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夜路——必见鬼作者:蛇从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9:40:03
3184#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4 1:58:00  但行夜路——必见鬼
  
  
  
  
  插话一
  
  
  这个经历我将仍旧以第一人称来叙述。但是这个经历中的“我”,相对于前面长篇系列里的疯子的身份背景,并非完全重叠,而是真实的我。为了大家在看帖时,不引起阅读上的困惑,我特意说明一下:这是个单篇,和以往的小说背景没有任何的联系。
  
  
  
  
  插话二
  
  
  你有没有走过夜路。。。。。。
  不是行走在城市的路灯下,而是一个人在深夜,走在空旷的平原,或是树木繁茂的山岭。黑夜中,你走在远离城市,人迹稀少的乡间。只有你孤单一人,你的身边都是漆黑的夜空,把无边无际的农田、河渠、树木笼罩。你只能靠着手中的微弱的电筒光线摸索前行。你看不到四周远处到底隐藏着什么,你只能去想象,去猜测,用你身上各个毛细孔的神经触梢去感觉。。。。。。黑暗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你莫名的心悸,身上的汗毛竖起,你也许会希望是某个路过的野兽。但这种希望往往是落空的,因为你知道,那些在黑暗中默默关注你,尾随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当然会尽量不去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甚至相反,你会努力把这让你毛骨悚然的想法,从你脑海中驱除,你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刚才的晚宴吃了什么样的美食;比如你会开始唱歌,唱自己平时并不爱听的歌,但那些歌的曲调,绝对是高亢而尖锐的;你还会跟自己说话,一对一答,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这个有趣的游戏中。。。。。。
  可是没有用,你会无奈的发现,你根本无法驱除这个攫着你心灵的恐怖念头。你脑海还是能预感到一它们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或是从你背后把你紧紧掠住。于是你会回头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你知道它没走,它只是突然退远而已,隐藏在浓浓的夜色中,它正等着你回过身,伺机而动。你所惧怕的那个东西,也许是面目狰狞的无常夜叉,也许是身体扭曲器官爆裂的煞尸,也许是安静温柔,却压抑不住杀机的白衣或红衣女子。。。。。。。。。最沮丧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模样的物事。
  你会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物体在晃动,你连忙看去,可是眼前又什么都没有了。你安慰自己,眼花了。我在这里告诉你,你没眼花,你确实是看见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
  当你勉强平定心神,却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的一声诡异的叫声,你会突然吓的跳起来,心脏彷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别把这声音当做昆虫或是其他小型动物的鸣叫,来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心神,你也知道,是它们。。。。。。
  它们来了。
  
  
  插话三
  
  
  人有魂魄,白日无所见。若是行走夜路,一魂魄会行于肉身前三步。替肉身试探前方有无阴煞邪气。所以夜行,绝不能太快,必要慢慢行走,若是快了,超过身前魂魄,便凶险无比。遇到凶恶恐怖物事,千万别惊慌失措,否则魂魄散去,无人可救。
  行夜路从丑时起,人必定要警觉,眉毛耸动,眼皮跳,背后麻,耳朵鸣,都是恶鬼在身边的征兆。可咬破中指,用鲜血辟邪。若不是太甚,点燃一支香烟,亦可。如果只是觉得若有若无,拿出手上铁器:钥匙、水果刀之类。
  千万别在郊野行夜路的时候念咒或是佛经,千万别念!除非你是道德高深的僧侣道士。
  千万不要在夜空中问没有来历的人物的姓名,也不要报上自己的家门。除非你是本领超强的术士。
  千万别跑,千万别加大驾驶车辆的油门。一定要看清脚下的道路,不是用眼去看,要用脚尖去试探。
  。。。。。。。。
  其实你照做了也没用,该找上你的,就不会放过你。。。。。。3185#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4 2:04:00  正文:
  
  
  湖北省兴山县,位于宜昌市西北,南部与宜昌县(现夷陵区)雾渡河镇交界。雾渡河往东南方向是地势较为平坦的丘陵地貌。过了雾渡河大桥,地势陡然升高,海拔提升,进入连绵的崇山,进入兴山界内,便是典型的高山地形。兴山县北部与神农架交界,西部峡口与秭归县相邻。人口较平原地区稀少,山村辟野,古时风俗,至今流传。
  八十年代《黑暗传》被学者从乡间土壤里发掘出来,全国风俗文化学界都轰动一时。《黑暗传》被发现的地区,就是兴山。那些远古流传下来的丧歌,至今还在打丧鼓的艺人口里传唱。在葬礼的夜晚里上唱诵。代代相传。
  
  我有个好朋友是兴山人,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是非常要好的伙伴。他的母亲的户口一直在兴山没有转到宜昌市内,所以他的户口也一直在兴山的一个乡里,那个乡地处高岚和兴山城关(老县城,如今县城因为三峡水位的原因,搬迁到古夫)之间的省道上。夹在高山之间的一个峡谷出口。
  我那个好朋友叫李夷,在读书学的是医科,我们同年毕业,当时都在宜昌市很难找到工作,但他的派遣证在兴山老家还是起了作用。在那个乡医院里当了临床医生。而我,却无处收留,在家里闲着。一呆就是一年,在家里游手好闲。
  李夷知道我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一次回宜昌看望他父母后,找到我,叫我和他一起回兴山,到大山里散散心。我当时的确在家里呆的烦闷透顶。马上就答应了他的好意。
  于是第二天就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跟着李夷到兴山去。到兴山的客车本来是下午就要发车的,可是不停的在市内绕着圈子,多载了几个客人。到了五点多钟,才从宜昌出发,走过小溪塔,往无穷尽的山峦里开去。
  车还没到黄花,天就黑了。
  我在车上睡觉,被山路上上快速回旋的客车颠簸抖醒,往窗外看去,客车正在顺着盘山公路,从山巅向山下飞速驶去。山下有个繁华的集镇,密集的灯火,一片辉煌,那就是水月寺。
  车过了水月寺又上了一个大山,这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左右。山上空寂无人,可我突然看见路边一个人在慢慢的行走。
  我连忙问我身边的李夷,“为什么这个人要在晚上,走在这偏僻的山路上。”
  李夷对我的问题很奇怪,“既然住在大山里,走夜路当然稀疏平常。”
  “难道不害怕的吗?”我问李夷。
  李夷愣住了,看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客车过了高岚,高岚号称十里画廊,可惜黑夜里,我没有机会去观赏。
  车过了高岚二三十分钟后,我们到了李夷的家乡,那个地处于大山之间的峡谷出口。
  李夷的好朋友在停车的位置等着我们。我下了车,在黑夜里打量这个乡集:在大山里,这算是个人口很集中的集镇了。省道的两边都是私人的小洋楼。离公路更远一些,可以看到,一边是开阔的河滩,一边是较为平缓(相对宜昌的地势而言)的山坡。河滩上的民居更密集一些。而山坡上的建筑就稀稀拉拉的点缀在各处。
  李夷的好朋友是个初中老师,这个乡的初中就建在山坡上,教学楼和教室的寝室楼,与陡峭的悬崖几乎平齐贴着。
  李夷带着我到了他的好朋友的寝室,我进去了看见里面还坐了几个人,都是年轻男女。一一介绍,分别是乡邮局、乡政府、水电站上班的职员,我同学是医生。
  他们年龄相仿,又在乡里的要害部门上班,都是读了书分配回来的。所以大家都谈得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朋友圈子。
  我有了种欠羡的感觉,但生分感很快消散。
  因为有酒喝。
  李夷在上车前,就打电话通知了他的老师朋友,所以我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腊肉和鲜鱼煮火锅的香味。如今十多年过去,我仍记得,那晚吃的腊肉和鱼肉的鲜美,还在齿间留香。火锅里还有一种腌制的植物根茎,味道酸酸的,无比美味。我同学说是芋头杆,腌好了,佐餐下火锅都很合适。这东西只有兴山这一片才有。别处少见。
  酒喝的是当地村民自家酿造的苞谷酒。六十多度,醇和芬香,入口是苞谷的一股甜糊味,下了喉,就如同一条火线燃烧,一直烧到胃里。
  几个年轻男女,在斗室里饮酒聊天,屋外的山风刮的格格作响。间杂着一声怪叫,我听得害怕。他们哈哈笑起来,说徐哥你的胆子好小,这是猫头鹰叫的声音呢。
  “听说猫头鹰叫的时候,就是有人死掉。”我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每晚这么多猫头鹰叫,那里来的这么多人去死啊。”他们笑我疑神疑鬼。
  我也释然,也笑起来,继续和他们喝酒。
  酒喝到尾声的时候,其他的几个朋友就走了,出了门走进山间的夜色。我不禁替他们担心。想起了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那个走夜路的人。
  把这个事情,又对李夷和他的老师朋友给说了一遍。
  老师朋友听了之后,对我说:“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就给你讲个我们这里走夜路的事情。”
  李夷插嘴说道:“是不是前几年上包坪的那个事情啊?”
  “是的。”老师说道:“我给徐哥说说,当个故事讲一讲。”
  我酒喝的多了点,点了点头,示意我很感兴趣。
  3186#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4 2:06:00  老师就开始讲起来:
  “一个人,到离自家三四十里远的一个亲戚家里串门,吃了晚饭,突然想起自己家里的母猪有可能晚上要下崽,就非要回去。这个时候已经天黑定了。亲戚也没想到他突然要回家,山里人家么,都是隔得远的,来了客人,一般都要留宿,第二日再走。
  亲戚们就劝他,不必这么晚了走回去,山路崎岖,容易出事。再说,也不见得母猪今晚就下崽。
  可那个人心里惦记母猪下崽,非要回家,无论亲戚如何挽留,铁了心要走。亲戚就不再强留了。给了他一个火把,让他在路上照着走路。
  那人本来喝了点酒的,借着酒胆,就出了门。往家里走去。走的都是小路,非常偏僻。走了几个小时,到了半夜,他的酒醒了,才开始觉得有点害怕。毕竟这荒山野地,很远都没有人家,除了山还是山。
  那人有点后悔了,想往回走,可是算了算路程,已经走了一半路程,往家里走的距离和往回走都差不多。
  他越走越害怕。心里想着,早知如此,就该听从亲戚劝说,让亲戚家来个人送自己回家的。也不至于现在一个人孤单行走在孤野山地。
  那人心里想着,脚步加快,就想快点回家。山里的路么,就是爬山下山,再爬山,再下山。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路程都耗在了山路上。他行走到了一个山顶,然后快速下山。
  这时候,他看见了对面的山坡上,有个火把在燃烧。他高兴极了,原来也有人跟他一样,在行走夜路。他连忙对着前面的山坡喊道:“兄弟,你一个人走啊!”
  “是啊,家里有人死了,我回家奔丧啊。”对面山坡上的人也喊过来。
  其实两座山距离很近,可下了山,再爬山还是很远的。虽然两人能相互喊话,要真的走近,至少还要走个把小时。
  那人现在就想有个人陪着自己走路,连忙喊道:“兄弟,你等等我啊,我过来,一起走路。”
  “好啊。”那边山坡传来声音:“我在这里等你。”
  那人就看见那个火光就停在原地不动了,看样子是在等他。他飞快的向山下跑着,下到山底,又快速上山。
  两个一起行走,就没那么害怕了。
  那人脚步飞快的上山,想快速和等着他的陌生人会合。
  看着山坡上的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走的更加快了。
  可是。
  当他走到那个火光近处的时候,他走不动了。
  他看见,那个火光。那里是什么火把的光线。明明就是个长明灯燃在那里。长明灯放在一个未入土的棺材上。
  棺材旁边是个土坑,看来是下葬的时候,天色已晚,家属就把棺材放在这里,等着第二日来继续埋下去。
  那人吓的瘫了,原来刚才和自己对答的人声,竟然来自于这个棺材。
  他就躺在原地,软倒在地上。第二天,他的亲戚不放心,专门有人去他家问候,走的是大路。没有在路上碰见他。可是他的堂客说他晚上根本就没有回家。
  就知道他出了事,发动村里人去寻找。还没出村,一个戴孝的男人就来问了,说他们村里有没有人失踪。原来是埋人的那家人,早上再上山的时候,发现了他。他已经无法动弹,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口吐白沫。
  这个人被抬回家里,灌了好几碗姜汤,才缓过气来,把昨晚的事情说了。然后就又昏迷过去,捱了十几天,也死掉。这就是我们这里传了好久的事情。”
  
  那个老师朋友说的我毛骨悚然。眼睛向窗外看去。不免暗自心惊。心想幸好我不用在这个张牙舞爪般的大山里走夜路。我可没这个胆子。
  可是我错了,我几日后,还真的在这个神秘的深山里走了一次夜路,遇到的事情,较刚才老师朋友说的事情,诡异之甚,没有半分逊色。
  
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5 1:02:00  李夷的乡医院一个他分了套房子当寝室。还是个单元楼的一个二居室,和那个老师朋友一样,也靠在悬崖下面的山坡上。
  接下来几天,我就到处行走游玩。李夷陪了我一天,就去上班。我一个人在乡集附近的山涧里到处逛。看见和省道平行的是一条小溪,可惜,因为兴修山地小型水电站的缘故,河道都干涸。否则,景色更美。
  天天白天游玩,晚上喝苞谷酒吃腊肉,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
  过了几天,李夷突然兴奋给我说,可以带着我到周围的大山深处的行政村去,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他走的更远了,可以到更多的地方游玩。
  这我才知道,李夷所在的乡医院,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有医生到大山深处的村落来去寻访一下,顺便带点药过去。让村民们不至于连最基本的药物都匮乏。至于费用,因为并不多,县上的财政就补贴给医院了。那些村落多数都掩藏在无尽的深山老岭里面,很不起眼的一个山坳,就居住着几百号人。交通更为不便的,是那些住在山顶上的村民,估计一年都难得下一次山。
  李夷的提议让我很兴奋,但我迟疑的问他,要不要走夜路回来。
  李夷笑着说,很多村落,早上从乡里出发,有可能晚上才到,哪有刚到,扭头就走的道理。远一点的地方,住上两晚都不稀奇。
  
