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知识分子,缺少索尔仁尼琴,缺少良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1:03:47
    【摘录】索氏因“对斯大林有忤逆之言”而被关进监狱,而之所以在成千上万的体制囚徒中被“著名”,是因为他的反映监狱生活的作品《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被赫鲁晓夫看中并亲自过问下,刊登在当时苏联最负胜名的《新世界》杂志上。三年后赫鲁晓夫在党内被废黜,索氏对苏联的制度性批评不为当局所容并被开除出作协。但因此在西方声誉雀起。不久,索氏被苏联开除国籍,强行递解出境,几经波折最后定居美国。美国也给予这位“持不同政见者”以最高的礼遇和热情的接待,授与他“美国名誉公民”称号。但出乎意料,索氏对此十分的冷漠。在西方十八年,唯独让他牵肠挂肚的只有俄罗斯。索氏还以批评苏联体制、批判斯大林的辛辣、尖锐强烈批判西方。他对西方文化和民主持强烈的否定态度,公开提出西方民主不适合俄罗斯。从索氏的经历,人们可以看出,其实他就是被苏联的体制“著名”的。他的最辉煌的人生,不是在西方得到,而是当时苏联最高领导人赐予的。西方,没有任何国家能给予他在赫鲁晓夫在三年中给予的、在超级大国苏联以及苏联势力范围的国际社会所拥有的近乎“文化沙皇”的地位与荣耀。所以,尽管他批判斯大林,但苏联体制给予他的恩惠,在他潜意识中成为永远不能洗磨的最高圣殿,所以至死不渝。诚如上世纪50年代被打成大右派饱受折磨、70年代平反、80年代被再次开除出党并被流放美国的中国著名异议人士刘宾雁一样,致死都坚持自己是一个“忠诚的共产党员”。笔者深切理解这种心结,并予以尊敬。 知识分子的宿命“他是权势的挑战者,是民族苦难的承载人”。他不可逃避地面对着某个强大的势力,为民众的苦难呐喊,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抵制权力的迫害或者诱惑,他与权力斗、与恶势力斗、与恶习斗,也与自己面对力量悬殊的对手时所产生的动摇和懦怯斗;在这些搏斗和挣扎中,知识分子常常是单薄的,孤独无助的,但正是有了这些惨烈的、寡不敌众的搏斗,即使最黑暗的历史也会经常闪现出瑰丽的光芒。 

在封建专制几千年,现代政治一百年里,中国知识分子从无数次历史变革的成败、悲喜中,迎来了一次次精神的升华或者沉沦;但无论是一次次精神上的凯旋,还是一次次沉沦和堕落,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从来都与权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知识分子的生命在与权力的抗争中或者光辉灿烂,或者黯淡失色,这是中国知识分子延续千年不变的生存状态:抗争胜利了,知识分子便获得了社会的主体资格,有了与权力不相上下的话语权、也有了知识分子群体的辉煌;有时,知识分子被国家逼向社会的边沿,被权力扭曲成见风使舵、或噤若寒蝉的可怜虫,躲在破残不堪的象牙塔内瑟瑟发抖。

但无论如何,中国知识分子总是顽强的存在着,在与权力的对抗中,他们从没有过全军覆灭的惨败,从没有过被权力彻底消灭、或整体性收买的悲剧——升华、沦落,辉煌、黯淡,周而复始,知识分子抗争、失败、崛起,再失败、再抗争,它永远存在,并且与权力共同支撑起一片“天下”。知识分子的存在如此重要,如果他沉默了,权力便会腐败;如果他倒下了,就会给社会留下一片精神的废墟;如果他堕落了、败坏了,那整个民族便会失魂落魄。

一个失魂落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

可悲的是,这样的悲剧恰恰在中国上演了,而且来得十分突然。20世纪的最后20年, 正是中国知识分子一次次败北并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20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20十年恰恰是中国知识分子生存状态最好的20年;打败中国知识分子的不是权力,而是权与钱的合力夹击。金钱对中国的扫荡来势凶猛,它以神话般的力量直指国家,也直指知识分子;它在颠覆了权力之后,又立即开始了对知识分子的颠覆。知识分子面临着从没有过的前后夹击。仅仅几个回合,知识分子便败下阵来,并且从此一蹶不振,以至于到世纪交替时,有人发出了沉痛地诘问——今日中国还有知识分子吗?

上世纪80年代,当时有人以这样三句话提醒当政者,“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著名作家冰心老人敏锐地觉察到其中没有提及知识分子,从而对说话人藐视知识分子的社会存在表示极度的不满,她当即著文,尖锐地问道:“无士则如何?”历史的回答严酷而斩钉截铁:“无士则亡!”著名学者陈寅恪也作过类似地回答:“哪个民族把士给打倒了,这个民族就流氓化、卑鄙化了。”陈寅恪的假设,已成为当今中国的现实。 当代中国呼唤什么样的知识分子?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萨义德对知识分子有过相似的定义说得好,“不管个别知识分子的政党隶属、国家背景、主要效忠对象为何,都要固守人类苦难和迫害的真理标准”;萨义德认为,“知识分子生活的浪漫、兴趣及挑战在于对现况提出异议”,是“能向权势说真话的人,耿直、雄辩、极为勇敢及愤怒的个人,对他而言,无论世间权势如何庞大、壮观,都是可以批评、直截了当地责难的。”

无论哪个时代,知识分子都应该具有这样的特点:对社会罪恶的愤怒,对人民苦难的敏感和同情,承认良心的至高无上,站在弱势群体一边,仗义执言,“如果法律,或者帝王,或者任何世上的某种政权强迫你屈服于不正义,强迫你违背你的良心,你要不屈不挠。无论凌辱,无论痛苦,无论苦难,甚至死亡本身,都不会令你害怕。”

因此,笔者以为,索尔仁尼琴之所以被称为托尔斯泰之后俄罗斯最伟大的作家,同时也是前苏联时代最有名的异议人士,成为“俄罗斯良心”,就是因为在对苏联体制、对强权统治、对专制集权,大胆说“不”,坚持了知识分子的真正品格,挺立了知识分子的铁骨脊梁。

而中国,却缺少索尔仁尼琴,缺少中国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