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者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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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须要说，这次伊春采访我很不爽，不是一般不爽，是非常不爽。不仅仅是我，还有北京、上海、广州等全国各地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和我一样不爽。  　　8月24日晚，伊春空难，几日采访，为遇难者痛与悲的同时，当地采访环境恶劣，这是第一重不爽，也是采访中常规的不爽。  　　但8月28日周六这天早上，我的采访其实已结束，心情轻松，正准备喊同行抽空至小兴安岭深处看一下大森林原始风光。心情轻松的原因还有一个，就在8月27日，在国务院召开的全国依法行政工作会议上，温家宝总理强调，要健全行政监督体系和问责制度，要更加重视人民群众和社会舆论监督，要支持新闻媒体对违法或者不当行政行为进行曝光。  　　你们看，温总理讲话多好，对全国全体记者无疑是重大利好。但让我心情最不爽的事情还是在8月28日发生了。  　　当天9点40分，包括本刊在内的全国十几家平面媒体记者得到消息，在伊春市最好的宾馆之一北山宾馆，10点有一场新闻发布会召开。大家撒丫子跑去。  　　我们近20人众，在宾馆大厅就被拦截了。当地宣传部门一位负责人张开双手，挡住去路。解释是这场发布会是国家层面的，上头交待只有主流媒体可以进入，这些主流媒体是新华社、央视、黑龙江日报、黑龙江电视台、伊春日报等。  　　大家力争说，谁规定他们是主流媒体，我们就不是了？发布会凭什么不能向所有媒体公开？结果，我们被人家指着鼻子严词呵斥。大家带着不满，一时冲过他的拦挡，上到二楼会议室门口，服务员忙锁上门，当地宣传部门一把手又来了拦阻，再后来，黑龙江省委宣传部两名官员也来劝阻我们。  　　期间，我们被人家欺负了一回，人家说我们是小报的小记者，不是主流媒体记者。然后又被威胁了一把，人家虎着脸对我们说，已让中宣部下禁令通知各家外地媒体记者撤回，你们再不走，在这里闹，当心你们的个人前途。  　　呵，大家真来火了，我们本来没当官，混得很惨，都当了记者了还不惨吗，还有啥前途？发话此君后被大伙称为“前途哥”，在微博上好一阵流行。  　　后来还有个插曲。说发布会现场的人听到了一些我们力争入场的声音，不少人以为是遇难者家属来上访了。其实，我们说话声音都是平静的，呵。  　　当然，那天不久之后，“前途哥”的更上级向我们道歉，承认该人言词不当。宣传部门省级大员最终同意我们派一名代表进入发布会现场旁听。大家心情稍微平静，该省级大员又将大家请进会议室，一顿安慰。  　　事态本来平息，大家的空难新闻原本均接近收官，均要返回了。但28日中午近12时，大家却听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两名记者被伊春警方扣留在朝阳派出所了。  　　啊？为什么？凭什么？然后又听说，还有两名记者被扣在殡仪馆了。四个人都是在警戒线外被警方控制，无论如何都不合法啊。四人被扣了近两个小时了。大家终于再次愤怒了。  　　此部分参见报道：http://policy.caing.com/2010-08-29/100174879.html  　　近20人众，立即打车来到朝阳派出所“捞人”，并且要求警方负责人道歉。待了一二十分钟，派出所民警通知大伙了，像传圣诣一样说：“我们局长说了，现在没事了，你们所有记者都可以走了。”  　　啊？就这样走人？为什么扣记者，连说法都没有？大家坚决不离开，当地宣传部门的人也赶至派出所协调。  　　四五十分钟后，伊春市伊春区崔姓副局长千呼万唤始出来。然后又闭门与宣传部门讨论了几十分钟。该副局长终于面见了众记者，他没有任何道歉之说，自始至终在解释事情。说记者确实是他下令控制的，但他当时并不知道四位是记者。记者们反问，但四人一再声称是记者，有记者证可提供啊。副局长说警察没查过证件，所以不知道。那为什么长达近两小时不查清记者身份，然后让他们恢复自由，副局长说下属放人得征得他同意，而他在本市手机信号不好的地方值勤，所以下属无法联系上他。  　　众记者无语。我们要求道歉，但人家无一点悔意，讲是执行公务。  　　我们再找宣传部门要说法，人们态度突然变了，脸色难看，不再理睬我们。  　　我们当然不服，大家一起吃简单的中饭，期间商量了对策。我们真的很无奈，甚至有人提议到市委或政府门口静坐。饭后，我们在当地宣传部门入驻的酒店门前举起标语：警察不能随便抓记者！我想，我们毕竟是记者，政府很忙，别打扰人家正常办公。  　　我举起标语其中的一个字，心里很苦涩，平时引以为豪的记者职业，在今天被人家一再污辱乃至羞辱，都逼得要举标语喊口号了。  　　宣传部门怕扩大影响，再次同意与我们商谈。  　　谈，谈，谈……  　　这回宣传部门态度很好，虽被我们一再拒绝还坚持请我们吃饭。但那位下令扣人的警官却始终不愿露面，宣传部门也无奈，只好说这个警官正在往这边赶，他一定会来。  　　最后，这个警官在二十分钟钻一圈儿的伊春市，赶了几个小时的路，终于赶到记者们面前。这回，态度坦诚了许多，先是以个人名义道了歉，然后说是一场误会。有一句话很到位，说他是刑警出身，是粗人，希望文化素质较高的记者们能够理解。  　　唉，我们也判断不了人家的道歉是真心还是假义，人们后面那话是正话还是反话，也没时间判断了。见好就收吧，不然我们成无理取闹的了。  　　你们说说，这一天，我心情能爽吗？  　　小兴安岭，以后我再来看你吧。  　　那天下午，伊春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