  于是和李夷爬山到四周各个山村游玩,每到一个村子,我们都受到热情的接待,李夷就给村里的人看看小病,到了晚上村民就热情的接待我们喝酒。虽然他们都很穷,但只是手上没钱,吃喝都很丰裕。我天天喝苞谷酒,吃腊肉,看大山里的风景。恨不得一辈子就跟着李夷这样过下去。
  到了晚间,在山民的家里留宿。住惯城市最不习惯的,就是天黑后上床睡觉,那是绝对的黑暗。屋里面是一丁点光线都没有的。半夜起来上个厕所,找打火机都不方便。
  我经常把木制的窗板打开,往屋外无垠的黑暗里看去,看着隐隐的山峦起伏。心里莫名的心慌。
  
  李夷的这个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前后不到半个月,他又回到医院上班。我很希望他能多走几天的。
  我打算走了,老是麻烦他,我也不好意思。
  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就听见有人在单元楼下焦急地喊着某个医生的名字,我开始被吵醒过几次,第二天问李夷,李夷说,那是山里有人生急病,抬来就医。
  黑夜里听着那些焦虑的说话声音,总是让人不太安心。我若是没听到就罢了,只要听到就心里惴惴不安,下半夜都睡不好。起来抽烟吧,听着黑夜里猫头鹰的叫声,更是填堵。
  
  一个下午,我和李夷在乡里的集镇上闲逛,我已经跟他过说我要告辞了,他挽留几次,见我决意要走,就到集镇上去买鱼,打算用腊肉和鱼炖火锅。算是给我送行。
  李夷在集镇上走的样子我看了暗自好笑,他把夹克披在身上,手臂却没有套在袖筒里,而是反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伐。跟熟人打着招呼,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
  在集镇上一个中年妇女看见李夷了,连忙热情的对李夷打招呼:“李医生,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怎么四个月前来了趟梅右坪(我想了,还是把真实地名隐去吧),就再也不来了。”
  李夷有点不好意思,抠着脑袋说道:“有点忙。。。。。。”
  那个妇女说道:“那你明天能不能来一下,我家大伯这几天又严重了,老是喊疼。你上次给的药,他也吃完了。”
  李夷嘴里推脱:“我忙啊,走不开啊。。。。。。。”
  我在一旁纳闷,明明李夷前段时间天天在带着我往山里面跑,给偏僻的山村送药,怎么现在他又推辞呢,这本就是他的工作范围之类的事情啊。李夷肯定也不是嫌这个工作累,他和我几天前还去了一个山村,那个村子在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上,他没半点怨言。
  那个妇女说道:“李医生,你最好来一下撒,我们这几天村里不知道怎么了,好多人都中邪,向华也弄不好他们。”
  “朱幺幺,那不是中邪,那是癔症,是种病,不要听向华的那套封建迷信,我上次就跟你们说过的。。。。。。。我不是托人带了药吗。。。。。。。难道犯癔症的那个田家月没吃。。。。。。”
  “吃了。。。。。吃了。。。。。”朱幺幺用手摸着头发,眨着眼睛说道:“不过还是没好,她一直在闹。。。。。。。”
  我一看就知道朱幺幺在撒谎,言不由衷。
  “田伯伯好些没有?”李夷问道:“你刚才说他又在疼。”
  “是啊。。。。。。”朱幺幺的声音小了点,“也不晓得能不能好。”
  
  晚上喝了酒,李夷对我说:“风风,明天我不能送你上车了,我要去山里一趟。”
  我说:“是不是下午你碰到的那个朱幺幺说的梅右坪?”
  “是的。”我要去一趟。
  “干脆我也陪你去吧。”我晓得李夷又要往深山里去,就想跟着。
  “行啊。”李夷答应的非常爽快。
  
  3248#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5 2:25:00  于是我取消了回宜昌的行程,第二日一早,就和李夷在这个大峡口等车。这个峡谷的方向是往西南方向延伸进去的。我问李夷,顺着峡谷走,是不是会走到秭归?
  李夷想了想,说他也不清楚。他没有走到过尽头。
  一辆破烂的面包车从峡谷里面的山路开出来了,带了几个人出来。这几个人的穿着,即便是跟乡上的人相比,也过时很多。看来深山里面,道路壅涩,和山外隔绝。
  面包车一天只跑两趟,马上就掉头往回开。我和李夷上了车,在峡谷的中的道路上,车颠簸的厉害。路况非常不好,是用碎石子铺就的简易道路,只有三四米宽,两车勉强能并行。
  面包车破烂不堪,是一辆报废很久的昌河。反正交警和路政也管不到这里来。乐得给山里的村民当唯一进出的交通工具。
  梅右坪其实也不算太远,我和李夷到的时候,中午刚过。面包车马上又向山外开去,去接早上送出去的人。
  梅右坪在一个高三环绕的山冲里面,住了不少人,民居集中。房屋多半还是黄土泥砖砌的房子,屋顶是盖的是茅草。
  不过也有经济情况好的人户,用石头起了两层楼的小洋房。
  
  我和李夷进了村,我马上就有点后悔,因为我没有见到村民对着李夷亲热的招呼。相反很多人看见他了,甚至绕开。我就奇怪,和李夷去别的村子,村民都很欢迎。可这里为什么看见他了,不跟他说话呢。
  李夷好像知道是这个场面等着他。他什么都没说,带着我往村中的一个建筑走去。
  正走在村中的道路上,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窜了出来,披头散发,对着我们说道:“你们来啦,我就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的。”
  妇女的家人也跑了出来,把她往家里拉,可并不向李夷解释,彷佛我们不存在。
  李夷加快脚步,继续走着。走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房子前面,房子的造型还是一百年前的风格,房前有个院子,院墙上写着文革时期的标语,字迹斑驳不堪。
  院里的一个电线杆子上绑着两个扩音器,老式的那种。
  我明白了,这肯定是梅右坪的老祠堂,后来又改成村支部办公的地方。很多农村里都是这样的。
  不知道,现在这个房子,是不是还是村部。
  
  
  和李夷进了院子,我就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这个地方肯定不是村部。而是恢复了祠堂的功能。
  因为我看见一群人在院子里,都是古怪的姿态。而且这群人都是女人,老少都有。大部分人的眼睛都闭着,睁开眼的,也目光都散乱,聚不拢神采。
  她们的身体都在摇晃,双手又节奏的摆动。或坐或站。
  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小伙子,正站在人群前面的高台上,叽里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
  那小伙子,手里举了个钢针,很大很粗的钢针,有一尺来长。手摆了摆,一个妇女走到身前。
  “向华!”李夷喊道:“你他妈的又在搞什么?”
  那个叫向华的小伙子向我们看过来,愣了愣,看样子他认识李夷。但他只停顿了一下,就把钢针刺入身前妇女的脸颊,从右脸颊刺入,左脸颊穿出。
  那妇女神色呆滞,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更让我惊赫的是,没有任何血从那妇女的脸上留下来,一滴都没有。那个妇女嘴上穿着钢针,走回人群。
  李夷大喊:“向华,你怎么非要干这些事情呢,没得来性(宜昌方言:出息)的东西。”
  向华还没说话。那群妇女却都把头给扭回来,看向我和李夷。
  我看到她们,心里发麻。
  人群分两边,左边的都还好,只是面色呆滞,可是右边的人群,脸颊上全部都穿了一根钢针。钢针的两头伸出好长一截,没入她们脸颊中的只是一小段而已。
  一个没有穿针的妇女在人群中喊道:“它来啦,它又来啦。。。。。。”言毕,就躺在地上打滚,手脚在地上刨着。没有穿针的妇女都开始混乱起来,但这个混乱只持续了几秒钟。
  她们就又开始静默。
  李夷拉着我快步走到向华跟前。揪住向华的领子,“你说过,不干这种事情的。”
  向华一点都不在意李夷的质问,只把手往人群中指了指,“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那东西,又来了。。。。。。”
  我连忙向人群看去,看见那些没穿针的妇女开始争吵起来。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快,话语也含糊不清。我听了一会,只听明白了几句话。
  “你是修正主义。。。。。。”
  “你才是修正主义。。。。。。。
  “赫鲁晓夫从不搞个人崇拜,他的倒台是没有人崇拜他!”
  “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何其毒也”
  。。。。。。。。。
  她们说的都是什么语言啊?我听得发毛,这哪里是九十年该说的话呢?
  那些嘴上穿了钢针的妇女都没有加入争吵,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那些争吵的妇女有的开始唱歌了。
  “。。。。。思想。。。传遍千家万户。。。。占领。。。。。。一切。。。。。。阵地。。。。。。。”
  “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
  。。。。。。。。。。。
  这些妇女到底在干什么。我想起了昨天朱幺幺在乡里对李夷说的话,她们是中邪了。我心里权衡比较,认为李夷说的癔症,反而不太靠谱。
  李夷对着向华喊道:“我给你带的药呢,你是不是没有给他们吃?你怎么不听我的。”
  向华嘴里挂着微笑,“你带了几颗园子(宜昌方言:药粒),够她们吃吗?”
  嘴里高喊着语录的妇女们开始相互殴斗起来。厮打的厉害的,相互揪着头发,打得连鼻血都流出来。
  
  3249#作者:偷X1N  回复日期:2010-7-25 2:53:03252#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5 3:49:00  向华连忙跑进里屋,不一会扩音器里传出了他的声音:“把你们家里的堂客和姑娘都带回家去,今天不行了,我弄不来了。你们来带人走。。。。。。”
  一会功夫,院子外冲进来好多村民,都是男人,把厮打中的妇女扯开,强行拉着,扛着往院子外拖。那些中邪的妇女,仍旧不肯干休,兀自拳打脚踢。意识混乱,连自己的男人都打。
  “一些反革命都是纸老虎。。。。。。。”
  “无产阶级革命。。。。。。坚持到底。。。。。”
  人声嘈杂中,我把这两句话给听明白了。
  那些嘴上穿了针的妇女就安静驯良,顺从的跟着家人回家。片刻功夫,群人都散尽。
  我心里懊丧,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想着跟着李夷来这里,本想又混一顿酒菜,没想到李夷在这里根本就不受欢迎。还遇到这些烂事。
  “她们病了多久了?是不是我走之后,就开始了,你怎么不通知我们医院。”李夷对向华连珠炮的问道:“村里有多少人病了,上次我来,只有田家月一个人啊,怎么回事?”
  向华不说话,带着我们进了屋内。看来这个地方就是也是他的住所。我们都坐下。
  向华才开始说话:“我说了啊。。。。。这。。。。这是中。。。中邪,不。。。不是生病。”向华原来说话有点夹舌头,吐词不清,还有点结巴。可是刚才他在做法事的时候,说话不是这样。
  “放屁!那里有什么中邪。”李夷说道:“这是癔病,癔病也会传染的,精神状态在人群中相互情绪感染。这很危险,容易出事的。”
  “都是。。。是妇女,那你。。。你怎么解释。”向华说道。
  “癔病本来就容易在妇女中发病。”李夷说道,“亏你还在卫校上了几年的学。”
  “已经有。。。有三分之一的妇女有这。。。这个症状了。”向华说道:“到那里找人来。。。来治,我。。。我只能用这个办。。。办法。”
  “糊涂!”李夷说道:“你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呢,怎么能搞迷信这一套。”
  “那。。。那里是什么赤脚医生,你。。。你当现在是。。。是什么年代啊?”向华说:“我连医。。。医士的资格都没。。。没有,当。。。当什么医。。。医生撒,还。。。还不如接我。。。我老头子的。。。的班。”
  “这么大面积的癔症传染,听说你们这里不是第一次了。”
  “是。。。是啊,上次是。。。八五年。。。。是我老头治。。。治好的,可他。。。前年死。。。死了,就该。。。该我来治。。。。我家是干什么的,你。。。。你和我一起读书的。。。的时候,就。。。就知道啊。”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梅右坪的中邪(李夷叫癔症)隔上十来年,就会循环发作一次。看李夷和向华说话的口气,他们是老熟人。李夷小学在宜昌读书,初中时候因为户口的关系,回到老家上的学,中考才考起的三峡高中,才又回到宜昌的。向华应该就是他的初中同学。
  而且刚才那些妇女中邪的症状,在梅右坪不是第一次了,听向华的口气,肯定也不止两三次。
  “不行,你明天跟我回乡里,去拿药回来治她们。”李夷说道:“我们医院刚进了点‘富马酸奎硫平’,你把这些药带回来。”
  向华叹了口气:“好吧,我。。。我也不愿意。。。做哪些事情。。。。我。。。。我明天跟你去拿药。”
  向华张罗着给我们做饭。我看了看屋内,真是家徒四壁,除了几张破烂椅子,和一张八仙桌,堂屋里什么都没有,八仙桌的一条腿还是断的,用木棍给钉上。屋角一个肮脏的床板上裹着一坨铺盖上面吊的蚊帐乌七八黑。还有两个厢房,一间应该是村里的播音室。另一间黑漆漆的,不知道住的什么人。
  向华饭做的很快,就是用土豆炒了盘腊肉,端上来了,想了一会,出了门,回来拿了几个鸡蛋,又给我们炒了个青椒炒蛋。端上来后,他进了那间黑漆漆的厢房。把一个老年妇女抱出来,给坐在八仙桌旁,这是个瘫痪的妇女,应该是向华的母亲。
  我们开始吃饭,我夹菜的时候,抬头看了向华的母亲一眼,发现她正死盯着李夷看,目光狠毒。我吓得连忙低头,继续吃饭。
  吃晚饭,天色尚早。
  李夷对向华说道:“你带我到田家润屋里去看看吧,她的爸爸听说病的很厉害。”
  向华把李夷看了看,愣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把碗筷给收拾了,又把他母亲抱回厢房,我听见他母亲在低声咒骂。
  
