐社会，要给人台阶下嘛！人家领导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把华南虎当尼斯湖水怪不就行了”（盖棺论定：周老虎=尼斯湖水怪）更多的是惊诧，怎么拿周老虎比喻尼斯湖水怪呀，谁能解释一下！？（作者:星辰 发表于:2007-12-04 12:27:10）
周老虎与尼斯湖水怪有可比性吗？盛大林先生的回答是：“不错，‘人们并不知道那些照片是真是假，而更关心的是水怪存不存在。’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美（按：应为“英”，当系技术操作之误。）国任何一级政府或职能部门都没有对‘尼斯湖水怪’照片的真实性作过结论，而且谁也没有证据证明照片中的水怪并不存在。而‘周老虎’之争则大不相同：陕西省林业厅不仅以官方的名义作出了‘虎照真实’的结论，而且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照片中的华南虎是平面的纸老虎。因此，人们发现了一个比‘失虎’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政府是否‘失信’。公众的关注度之所以不断提高，‘周老虎’事件之所以不断升级，主要原因正在于此。”徐迅雷先生在《华南虎和尼斯湖怪的异同》中的比喻：“克林顿与白宫女实习生的桃色新闻公众也关心，但更关注的是 克林顿是不是在这个事情上撒谎、有没有掩盖事实真相。如果国家林业局要求公众将“虎照事件”与“保护野生华南虎”进行切割，仿佛就是要求百姓只关心克林顿 与女实习生玩得怎么样、是不是动真格，而不要关注作为国家总统的克林顿是不是在撒谎、有没有欺骗百姓。” 我都赞同。对问题关键的所在，没有什么再可以说的了。
不过，我以为周老虎与尼斯湖水怪，并非没有共同之处，而且它们正好有一比。当然活体的老虎在山上，水怪在水下，没有共同之处，但周老虎是因纸上的照片而获殊荣，尼斯湖水怪也是因一张照片（下图）才名声大噪。

尼斯湖水怪的传说，出现在公元654年，自此以后到近世，有关水怪出现的消息报出一万多起。但并无可以使人信服的证据，人们仍认为不过是古代的传说或无稽之谈。直到1934年，据称是伦敦的医生威尔逊在4月途经尼斯湖时，正好赶上水怪在湖中游动。威尔逊连忙用相机拍下了水怪的照片，虽不十分清晰，但还是明确的显出了水怪的特征：长长的脖子和扁小的头部，看上去完全不像任何一种的水生动物，而是很像早在七千多万年前灭绝的巨大水生爬行动物——蛇颈龙。因此这张照片刊出后，很快就引起了举世轰动，尼斯湖也因此闻名，给当地居民和有关的行业带来了实惠，据说仅旅游收入到上世纪末已累计达200多亿美元。
科学考察也因而进行了许多年，但始终未找到有力的证据，尼斯湖水怪一直未得到科学界的认可，仍只是作为未知事物的探索来对待，当然更谈不上政府运用公权力来予以认定。由权力来“认定”自然界某一物种，应该是中国的特色（赵高是见于史籍的头一个）。由此看来，周老虎与尼斯湖水怪之间是不可相提并论。
但如能确认周老虎不是对活体而是用道具拍摄，则与那张使尼斯湖水怪成名的照片本质上是一样的，因为那张照片也是用道具拍摄的！
1994年3月14日加拿大出版的环球邮报，头版刊登了一条路透社从伦敦发来的消息（下图），参与伪造这张照片的克里斯蒂安·斯堡林（Christian Spuring）在头年11月临终前，为此而忏悔，道出了真情。原来这张照片中的怪物形象，是用玩具潜艇加上按照海蛇的模样用软木作成头和长脖子装配起来，再放到湖中去拍照产生的效果，
策划者是《每日邮报》派来寻访水怪的记者马尔马杜克·韦特雷尔（Marmaduke Wetherell）也就是他的继父，共有五人参与此事，其他四人此时都已去世，他把伪造的经过告诉了两位参与尼斯湖计划的科学研究人员。也亏得斯堡林临终前的忏悔，否则这赝品还不知道要欺骗人们多久。

当时我已住在加拿大，看到后，就将环球邮报的报道扫描下来（上图），并写了篇文章《水怪不怪》发在五柳村，时在2007年7月2日。后来一位致力于研究和普及恐龙知识的年轻的邢立达先生拿去加以充实发在恐龙网，并为《三思科学》所转发，他们的网页稳定，制作精美，大家要有兴趣，请到http://www.oursci.org/magazine/200108/010812.htm去浏览。
所以对祝副局长的类比，不要轻率去否定，甚至斥之为无耻，因为如果他已知道那张起了关键作用的尼斯湖水怪照片的制作过程，则他是讲话实有深意。经我在网上搜索，发现克里斯蒂安·斯堡林（Christian Spuring）的临终忏悔，在许多对尼斯湖水怪的介绍中，包括百度百科都未讲出来。原因也可以理解，讲出来就有点煞风景了，人们往往更信那些没有证据的奇谈怪论，而靠那点神秘劲赚钱，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不过在外面是神秘与金钱结合，而周老虎的出山，则是与权力结合，以此而兴，也以此陷入困境。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件好事，因为这说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时代的结束。特别是在这个过程中，执政党领导的媒体主流与公民保持着良好的互动，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的希望。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冲破中国几千年来的官场潜规则，使官员真正成为公仆，更是了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