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胆惊奇录(原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1:24:10

失胆惊奇录(原创)

 

一年前就想撰写这么一篇文章,只可惜平躺病榻,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月前就在构思这样一篇文章,只可叹诸事缠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7月15日,失胆一周年的日子,它终于破茧而出了!

明朝凌蒙初有《初刻拍案惊奇》和《二刻拍案惊奇》,我觉得我有“五刻失胆惊奇”,而且前三次都与公历的15日有密切关系,而且这也影响了我这一年来每个月15日的生活。

初刻失胆惊奇

2007年的2月15日,腊月二十八,凌晨一点钟,还在睡梦中的我口渴异常,迷迷糊糊地抬手从桌边端起水杯饮了几口冰凉的水,不想初刻惊奇就在一个小时以后发生了。再有35天就要分娩的我被右肋骨下方的疼痛惊醒,而且痛感越来越强烈,如果不是拖着一个大肚子,我早已是满床打滚了。事关两条性命,只有去医院。

我、先生和家婆三人行走在(实际上是被他们搀扶着、拖拉着)此时冰冷的海军大院中,两排傍晚时分的大红灯笼已经熄灭,使人更觉得寒意袭人,而寒冷使人更觉得疼痛难忍。坐在出租车上,那位司机大哥看我哼声不断的样子,以为我马上要生了,卯足了劲往广州市妇婴医院跑。

到了急诊(其实一点都不急),经过一番望、闻、探、切,还是无法断定是怎样一回事,住院吧!与那些马上就要生产的孕妇们呆在一起,这时候已经是四点多钟了,因为主治医师不在场,并没有做任何的止痛处理。我的疼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轻,而是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更为严重的是现在后背也疼痛了起来,前心后背的疼痛一起来夹攻我。先生和家婆拿枕头、纸筒帮我顶住后背,我自己也在病床上找合适的减轻疼痛的办法,还要预防压着我腹中的孩子。疼痛减轻了一点,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后来疼得我干脆呼天抢地,带着哭腔干嚎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比这更为难听的话我都喊得出):“你们这还是不是医院,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们是不是想把我给疼死呀!快点给我打止痛针啊,快呀,疼死我了,哎哟哟……”那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围着我一个劲地要我忍着,跟我解释说不能随便打止疼针,这样会掩盖了真实的病情。这时是冬天,除了外套,我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终于熬到了早上,大医生来了,过了B超,发现胆囊部位增大,初步断定为胆囊发炎,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接下来就是用剂量最小、杀伤力最小的药物来消灭炎症。

2007年的那个春节的八天(年二十八到正月初五,2月15到2月22日)我就在妇婴医院里度过了,和我未出生的女儿一起,和我那不辞劳苦的先生一起。

二刻失胆惊奇

2009年的2月15日,周日午觉后起来,发觉胆囊部位有些不舒服。经过两年前的那次住院,我已经知道自己患有胆囊结石了,只是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我就服用了一般的治疗胆囊炎的药物,疼痛就有所减轻。根据经验,我觉得连续服用两天疼痛自然消失,还去了新市去配眼镜。只是当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情况并没有我预期的那么好,于是二刻惊奇又发生了。

2月16日晚上十点多,旧病复发。疼痛难忍,只好去市第一人民医院看急诊。这里真是急诊,我诉说了病情以后,那位医生马上就打了两支止痛针,疼痛马上缓解,考虑到第二天学校还有一重要会议,又马不停蹄回家,已是2月17日一点多钟。上午照常上课,照常开会。2月18日一大早去看门诊,学生根本没有看到我。2月19日上午,我上完课就去吊针了,下午连着上课,同学们很乖,但是还是有个别同学不乖,有同学帮我制止。疼痛使我弯着腰上课,第二节又读了三个学生的《匆匆》读后感。这一镜头成了他们小学毕业时写作的素材,成了他们读初中时写作的素材,只是不知能否成为他们以后的写作素材。放学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疼得不得了,等把所有的学生都送走,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自己到车站坐车到市一看急诊,同时打电话给老公,让他把我住院的物品带来,我要住院!因为我三天看了两次急诊,自己也感觉撑不过去啦!又是过B超,确诊为胆囊多发性结石,正式入住市一的肝胆外科。常规的消炎吃药,病情得到控制,从2月15日2月23日上午出院,又折腾了八天,与两年前是出奇地相似,连时间都是一模一样。

