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主疏泄“探析

摘要: 五脏贵肝，最根本体现在肝主疏泄。所谓肝主疏泄，是指肝具有保持全身气机疏通畅达，通而不滞，散而不郁的作用。“肝的疏泄功能正常，则五脏气机畅达，气血冲和，脏腑经络机能协调，百病不生。若肝疏泄异常，则气机不畅，气血失和，经络阻滞，脏腑机能失调，病由生之。...

刘悦坡(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99级七年制本硕班．广东广州510405)

现代中医药  《素问·阴阳类论》日：“春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脉之主时，臣以其脏昂贵。“首次指出五脏之中，以肝为贵。肝为五脏之一，通于春气，喜条达而恶抑郁。五脏贵肝，最根本体现在肝主疏泄。所谓肝主疏泄，是指肝具有保持全身气机疏通畅达，通而不滞，散而不郁的作用。周学诲《知医必辨》日：“故凡脏腑十二经之气化，皆必籍肝胆之气化以鼓舞之，始能通畅而不病。“肝的疏泄功能正常，则五脏气机畅达，气血冲和，脏腑经络机能协调，百病不生。若肝疏泄异常，则气机不畅，气血失和，经络阻滞，脏腑机能失调，病由生之。怎样理解肝主疏泄呢?体会如下：

1．肝主疏泄的来源及演革

《素问·五常政大论》云“发生之纪，是为启陈，土疏泄，苍气达，阳和布化，阴气乃随，生气淳化，万物以荣。“始有“疏泄”之说，此乃“土疏泄“而非“木疏泄“，因而一些学者认为这并非肝主疏泄之本意。上海中医文献研究所朱邦贤撰文主张：“肝主疏泄的理论并非源出于《内经》，用肝主疏泄来表述和概括肝的生理功能，是有损于我们准确、全面地认识和把握《内经》所论述的肝脏生理功能、病理变化的深刻内容及其基本精神。”但大多数学者认为与《素问·宝命全形论》中“土得木而达”以及《札记·月令篇》“孟春之月、……祭先脾、……其器疏以达， ……盛德在木”合起来看，应理解肝有疏泄调达之作用，肝主疏泄理论来源于《内经》。

汉至宋代，一直未见有肝主疏泄功能的记载。到元·朱丹溪的《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才第一次明确提出：“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但这里主要是指男子的排精作用。其弟子戴思恭推敲老师之意，在《推求师意·遗精》中将它改为“肝为阳，主疏泄”。明·薛立斋又在《内科摘要·卷下》中将其表述为“肝主疏泄”，进一步肯定了肝主疏泄这一功能。

及至清代，医家采用肝主疏泄越来越多，肝主疏泄的理论又有新的发展。清·张志聪认为肝主疏泄水液，当厥阴之气逆或不化时，可使小便不利。他在《黄帝内经素问集注》中日：“肝主疏泄水液，如癃非癃，而小便频数不利者，厥阴之气不化也。”又在《黄帝内经灵枢集注》中谈到：“肝主疏泄，小便不利者，厥阴之气逆也。”晚清时，唐容川对肝主疏泄与血液的生成与运行的关系进行阐述，使肝主疏泄的理论更趋完善。《血证论·脏腑病机论》日：“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气入胃，全赖于肝木之气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没肝不能疏泄水谷，渗泻中满之证，在所不免。”至今，肝主疏泄为大部分医家所认可，并写入全国统编的中医高校教材《中医基础理论》中。

2．肝主疏泄的内涵

肝主疏泄为肝之主要功能，综观历代医家的论述，其内涵可归纳为以下七个方面。

2．1调畅气机

脏腑组织器官的功能活动全赖于气的升降出入运动，而气的升降出入又有赖于肝的疏泄功能来调节，才能保持其平衡协调。肝的生理特性为升、动、散。其疏，可使气的运行通而不滞；其泄，可使气散而不郁。亦即肝主疏泄具有调畅气机的作用。气机词畅则身体机能平衡，病无从生，人体就健康。赵彦晖在《存存斋医话稿续集》第二六云：“……惟肝主疏泄，若郁结而肝气不舒，则当遵木郁达之旨。”肝失疏泄，则气的升发不足，气机的疏通和发散不力，气机不畅，而出现胸胁、少腹等胀痛不适。