  
  3297#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6 1:53:00  李夷把随身带的药放在屋内,对向华说道:“这次的消炎药我带了不少来了,你明天跟我出去了,再带点回来。”
  向华把他母亲安顿好在屋里,在里面答应两声。然后出来,和我们向村的另一头走去。走到一个黄土墙的房子前面,稻草上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蹲着在玩耍,鼻涕吊的老长。这个黄土房子横向较长,有两个大门。
  “李医生,你来啦 。”向声音看去,是在乡里遇到的那个朱幺幺。
  李夷说道:“是啊,听你说伯伯病情严重了,来看看。”
  “润儿——”朱幺幺看着,“李夷来啦。”
  没人回答,朱幺幺对李夷说道:“她肯定出去寻猪草去了。。。。。。”
  李夷没说什么,就往屋内走去。
  我看见了那个病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正在床头疼的身体弓起来,嘴里爹娘的在轻声呻吟着。看见李夷进来了,想打招呼,却说不出话来,脸上噶白,汗珠留下。
  “这两天越来越严重了。”朱幺幺对李夷说道:“昨天都没没有今天这么疼的厉害。”
  李夷问道:“止疼药和消炎药都吃完了吗?”
  向华说道:“早就完了。”
  李夷不问什么了,把身上带的止疼药拿出来给那个汉子吃了。
  “伯伯,你今天要跟我出去,到乡里去住院,你的病药开刀。”
  “什么。。。。。。”朱幺幺在旁边惊讶的说道:“这么严重了呀!要开刀住院。。。。。。。那里有钱。。。。。。”
  “伯伯的胆结石已经很严重。我上次就说了,他的病药开刀,切除胆囊。今天一定要把他送到医院去,若是穿孔,腹腔感染了,就有生命危险。”
  朱幺幺一听就急慌了:“这怎么搞?这怎么搞?”
  看着那汉子疼的凄惨的样子,我也觉得不忍。
  李夷想给他打杜冷丁,可是杜冷丁是管制药物,虽然便宜,却带不出来。李夷想了想,对朱幺幺说道:“我看见你菜园子里种了几棵罂粟,把果子弄下来,熬了汤给伯伯先喝点,也许能管点用。
  大山里的人家,种几棵罂粟稀疏平常,都是拿来当佐料用的。
  李夷转头又对向华说道:“你去把面包车的司机叫来,今晚送我们走。”
  向华应承着往外走去。
  刚好一个年轻的妇女走进来。进门看见这个场面,连声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又开始疼的厉害啦。”她看见了李夷,脸上的表情甚为惊讶,蠕蠕的说道:“你。。。也来啦。”
  我一看见这个年轻妇女,就觉得眼前光亮一闪,这个年轻女子太漂亮了,虽然穿的非常土气,脚上还蹬着解放鞋。可是仍旧掩盖不住她 的美貌。兴山真的是出美女啊。想不到这个穷山僻壤的,还有如此姣好的女子。古时四大美女之一王昭君是兴山人,自古兴山出美人,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李夷沉闷的声音说着:“伯伯今天一定要出山,到医院去开刀,再晚了,送到城关医院都来不及。我看他胆结石引发的炎症已经很严重了。”
  那汉子仿佛在印证李夷说的话,又忍不住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起来。
  朱幺幺连忙说道:“那就不等了,快把大哥 送医院,润儿,青青我来照顾,我现在就把你叔叔喊来,是好是歹,他明天回来给我带个口信。”
  言毕,朱幺幺,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的眼光离不开那个美貌女子,原来她就是李夷说的田家润,她和李夷也应该是同学。
  
  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准备送田家润的爸爸出山。李夷把随身带的输液器具给拿出来,熟练地给他扎上针,吊了个药瓶在床头。一时急了,也来不及做皮试,估计李夷上次来,治疗过他,也知道田家润的父亲青霉素不过敏。
  田家润和李夷忙碌着,相互不怎么说话。我插不上手,帮把手,反而添乱,干脆在一旁看着。
  
  过一会,向华回来了,却苦着脸,“司机说。。。说了,今天不。。。不能出山。”
  “为什么?”李夷向向华喊道。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的规矩,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记得吗?”
  “都什么时候了!”李夷大喊:“还信这些鬼把戏,你带我找司机去。”
  说着话,李夷把向华一拉,去找司机去了。我也要跟着,李夷阻止,“风风,你留在这里,帮着照看一下。”
  
  李夷和向华又去找医生去了。
  我留在屋里,想帮田家润收拾,可又无从下手,只好帮忙看着输液瓶的药水,滴的快慢,用手去装模作样的调一下。
  田家润边收拾边对我说,“你也是李夷的同事吗?”
  “不是不是”我莫名的紧张,“我是他朋友。”原来美女也能给人无形的压力的。我连看都不敢看她。
  田家润没意识到我的尴尬,对我说:“哦,那谢谢你啊。”
  我仰起头对田家润说道:“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最多下力,帮着背一下伯伯。”
  田家润感激的对我笑了下,我看见她两个深深的酒窝在脸颊显出来。
  这酒窝太俏皮了,我不禁想着,跟整形手术做出来一样。随即我又想到一个事情,也许她脸上的酒窝还真的不是天生的。我回想起了,向华给村里妇女脸颊穿针的场面。
  
  田家润手脚麻利的把一点衣物给收拾好了,在他父亲的床单下又掏了一个小布包出来,那里面都是零碎的小钞,只有一个50的面值包在最外面,田家润把小布包掖在腰里,我看着她掀起上衣的衣角,连忙把头往旁偏去。
  
  李夷和向华带着面包车司机又来了,李夷还在训斥司机,把司机骂的狗血淋头。司机连声说好话,赔不是。看来当医生就是好啊,谁也不敢得罪。
  李夷一进来,就招呼我们把田伯伯往田家润收拾好的一个床板上抬,要我举着输液瓶子。把田伯伯放平了,李夷和向华一前一后的把床板抬起来。往屋外送,我连忙跟着,不敢怠慢。
  
  走到院子了,那个小女孩就哭起来,“妈妈。。。。妈妈。。。。。”要跑过来跟着田家润。
  田家润站在床板旁边一时不知所措。
  刚好朱幺幺拎着一个男人的耳朵过来了,嘴里骂着:“叫你灌,灌马尿,大哥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去灌。。。。。”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田家润的叔叔,却是醉的二黄八调的。走路都不稳当。但他看见田伯伯的样子,清醒了不少,“大哥,大哥,你好些没有。”
  “还不帮着抬大哥出山去!”朱幺幺吼道:“田昌年,你硬是灌不有(宜昌方言:不够),是不是?”
  田家润的叔叔原来叫田昌年。
  田昌年这时候更清醒了点,嘴里说着:“今天不能出去啊,今天哪里能出去呢。。。。。。”
  
  3298#作者:李姿雯  回复日期:2010-7-26 2:19:00  楼主接着更新。。3299#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6 2:32:00  朱幺幺连忙又把刚才用罂粟果子熬的汤给田伯伯喂了点,嘴里说着:‘大哥啊,喝点,喝了就不疼了,我在家里先守门,昌年回来了,我就来看你。”
  田家润对朱幺幺说道:“二妈,青青你就看着点啊。”
  那小女孩很巴她的妈妈,不肯让田家润走,拼命的哭。
  朱幺幺连忙把青青抱到屋里去了。向华也喊着,“朱幺幺,你帮我给我妈送个饭撒。”
  朱幺幺在屋里答应:“这还用你来说吗。”
  
  村内的路很窄,面包车在村口停着。我们急急忙忙抬着田伯伯往村口走去。可是还没走到村口,我们停下来——一群人在村口拦着路。
  那群人里,竟然还有向华的瘫子母亲。
  向华的母亲说道:“今天任何人都不能走。向华,怎么你也瞎搞呢?”
  “田伯伯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不送医院,很危险的。”向华对他母亲说道。
  李夷对着众人喊道:“你们不保证你们以后不生病的吗?你们要是也病成这样,难道不往医院送吗?”
  
  “不行,今天谁也不能走。”向华的母亲说道,“今晚山路走不通。。。。。。。你们又不是不晓得。”
  “我不管这么多,我今天一定要送他去医院!”李夷指着田伯伯喊道。
  “今晚不行啊,今晚山上太恶了,你们听我的撒,我又不是要害你们。”向华的母亲说道:“今晚窦疤子要回山,山上凶啊。”
  向华母亲的话音刚落,头顶就响了一声巨大的雷声,仿佛离大家头顶不远处炸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头腰弯了一下。包括李夷。
  这下除了李夷和田家润,都开始迟疑起来,看来向华的母亲所言,不是空穴来风。
  天色噼里啪啦的下起大雨,李夷对众人喊着:“今天谁要是拦住我了,以后就不要来找我看病,我还不信这个邪了。田伯伯今天出不去的话,就是你们害死的。”
  雨点纷纷落在大家的身上,有的人开始找地方避雨,李夷示意向华,两人继续抬起田伯伯,往面包车上送去。大家都被李夷的话给镇住,没人阻拦。向华的妈妈用手够着抓从她身边走过的李夷,却被李夷轻松的挣脱。
  “你们不听我的,都要死在山里哦。。。。。。七四年,田母狗子也是犟,不听华子他爹的话,非要在今天这个日子要出去,尸身找了几个月才找到啊。。。。。。你们都忘记啦。。。。。。”向华的母亲急得哭起来。
  我听得胆战心惊。看来这个瘫子老太太绝对没说假话。
  可人命关天,李夷当然不会为了这几句话,就放弃把田伯伯送出去。我们都上了车,李夷不停催促司机。
  司机现在又迟疑起来,不愿意开车。李夷恨不得要动手打人。司机看来和李夷也很熟,经不住李夷的再三催促,就上了驾驶室,发动起来。
  “华子,你下来!”向华的母亲对着向华喊道:“他们要去送死,你莫跟着去。。。。。。你下来。”
  向华在车上也坐立不安,看样子就要下来。可他看了看李夷和田家润,随即对着窗外喊道:“妈,没得事的,我明天就回来啦,李夷说的没错,大家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啊。车子走的快,我们不用走路的,不到半夜,就到乡里了。”
  李夷对司机说道:“走撒,还等什么。”
  司机一踩油门,向通往山外的石子路上行去。
  天上的雨跟瓢泼的一样。
  向华母亲在大雨中嚎啕大哭,在雨声中听得真真切切。
  司机腾出一只手点烟,手抖抖瑟瑟的,半天没点燃,我凑过去帮他点了。
  司机向我点头致谢,嘴里说道:“我们今晚出不出的去哦。。。。。。。。”
  不晓得是跟我在说,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3388#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7 0:24:00  车往山里的路上开过去,我看着山路前方没入怪石嶙峋的大山里,眼前的场景都被磅礴的大雨给笼罩,看的模模糊糊。
  我想着刚才向华母亲的话,又看着司机紧张的样子,他的手扶在方向盘上,还在不停发抖,心里难免惴惴不安。我又看向向华,向华抖得更厉害。李夷不停的观察田伯伯的病情。田家润满脸的焦虑,嘴里喃喃的在说:“中午怎么不告诉我,又疼的厉害呢。”
  只有那个田昌年,从座位上歪了下来,办躺着坐在车板上,不停的哼哼。应该是酒劲上来了。
  本来就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分,天上乌云沉沉的压下来,天提前黑了。
  
