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的故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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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年浩劫”的年代,我们经历的痛苦和打击,没能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我们牵紧手,无怨无悔的走过。
“文革”初期,我们都分别参加了单位的“造反”组织。不久,我被说成“资本家的大小姐”,让“纯洁的组织”清除了。丈夫的压力比我更大,他被说成,地主的孝子贤孙;走资派Z副省长的忠实走狗;他父亲的离家出走,下落不明,被说成是逃亡地主,是逃到台湾的叛国分子。还说他和Z副省长是亲戚…….批判Z副省长的大字报中的罪状之一,就是Z副省长重用了他。有一天,在铁路文化宫召开的千人批斗“走资派”的大会上,他被当场摘下红袖标,宣布被清除了“革命队伍”赶出会场。(后来才知道,是他的球迷造反派,网开一面,才没把他拉到台上批斗,算是很照顾了。)从此,我们都成了谨小慎微的“逍遥派”。
1967年5月16日,我大女儿出生。前一天,我在临下班时,感到身体不适,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大夫紧张的说:“有多危险啊!就快生了!”往丈夫的单位打电话,早就下班了。次日凌晨,我一个人在铁路医院生下了,一个怀胎只有七个月,体重只有三斤八两的早产儿。那一夜,婆婆一夜没合眼,丈夫参加“纪念5.16通知发表一周年”游行,很晚才回家。娘俩猜想可能是我娘家出了什么事?半夜三更不敢去打听。那时候,我父亲是市民建的秘书长,被红卫兵收回了公家发的自行车,戴上黑名签,随时可能被隔离审查。天亮时,丈夫去了我娘家,我不在那,才想起来往医院打电话。当我在医院见到丈夫时,没埋怨他,也没哭,还在笑。他拉着我的手,心疼的不得了。我和这个小生命,在医院住了7天。(孩子住在保温箱里)出院时,丈夫用脚踏三轮车,把我们接回家。
1969年,我小女儿出生,还是一个早产儿,只不过怀胎八个月,体重比她姐姐多了一斤。我为自己没能生一个男孩,以满足婆婆和丈夫的心愿而感到内疚和不快。丈夫却对我说:“不是说,一个闺女半个儿,我们有两闺女了,就等于有了一个儿。”这次他在朋友那借来轿车,把我们娘俩接回家。以此来证明,他说的是真心话。
我们的两个女儿都奇迹般的活了,而且很健康。她们现在都是处级以上的银行干部。她们幸福的家庭,满意的工作和优秀的表现,成为我们老夫妻的骄傲和安慰。关于她们的成长历程,也有很多故事,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地聊。
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我们的爱不仅表现在相互的理解和支持上,更体现在对孩子和老人的关爱上;体现在对双方的家庭和亲人的付出上。
我们刚结婚时,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子,同住着婆婆、他外地大哥的5岁男孩,加上我们俩,一共挤了4个人。后来,有了大女儿,就是5个人。我丈夫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他结婚不能不要妈妈,也不能把侄儿送走。“心宽不怕房屋窄”,我们相处的很融洽。婆婆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小脚女人,她虽然没有文化,也有封建思想,但很通情达理,待我象亲闺女一样。我对她本着“孝就是顺”的原则,从不顶撞她。但也不完全按她的意思办事,有时也会“说谎”。记得我大女儿小时侯身体很弱,经常闹些小毛病。有时她会对我说:“孩子是吓着了,你半夜12点时给她叫叫。”还教我具体的方法,我嘴上答应着,晚上从没做过。第二天,她问我时,我说:“叫了,叫了!”丈夫也在一旁证明我说的是真话。孩子吃了药,病自然就好了。她很高兴,以为她的方法很灵验,有时还让邻居找我来学方法。有意思吧!我给她织了一件,带大襟的便服毛衣,她穿在身上,逢人就讲我的贤惠和心灵手巧。
丈夫对我们家的付出,更是让我和我的家人感动!
记得那是1969年的冬天,我父亲被定为“保护的干部”下放到农村“保护起来”。在这之前,我两个弟弟都已经成了“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是我丈夫送我父母和比我小10岁的妹妹,到农村安家落户的。那时,我丈夫在房产段检修所当电工,工作两班到,干一天休息一天。他利用休息日,送我父母下乡。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雪很大。那天,他们顶风冒雪地坐火车又换马车,赶到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他顾不得吃贫下中农的招待饭,就急忙往回赶。走了18里地,感到车站时,那里已经没有回长春的火车了。他就一个人,顺着铁路线从五棵树站出发,经过两个小站,大约又走了40多里地,才赶到陶赖昭站。是开往长春的一辆货车上的乘务员,把他拉上了车。他全身都是冰霜,一个高大的“雪人”,瘫坐在车厢的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声说着谢谢!总算不会耽误第二天按时上班了!如果不能按时上班,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还不抓你一个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的典型才怪呢!
我父母下乡了,婆婆身体越来越不好。两个孩子,大女儿3岁,婆婆带着;我背上才几个月大的小女儿,在单位附近找人看着。晚上回来,要劈柴生火做饭;上下楼提水洗衣。当时,铁路是军事管制单位,我们俩谁也不敢耽误工作,不给工资是小事,如果戴上“反革命”的帽子,那这辈子可就完了!那段日子,我常常偷偷的流泪,一肚子委屈不知和谁讲,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万般无奈,1970年的春天,小女儿还不到一周岁,我就把她送到农村,交给了我母亲。
三年之后,国家有了新政策。还是我丈夫,把我父母、妹妹和我们的“小五七战士”,接了回长春。我们熬过了最最艰难的岁月。
(待续)
2009-2-22 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