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貓看台灣(三)—— 和“大陸人”“內地人”“中國人”很不一樣的“台灣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7:12:41

在台灣,我的方方面面看上去都和台灣的主流學生沒有什麽大的差別。一樣是穿著很休閒的衣服,有時候還會拖拉著一雙拖鞋走來走去。但是,我一張嘴說話,就暴露了:我沒有那一口台灣腔,讓人一聽,就知道我不是台灣人。接下來,不可迴避的一個問題就是,他會問我是哪裡人。但詢問的方式不外乎這麼三種:

1、——“你是大陸人?”

——“是啊,我剛從上海來的。”

2、——“你是內地人?”

——“是啊,我剛從上海來的。”

3、——“你是中國人?!”

——!@#¥%……&!

這樣的詢問,我已經歷了好多次,每次遇到第一種或是第二種問法,我會很高興地向他介紹我自己,會有一個積極地響應。但是,有那麼幾次,我被一種驚奇的問法問到說“你是中國人?!”這個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會很不愉快。我常常在想,怎麼在一個同樣講漢語,和我長得也差不多的中國台灣人面前,怎麼我就成了“中國人”?這句話的前提是,你認為自己不是中國人。我就在想,究竟是什麽讓你覺得自己不是中國人,或者說,你身為台灣人,有哪些特質?

與這個稱呼相對應的,就是台灣人的自我認同問題。前段日子,中國新聞網報導說,原F4成員之一的朱孝天因為稱內地為“祖國”, 遭到許多台灣網友炮轟。他的原話是這樣的,“剛去了趟杭州火車站,看到了一些很不雅的景象。我總覺得,祖國就像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絕代佳人。美麗的她,雙手已經碰到了天堂,雙腳卻還是踩在爛泥巴里。”這段話獲得大陸網友認同,但有些台灣人問他“何時要放棄臺灣身份證?”朱孝天第一時間在微博回應:“叫祖國很奇怪嗎?我小時候的教科書裡都是這麼寫的呀,這裡雖然不是我的家,卻是我的文,我的種,我的道德價值觀,還有我的根。”後來,他在微博上這樣寫道:“小時候在台灣被叫外省人,在新加坡念書時被叫台灣仔,在美國我是Chinese,在內地變成台胞。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知道我究竟屬於哪裡。”

台灣真的和大陸有好多不同,隔絕了大半個世紀,這裡確實已經有了很多不同於大陸的特質。在台灣這邊生活,開始逐步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情,有一種感覺在心底裡慢慢滋生:在台灣,我和台灣人除了語言相通(也僅指普通話或是“國語”),其他的,很多都不通。這個台灣,我感覺上親切的台灣,其實我并不瞭解。而台灣人,除了和我長得差不多,一樣講普通話(或曰“國語”),但他們,和我很不同。

在台灣,大街上有呼嘯而過的機車(摩托車),旁若無人,會沖上人行道,也會超越汽車,在汽車之間鑽來鑽去。有位台灣司機問我對台灣的道路印象時,我說道台灣的機車太可怕了。而這位中年司機這樣說道:“台灣有些騎機車的年輕人,那是連死都不怕的。”

在台灣,公交車司機的態度好得讓人吃驚。你上車刷卡,他會對你點頭微笑;遇到拐彎,公車上的標誌牌會顯示說“車輛左拐(右拐),請站穩坐好”;等下車的時候,司機會挨個對每位下車的乘客說聲謝謝。這樣的人情味,讓一同來台灣的大陸高校學生也都印象深刻。

在台灣,垃圾回收的規定之嚴格和細緻,也是出乎意料。居民在丟棄垃圾之前,要把垃圾從廢棄物中挑出飲料鋁罐、塑膠包材、報刊紙類、玻璃瓶罐、電子產品、廢光碟等33項資源,作為“有用資源”一類;吃剩的果皮、剩菜等作為不可回收的“廚余”;剩下的,才是真正的垃圾,不可回收,稱之為“一般垃圾”。居民還得用專用垃圾袋裝不可回收的后兩類垃圾,才能合法丟棄。這種“政府專用垃圾袋”價格不菲,3公升的就要45新台幣,6公升的要109新台幣,按照現在人民幣對新台幣的匯率在1:4、6左右算下來,價格確實不菲。而其實那就僅僅是一個黑色的垃圾袋而已。我認為是把不可回收垃圾的處理費算到這種專用垃圾袋裡了,所以才會這麼貴。這樣也好,“攤丁入畝”式的做法,誰丟棄的不可回收垃圾多,就要多花錢買專用垃圾袋。走在傍晚北縣的街頭,伴隨著《少女的祈禱》的音樂,常常會看到兩輛垃圾車一前一後到來,居民就在街邊等候垃圾車收垃圾。前一輛是存放各種可回收垃圾的垃圾車,後一輛則是存放不可回收垃圾的車子。由於居民已經做好了垃圾的分類工作,這些垃圾車的工作很輕鬆,就是收集。這樣也就將處理垃圾的部份工作從原來的垃圾處理場,轉到了居民那裡,從而節省了大量的公共資源支出。

當然這樣的垃圾處理,普通居民所付出的精力與金錢,當然是比以前多多了。這樣嚴格的垃圾回收制度要能夠堅持下來,還需要普通居民的高素質和政府的相關獎懲辦法。曾與同是大陸來的交換生聊天,說起這樣複雜的垃圾分類處理,還有要買昂貴的專用垃圾袋來丟棄垃圾時,該同學脫口而出:“可以把全部垃圾偷偷帶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了就行了。”

坦白的說,我也很想這麼干,但我知道這樣做,一旦發現要處以1500到6000新台幣的罰款,也就沒了下文。

上面只是台灣人的三個側面,已經讓我感到了很大的不同。這樣的和我們不同的台灣人,站在我的面前,我會有很複雜的感情。我不喜歡機車的狂野,讚賞公車司機的人情味,同是又很敬佩嚴格按政府規定分類回收垃圾的居民。在他們面前,我很有些不知所措。所以,當我在台灣聽到過兩種不同的聲音的時候,我也體會到,在很多層面,大陸距離台灣還有一段路要走。

一種是:“你是大陸來的吧?你們現在經濟上來了,但還要搞民主,老百姓的素質也要好好教育,教育好了趕緊來統一我們。”

另一種是:“你是從中國來的吧?我們台灣現在的成就,在很多方面都是世界一流的,台灣的今天就是中國的明天或者後天,中國人還要好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