  雨下得很大,雨滴砸在车顶板上,啪啦的响。
  车继续往山路里开着,我往后窗看去,梅右坪已经隐没在半山腰,在傍晚的大雨中要仔细分辨,才能看见模糊的房屋轮廓。
  车在路上拐了个急弯,我的视线,被巨大的山体挡住。看不到梅右坪了。车仍旧顺着山势,在峡谷里快行。司机有点急,他开的快了点,幸好山路已经到了峡谷里,若是在山腰的盘山公路,这么快的车速,就很危险。
  我忽然明白,司机为什么要开这么快了,他在担心山洪。下这么大的暴雨,这个峡谷里发山洪肯定是必然。峡谷最底部的小溪,已经一改平时温柔婉转的样貌,水流变得汹涌起来,比平时的水位高了好几米。离车行驶的山路只有十来米远。
  司机看出我在紧张的看着水流,对我说道:“没事的,再走两里路,到了竹池子,路就到半山了。”
  司机的话刚说完,车顶雨点打下来的震吼(宜昌方言:很大的响动)变得非常厉害。
  “这雨。。。下。。。下得也太大了吧。。。。。。”向华面色紧张的说道。
  我们也都警觉起来,仔细听着响动。
  “快往前开!”李夷突然大声喊道。
  司机没顿时把车速提高。咚的一声,车顶上往内凸了一个深深的印子。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连续咚咚的响动,来自车顶。
  山上在落石头了。那些本就在山顶摇摇欲坠,风化松动的大小岩石,在暴雨的摇撼下,纷纷往峡谷里坠落。我想车窗外看去,看见很多石头,从两边的陡峭山壁上滚下来。
  车顶上的咚咚声间隔越来越密集,不过都没有刚才那个砸下来的厉害。我心里想着,千万别掉个大的下来。
  车又开了几分钟。听着车顶的响声,能感觉落石变得稀少了。
  我正喘了口气。
  路前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是巨大岩石崩塌的声音。我们都被这剧烈的响声震慑,我看着眼前众人,就是刚才还在醉酒状态的田昌年,现在也醒了,面如土色。大家都相互看着,面面相觑。我看见向华的眼神里透出着一个很明确的信息——极端震惊。
  山体滑坡了。
  司机突然“啊呀——”叫了一声,方向盘歪了歪,往前又开了二三十米,然后狠狠的踩了刹车。我们都随着惯性往前冲了一下。田家润死死把父亲给揪住,才没让她父亲从床板上摔下来。
  车斜斜停在靠悬崖的一边,这里山壁微微向内凹进,我们暂时没有被石头砸到的危险。我和李夷跟司机下了车。
  “还离得远呢,你怕什么啊?”李夷把手往前方指着,“滑坡的地方我们还有里把路呢。。。。。”
  司机惊慌失措,一时说不出话。
  我也顺着李夷的手指看去。却是黑洞洞的山体一片。毕竟他们在这里生长,熟悉地形。而我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路边峡谷地段的轰隆隆的流水声音。
  司机突然大喊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刚才轧到人了。。。。。。。我轧到人啦。。。。。。我轧死人啦。。。。。”
  我听到司机的叫喊,心里既害怕有疑惑,若是真的撞到人,车前怎么也要有点动静的。可是刚才,除了山崩的声音,我什么都没听见。怎么这么巧,山崩的时候,司机就撞上人了。
  李夷安慰司机:“没有啊,我刚才一直看着车前面,没有看见有人在走啊,你被滑坡的声音搞怕了,在瞎想吧。”
  “没有,没有,我真的轧到人了。。。。。。。他突然窜出来的。。。。。。他突然窜出来的。。。。。。。。。我不是故意的。。。。。。”司机惊赫过甚,已经语无伦次。看来他行走于山间的这个道路,就他这一辆报废的汽车,而且山路偏僻,根本就遇不到什么车祸。心理素质太差了。
  “你静静,”李夷大声问道:“你说你轧了人,你说在那里。指给我看看。”
  司机把车后山路指了指。手臂都软软的,抬不起来。
  李夷拉扯着司机,往回路走去。我和向华也跟着。万一真的撞到人,今天就热闹了,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漫画杂志,好像是《幽默大师》,有则漫画讲的就是一个开救护车的,本来只是送一个病人去医院,可是开车太急,把路上的行人撞伤好几个,边撞边往车上塞。
  我认为这个司机的胆子太小了,听见了山崩滑坡,吓的产生幻觉,以为自己撞到人。我问向华,刚才感觉到车头撞了什么东西没有。
  向华也否认了。
  你看,我们三个人都没看见撞人,就是司机自己在吓自己。下这么大的雨,有这个时候了,那里有人走在这个偏僻的道路上啊。除非是疯子,要么是野鬼。
  我心里想着,背心上的汗毛就竖了一下。连忙转念想着,现在最要紧的是,该怎么饶过前面滑坡的道路。可是从刚才听到的声响来判断,峡谷绝对被壅塞大半。希望垮塌的山体,不是靠路的这边。
  我边走边想着这些。四个人就走了二十米的距离了,司机一下跳的老高,指着地上,“我没骗你们吧,我真的轧死人了。。。。。。”
  我心里骂着自己,没见到事实真相之前。什么事情都不能妄下定论。
  一个人直挺挺的倒在路边,脸朝下趴在地上。脑袋开了瓢,虽然天色只有一点光亮了,但还能看见他红的白的脑絮脑浆谈了一地,血液都顺着雨水流到沟壑里去了。
  李夷看了看,没有向电影里的医生那样,还装模作样的用手去试探死者的鼻息,或是脉搏。
  司机慌了神,埋怨道:“我说不出来的,华子的妈都说了,今天不能出来的。。。。。。。就是你们。。。。。。。是你们非要出来。。。。。。。现在怎么办。。。。。。。我轧死人了。。。。。。。怎么办。。。。。。。”
  “住嘴!”李夷对司机喊道:“这个人不是你撞死的。是被石头砸死的,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的。”
  “你在骗我,你就是想安抚我,你不用了,我完了,我哪有钱赔。。。。。。”司机叨叨的自言自语。
  “我是医生!这个人脑袋上是被石头砸开的洞我还看不来啊!”李夷喊道:“你这个小车子,开的能有多快,能把人的撞的这么重?他已经死了有一会子了,你看,身上都没在冒血。”
  李夷把尸体身边不远处的一个石头指着,那个司机连忙跑过去看,果然那石头上还有点血迹和人体组织,粘在上面,没有完全被雨水冲刷干净。
  司机这下才定了神。抚着胸口说道:“不是我撞的就好,不是就好。。。。。。。可是——”司机有愣住了,对李夷说道:“我明明看见他撞上来的啊。”
  我心里一紧,若说是司机眼花,那也太巧了吧。
  
  
  3389#作者:sz淫淫  回复日期:2010-7-27 0:38:003391#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7 2:15:00  大雨突然就停了,跟突然下的时候一样,停也停的莫名其妙,嘎然而止。可是远方的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黑云里隔一会就闪亮一下。看来大雨移动了范围。
  李夷看了看旁边的小溪,现在不是小溪了。已经变成湍急的河流。甚至一些石头都在水里翻滚。李夷没说什么话,自己一个人往前面的道路跑过去。我和向华、司机站在尸体旁都害怕,就又回到车旁边。
  李夷隔了一会回来了,脸色很差。
  对司机说道:“路不通了,你回去吧。”
  司机跟罪犯听到大赦的消息一样,如释重负。连忙点头。上了车,掉转车头。
  李夷说道:“把那个尸体也搬上来,不能看着他曝死荒野。”
  司机和向华乐颠颠的下了车,把尸体也抬上来,放在车板上。他们既然知道要回去了,什么都愿意做。
  田家润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父亲看着,他父亲现在不喊疼了,精神也较出门的时候好了很多。
  车往回开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山坳,李夷说道:“停。我们下车。从马蹄坳走山上小路出去。”
  向华惊讶的说:“你。。。你不是说回。。。回去的吗?”
  “路不能走车了,我叫车回去。我们还是要送田伯伯出山。”李夷说道。
  “可是。。。。田伯伯,好像好些。。。。些了。”向华还在坚持想一起回去。
  “他喝了鸦 片果子的水,只是缓解了疼痛。可他的炎症很严重,今晚必须出去。我们医院的头孢才能暂缓他的炎症。”李夷说道,“快下车。”
  向华迟疑着不下来。可是看着大家都下来了,李夷把田伯伯的输液针头给拔了。招呼我和田家润一起抬田伯伯下来。田伯伯现在精神好多了,“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勉强站立。
  向华看见大家都下了车,想了想,也下来。他下车前,看了田家润好大一会。我知道了,心里好笑,原来向华跟着我们出山,并不是李夷的缘故。而是田家润,他喜欢田家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田家润这样的女子,若是生活在宜昌市内,不晓得有多少男人围着她打转转。可惜,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李夷对我们说道,“我们从这里上山。然后走马蹄坳那个方向出去。”
  向华的脸色变得煞白,“马蹄坳,那是窦疤子他们。。。他被砍头。。。头的地方呢,每年今天都会下。。。下雨,下的就是他们的怨气和血。。。血啊。。。。。。我爹当年就给你说。。。说过的啊。”
  李夷说道:“家润结婚的那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们还是走过一遍。。。。。。”
  “可是那年不一样,那年没今。。。今年这么凶,今年今天是窦疤子砍。。砍头的整年,第四。。四十八年。。。。。。。”
  李夷说道:“我们这么多人,你到底怕什么。”
  田伯伯虚弱的说道:“明天吧,明天天亮了,再请村里的熟人送我出去,今晚,不能走马蹄坳。”
  李夷对田伯伯说道:“你儿现在的病情很危险,别看你现在疼得不厉害,可是你听我说,穿孔了,就麻烦了,你儿就听我的好不好。我们好几个大男人,还怕把你儿背不出去啊。”
  “夷伢子。。。。。。。。你是个。。。。。”田伯伯叹了口气,“家润没得福气。”
  这句话听我的稀里糊涂。但又能隐隐感觉到李夷和田家的关系不一般。
  
  李夷把山坳正中的一个山路指着,“这路不是蛮陡,现在雨停了,我们走吧。”
  既然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大家都没什么话说,都听从李夷的安排。我看见田家润偷偷擦了擦眼睛。
  我心里在胡思乱想,李夷怎么和一个结了婚的女子有些关系呢,他有女朋友的,长的也很漂亮,在电站上班,条件好的很。
  我又看见向华了,向华虽然怕的身体发抖,却还是赞同了李夷的说法。
  我猛地想通了,他们三个当初是同学。肯定是两个人同时喜欢上田家润。看着向华猥琐的样子,田家润肯定对他没什么兴趣。
  可是田家润还是没有和李夷在一起,而是结婚了。
  我又想到一个事情,为什么田家润的男人不在。
  
  这种尴尬的问题,我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瞎问。
  田昌年现在好像酒醒了点,对着田伯伯说道:“大哥,我来背你。”然后摇摇晃晃的把他哥哥背了起来。
  我们一行人想山坳那个通向山顶的小路上走过。
  
  司机却不干了,“喂,你们不能丢下我啊,这个死人还在车上。”
  “人都死了,你怕个什么。”李夷说道:“你还是快点回村子,我看上游的山洪马上就冲过来了,你还不快点回村。”
  司机想了想,“差点忘了。”把车上的几个手电筒递给我们。然后把车打着火,车慢慢开动,司机说道:“你们要小心啊,晚上路不好走。你们走马蹄坳,绕了大圈子,要走六七个小时才能到乡里。。。。。。”
  3392#作者:粉樱宝贝  回复日期:2010-7-27 2:19:00  杀了再看~3393#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27 2:26:00  赶来推到~~~~~压住!3394#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27 2:32:00  看完了,于是去睡觉3395#作者:kellylew  回复日期:2010-7-27 2:42:00  这个李夷,作为医生他很负责,很让人感动,可是又觉得是不是太那啥了,怎么说呢,莽撞?固执?百无禁忌?可他并不是姜太公啊,唉,寡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菊花一紧,纠结啊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396#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7 2:54:00  李夷是无神论者
  他是医生,天职就是治病救人
  3397#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7 2:58:00  司机的车开的很快,马上就看不见了。李夷走在最前面,打着电筒,向华走在最后,也打着电筒。其他的三四个电筒,就揣在我身上。田昌年背着他哥哥,田家润在一旁搀扶。
  李夷在前面说道:“风风,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让你跟着我走夜路。”
  我说道:“没事。。。没事。。。”眼睛看着山顶,心里想着若是白天爬这个山,我肯定非常乐意。可是现在。。。。。
  我轻轻问身后的向华,“你们说的的窦疤子,到底怎么回事?”
  “窦。。。窦疤子是解放前兴山的土匪头子,四十八年前,他和他的手下被抓住,全。。。全部在马蹄坳砍。。。砍头。一百多号。。。号人,血流成河。”
  我听了暗自心惊。连忙问道:“那为什么窦疤子死在马蹄坳,你们村的人却不敢出山?”
  “窦疤子就。。。就是我们梅右坪的人。。。。。。我听我老头说。。。。说过。。。。。他。。。。他。。。。他。。。。”
  向华口吃突然变得严重,下面的话不能一口气说出来。我等得焦急。
  “向华!”李夷在前面一声大喝:“你瞎说些什么,风风是街上(宜昌方言:城市)来的,没走过夜路,你还说这些吓他。”
  向华“他。。。。他。。。。他。。。。”的还没说完,就噤声。
  我现在至少知道,我们半夜要走过马蹄坳,今晚要闹鬼。头皮开始炸炸的发麻。
  
  
  黑夜完全的降临了。没有一丝光线,我们一行人,只有李夷和向华一前一后的两个手电筒在照亮。大家勉强看着脚底。向山上走去。
  还好,虽然这是山路,但比较开阔,并不难走。他们都是山里人,走得并不艰难,倒是我连续被山石绊了好几下,差点摔倒。
  走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离山顶不远了。离峡谷的地步已经很远,可我能清晰的听到峡谷底部水流咆哮的声音,隐隐传了上来,这也跟峡谷产生回声有关系。心想,幸亏李夷决断的快,若是刚才非要坚持走峡谷底部的道路去竹池子,估计现在我们都要往山壁上爬,躲避洪水。
  又走了一会,发现眼前明亮了许多,就算电筒照不到的地方,我也能看见一米开外的石头和野草。我抬头看天,原来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可是月光并不明亮,还有蒙蒙的一圈月晕。
  向华也看了看月亮,嘴里念叨:“月亮长毛,活人难逃哦。。。。。。”
  这句话倒是说的没结巴,这个向华也蛮奇怪,他有时候说话一点都不口吃,就是和李夷说话,和提到今晚有关的事情,就结巴起来,而且刚才提到窦疤子,就结巴的更严重。
  我把这几件事情联想到一起,心里明白多了,当年也是今晚的日子,李夷和向华也走过马蹄坳这个山路,也是走的夜路。而且他们遇到了恐怖是事情,让向华吓的厉害,所以提到就口吃。
  那次他们走夜路,李夷刚才无意提起过,是田家润结婚的日子。
  
