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地理:会装潢才能娶新娘的园丁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0:44:31
  为赢得眼光挑剔异性的青睐,雄性园丁鸟摇摆作态,浅吟低唱,还要——装修爱巢。某些种类的园丁鸟中,如新几内亚的褐色园丁鸟,只有巢穴最豪华的雄性,才能有机会传宗接代。澳大利亚昆士兰州雨林中,一只缎蓝园丁鸟正用嘴上的糊状物粉刷自己的林中密室,涂料取自植物,捣碎之后制成。植物浆体为爱巢增光添彩,可能还添了风味——雄鸟求偶时,雌鸟有时会尝尝建筑材料的味道。这只大园丁鸟用树枝搭成的“林荫道”与所有凉棚一样,只用于求偶,而不作巢穴使用。一旦有雌性被引来,门前的石堆就成了雄鸟展现风采的舞台。但是,即便是最漂亮的粉色信物,也无法保证求爱成功。尽管雄鸟似乎把一切都做好了,但有时候雌鸟还是一走了之。

  撰文:弗吉尼亚· 莫雷尔 VIRGINIA MORELL

  摄影:蒂姆· 拉曼 TIM LAMAN

  翻译:陈昊

  唐纳德的塔楼是这片森林中最高的,虽没有另一位唐纳德的特朗普大厦( 地产大亨唐纳德· 特朗普的产业)那般雄伟,但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是用它手头的唯一工具——鸟喙所建。唐纳德是一只冠园丁鸟,住在巴布亚新几内亚阿德尔博特岭幽暗的森林中。在一片青苔中央,它用小树枝围着一棵树苗交错缠绕,搭成尖塔。它在塔底部布置成堆的坚果、甲虫和乳白色蘑菇,较低的树枝上还挂起了毛虫粪便制成的花环。打扮完毕之后,塔楼赫然耸立地面之上,高达1米左右,如灯塔般直指天际。唐纳德落在附近一棵树上,引吭向天。哒哒哒,它向空中呼唤,哒哒哒。

  所有这一切——精心搭建的高塔、美丽的礼品以及刺耳的高叫——为的是一个目的:说服雌性冠园丁鸟,让它们相信,唐纳德是这片地区最棒的小伙儿,姑娘们就得选它做伴侣。唐纳德的漂亮高塔经得起考验吗?

  “这是场终极考验。”堪萨斯大学鸟类学家布雷特· 本兹说。就是他为唐纳德取了地产大亨的名字。“好了,现在它的塔是附近最高的,咱们来看看它能不能招来个姑娘。”

  已知的20种园丁鸟中,有17种都会为求偶而搭建工事,搭出的巢穴类似藤架或凉棚,屋前还有精心修饰的平台。本兹对他在这片森林中找到的所有冠园丁鸟的凉棚都进行了测量,因此,他可以权威地评判唐纳德的成绩。同时,本兹还对唐纳德及其他雄鸟的行为了若指掌,因为他在隐蔽处架起了摄像机,记录下鸟儿们的一切行动,包括其交配过程。

  科学家对园丁鸟兴趣浓厚,是因为这种鸟清晰地展现了性选择的力量。这种进化过程中的影响力由查尔斯· 达尔文定义,为的是解释雄性动物用来招摇的遗传特征,比如叫声、明亮的体色、尖角等等。达尔文指出,大多数动物都是由雌性选择雄性,选择的标准则是雄性用来吸引它们的外形和派头。由于大多数的园丁鸟都是一夫多妻制,也就是说,一只雄鸟会与多只雌鸟交配,而且这些雄鸟会建起装饰精美的高塔,因此,它们是验证性选择学说的最佳物种。雄鸟不帮助雌鸟搭巢、孵卵或哺育雏鸟——它所给予的只有基因。因此,雌鸟在选择雄鸟时十分挑剔。

  人们研究园丁鸟的另一个原因是,它们与人类惊人地相像。进化生物学家贾里德· 戴蒙德称它们为“与人类最为神似的鸟类”。这种鸟儿搭建起类似洋娃娃之家的小屋,颇有艺术家风范地摆放花朵、树叶和蘑菇,有的会同时鸣唱另一物种男女二重奏的两个声部,还有的能轻松模仿笑翠鸟的沙哑笑声和链锯的轰鸣。另外,它们都会跳舞。再说说唐纳德布置的那堆甲虫:它为了单纯的装饰性目的而把它们杀死。已知的物种中,除园丁鸟外,只有人类会以这种方式处理动物。

