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放门”红火的真正原因

“官话门”红火的真正原因
邓灿君
央视午夜一段3分钟的电话连线采访,让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江西省防汛办任副主任平其俊红火网络，闻名天下，不过闻的是“骂名”。那3分钟的电话连线如下：
央视《24小时》连线采访平其俊实录
主持人：唱凯堤位于抚河的什么位置？这次的决口面积有多大？
平其俊：唱凯堤位于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唱凯堤灵山何家段,今天18时30分溃口,决口宽度60米,后逐步加大到100米。唱凯堤是我们省10万亩重点圩堤之一,保护12万亩农田,保护了10多万人,这条堤由于土质非常差,历史上曾经多次决口,1949年决口39处,1952年、1973年,1982年三次决口,1998年由于再次发生大洪水,唱凯堤决口,由于堵口及时,没有溃堤。针对这次溃口,省委书记苏荣、省长吴新雄非常重视,多次打电话指示,苏书记当即提出了6条指示,最主要就是要求我们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好群众生命安全……（被主持人打断）
主持人：这是应该的。平主任你告诉我一下,决堤口的面积有多大？据你了解。
平其俊：目前100米宽度。
主持人：现在下游的群众是否会受到威胁？如果会的话,他们有没有得到安全地转移？
平其俊：刚才讲了,苏书记很重视,吴省长第一时间赶到了指挥现场,也作出了重要指示,我们及时组织,一方面上堤巡查,一方面转移人口。国家防总副总指挥、水利部部长陈雷也作出了重要指示。正在江西指导抗洪抢险的国家防总秘书长、水利部副部长刘宁第一时间赶赴事故现场。我们省防总副总指挥、水利厅厅长孙晓山,大批水利专家赶到现场抢险并……（被主持人打断）
主持人：平主任,我非常想了解咱下游的群众有没有得到及时的通知、转移？
平其俊：溃口一发生,当地立即组织圩区群众进行转移,另一方面组织堵口,目前我们已经调了军区武警等和水利专家1000多人赶赴现场,同时,为了救生,调了6950件救生衣、37艘冲锋舟,国家防总也调拨了橡皮艇、冲锋舟、应急灯,今天晚上21点30分,我们启动了Ⅰ级防汛应急响应……
主持人：非常感谢你们的及时出动,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
在以上一段3分钟左右的电话连线里，江西防总办公室副主任平其俊，置主持人强调询问的百姓安全问题不顾，争分夺秒、不吝口舌、有板有眼、有名有姓有职务地指出了五位高级官员的“重要指示”。期间，平主任提书记3次，省长2次，部长厅长各1次，明显事前做了精心准备并且将大小、远近、轻重、缓急分得十分清楚。整个电话连线，除了百姓生死，面面俱到，处处逢源，官腔浓郁，八股十足，平其俊平主任的官场大局观透彻，思路清晰，“只唯上”的立场坚定不移，堪称官僚典范，当代公务员样板。“马屁精”、“最牛官话样板”、“讲官话不顾百姓死活”的批评铺天盖地而来。在突如其来的灾情面前，在央视主持人数次明显的打断面前，平其俊深陷万夫所指之境。
随后，电视、报纸等传统媒体开始跟进关注此事：“决堤为何冲不垮官腔？！”“官腔也是一种灾。”
随后的几天里，陌生人的短信、电话骚扰持续不断： “平主任,请于下午2点30分到市纪委报道,你已经被双规了!”“平主任,恭喜你,你要被升官了!”甚至有位年轻女孩打电话过来，直呼“马屁精哥哥，你去死吧”。甚至有人在南昌市区举着“平其俊，你应该立刻下岗，江西不再要马屁官员”的牌子抗议。
……
其间，当然也少不了平其俊的辩驳：
感觉自己并没有讲错话。（不自觉地讲了官话套话，习惯成自然，不假思索地讲，已成定型地讲，嗯是没有错！）
我在回答时，领导的指示我没有照读照背。（是，这一点做得很好，对领导的指示，对官场的作风，意会言传，理解透彻，运用得当，左右逢源，不呆板，不照抄，深得真传，拍马拍得不留痕迹，妙！）
平其俊觉得自己有些冤，运气很差。每次新闻记者来采访,我都是躲开。（冤啊，真冤，怎么他人犯的错，要我一人担，我的稿子可是经过领导审阅的，凭什么人民不能通过，江西省的书记和省长根本都不认识我，我拍他们什么马屁，我骨子里犯贱吗？我可不想出风头，我只想要实在的，我只要迎逢好身边的领导，弄点实在的权和钱，你以为我官至省防汛办副主任容易吗？今天算我运气差，但愿不要把我的关途毁了，阿门！）
我是搞技术的、专业的人,我有很多事要做。（是有点儿运气差，要一个搞技术的发什么言，把搞技术的留在家里发言，让不懂技术的去作秀，让搞技术的去摆官腔，大概有点深为其难吧。不够我还是要恭喜您，平主任，你作为搞技术的竟也深得官场真传，开口闭口是领导，人前人后是领导，把领导挂在嘴边，把人民“放在心里”，有要真点本事，要点“技术”！）