  终于走上山顶了。我顺着山脊的道路走着。
  我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我看着我们行走方向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山体,两侧环绕,中间连着,就是个“U”字型,不用他们介绍,我就知道那就是马蹄坳。
  我们走的山脊,就正朝着马蹄坳山体的一端过去。
  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8 0:25:00  我走的越来越艰难,地上坎坷不平,我走的很不习惯,摔了好几次。向华抢上一步,把我扶着。这样,我和向华平行的走在一行人的最后。我很不愿意这样,好像听人说过,走夜路,尽量不要走在最后。因为前面的人若是不时常回头查看的话,你走丢了都没人帮你。
  我心里却是想着,走丢的可能性倒是不大,被什么未知的东西给掳掠的才是真的。想到这里,无端就觉得背后无尽的黑暗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正跟着我们。
  我身上发麻,却又不敢往身后望。把身边的向华看着,他也是满脸的惊慌。我心里想着,几年前,他和李夷也在今晚这样的日子走过马蹄坳的夜路。为什么他怕的厉害,而李夷却不信邪呢。
  我轻轻的把我想法对向华说了。
  向华愣了一会,才轻声说:“他当时着急又。。。又难过,心里老是想。。。想着家润嫁人的事情,当。。。当然就不会在意过多的身边事情,他。。。他没看见,可是我陪着他,却都遇到了它们。。。。。。。”
  “它们是谁?”
  “是。。。。是。。。。是。。。。”向华说道:“马蹄坳的那些。。。些。。。发恶的。。。。鬼魂。。。。它们每。。。每年的今晚都。。。都会出来。。。”
  “是不是窦疤子?”我连声追问,“可你们走过去了,却没有事情发生。”
  “谁。。。谁说没。。。没。。。有事情发生的。。。。”向华结巴的更厉害了,“我。。。我爹。。。来。。。来找我们了,到今天。。。都没有回。。。回来。”
  我明白了梅右坪的村人为什么对李夷不太欢迎。看了向华在村里作为,我能想到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可是向华的父亲为了李夷和向华的缘故,在几年前的今晚,在这里莫名的失踪了。
  “你不恨李夷吗?”我继续问,“你爸爸失踪,跟他有关。”
  “我。。。我恨他干。。。干什么,本来就是我。。。我去叫。。。叫他进来的。。。。这是我。。。我的错。。。”
  “李夷难道不内疚。。。。。。。他连累你们。”
  “李夷后来也去找。。。找了我爸爸,乡。。。乡里有人说。。。说看。。。看见我爸爸,上。。。上了去远安的客。。。客车。。。”
  “你信吗?”我问着向华,向华脸上凄苦,我知道他不信。
  怪不得向华的母亲对李夷很不待见。原来是这个缘故。
  李夷内心一定也为这个事情一直内疚吧,虽然没有确定向华的父亲真的消失在马蹄坳,但一个人这么多年没音信,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当年看到些什么?是不是跟今天一样凶恶?”
  “我只晓。。。晓得,今晚是整。。。整年,比那晚更。。。更凶。”李夷喃喃的说道:“我知道。。。我。。。我就知道。。。今。。。晚的月亮都。。。都在出毛。。。窦。。。窦疤子最喜欢在。。。月亮发。。。发毛的时候杀。。。杀人。。。”
  我的身体彷佛瞬间跌入冰窖。
  因为马蹄坳的方向传来了喇叭声音:“金色的太阳,升起在东方,光芒万丈。。。。。。”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向华现在也面如死灰,我知道他也听到了。
  “新华社消息。。。。。”一个文革时期播音员的男声。
  “新华社消息。。。。。”一个女声相应接起。
  “。。。。。东风万里,鲜花开放,红旗像大海洋。伟大的导师,英明的领袖,敬爱的……”背景音乐是《东方红》的歌曲。
  广播里的女声开始播报新闻的简要:“人民日报消息。。。。亚洲人民。。。。掀起志愿抗美援越浪潮。。。。。。”
  喇叭的声音咔咔几声,断了。
  我脑袋发炸,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为什么会有这个广播在山间响起。
  “为什么会有这个广播声音,”我向前方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
  李夷在前方回答:“马蹄坳的人放广播,有什么稀奇的。。。。。。”
  其他的人都没回答。
  向华却说道:“马蹄坳,现在哪里还有人住撒,除了茶场留守的工人。。。。。。”
  “咔咔。。。。咔咔。。。。”广播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取得重大胜利。。。。。。”背景音乐换成了《大海航行靠舵手》。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听到如此的广播声音。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3475#作者:当浮一大白啊  回复日期:2010-7-28 0:28:00  看完这个 看别的都看不进去了3476#作者:当浮一大白啊  回复日期:2010-7-28 0:29:003492#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8 2:00:00  广播的声音持续一会,就没有声息。我身上开始发抖,向华的身体也一样,不停的抖动。
  虽然现在夜空又恢复了静谧,可刚才的广播声音,仿佛仍旧在我耳边环绕。惊悸的感觉,没有半分减弱。我看见田家润的父亲在他弟弟的身上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能走,我自己能走。。。。。”
  
  这一段山脊终于走完了,我们走到了马蹄坳顶上,“U”字型山梁的一侧顶端。
  李夷停下了,对田昌年问道:“叔叔,你还背的动吗?”
  “我能行。”田昌年虽然还是酒醉的口气,但很肯定的答道。
  李夷一时没走,我们都停下来,歇息一会。
  “从山顶上绕着走吧。”向华提议。
  “不行啊。。。。。。那要走到天亮。”李夷说道:“下山从坳里过去。”
  向华呆住了。田家润的父亲声音微弱,“我们就走山顶,就走山顶。。。。。。啊。。。。。。。丝。。。丝丝。。。。”
  他又开始疼的厉害了。
  李夷把田家润的父亲又看了看,说道:“来不及走山顶了,必须走山下。现在就走。”
  
  “今晚窦疤子和他的兄弟们回魂啊,坳里那里过的去呢。。。。。。”田家润的父亲说道。
  “没事的,伯伯,这世上那里有鬼。”李夷说道:“别自己吓自己。”
  田家润当然赞同李夷的话,默默站起,跟着李夷往山下走去。
  
  一行人往山下走着,这路就更难走了,山路弯弯曲曲的向山下盘绕,看样子很久没人走了,路上人把高的野草,把路遮住大半,我们边走,还要把野草往旁边推。我很担心,田昌年这醉汉,会不会把自己和他哥哥都给摔倒路边的草丛里去。幸好田家润从我这里拿了个电筒,帮她叔叔照路。
  我慢慢的行走,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从路上摔倒。向华都走到我前面去了。我也把手上的电筒打亮一个,看着脚前的路。
  向华见我走的慢了,就走走停停,等着我。可我们的队伍却拉的过长,最前面的李夷已经距离我十几米远。
  我心里祈祷,别再出现刚才那个广播的声音了。最好什么古怪的声音都不发出来。
  可是我正想到这里,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鞭炮响声。只有一声,但回音很长。
  向华愣住了,也侧耳在听。
  “这么晚了,谁还这么无聊,放鞭炮玩啊?”我问向华。
  “不是放鞭的声。。。。声音”向华回头把我望着,脸部紧张,“是枪。。。枪声。”
  “和平年代,那来的枪声!”
  可是那个声音好像在及时反驳我。山间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啪——”回音久久不散。
  “打猎的吗?”我问道,希望向华给我个肯定的回答。
  可我的期望落空了。
  “不是的。”向华说道:“是窦疤子他们。。。。他。。。他们在开枪。”
  “他们是死人,怎么开枪。。。。。。”
  我不说话了,虽然我完全无法相信我的耳朵。可是那枪声是绝对真实的,而且,枪声马上又响起,一声比一声来的快,密集起来。现在不是一声一声的断断续续的枪响了。而是混乱连续的枪声。
  我隐隐听到了很多人呼喝和惨叫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尖锐响声。
  “窦疤子他们的阴魂,又。。。又。。。又在打仗啦。”向华吓得瘫坐在地上。手把山坳下指着。
  我也看去,可是黑夜里,仅靠月亮光芒,山坳下,看的不甚清楚。山坳下也是树木茂密,我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可是,我忽然看到山坳的河滩上,较为平坦空旷的地方,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快速的晃动。待我再仔细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3493#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8 2:02:00  “夷伢子。。。。。。”我听见田伯伯在说话,“窦疤子今天在拦路啊。”
  李夷在前面喊道:“这是科学现象,马蹄坳的地下有矿石,去年还有地勘的来了的,遇到雷雨天气,以前发生的事情会被激发显形。。。。。。。家润你知道的。。。。。。”
  李夷的话还没说完。就马上噤声。
  向华叹了口气。田伯伯突然哭起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家润啊。。。。。。”
  我听到田伯伯哭着说这些话,脑袋里一阵糊涂。这是那跟那啊!
  可向华的表情告诉我,他知道田伯伯为什么哭。
  山坳里战斗的声音越发的大了,杀声震天,我清晰的听到一个人临死前的惨叫。
  我走快两步,把向华拉着。
  向华知道我的意思,对我慢慢说起来:
  “你也应该知道了,我和李夷还有家润以前是同学,好朋友。。。。。。”
  向华说话不结巴了,我敏锐的察觉到,但不敢提醒他,怕他意识到这点后,又开始结巴。向华自己当然没注意到这点,继续说着:
  “李夷和家润,他们很配的,李夷学习好,家里条件也好,爹妈都在宜昌上班。可是家润屋里条件你也看到了,他叔叔没得生育。家里就家润一个下辈。家润的妈死的很早,田伯伯身体也是这个样子。所以他们家要招个上门女婿。李夷当时还在读大学,他怎么可能到山里来倒插门呢。结果家润和一个保康来的男人结婚了。”
  怪不得李夷和向华多年前也走过这个夜路。
  我能想象,李夷匆匆的下了客车,和等待他多时的向华往大山里飞奔。李夷什么都不顾了,就一门心思的想阻止他初恋女友的婚事,他肯定是失败了。在路上,他什么都不在乎,所有的恐惧,都留给了向华,并且连累到了向华的父亲。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恐怖的经历呢,让向华的父亲失踪,向华变得结巴。
  我甚至展开联想,李夷大闹家润婚事的场面。还有向华母亲追扯着李夷叫骂的情形。
  或者是李夷仅仅是站在梅右坪附近的高山上,看着田家热闹的张罗喜事,根本就没有进村。看着自己的女友成为别人的妻子。然后默默的走回去。
  这些事情,李夷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想通了,李夷为什么今晚要不顾一切的送田伯伯到医院,原来他潜意识里,把田伯伯当家人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到梅右坪呢。他四个月前,到了一次梅右坪,就不愿意再去。连例行公事都不去。若不是朱幺幺说起,田伯伯的病情,他也不会进山。
  这是为什么?他怕遇到田家润和她的男人吗。
  田家润的男人呢?我又一次想到这点,问向华:“我没看见她男人啊?他人呢?”
  向华接下来的话,让我释然,却更加郁闷。
  “家润的男人死了,去年过年前死的。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那天。”向华说道:“就是刚才李夷说的那个勘测队,要对马蹄坳的地形经行勘测,要开山炸石,在我们村招人,一天三十块钱。我们村的人都不来,我们村的人都不敢到马蹄坳来,可是家润的老公答应了。。。。。。。他们家也穷。。。。。。我本来也想来,可是我妈死活不同意。。。。。。一天能挣三十块啊。。。。。。。三十块啊。。。。。。又要过年了。。。。。。。”
  我看着前方李夷和家润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世上的事情为什么就非要和人的想法作对呢。一时心烦意乱,忘了害怕。
  “家润的男人,被放炮的石头砸死了。那么多人,就死了他一个。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是梅右坪的人啊。。。。。。只赔了两千块钱。。。。。。”
  
  山坳里的喊杀声又开始凶猛起来。现在我能听到一些妇孺的哭叫了。还有男人狰狞的狂笑,我眼前能想象的出,窦疤子的嗜血残忍的表情。
  马蹄坳,马蹄坳。窦疤子的死地,窦疤子太凶了,死了快五十年了,竟然还是这么凶恶。不放过活人。
  我现在相信向华和梅右坪村人的话了,对李夷反而不相信。
  我不如李夷,读了十几年的书,还是没有科学的世界观。李夷是学的医科,看的死人多了去,所以不相信鬼神之说吧。
  
  
  
  
  3494#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28 2:35:00  沙花,踩住蛇尾巴~╮(╯▽╰)╭3495#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8 2:38:00  坳里喊杀的声音停止了。
  我我们已经走到半山腰,现在路边都不是杂草,都是茶树。排列整齐的茶树。可是我看了看茶树叶子,太宽阔了。随即明白,这不是大家平时喝的普通茶叶。这是凝清茶茶叶。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和凝清茶的习惯,但宜昌地区,这种茶叶非常普遍,我家就一直喝这个茶叶。一大壶开水里面,泡上几片凝清茶的叶子,整个茶水就都呈现鲜艳的黄褐色。凝清茶没有苦味,只有清香,喝了清热去湿。我家一直都是用这种茶水解渴。我喝了二十多年了。
  一排平房建在前方的山腰。看来这就是刚才向华所说的茶场。平房整排都是黑洞洞的,走近了看,平房破烂不堪,窗户都没有玻璃。只剩这木头窗棂。估计值钱的物事都被附近的村民给弄走。
  可是最靠边的一间房子里面有灯光。李夷已经去敲门了。
  开门的是个老头子。他应该是茶场的看守人。
  大家连续走了几个小时,田昌年已经累的喘不过来气。看样子要在这里歇息一会。
  我和向华也跟着进了屋。
  老头子很热情,对我们说道:“这么晚,还要走夜路,出山啊,今天不是时候哦。”
  “他病了,”李夷指着田伯伯,“大路又在发山洪。我们只能绕道这里。”
  “你们是梅右坪的人。。。。。。”老头子眉头皱起来,“你们知道的啊,今天坳里凶,更别说你们是梅右坪的人。”
  