2．2疏利血行

唐容川《血证论·脏腑病机论》：“肝属木，木气冲和条达，不致遏郁，则血脉得畅。”中医学认为“气为血之帅”，气的推动作用是血液循行的动力。肝的疏泄功能正常，则气的运动疏散通畅、血的运行则随之畅通无阻，经络通利，脏腑器官的活动也正常和调。《薛氏医案·求脏病》说：“肝气通则心气和，肝气滞则心气乏。”肝之疏泄能辅助心气的鼓动，使血行有力，不致血瘀。若肝气郁结或不足，输布失常，导致血行不畅而瘀阻，症见胸胁刺痛癜积等。

2．3调畅情志

情志活动主要是心神的功能，但与肝的疏泄功能也密切相关。清·叶天士较明确地论述精神刺激与肝主疏泄的关系，《临证指南医案》指出：“恼怒肝郁”，“气郁不舒，木不条达”，“悒郁动肝致病……疏泄失职”。正常的情志活动，主要依赖于气血正常运行，肝主疏泄之所以影响情志活动，主要在于气机舒畅，气血调和，那么心情也开朗。肝失疏泄，气机不畅，在情志上表现为郁郁寡欢，精神压抑。

2．4促进脾胃的运化功能

脾的升清和胃的降浊，即脾胃之气机升降，体现于脾胃对饮食物的消化，及将水谷精微吸收转输，将糟粕排出体外的功能。肝的疏泄功能正常，全身气机疏通畅达，有助于脾升胃降和两者之间的协调。故《素问·保命全形论》说：“土得木而达”。肝之疏泄失司，则会出现消化不良或大便不调等病变。

2．5分泌排泄胆汁

胆与肝相连，内贮胆汁，注于肠中，助小肠化物。《东医宝鉴》谓“肝之余气，泄于胆，聚而成精。”胆汁来源于肝，为肝之余气所化。胆汁泄注于小肠，有赖于气机的调畅。因此，肝的疏泄功能正常，胆汁的泌泄也就正常。若肝失疏泄，就可影响到胆；汁的分泌与排泄，使胆汁排泄不畅，临床上易出现胁下胀痛、口苦、纳食不化，甚至黄疸等症。

2．6疏利三焦水道 

水液的运行是肺、脾、肾、三焦以及膀胱共同活动的结果，但也离不开肝的疏泄功能。因水之运行，全赖于气，气行则水行，气滞则水停。肝主疏泄是气机升降的重要环节，气机畅则津液输布也随之畅通无阻。肝失疏泄，水液不能正常代谢，出现小便不利、水肿、痰饮、臌胀等。正如《素问·大奇论》“肝满肾满肺满皆实为肿”，又“肝壅两满……不得小便。“

2．7调节生殖系统的功能

冲为血海，任主胞胎，冲任二脉与足厥阴肝经相通，隶属于肝。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指出“女子以肝为先天“。女子的经、孕、产、乳功能全依赖于肝的藏血与疏泄，肝之疏泄功能正常则气血运行通畅，而气血之通畅则经有定时，经行调畅，在孕期则胎儿有所养。气血上行促进乳房发育，产后则化生乳汁。肝失其疏泄，则出现月经周期紊乱、经来腹痛、经少、经闭、乳胀、缺乳或无乳等等。

在男子方面，主要体现于排精，这正是朱丹溪“司疏泄者肝也”之本义。《灵枢·经脉》日：“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器。“阴器又称宗筋。乃筋之所聚，其振奋是男子精气溢泻的基础。肝疏泄正常则精液排泄通畅有度。若疏泄不利，则阳痿不能射，或遗精滑精，或阳强不泄等。《杂病广要》日：