在此期间,那个主治医生开玩笑说还留着那个有病的宝贝(胆囊)干嘛,不如早点把它切了。我考虑再三,现在做手术可以,但是休息的日期不会很长,会不会影响身体的恢复,再说六年2班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还真舍不得丢下他们,后者成为了我当时不做手术的主要原因。事情就是这么的复杂,因为我现在不做手术,推迟到暑假,所以我就要服用最厉害的消炎药(头孢)来维持,要尽量吃低脂肪的食品,5个月几千块钱的药钱不说,更为悲哀的是我现在一看到那种一片一片的白面包我就想吐。也恰恰是我一直这样服药和饮食,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抵抗力为零,这也导致了四刻失胆惊奇。在四刻之前还是先讲三刻吧,这次是真失了胆,而且是主动送上门去的!

三刻失胆惊奇

2009年7月15日,下午一点多。在诸事安排妥当的情况下(毕业时学生多劝我把那该死的胆去掉),很坦然地再次走进了市一的肝胆外科(也许是快要没有胆的原因),经过两天的准备(总之是那些我以前很讨厌的禁食清肠、插胃管与尿管,还让先生签了手术协议,自己还签了打麻醉药会出现的一系列后遗症的协议,自己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虽然是个微创的小手术,可是万一手术失败怎么办,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现在想来就有些不寒而栗,有点像进入鬼门关之前的感觉),终于在打了全身麻醉之后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清楚地记得意识模糊前手术人员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好好地睡两个小时的觉吧!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手术完了之后还在酣睡(由于麻醉药的药力还没有过),下午五点多种的时候被别人打脸打醒的:“睡醒了,睡醒了,别睡啦!”这时才发觉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才发觉自己身体上多了四个眼(微创的四个小洞),才发觉自己身体好像轻了很多,我指的不是少了一个胆囊,而是腹腔和胸腔中的气体好像经过这四个洞洞流失了,这不是一般的气体,而是人的真气。

深夜,麻醉药的药力完全消失,肉体的疼痛接踵而来。再也不是阵痛,而是四个洞口同时发出来的火辣辣的疼,疼得要大喊,但是房间里还有另外的病人,只好哼哼;疼得想打滚,但是浑身是伤口,又有胃管和尿管,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这时真想让医生再给我来一针麻醉针,让我一觉睡到伤口愈合;疼得小声骂老公,骂他不管我的死活只顾自己趴在床头睡觉(其实只是眼睛闭着),可怜他天天守护我,现在只能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听着我叫喊。他已经见我这样多次了,已经见怪不怪了,已经麻木了。他也觉得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折磨他了,他快熬出头了,他再苦再累也毫无怨言,毕竟我三番五次地看急诊、住院,他经历了不少的磨练。

在几天的休养期间,医生一直说手术很顺利,还把那个胆囊中的物质给我看了,装在一个小袋子里,碎末状的,黄色的结晶,我恨死它了!当时我真的想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只可惜我不能随便动,老公把它保留了下来。

等我可以吃下一点点的流质食物的时候,可以下地活动的时候,7月17日八点多钟,离开了医院,以为自己再也不用回来了,我还祝福同病房的病人早日康复,特别是其中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她还在犹豫是否做手术,后来的遭逢使我觉得这具有绝对的戏剧性。

四刻失胆惊奇

天气炎热,而且又离开了医院那样的环境,最重要的是由于抵抗力为零的原因,7月19日,切掉的胆囊部位已经又有疼痛症状,只是微微的疼,打电话给主刀医生,关机。发短信,晚上才回复,原来去出差了。说手术很顺利,应该是术后的正常反应,如果疼痛厉害第二天可以去门诊找他。