  3496#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28 2:43:003565#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8 23:50:00  我们都坐了下来,准备歇息片刻。李夷看了看表,对田家润父亲说道:“伯伯,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田伯伯嘴上这么说,可看着他脑门上的冷汗,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过了马蹄坳,、我们到乡里就快了。”
  “还要翻个山啊。”田伯伯勉强说着话。
  “没事,那是个小山,我们个把小时就能翻过去。”
  他们两人对行路的交谈,都不提及,该怎么过马蹄坳。
  守茶场的老头子走到屋角的桌子边,拿了个玻璃水杯,从一个大土陶罐模样的茶壶里,到了一杯水,递给我。我的确渴了,拿过来就喝。然后自己又去倒。其他的人,包括李夷,都没有站起身来倒水喝。那老头子也没有给他们倒水的意思。
  老头子见我搬动茶壶的动作勉强,连忙过来搭把手,我这时才看见他的手掌只剩下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没了,而且砍掉手指的伤疤一直延伸,到了手腕部。我看了心里咯噔一跳,向他另外的手看去,可那只手被老头子笼在袖子里,并没有伸出来。
  我心里疑惑,水喝了一半,才觉得这个凝清茶的颜色不太对头。普通的凝清茶水是褐色,可我现在手里端得杯子里的茶水,虽然也是褐色,可是映着暗红,比我家里泡的要红得太多。我连忙抿嘴,用舌头去回味茶水的味道,还好,还是凝清茶的清香。
  老头子说道:“你不是梅右坪的人,不用担心的。尽管喝。”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不喝水,原来梅右坪的人都不能喝马蹄坳出产的凝清茶。李夷也不喝,当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看着自己喝。
  老头子见我疑惑,对我说道:“我们马蹄坳的凝清茶,在兴山一直都出名的,以前宜昌别的地方的土产贩子,都专门到我们这里来运凝清茶。。。。。。。这里离乡里的大路也近。。。。。。。。那时候,我们马蹄坳真是热闹,跟城关的街上一样,人口比乡里都要多。”
  我脑袋一闪,是啊,从梅右坪到乡里,看样子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峡谷的竹池子这条路,一条是走马蹄坳,听了刚才李夷和田伯伯的对答,我可以计算,马蹄坳这条路比竹池子要近的多。现在修的道路,却舍近求远,避开了马蹄坳。
  我把杯里的茶水看着,那茶水红酽酽的。
  “没事,”老头子安慰我,“看着和别的地方的凝清茶不一样是不是。当年我们马蹄坳的凝清茶也不是这个颜色。可窦疤子和他的一百多号兄弟,在这里被砍头,从头天下午砍到半夜,又从第二天早上砍到天黑。大刀都砍钝了二十几把,血流成河。那血液却并不顺着河沟下行,反而倒着往上流,渗入泥土。窦疤子这伙人,凶得很啊。。。。。。死都不安生。。。。。。从那之后,我们马蹄坳的凝清茶,就变了颜色。。。。。。”
  古怪的声音又来了。“嚓嚓。。。嚓嚓。。。。”
  刀刃和磨刀石相互摩擦的声音,声音很缓慢。却很清晰,比刚才的喊杀声要清晰的多。并且来自屋外的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李夷面部表情也紧张起来。我看见他也侧着耳朵在听。
  “这是风吹茶树的声音,我天天听到,早就习惯了。”老头子安顿我们。
  “哪有这样的风声?”我询问老头子。
  老头子手摆了摆,“我们马蹄坳,吹风,就是这个声音。”
  
  李夷突然问道:“老师傅,马蹄坳下面,现在还有人住吗?”
  “早就没人了,最后一户叫熊四伢子,去年回来了一趟,把家里的家具给带走。马蹄坳,这么低的地方,县里也说了,三峡修起了,肯定被淹。可是就算不修大坝,这里也没什么人了。房子都空在那里。茶场的工人也都走了,就留了我一个,每年要摘茶叶的时候,来看几天。”
  “可是我们刚才听到坳里有广播的声音?”我问道。
  “我也听见过,我还专门到那个广播室看了看的,里面的设备都搬完了。。。。。。。不晓得为什么有广播的声音。”老头子接着说道:“你们今天听到啦?我怎么没听到。。。。。。是不是老了,耳朵聋了。”
  
  李夷站起身来,家润把躺在地上休息的田昌年摇晃几下。田昌年刚才睡了会子,猛的被弄醒,酒劲一冲,哇哇的吐起来。吐了一会,看见了我手上的水杯,急急地抢过去喝了,刚含到口里,扑的吐出,看着他嘴边茶水流淌,真如鲜血一般。不知道,茶水在他口里,到底是什么味道,让他一下就吐出来。
  我们已经歇好了,向老头子告谢,出门走去。
  老头子在门口追着说道:“要不是有病人这么着急,我肯定不让你们走的。。。。。。”
  
  我们离开这排平房,向山下走去。为了运输茶叶方便,这里的路平整多了。不再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坑坑洼洼。
  走到山底了,进了马蹄坳。现在是一段平地,以前应该是河滩。右侧就是一个溪流,看来马蹄坳的地形奇特,别处的水都不往这里流淌,今天下了这么大的暴雨,河水并没有暴涨。也许是刚才山洪已经过了也说不定。
  另一侧,就是茂密的树林。我们前行的路,就通往树林深处。往更远处看去,隐约有些建筑的影子在树林的那一头,那里应该就是马蹄坳被人遗弃前的原址吧。
  
  
  
  
  3566#作者:kentlee1314  回复日期:2010-7-28 23:58:3614#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29 15:34:00  我们顺着路,走进树林。
  月光被树林的茂密枝叶给挡住,能见度降低,我只能,根据大家行走时发出的声音,判断他们的方位。李夷和田家润他们还在前面,李夷还不时问一下田伯伯的病情。向华应该在我后面,可我听不到向华走路的声响。
  没想到,树林长得如此茂密,一丝光线都没有,现在都只能靠着电筒的光线来看路 。我看着前方几个光柱,在黑夜里晃动。再看自己手上的电筒所照之处,光柱里里面氲霭旋绕,我忽然就好奇,看的呆住了。忽然明白,原来树林里没有光线,并不仅仅是因为树林挡住了月光,而是树林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雾瘴。
  我好像看到电筒光照到了一个脸孔,灰白颜色,表情扭曲。我吓得一动不动,愣神看着,那脸孔原来只是雾气在光线下照射变换出的形象,被我主观的看成了人脸而已。
  我心里刚才猛的被提了一下,现在精神平复,继续慢慢行走。可心脏仍旧在胸腔里咚咚跳的厉害,我听得清清楚楚。太清晰了。我猛地意识到,身边太安静了,安静的过分。连虫豸的叫鸣都没有一声。这湿润沉厚的雾气是不是把一切都给隔开。
  我连前方李夷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李夷。。。向华。。。向华”我在黑暗中喊着。手电筒乱晃,希望能看到他们中的某个人。没人答应我。我呆呆的站着。手足无措。
  我知道,我走丢了。
  我现在就一个人孤单的站在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甚至连方位都分辨不出来。黑暗中充斥着浓雾,而我,不知道在浓雾的某个地方。
  我又高声喊了李夷和向华的名字。可是没有用,他们肯定已经走远了。我刚才楞神的片刻,走错了路。
  虽然刚才在山脊上听到诡异广播的声音的时候,我很害怕,但毕竟知道大家都在身边,心里总是有点依靠。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恐惧感在孤独的情绪催化下,猛的滋长,瞬间把我的心灵攫住。我觉得我身体的四周,到处都是未知莫名的恐怖事物,在这个黑夜的浓雾里面,我是个瞎子,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却仔仔细细的正把我给打量着。
  我无端的想到了那句“磨牙吮血(自《蜀道难》)”,心里的惊惧到了极点,窦疤子今晚回魂,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土匪,“杀人如麻”。
  我心里自己骂道,别背这个诗句,别背。。。。“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别背。。。别再背了,我用手打自己的脑袋。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对,这个词好,继续想下去。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我对着自己大骂,别再背这个啦。
  没办法,我无法驱赶内心的恐惧,我无论多么尽力都没有用。我身上觉得湿漉漉的,雾瘴是不是在慢慢浸润我的衣服,然后我的身体。。。。。。
  我惊慌的用手电在四周快速的照着,希望能找到我的来路。地上应该有脚印的,地上是湿润的泥土路,肯定有我脚印。
  可我的方法没用,因为电筒的光线,根本就无法穿透浓雾,照不到地下。我只能勉强看到自己小腿高度的地方。我蹲下腰,把电筒往地下照去,不看还罢了,我看到地上的场面,胃里一阵翻动。
  地上全是肥胖的蚯蚓和千足虫,蠕蠕的爬动。这些本该在地下的昆虫,在大雨之后,都钻出了地面。
  我心里正在恶心。突然觉得头顶上方有了响动。
  我连忙站起身来,用手电上下左右地晃着,嘴里在喊:“李夷、向华,是你们吗。”
  没人答应我,我惊慌起来,用手电到处照,找到了一个横在路上的树枝,那树枝上挂着一连串的瓠子。我正在想,这些瓠子怎么会长在树枝上呢。
  这种问题是不能想的,怎么能在这种场景想这个问题呢。我汗流浃背。
  连忙把电筒的光芒朝下,不敢仔细去看那些瓠子。
  我害怕之甚,到了不敢去看那树枝上到底挂的是瓠子,还是类似瓠子的物体,比如:
  ——人头。
3658#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0 1:14:00  我本能的向后退去,退了几步,脚后跟一绊,坐在了一个土堆上。手支撑在身边的土包上,着手处感觉柔软湿润,应该是滑顺的物体,手指感觉挺舒适。
  “风风,你在不在。。。。。。”我听到李夷在前方叫我的声音。
  我连忙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李夷和向华的电筒光柱,划破浓雾,向我照过来,他们站在我面前。李夷还在埋怨向华:“你怎么不跟着他走,他没走过山路,你怎么不紧跟着他。。。。。。。”
  向华解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走不见了。”
  他们把手电在我身上向下晃动,“你坐在坟堆上干嘛?”
  我低头望身下看去,果然是个坟堆,在看见我支撑在坟包上的那只手,差点没叫出来。我的手现在正按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上,动物尸体已经腐烂大半,我所触到的滑腻柔软的东西,原来是一堆腐败的肠子,我看见无数蛆虫,已经爬上我的手背。我把手一摆,手上的蛆虫却还是继续巴在上面,我把手往旁边的灌木上糙着,心里无比恶心。
  反而对刚才坐在坟堆上不太在意。
  “马蹄坳是没有坟的。”向华说道,“怎么这里有坟包子呢。”
  “窦疤子被砍头之前,难道这里就埋过人吗?”李夷大声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李夷肯定窦疤子的往事。李夷坚强的外表,是不是也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呢。
  李夷和向华带着我走去,我还专门又往刚才看见的那个树枝上,用电筒照了照,什么都没有。
  
  我们走出树林,我看见田家润的一家三口正在树林边等着我们。看来是李夷走出树林,发现我不在了,又折返回去找的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
  
  马蹄坳从前应该是个很繁华的集镇,虽然它一直是个村的建制,不过到现在,马蹄坳连村的建制都撤销。只有一个茶场还在这里,一年也没几个工人进来。
  我们进了马蹄坳的破败原址。心里想着原本繁华的集市,如今却被人抛弃。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进了村内,其实里面的房子都是解放前的老式建筑,木质的两层古楼占了多数。我特意看见一个吊脚楼的结构,那是一个货栈,挂着一个招牌。我看不清招牌的字样,只是看见招牌在夜风里被吹的左右摇摆。
  多年前这里该是个多么热闹繁华的地方,如今却是这么一番场景。
  我们一行人在路上走着,看着街道两旁的落破建筑,心里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让马蹄坳变得如此模样。
  我正想到此处,忽然听见田家润说了一句话:“爸爸,我们家的红宝书带了没有啊?”
  田家润的父亲没有回答女儿,嘴里去喊着:“华子。。。华子。。。你过来啊。”
  向华连忙走快,到了田伯伯的旁边。
  我看见田伯伯低声向向华说了几句什么话,向华开始并不答应。可禁不住田伯伯的哀求,还在应承了。
  
  我们继续前行,走了几十分钟。路边仍旧是那些破败的街道,仍旧是那些被居民抛弃的建筑在身边。。。。。。。
  走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出村呢。
  我向身边的一个建筑看了看,心里揪了起来:还是那个招牌,在左右摇摆。
  我们在走回头路。
  我向李夷喊道:“这里路是直的吗?”
  “是啊,没有拐弯,直穿过去就出坳了。”李夷回答。
  “我们。。。。我们。。。。。”我颤巍巍的说道:“我们好像在绕圈啊。”
  大家听到我说的话,都站立不动,把我看着,目光在询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蹊跷。
  我不说话,把旁边的那个有招牌的木楼给指着。
  所有人都沉默了。
  
  “十二大的精神核心在于。。。。。。。坚持走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反对全盘西化。。。。。。”
  那个诡异的广播声,恰到好处的在我们上方想起。是个女播音员的声音。
  “你怎么解释这个声音?”我走进李夷轻声问道:“这个广播可不是文革时期的新闻播报。。。。。。。”
  李夷答不出我的问题。只是轻轻的回答我:“难道看着田伯伯病死在山里吗?”
  我们耳边又想起了无比熟悉的广播声音:“第四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三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无比熟悉的音乐,却让我毛骨悚然。
  
  3659#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0 1:18:00  我本能的向后退去,退了几步,脚后跟一绊,坐在了一个土堆上。手支撑在身边的土包上,着手处感觉柔软湿润,应该是滑顺的物体,手指感觉挺舒适。
  “风风,你在不在。。。。。。”我听到李夷在前方叫我的声音。
  我连忙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李夷和向华的电筒光柱,划破浓雾,向我照过来,他们站在我面前。李夷还在埋怨向华:“你怎么不跟着他走,他没走过山路,你怎么不紧跟着他。。。。。。。”
  向华解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走不见了。”
  他们把手电在我身上向下晃动,“你坐在坟堆上干嘛?”
  我低头望身下看去,果然是个坟堆,在看见我支撑在坟包上的那只手,差点没叫出来。我的手现在正按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上,动物尸体已经腐烂大半,我所触到的滑腻柔软的东西,原来是一堆腐败的肠子,我看见无数蛆虫,已经爬上我的手背。我把手一摆,手上的蛆虫却还是继续巴在上面,我把手往旁边的灌木上糙着,心里无比恶心。
  反而对刚才坐在坟堆上不太在意。
  “马蹄坳是没有坟的。”向华说道,“怎么这里有坟包子呢。”
  “窦疤子被砍头之前,难道这里就埋过人吗?”李夷大声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李夷肯定窦疤子的往事。李夷坚强的外表,是不是也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呢。
  李夷和向华带着我走去,我还专门又往刚才看见的那个树枝上,用电筒照了照,什么都没有。
  