事情发生后，多数官员表示不愿担任江西省水利厅新闻发言人一职。（是啊，如今的社会，把政府工作向人民交待一事一职有点难做，说真相吧，要犯领导，说假话套话吧，要犯人民。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实难两全！）
有些以我的名义说的话,其实不是我说的,只有一部分是我讲的。（那么你是“替罪羊”还是“替罪狼”呢？假设全部让你讲，你会怎么讲呢？）
如果说没有“主持人多次打断官员”那段评论,也许就不会挑起网民这样的愤怒,“网民的愤怒我可以理解,但我不理解新闻工作者在那种场合对整个事件的引导。（这句有点意思，既然网民的愤怒可以理解，为什么新闻工作者的引导就不可理解，新闻工作者难道就一定要为党说话，为政府说话，为领导说话，他面对一大堆官话套话，难道不可以不耐烦，不可以提醒你，官话套话暂进休矣，说点重点的，说点有关人民财产和生命的，说得大家关心的，“领导好啊”大家心里都已经很清清楚了，你就说说人民吧，哪怕是说一句也好吧，你如果搞不清楚，那你当初还接受任务来连什么线啊。）
甚至有官员说：“看来以后我们不能说,只能做!”（我觉得还是这句精彩，精彩得简直可以作为人生的左右铭，鼓掌！处世之道，少说多作，沉默是金，以权换钱，买官卖官，贪污受贿，搞项目捞钱，你说不好，难道还做不好吗？你不许媒体揭露，你不许网站谈论敏感话题，那么就请你自己也少说几句，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难道人民不知道你说的“人民”是“人民币”的简称吗？）
……
平主任，你就不要再辩驳了，正如你所感受“自己已是一块黑炭,无法洗白。”黑乌鸦已不能洗白了。其实网友深恶痛疾的并非是你一个人，你充其量是一只小乌鸦。你要把网友和人民的箭全部引到自己身上去，这是很幼稚的想法啊，这更是在为你所处的官场拍马屁，是自不量力。不过如果能以你为引线，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官话官腔官僚作风的人民运动，从而把官僚打倒，把民主和关心民生的作风发展，这也是你间接的功德一桩。
“官话门”的红火，是有原因的，人民痛批“官话门”是必然，而平其俊充当了“替罪狼”又是偶然。
其一，在如今的社会，官话官腔已是一种泛滥成灾的社会现象。任何一个单位，新闻媒体，无一不把领导尤其是一把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宣扬着，好像什么成绩的取得，都是领导的功劳，当然发生重大事故后过错不是他们的，是一线人员的疏忽，是“临时工”的不熟悉业务，而大小官员在这时又不忘秀一把，把事故的及时处理当作自己的功劳。当然这些处理，都少不了一级一级的官话吹捧，少不了媒体的宣扬。且不说政府机关，这是我们学校这个小小的单位，几百学生几十个老师的学校，大大小小每次活动都是一把手在“挂帅”，每次活动安排无不是校长作“组长”，大家知道现在的中学体制是校长负全责，副校长抓教学的，许多时候例如开周全会校长是根本不参加的，许多活动也没见校长的人影，可是活动资料上的“组长”一定写上校长的大名，当然每次成绩的总结，也首先也是校长的功劳，然后一级一级往下谈。官话官腔已成了一种严重的社会现象了，正如平其俊辩驳的一样，大家都是这样作的，他觉得挺冤的，是很冤，不过我认为他还不算一“替罪羊”，充其量是一“替罪狼”而已，大家都这么做，你便没错吗？如果这样，大家都这么做，大家都没错，那么官话官腔还真得发扬下去啰。
其二，官话官腔实质是一种以官为本，推崇官权，忽视民权，宣扬官员的绝对权利，忽视人民的民主权利的行为，人民忍耐这种行为已经很久了。其实，媒体和发言人，有许多时候是无可奈何的，是没有独立发言的权力的。现实生活中，现实制度中没有民主，你要他们能讲出实事求实的民话民腔来，还真有点难为他们呢。你看看，当初大大小小的官帽和他们的权力，来自哪里？人民吗？真如温总理所说“是人民给了你们权利”吗？非也非也。他们只需要关系打点得好，只需要向上送得好，哪里要人民评些什么论些什么。反倒是，人民已基本失去评论的权利，大场合没有，正式场合没有，私下里议论一下无关大局的随你去说，在媒体上说说没有机会，不小心说上了要被封杀。你说这样的政府，前面还有必要加上人民二字吗？其实加上人民二字，这才是最大的官话，最牛的官话，平其俊说的又算什么呢？平说的没错，在抗洪抢险时，最主要的功劳是领导的调度的功劳，因为在当今社会，也只有领导能支配权利，能交换权利，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一路绿灯办得成事。中国是个集中权利办大事的国家。许多大功大过的事，都是集中权利办出来的。四川地震，玉树地震，没有温总理去能行吗?重庆打黑，没有薄熙来能行吗?下面一帮鬼崽子官僚，如果不来一些有级别的大人物来安排一下，他们真还不会去做事呢？平其俊有板有眼地说一串职务和官员名，真还可以看出上面对救灾的重视和处理力度呢。
总而言之，官话门红火是有原因的，平其俊在这事上是非常冤的，因为他不幸充当了是官话的代表，是他代表官员展现了“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