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的故事（2）

上次说到他得了败血症脑膜炎，九死一生。很可怕的事情在体训班大院传说。当时，主管文教卫生的Z副省长，很重视体育，尤其喜欢篮球。他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到医院看望。得知病人是第一届全运会省篮球队主将的弟弟，是一个很有篮球天赋的年轻运动员。Z省长立即召开会议，调来全省最好的医生，他指示：“有人的出人，有药的出药，一定要救活这个人！”听说当时在全省医疗部门一共只有三支进口的特效药（药名好像叫万古霉素），全部用在了这个刚刚20岁还没有突出运动成绩的年轻人身上。

他得救了！他又回到了我们这个充满朝气的集体。可是，这场大病对他身体的伤害是可想而知了，哪能还当运动员呢？组织上找他谈话说：“你捡了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考虑转业吧！”他坚持要留下来，他说他能行，他说他要报恩！他说他如果不打篮球，如果没有Z省长，他不会有第二次生命！他的诚恳和决心感动了上级，领导同意他留下来试试。

那时候，他的头发掉了很多，剃成了光头；身体很虚弱，不能和大家一起训练。他就自己做训练计划，自己调整运动量，一个人在体育馆的角落里练习。他的精神让我感动，我开始注意他。好像经过了一两个月的恢复吧，他赶上了全队的训练节奏。他对事业的执着和刻苦练习的精神，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大家都很佩服。不久，他的各项考核运动成绩和篮球技术都超过了队内所有的队员，真的成为了篮球队的骨干力量。领导说：“他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大家都要学习他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面对表扬，看不出他的满足和激动。他仍是寡言少语；他仍是刻苦的训练；他仍是努力的学习文化，空闲时，还是在他的床前小桌上练字。当时，我们是专业队，是一个机构两个牌子，（吉林省体育干部训练班和吉林省体育学院运动一系）我们都是双重身份，既是运动员又是学生。虽然每周也上文化课，但像他这样学习的人还不多。甚至有人取笑他，说打好球就行了，写呀画呀没啥用！还有人说他不合群，挺孤僻。后来的一件事，让我们大家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那是，在学习雷锋的日子里，全系召开歌颂雷锋事迹大会，要求各运动队都要出节目。我们队慌了手脚，都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不知该演什么节目。领队召集大家想办法，他提议说：“诗朗诵比较好吧！”可谁会写诗呀？他又说：“要不我试试。”结果，我们篮球队如期表演了一首名为《一个雷锋倒下去，千万个雷锋站起来》的集体诗朗诵。我被指定为这个节目的领颂人。演出意外的成功，让领导和其他运动队的队员们赞叹不已！我们感受着集体团结向上的快乐和幸福，同时，看到了他与众不同的才华和热爱集体的优秀品质。

那年春天，篮球队刚组建，队员不足。领导决定，男女篮队一起深入到省内的各市县，一边打比赛，一边选拔队员。出发前整东西时，我看我的旅行包比他的大很多，就主动让他把东西放到我这里。他很高兴，一路上很自然的帮我提包拿东西。我们在外地区巡回比赛、训练，走南闯北的，去过十几个市县，打了几十场比赛。那个年代的篮球赛，都是男女篮在一个场地先后进行两场比赛的。一般是女队先打，男队后打。我虽然不是当运动员的料，但那时也是打全场的主力队员。他可是全队名副其实的核心人物，每场比赛都会博得观众的热烈掌声。球迷记住了那个光头小伙！

我们俩在外出期间的接触无非是：在一个场地训练或比赛、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个旅行袋里装东西、坐汽车时愿意坐得近一些；比赛时，我会看他的全场比赛、他会把脱下来的衣服交给我保管......仅此而已。当时，我很单纯，没有多想。可是外出回来之后，领队找我谈话，说我和他的关系走的太近，影响不好。我似乎清醒了，承认我很喜欢他，表示可以和他少接触。运动队是不允许谈恋爱的，我也觉得自己还小也不应该谈恋爱。领导也一定找他谈话了，我们开始有意疏远。队内逐渐增加了一些新队员，男女篮分开练习了，我们也尽量不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们尽量避免接触。我们甚至不说话。但是，免不了我们相互心中的想念和牵挂。我的笑声不再是那么无忧无虑，开始有了心中的烦恼。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半年多吧。

1962年9月，我们男女篮一起到吉林市参加全国篮球乙级联赛，我们又处在了一种朝夕相处的环境里。在同一个场地训练或比赛、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同坐一辆汽车外出....我们虽然很少说话，但都心照不宣的关注着对方。那年10月1日，农历是中秋节，突然下了一场历史罕见的大雪，厚厚的白雪压弯了树枝。室外比赛场地暂停了一天的比赛，各球队都在部队借来了棉大衣御寒。第二天，女篮比赛结束，我们正在退场，男篮准备上场的时候，他急忙把他的棉大衣披在我身上，小声说：“别冻着！”晚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人都去看电影了。我到大厅去看书，他也在。我们谁也不惊奇，像是事先约好似的。他说：“为什么不去看电影？”我说：“不喜欢！你呢？”他说：“在等你！”记不清后来我们还谈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再三的对我说：“什么都别怕，我们公开相处吧！”之类的话。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一直都在牵挂着对方，刻意的回避都是不情愿的。

结束这次联赛以后，我们开始了“地下接触”。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处在朦朦胧胧的状态，到这时我感到我们是真的相爱了。

下次说说我们的恋爱经历。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恋情，我们共同体味着其中的酸甜苦辣。虽然过程挺曲折，但是却让我们至今都认为，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待续）

                        2009。02。15  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