  我们走出树林,我看见田家润的一家三口正在树林边等着我们。看来是李夷走出树林,发现我不在了,又折返回去找的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
  
  马蹄坳从前应该是个很繁华的集镇,虽然它一直是个村的建制,不过到现在,马蹄坳连村的建制都撤销。只有一个茶场还在这里,一年也没几个工人进来。
  我们进了马蹄坳的破败原址。心里想着原本繁华的集市,如今却被人抛弃。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进了村内,其实里面的房子都是解放前的老式建筑,木质的两层古楼占了多数。我特意看见一个吊脚楼的结构,那是一个货栈,挂着一个招牌。我看不清招牌的字样,只是看见招牌在夜风里被吹的左右摇摆。
  多年前这里该是个多么热闹繁华的地方,如今却是这么一番场景。
  我们一行人在路上走着,看着街道两旁的落破建筑,心里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让马蹄坳变得如此模样。
  我正想到此处,忽然听见田家润说了一句话:“爸爸,我们家的红宝书带了没有啊?”
  田家润的父亲没有回答女儿,嘴里去喊着:“华子。。。华子。。。你过来啊。”
  向华连忙走快,到了田伯伯的旁边。
  我看见田伯伯低声向向华说了几句什么话,向华开始并不答应。可禁不住田伯伯的哀求,还在应承了。
  
  我们继续前行,走了几十分钟。路边仍旧是那些破败的街道,仍旧是那些被居民抛弃的建筑在身边。。。。。。。
  走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出村呢。
  我向身边的一个建筑看了看,心里揪了起来:还是那个招牌,在左右摇摆。
  我们在走回头路。
  我向李夷喊道:“这里路是直的吗?”
  “是啊,没有拐弯,直穿过去就出坳了。”李夷回答。
  “我们。。。。我们。。。。。”我颤巍巍的说道:“我们好像在绕圈啊。”
  大家听到我说的话,都站立不动,把我看着,目光在询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蹊跷。
  我不说话,把旁边的那个有招牌的木楼给指着。
  所有人都沉默了。
  
  “十二大的精神核心在于。。。。。。。坚持走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反对全盘西化。。。。。。”
  那个诡异的广播声,恰到好处的在我们上方想起。是个女播音员的声音。
  “你怎么解释这个声音?”我走进李夷轻声问道:“这个广播可不是文革时期的新闻播报。。。。。。。”
  李夷答不出我的问题。只是轻轻的回答我:“难道看着田伯伯病死在山里吗?”
  我们耳边又想起了无比熟悉的广播声音:“第四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三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无比熟悉的音乐,却让我毛骨悚然。
  
  3660#作者:依鲁泗  回复日期:2010-7-30 1:19:03742#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1 0:27:00  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广播的声音。
  我看见田伯伯手紧紧拽着他弟弟的肩膀,衣服都揪得紧绷。不知是开始疼厉害,还是被吓成这样。
  广播又咔咔两声,没了声音,磁噪的声音还没有消散,耳朵嗡嗡作响。冷清诡异的街道,连一丝风都没有吹过。静谧。。。。。。绝对的静谧,除了嗡嗡的磁噪声。大家都很不安,都在扭头到处张望,是的,虽然声音是安静的,但空气中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
  “爸爸——爸爸——”向华突然大喊起来。大家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向华向路旁的一个小岔路里斜斜跑了进去。
  我正愕然。李夷对我说道:“风风,家润,你们在这里别动。等着我。。。。。。”
  李夷也向那个小岔道奔去,“华子,回来,华子——”
  我走到田伯伯的身边,看着田伯伯已经被田昌年放到地上坐着,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上方,脑门上的汗,滚滚而落。田家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田昌年,又醉倒在地上,呵呵的坐在在笑。边笑,边拿出一个肮脏的黑褐色的瓶子,往嘴里咕隆一口,那瓶子以前是拿来装农药的,现在倒成了他的酒壶。怪不得我们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了,他还没清醒呢。
  田昌年还在笑着,扭头对着他的右侧说着话:“刘家幺妹儿,你怎么还不去喂猪子啊?哦。。。。。我忘记哒,你七三年就被窦疤子还魂打死啦。。。。。。”
  可田昌年的右侧什么都没有。他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莫看着我啊,当年我不是故意用挖锄(宜昌方言:即锄头)挖你的脑壳的。。。。。。你晓得撒,那是窦疤子搞的。。。。。。跟我没得关系啊。。。。。。。嘿嘿。。。。。。嘿嘿。。。。。。”
  我能觉得我的身上在发麻,半边身子都跟针扎一般。我想田家润看去,田家润却不停的追问他的父亲:“爸爸,爸爸,我们的红宝书带出来没有啊?”我看见田家润脸颊上的酒窝显现,印迹越来越深。
  “老子绝后啦。。。。。。幺妹儿,你看着我干嘛,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啊。。。。。。。”田昌年吼吼的哭起来:“老子不是故意用挖锄挖你的。。。。。。。老子绝后啦。。。。。。”田昌年对着他哥哥说道:“哥哥,你看啊,刘家幺妹儿来找我拉,哈哈。。。哈哈。向家拐子,你儿子也来啦,你今晚回来搞什么,你不是去远安了吗?”
  我不停的张望,可是什么人都看不见。
  田伯伯什么都不说,他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他现在正疼的厉害。
  田家润却越来越不对劲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对着他父亲讲话了,而是看着河滩,嘴里喊着:“光平,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你脑壳还疼不疼?你别走撒,青青昨天还问我,你到那里去了,你别走,你回来。”
  田家润突然就起身跑起来,往河滩的方向跑去。我没了主意,看着田家润飞快的在往河边跑。跑了几步,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给绊倒了,可她又爬起身,继续跑着,嘴里喊着:“你这个死鬼,给我回来。。。。。。。”
  田伯伯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着他的女儿,脸上焦急万分。
  
  “哈哈。。。。。。”田昌年也笑着喊道:“家润追女婿去啦。。。。。”
  我恨不得上去踢这个醉汉一脚。
  幸好李夷和向华及时的又回来了。向华被李夷扯住头发,往回拖。向华还在挣扎,“我要找我爸爸。。。。。。别拉我。”
  李夷把向华掼在地上,“你眼花啦。那边没人——咦,家润呢。”
  李夷看着田伯伯手指的方向,也向河滩方向看过去,田家润的瘦弱身影正在往河滩奔去。
  “你闹够了没有!”李夷把向华的脑袋摇晃:“家润往河滩跑啦!”
  向华猛的清醒,“别让她过去啊,我们快去追她。”
  田伯伯勉强说了句:“你们快去,我没事,华子,用针。。。。用针。”
  
  李夷把我和向华一拉,“风风,你怎么让她给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快走啊,还愣着干嘛。”李夷拉着我和向华往河滩跑去。
  
  我们飞快的穿过路边的野草地,跑到河滩上,地上到处都是鹅卵石,我好几次都差点把脚崴了。跑到河滩中间的地方,看见田家润已经到了小河边,蹲了下来,用手在河水里比划。
  李夷更加急了,跑的更快,我也跟着加快,可是脚踩在一个沙窝子,跪了下来。我看见面前的几个石头,都是鲜红的赭石。
  我跑到河边的时候,李夷和向华正在田家润的身边站着。
  田家润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她现在做的事情,太不合时宜。
  田家润嘴里哼着歌,“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她过去的事情。。。。。。”右手拿着一个洗衣棒子,一下又一下地往河边的一个平滑的大石头上敲着,左手还在石头上摆弄,这是在洗衣服啊。她还间歇的舀上河水,往石头上浇,仿佛石头上真的有衣服,在洗一样。
  “家润。。。。。。你醒醒。。。。。。”李夷柔声说道。
  家润慢慢把头抬起来,看向我们,脸上挂着微笑,“等我洗完,好不好。”手上的洗衣棍又向石头上敲去。邦邦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出好远。
  
  “家润!别这样。”向华冲到田家润面前,从背后掏出一根长针,就是我白天我看见他在祠堂是施法术用的恶那种长针,手一挥,长针贯入家润脸颊上的酒窝。
  “啊”田家润发出了一声喊叫。人却清醒了,站在河边,不知所以。眼睛向李夷看着,簌簌的流下泪来。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李夷狠狠的揍了向华一拳。
  
  我走到河边,想看看,田家润刚才到底在洗衣服没有,可是没有任何衣服在河边。一个洗衣棒倒是飘在河水里,我小时候见过这个东西。
  忽然我看见了河水里的倒影。却不是我的影子。
  那是一排人,看身形都是跪着的。“动手!”我好像真的听见了这个声音,但我又觉得只是我自己的内心幻听。
  河水里倒影的人身,纷纷断折,人头掉落。
  我吓的跳起来,指着河水,“砍头。。。。啊。。。。。。砍头。”
  河水上一片混乱的涟漪,仿佛真的有东西掉进去一般。
  
  3743#作者:曼陀罗不哭  回复日期:2010-7-31 0:30:00  是直播吗,好激动啊,离蛇哥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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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____-~ ~-___-~3744#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0:33:00  等到直播了3745#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0:36:00  看看如何才能破局,有奖竞猜,谁会是破局的关键人物?3746#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31 0:43:00  MARK3747#作者:拉不倒  回复日期:2010-7-31 0:47:00  我代表万县市人民发来贺电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48#作者:拉不倒  回复日期:2010-7-31 0:48:00  我代表万县市人民发来贺电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49#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0:56:00  给蛇哥提个建议你要写多少就写多少,关键,你要说今天写完了没有~!!!!
  
  免得大家等嘛。。。3750#作者:玛蹄盒子  回复日期:2010-7-31 1:07:00  3701#作者:魔鬼站在悬崖边 回复日期:2010-7-30 12: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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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就送凝清茶 和芋头秆! 站内信联系3751#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1 1:19:00  “这是怎么回事?家润为什么会发疯?”我虽然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要喊出来。窦疤子今晚回魂,马蹄坳不能过梅右坪的人。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要问。彷佛这样能减弱我内心的恐赫。
  李夷扶着田家润,慢慢往回走去。
  我把向华看着,七三年的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华对我说道:“七三年我还没出生,但我知道,梅右坪的人在这里死了好几个。他们平时都不讲,但我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听别处的同学说的。”
  “马蹄坳,就是从那年开始萧条的?”我问道:“是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向华撇着嘴说道:“窦疤子还魂,那一年最凶。本来文革要结束了,大家都不武斗了,马蹄坳的茶场要摘茶叶,请了我们好多梅右坪的人来帮忙。。。。。。”
  摘茶叶是女人干的活,我明白了,肯定当时有很多梅右坪的妇女来打短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可是那天,县里的造反派突然就冲到马蹄坳,见人就打。那时候,这一派的头领,就是田家润的叔叔——田昌年。”向华说道“听他们说,他们都疯了,口喊着革命口号,用挖锄、铁锹、篱耙打着坳里的人。马蹄坳本地的居民,都躲到了自己的家里。可是我们村来做事的那些女人,也都疯了,赤手空拳的和他们打架,于是。。。。。。。被打死了几个。我妈妈的腿,就是那次被打瘸的。。。。。。”
  我听了,暗自心惊,原来马蹄坳的事情,这么凶险,而且专门针对梅右坪的人。我想起了向华母亲在大雨里哭号。
  向华继续说道:“后来,马蹄坳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村子的民兵连长才召集人手,把那群造反派给控制住,可是已经晚了。。。。。。田家润的叔叔做了十几年牢,大前年才放回来。。。。。。。他们都说田叔叔是被冤枉了,他们当时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被窦疤子给附身了。一个老人还说,她看见田昌年狂笑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他的模样,而是窦疤子杀人时的表情,窦疤子杀人的时候,就喜欢笑,边笑边抠鼻子。。。。。。”
  
  我们走回到刚才的地方。都愣住,田家两个老兄弟,不在了。
  “他们去那了?”李夷对着向华狂喊。田家润急的跪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摸索。可是她嘴里穿着钢针,说不上话,喉咙里咕噜的响个不停。
  
  “政府答应大家,要让我们搬得稳、搬得富。在发展中移民,在移民中发展。。。。。。。。”
  头顶的广播,又在响起。
  向华嘴里高声咒骂,爬到旁边一个土台子上面,又爬上了一棵柿子树,我看明白了,柿子树上还挂着两个老式的扩音器。向华把扩音器狠狠的拽下来,扔到树下。
  下了树,仍旧不解恨,“老子叫你喊,叫你喊。。。。。”向华用脚去拼命的踩扩音器。
  扩音器被踩得稀烂。声音停止了。
  我们稍稍清净。这个诡异的广播声音终于停止了。可是,马蹄坳已经很久没有人烟了。那里来的电呢。
  我正在想着这个问题。
  一个充满严厉语气的声音又在我们耳边响起:
  “以窦富仓为首的反政府武装。。。。。。。。罪大恶极。。。。。。。今天。。。。。。。是血债血偿的时候。。。。。。。执行死刑。。。。。。”这声音,却不是从扩音器里发出来的。
  