  鉴于园丁鸟这些天才的行为,有些研究人员认为它们具有审美情趣以及模糊的文化意识,这些特征在除了人类以外的物种中极少出现。(现在的观念认为有些灵长类,比如猩猩,也具有文化传统,但没有审美能力。)

  “雌性充当评委。”本兹一边拨开遮挡物,一边告诉我。我心中默默为唐纳德祈祷着,轻手轻脚地钻入掩体。此时天刚破晓,下着毛毛细雨,交配季节中,这种天气最受冠园丁鸟喜爱。透过遮蔽物,我看见唐纳德落在它平时展示歌喉的树枝上。挺不起眼的家伙:跟八哥差不多大,一身草绿色羽毛,头顶一道橘黄色条纹。它发出机关枪般的叫声,一片破败的黄叶落在它塔楼脚下的青苔上。唐纳德立即从树上飞下,清除落叶。姑娘们会欣赏这种做法,我心想。

  所有的园丁鸟都是恪尽职守的能工巧匠,它们精心挑选建材,布置极为考究。在澳大利亚,一只双眼湛蓝的缎蓝园丁鸟在它用木棍和草叶搭建的“林荫道”前摆上蓝色的鹦鹉羽毛、白色的蜗牛壳,以及黄色和紫色的花朵。就搜集材料的用心程度来说,很少有能比得上生活在澳大利亚北部开阔林地中的大园丁鸟的。雄性大园丁鸟攒集数千块白色和灰色鹅卵石、蜗牛壳、羊椎骨、成堆的绿色和紫色玻璃片、子弹壳、彩色塑胶条、电线、瓶盖、锡纸、镜子等等——总而言之,一切明艳闪亮的物件,甚至还有CD光碟。毫无疑问,这些东西起到讨好异性的作用,但同时,鸟儿还利用它们互相竞争。“它们互相争斗,偷对方的装饰品,还捣毁对手的房屋。”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研究员娜塔莉· 多尔说。

  冠园丁鸟也会发起类似的争斗,但今天没有对手来唐纳德的塔下挑衅。它飞回枝头,加快了鸣叫的频率——这是它发现异性的信号。但附近的雄鸟也开始唱起相思小曲——它们都在树上为这只雌鸟展开竞争。

  唐纳德上演一出鸟叫与树蛙叫声交替出现的演唱,然后从树上跳下,落到它的青苔坪上。它在尖塔后弓起后背,把嘴朝向树梢轻声啁啾。突然,塔前出现了另一只冠园丁鸟,与唐纳德羽色相同,但头部更圆。是只雌鸟!

  好了,唐纳德成功招来一只雌鸟,现在,它要努力把姑娘挽留下来。

  唐纳德与雌鸟开始玩起捉迷藏。它展开之前隐藏起来的橘黄色羽冠,斜张着翅膀突然向雌鸟冲刺,之后又迅速撤回,收起羽冠。它的羽冠如尖钉般耸立,鲜红似辣椒,样子有点像“摇滚铁公鸡”洛·史都华。它双脚紧抓青苔地面,上下左右地晃动身体,一面啁啾鸣唱,活像个摇滚巨星。然后它跑回塔后,再从另一侧跳出来冲向雌鸟。它们俩绕着尖塔你来我去,唐纳德冲向它爱慕的对象,后者又跑到另一边,要把追求者的模样和火红的羽冠看个清楚。

  如果雌鸟选择唐纳德,它们就会在这青苔坪上交配,但是十分钟后,雌鸟走到青苔边缘,展翅飞走了。它显然没有示意唐纳德追随,因为后者留在塔下,反复鸣唱,音调越来越高。唐纳德哪里做错了?

  “也许什么也没做错。”我躲回掩体后,本兹说,“我猜这不是它第一次拜访唐纳德。而且我打赌,它还会再来的。”

  可能唐纳德也这么认为。又或者,它期待另一只雌鸟的到来。不管怎样,它都没有浪费时间,又重新回到工作中。它收起狂欢的羽冠,在尖塔脚下闲逛,不时捡起掀翻的青苔和断裂的树枝。它重新摆放好坚果,又清理了甲虫堆。最后,它调整了一下毛虫粪便做成的装饰品。它退后几步,注视整个建筑,仿佛得出结论,尖塔已做好再次接待来客的准备。然后,唐纳德飞回枝头,重新开始鸣唱。哒哒哒,它呼唤着,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