挨了两天,把原先已经弃之不用的消炎药又拿出来服用,但是也挡不住了。胸口已经疼得好像是刀绞一般,好像是有几万斤重的石头压在那里,让你透不过气来。因为害怕吓着女儿,所有我没有叫出声,连家人都不知,只是自己浑身发抖,抽筋,后来知道自己扛不过去了,自己忍痛洗头,收拾东西,才叫醒家人,老公二话不说,我真的无法描绘他当时的心情了。

7月21日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们又带着先前住院的那套物品去了市一肝胆外科,那里的医生护士全部都认识我们了,很熟练地就住院了,只是不想这一住就是整整二十天,而且换了三间病房。

因为晚上只有住院医生,所以他们没有进行大的医疗处理,只是打了止痛针,打了消炎针。以前这样的处理已经可以了,可是这次止痛针和消炎针根本就不起作用,到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我已经让老公叫了三次医生,打了两次止痛针。最后一次医生也没有办法了,因为这次的疼痛是来自于自己的经络,我感觉胆经的经脉好像被切断了一般,而且还把这股疼痛传到了身体的下半身,那个痛我无法形容。如果不是一个年老的医生阻拦,连最厉害的止痛针——吗啡都给打上了。吗啡是什么?是一种可以阵痛的毒品!久用成瘾!可想而知我的疼痛到了何种境地!我那次痛哭流涕,不再是为病痛,而是为自己为何遭这样的罪。

就这样,7月22到7月25日,都是靠打止痛针止痛,都是靠打一种叫利多卡因的药物来镇痛和帮助睡眠,胃镜(又被麻醉了一次)、B超和CT检查的结果是被切割掉的胆囊窝里有积液。最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从刚开始住的病房移到了上次住院时的病房,那天刚好就是那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出院,她也做了手术。这次轮到她跟我说早日康复了。更可笑的是手术完17日接我回家的学生家长打电话给我,以为我在家里休养,谁知我又四进宫了(后面的三次都来探视,第一次他们还不认识我)。他们后悔不已,当初真不该接我出院!

持续的用药,7月26日开始,疼痛逐渐消失。白天的时候,我配合治疗,打针、吃药,躺在床上看书,或者站在窗前看远处光孝寺的人流,听那里的钟声,早晚时站在十楼的走廊上呼吸新鲜的空气。看起来潇洒自在,其实我开始担心那胆囊窝里的积液何时才会消除。

五刻失胆惊奇

7月31日的上午11点半,我又躺在了市一的一间B超室,这是这家医院最好的B超医生的手术间,因为多次B超都看不出积液有减少的现象,这次又要动真格的。我刚刚才愈合的伤口的旁边,沿着右侧肋骨处又被穿入了一根长长的、动一下就会让你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又被局部麻醉了,实际上此时这种疼痛也不足挂齿了)的导管,直接通到胆囊窝处,从里面抽出了不知为何物的汁水。

接连几天,小伍医生每天来清洗、换药、用针管吸里面的积液,可恶的是,无论如何都减少不了积液的面积。更为好笑的是,那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又来抽线了,她临走时又祝我早日康复。

8月3日,小伍医生又陪我去了那间B超室,积液还没有减少,不得已,又把放置导管的位置拉上了一些,就像是小时候为了使扎的耳朵眼快点好起来,而不时把那根被蘸了麻油的绳子生硬地在新鲜的肉里拉来拉去一般,你能想象它的疼吗?

在我又转了一个病房之后,送走了第三批的手术病人之后,仍然不见积液明显减少的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医院的一切,8月9日,把那根管子拔掉了,8月10日,我终于走出了这家医院,至此,我这个暑假中的29天贡献给了它。

五刻失胆惊奇基本上就结束了,后来在我9月份上班之后的半个月里,积液就消失了。刚接的这个五年3班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班,2009年结束前的几个月,每当跟他们动气的时候,那个切掉的胆囊部分就隐隐作痛,不过越来越轻,后来就消失了。但是这一年来的每个月的15日,这个部位都会有反应,还有就是自己的抵抗力仍然为零,特别是过去的这个春天,基本上每天都在感冒。

这篇文章就主要写了失胆的过程,感受异常复杂,因此失胆的感受还会有另外一篇文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