  
  3752#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1:20:00  沙发啊3753#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1 1:21:00  “这是怎么回事?家润为什么会发疯?”我虽然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要喊出来。窦疤子今晚回魂,马蹄坳不能过梅右坪的人。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要问。彷佛这样能减弱我内心的恐赫。
  李夷扶着田家润,慢慢往回走去。
  我把向华看着,七三年的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华对我说道:“七三年我还没出生,但我知道,梅右坪的人在这里死了好几个。他们平时都不讲,但我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听别处的同学说的。”
  “马蹄坳,就是从那年开始萧条的?”我问道:“是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向华撇着嘴说道:“窦疤子还魂,那一年最凶。本来文革要结束了,大家都不武斗了,马蹄坳的茶场要摘茶叶,请了我们好多梅右坪的人来帮忙。。。。。。”
  摘茶叶是女人干的活,我明白了,肯定当时有很多梅右坪的妇女来打短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可是那天,县里的造反派突然就冲到马蹄坳,见人就打。那时候,这一派的头领,就是田家润的叔叔——田昌年。”向华说道“听他们说,他们都疯了,口喊着革命口号,用挖锄、铁锹、篱耙打着坳里的人。马蹄坳本地的居民,都躲到了自己的家里。可是我们村来做事的那些女人,也都疯了,赤手空拳的和他们打架,于是。。。。。。。被打死了几个。我妈妈的腿,就是那次被打瘸的。。。。。。”
  我听了,暗自心惊,原来马蹄坳的事情,这么凶险,而且专门针对梅右坪的人。我想起了向华母亲在大雨里哭号。
  向华继续说道:“后来,马蹄坳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村子的民兵连长才召集人手,把那群造反派给控制住,可是已经晚了。。。。。。田家润的叔叔做了十几年牢,大前年才放回来。。。。。。。他们都说田叔叔是被冤枉了,他们当时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被窦疤子给附身了。一个老人还说,她看见田昌年狂笑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他的模样,而是窦疤子杀人时的表情,窦疤子杀人的时候,就喜欢笑,边笑边抠鼻子。。。。。。”
  
  我们走回到刚才的地方。都愣住,田家两个老兄弟,不在了。
  “他们去那了?”李夷对着向华狂喊。田家润急的跪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摸索。可是她嘴里穿着钢针,说不上话,喉咙里咕噜的响个不停。
  
  “政府答应大家,要让我们搬得稳、搬得富。在发展中移民,在移民中发展。。。。。。。。”
  头顶的广播,又在响起。
  向华嘴里高声咒骂,爬到旁边一个土台子上面,又爬上了一棵柿子树,我看明白了,柿子树上还挂着两个老式的扩音器。向华把扩音器狠狠的拽下来,扔到树下。
  下了树,仍旧不解恨,“老子叫你喊,叫你喊。。。。。”向华用脚去拼命的踩扩音器。
  扩音器被踩得稀烂。声音停止了。
  我们稍稍清净。这个诡异的广播声音终于停止了。可是,马蹄坳已经很久没有人烟了。那里来的电呢。
  我正在想着这个问题。
  一个充满严厉语气的声音又在我们耳边响起:
  “以窦富仓为首的反政府武装。。。。。。。。罪大恶极。。。。。。。今天。。。。。。。是血债血偿的时候。。。。。。。执行死刑。。。。。。”这声音,却不是从扩音器里发出来的。
  
  
  3754#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1:23:00  两个沙发。。。。。。。。3755#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1:28:00  破局之人,确实看不出。
  
  向华肯定是不现实了,李夷如果能破估计几十年前就破了。
  
  那么就剩下一个唯一的没有去过的。。老蛇????
  
  现在关键是如何破局的问题了。
  
  如果说整个局的阵心在哪里?我不晓得。
  
  莫非是没破,直接跑了?3756#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1:33:00  按照一般的恐怖片做法,以下人将铁定存活,主角我 李夷
  
  有80%存活几率的田家润 向华
  
  其余的存活几率不超过10%。。。。3757#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1 1:38:00  对不起
  对不起
  3758#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1:48:00  你有啥对不起的?3759#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1:52:00  莫非是说有一章发重了?
  
  
  木有关系,你就是发3次都可以3760#作者:夸雷斯莫亚  回复日期:2010-7-31 2:07:00  精彩!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61#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1 2:15:00  我连忙向声音的来源看去。看见了,心里万分紧张。
  田昌年正拿着一把柴刀,高高举起。他的身下,田家润的父亲正坐在地上。
  “二爹!”田家润把自己嘴上的钢针抽出,鲜血流淌在脸上,“你要干什么?”
  李夷飞奔着扑上去,把田昌年压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翻滚拉扯。我也冲上去,把掉落一旁的柴刀远远的踢到角落。
  田家润扑到父亲身边,搂着父亲的头呜呜的哭起来。
  “家润。。。。。。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是拖累不起你啦。。。。。。。”田伯伯对着田家润说道。用手摸着女儿的头发。
  “爸。。。。。。你莫这么想不开撒。。。。。。你怎么要这么做呢。。。。。”
  我内心震撼,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那边李夷和田昌年,也不打了。都站了起来。田昌年的酒完全醒了,对着他哥哥喊道:“哥哥啊,你。。。。你。。。。。”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这个两个被命运逼迫的走投无路的老兄弟,心里酸楚。田伯伯是抱着必死的心,来走马蹄坳的啊。
  
  守茶场的老头子出现了,他对这李夷说道:“我说过你们走不出去的。”
  “那怎么办?”李夷说着:“他要病死了。”
  “他就是想死在这里。”老头子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四个月前就该把他弄出山的。。。。。。。我不该恨他。。。。。。我不该恨他。。。。。。”李夷捂着脸哭起来。
  老头子对田伯伯说道:“你就别再犟了,跟着他出去吧,治不治得好,那是天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的太多了。”
  田伯伯老泪横流,说不出话来。
  守茶场的老头子拿着电筒,慢慢的向路上走去。李夷背起田伯伯,跟上去。我们也尾随而行。
  老头子边走边喊:“窦拐子,大哥,大哥诶。。。。。。不是我多管闲事。以前的事就算了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算了吧。。。。。。。这么多兄弟都陪着你。。。。。。。我也在这里陪你。。。。。。。算了吧。。。。。。。”
  我听着老汉沙哑的声音。也想明白了。
  这个漏网之鱼,最终还是要回到马蹄坳陪伴自己的一干兄弟。以尽义气。
  在老汉的带领下,我们终于走出了马蹄坳的村口。再往前穿过一个小桥,就是笔直的路了,直路的尽头是个小山包,山那边就应该是乡里。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啦。”老汉说道:“我不该管你们梅右坪的闲事。窦拐子是当年走投无路,躲在你们村里,是你们村里人给政府报的信。我拐子恨你们村人,也是应该的,他。。。。。。被砍头前就说了,他这辈子杀人如麻,被镇压,他不怨。可他怨恨梅右坪的乡人,他自己村的熟人,出卖了他。他当了几十年土匪,可从来没有动过梅右坪一个人的指头。。。。。。。可到了,害死自己的,却是自己最相信的乡亲。。。。。。”
  老汉不走了,我们向他告谢。
  “你们梅右坪的人,今后不要再来了,再来,我想我是不能再带你们出去了。。。。。。你们走吧。。。。。。我去陪我拐子了。。。。。。以后没人再会帮你们了。。。。。。。”
  听他的口气,他自己知道已经命不久矣。会和带我们走出马蹄坳有关吗。
  我想不下去了。想的头疼。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复杂,太曲折。我本就心烦意乱。不愿意再想这些和自己不相干的问题了。我只是个想蹭一顿酒喝的闲人而已。
  我们终于在凌晨走到了乡医院。
  
  田伯伯最终还是死了。我是后来听李夷到宜昌来说的。田伯伯不仅有胆结石,其实更严重的是肝癌晚期。李夷第一次去梅右坪的时候,知道了田家润的遭遇,很难过。没有过多的检查田伯伯的身体。
  一个当医生的,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他难过之甚,可想而知。
  李夷结婚的时候,请我再去兴山,去喝喜酒。我没有去,当时我刚刚找到工作,不敢一上班就请假,怕影响在领导心中的地位。我把赶情的钱给了李夷的父母。
  心里却想着,那个田家润会不会参加李夷的婚礼呢,还是也站在旁边的山包上,看着李夷操办喜事。
  
  (但行夜路——必见鬼完)
  3762#作者:lctlover  回复日期:2010-7-31 2:22:00  沙发。。。。。。。3763#作者:kentlee1314  回复日期:2010-7-31 2:30:00  赶上蛇哥更新了,很好3764#作者:蛇从革  回复日期:2010-7-31 2:38:00  今天不更新了
  大家注意身体
  我这里有时差
  你们凌晨
  我这里才半夜3765#作者:kk25asd  回复日期:2010-7-31 2:44:00  
  宜昌鬼事(三峡地区巫鬼轶事记录整理)
  
  迅读网 整理版:
  http://xunread.com/xunlook.php?id=e1451462-16a6-46bd-8efe-2aa9ee7ddb6d
  3766#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31 3:09:00  被我猜中了3767#作者:粉樱宝贝  回复日期:2010-7-31 3:59:00  看的不是很懂...结的太仓促了吧...3768#作者:zfwyz  回复日期:2010-7-31 6:36:00  支持老蛇。3769#作者:56678116  回复日期:2010-7-31 6:44:00  结局有些仓促3770#作者:darkhand08  回复日期:2010-7-31 7:58:00  呃……这个故事,有诸多没有看懂的地方——有点郁闷3771#作者:暴暴亮fl  回复日期:2010-7-31 8:32:00  蛇哥写的太好了。3772#作者:爱迪拜623  回复日期:2010-7-31 9:43:00  LZ写得真好~~
  
  3773#作者:linlongcan  回复日期:2010-7-31 9:52:00  结尾略显仓促啊,头重脚轻。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74#作者:在路上000  回复日期:2010-7-31 10:05:00  顶3775#作者:訫暖  回复日期:2010-7-31 10:18:00  追了好几天终于看完了~~
  加油啊~~~写的很好呢!!3776#作者:虹小洛  回复日期:2010-7-31 10:18:00  那个司机带回去的尸体,是谁?3777#作者:米花公主  回复日期:2010-7-31 10:45:00  终于看完了。。。。。。。。。。。。。。。回味呀!楼主加油哦!3778#作者:ykksong  回复日期:2010-7-31 11:21:00  360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79#作者:hbhkxf  回复日期:2010-7-31 12:10:00  楼主加油啊!我们都等到在3780#作者:元宝她大姐  回复日期:2010-7-31 12:16:00  瓠子 是啥米东西。。。
  好看,真有画面感
  看到那个广播播的内容
  脑壳里面就不由自主的浮现罗京的声音在播报。。。
  囧。。。。3781#作者:helpo  回复日期:2010-7-31 12:22:00  蛇哥这人还算很厚道,不太监,纯爷们~3782#作者:yelirae  回复日期:2010-7-31 12:28:00  蛇哥加油写哈
  筒子们加油看
  呵呵3783#作者:317515065  回复日期:2010-7-31 12:40:00  记号,顶一个!3784#作者:牧鬼人  回复日期:2010-7-31 13:30:00  作者:yinying818 回复日期:2010-7-30 19:48:00
    作者:yinying818 回复日期:2010-7-30 1:27:00
        本来觉得你的帖子还不错,看到你写吃狗肉这一段,忍不住要骂你,什么不能吃,要吃狗肉,吃了狗肉你能多长几斤肉啊。
      
      ================================================================================
      
      人家吃不吃狗肉和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除了化学合成的什么都别吃,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大米面粉就更别说了,真把自己当成狗的救世主了
    
    
    什么叫做狗的救世主,好笑伐。
    怎么你还是花花草草的救世主啊。
  
  ===================================================================================
  
  第一、我不是花花草草的救世主,而且我很不喜欢花花草草
  第二、虽然我也喜欢狗,但我还爱吃狗肉,你想怎么地吧?
  第三、我也不会为任何动物喊冤叫屈,因为它们就是生物链组成的一部分,而人只不过相对来说站在了生物链的顶端而已
  
  3785#作者:lj0075  回复日期:2010-7-31 14:54:00  精彩!
  3786#作者:kk28asd  回复日期:2010-7-31 15:36:00  
  宜昌鬼事(三峡地区巫鬼轶事记录整理)
  
  迅读网 整理版:
  http://xunread.com/xunlook.php?id=e1451462-16a6-46bd-8efe-2aa9ee7ddb6d
  3787#作者:cdmnmy  回复日期:2010-7-31 16:04:00  留爪~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88#作者:影仲影  回复日期:2010-7-31 16:55:00  后面的我没怎么看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王八和他师傅的故事!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89#作者:purplebati  回复日期:2010-7-31 17:26:00  mark3790#作者:清澈荡漾二合一  回复日期:2010-7-31 17:36:00  记号3791#作者:Karen_babyface  回复日期:2010-7-31 17:43:00  
  其实这个故事还是有点点伤感的 李夷和田家润。。。有缘无份啊。。。。
  
  
  3792#作者:magioashley  回复日期:2010-7-31 18:02:00  !!
3793#作者:观众1022  回复日期:2010-7-31 20:21:00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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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_-~ _--_ ~-_ _/ |
     \ ~-____-~ _-~ ~-_ ~-_-~ /
     ~-_ _-~ ~-_ _-~
     ~--______-~ ~-___-~这个蛇很好看哦。不知道蛇哥哥的身体好些了没有,生病了还在给我们继续写故事,真是不容易呀。祝蛇哥哥身体快快好起来,再给我们带来同样精彩的故事。3794#作者:yrh103  回复日期:2010-7-31 20:54:00  MARK3795#作者:井里的猪头  回复日期:2010-7-31 20:56:00  非常好!看得手机没电了啊3796#作者:chujing520  回复日期:2010-7-31 20:56:00  天天追,终于快追到了3797#作者:你这阵好吗  回复日期:2010-7-31 21:22:00  好看,留下记号,楼主要继续哦


    此帖发自掌中天涯:wap.tianya.cn3798#作者:Harpies  回复日期:2010-7-31 21:47:00  马克~ 好好看~3799#作者:1200775  回复日期:2010-7-31 22:10:00  坐等今天的更新3800#作者:汐沫Simo  回复日期:2010-7-31 23:04:00  啊 还好这个故事完了... 等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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