“阳痿皆耗散过度，伤于肝筋所致。经云足厥阴之经，其病伤于内，则不起是也。“

3．肝主疏泄的意义

肝主疏泄，对全身机能有调节作用，值得深入研究。其意义可概括如下：

3．1调摄养生

养生之中特别强调精神情志的调摄，《内经》中“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苦。“就特别指出调畅情志的重要性。肝气郁结，常致精神抑郁，情绪悲观，而百病丛生，或病不易愈。若肝气舒畅，人精神也就愉陕，心旷神怡，情绪稳定，百病由消。肝主疏泄，调畅情志，实为养生之第一要物也，而治疗情志内伤的病变也多从肝人手。现代心理应激的研究认为，虽然心主神明，对人体精神情志活动起主宰作用，“但从心理应激的发生及其病理机制和中医各脏腑的具体功能特点以及临床实际而言，中医肝主疏泄的功能在机体心理应激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中医的肝是机体调节心理应激反应的核心。

3．2调治五脏之病肝主疏泄，关系到人体气机的调畅，气化的过程。气机不畅直接影响到五脏的具体功能。《知医必辨》中指出：“人之五脏，惟肝易动难静。其他脏有病，不过自病……惟肝一病邳延及他脏。”肝失疏泄易乘土、刑金、冲心、耗肾等。盖脏之病，治之不忘调理肝气，复其疏泄之功，此乃治病求本之意。严灿等研究认为“肝主疏泄的理论有其现代免疫学基础，中医肝对机体免疫机能的重要影响理应在临床治疗及防病抗衰老等方面受到重视。”从而在现代医学理论水平上进一步强调肝在防治疾病方面的重要地位。

3．3治疗生殖之疾

生殖繁衍、优生优育是人类得以延续不断的基础，也是家庭美满和谐的基石。肝司女子经、孕、产、乳之功和男子阳通排精之能，与生儿育女密切相关。女子以血为本，冲为血海，任主胞胎，冲任两脉与女子生殖功能息息相关，肝主疏泄则可协调冲任两脉的正常活动。男子之精闭藏于肾，疏泄于肝，肝肾协调则藏泄有度。故此，生殖系统疾患可考虑从肝失疏泄方面辨证论治之。

4．总结肝主疏泄为肝的主要功能，其正常与否影响到五脏六腑的机能、情志的调畅、生殖的发生，等等。若肝失疏泄，不仅会影响肝的藏血、藏魂、消化等功能，而且会累及全身各脏腑经络，导致气机紊乱，百病丛生，正如《类证治裁》所说的“肝木性上升散，不受遏郁，郁则经气逆，为嗳、为胀、为呕吐、为暴怒胁痛、为胸满不食、为飧泄，皆肝气横决也。”又如周学海的《读医随笔·平肝者舒肝也非伐肝也》“凡病之气结、血凝、痰饮、跗肿、臌胀、痉厥、癫狂、积聚、痞满、眩晕、呕吐、哕逆、咳嗽、哮喘、血痹、虚损，皆肝气之不得舒畅所致也。或肝虚而力不能舒，或肝郁而力不得舒，日久遂气停血滞。”因此，临床上防治疾病要时刻考虑到肝疏泄正常与否，此乃防治之要法，治本之大法。临证在治疗原则和方药上，若疏泄太过，宜柔肝降逆为主；若疏泄不及，宜疏肝达气为先。须详辨之，以取其效。

延伸阅读:

• 略谈肝主疏泄的整体调节功能

  疏泄一词始见于《素问·五常政大论》:“发生之纪，是谓启陈，土疏泄，苍气达。”这里的“土疏泄”指木气条达，土得木制化而疏通。朱丹溪首倡肝司疏泄，《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有云:“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明·薛立斋《内科摘要·卷下》正式提出“肝主疏泄”。自此以后，历代医家多引述其为肝主疏泄的功能。古代医家以自然界树木生发特性来类比肝的疏泄作用，肝象春天的树木，条达疏畅，充满生机。疏，即疏通;泄，即发越。疏泄，即疏通畅达宣泄之意。所谓肝主疏泄，是指肝具有保持全身气机疏通畅达，通而不滞，散而不郁的作用。肝主疏泄的功能，反映了肝脏主升、主动、主散的生理特点为，是调畅全身气机，推动血和津液运行的一... >>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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