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老师被人唾弃:汤恩伯如何死在日本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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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老师被人唾弃:汤恩伯如何死在日本手术台上

汤恩伯(资料图)

核心提示:汤恩伯得知陈仪死讯后,大哭一场。他在家中设立灵堂,跪拜祭奠,以求心灵安慰。第三天,蒋介石召见汤恩伯。汤见蒋后,垂泪无言。蒋似余恨未消,训斥道:“陈仪依法处置,死有余辜,你还哭什么!听说你在家为陈设灵堂,回去以后赶快撤掉!” 汤恩伯回到家里,含悲忍泪,拆除了灵牌。

文章摘自《国民党去台高官》 作者:郭化夷 出版社:珠海出版社 

汤恩伯(1900─1954),浙江金华人。国民党陆军上将。日本士官学校毕业。抗日战争期间,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豫鲁苏皖边区总司令等职。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任南京卫戍总司令、国民党京沪杭警备司令。1949年所部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消灭后,逃往台湾。1954年病逝于日本。

阴沉多日的天空,终于放晴。

和风轻拂,杨柳低垂。1949年的春天,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了。

这天清晨,上海汤恩伯公馆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开始副官还想挡驾,听说此人是浙江省主席陈仪派来的,连忙让进了客厅。

汤恩伯正在里间接电话,听说杭州来了客人,放下电话便出来相迎。

“是丁先生吧,先生刚给我来电话,说你要来,你看说到就到了。快请坐,请坐。”

“我叫丁名楠,陈主席有一封急信,嘱咐我一定要尽快送到您手上,我就坐到上海的夜车赶来了。我……”

副官端上来一杯茶进来了,见丁名楠欲言又止的神态,将茶放在茶几上,退了出去。

副官走后,丁名楠从贴身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信。 汤恩伯接信后,拉亮沙发边上的落地灯,仔细看了起来。

恩伯兄台如握:

兹丁名楠来沪面陈一切,请与洽谈。再旧属胡邦宪,拟来晋谒,请予延见,至胡君经历,嘱由名楠奉告,并希台洽为荷。顺颂刻安。

仪手启1月30日夜

再为办事顺利计,请由弟处予丁名楠以秘书名义。

汤恩伯看完信,脸色为之一变,他稍稍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先生的嘱咐我一定照办。不知丁先生此行有何见教?”

“汤司令,目前中共挥军南下,矛头直指南京。国军虽有长江天险,但难以抵挡解放军的强攻。眼下,蒋先生隐居奉化,国民党内矛盾重重,军队中也是钩心斗角。如果南京失守,共军下一个目标将是上海。不知汤司令考虑到退路没有。”

丁名楠是陈仪的外甥,也是中共地下工作者。这次他冒生命危险只身入虎穴,就是受党的派遣,利用陈仪的关系来做汤恩伯策反工作的。

因为是第一次与汤恩伯打交道,丁名楠不想过早暴露身份,说话很有分寸,有些问题只是点到则止。

“依丁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放下武器,投奔共产党罗。”

“如果汤司令能够顾全大局,将会使千万生灵免遭涂炭。”丁名楠没有正面回答汤恩伯,他想给汤更多的时间让他考虑。

丁名楠说完,起身告辞:“我还要赶回杭州。汤司令考虑好后,再与陈主席联络。”

“后天我正好要去杭州,到杭州后,我会去看望先生的,到时我们再谈。”汤恩伯起身,一直把丁名楠送到大门口。

一缕阳光从门口直射进来。丁名楠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意味深长地说道:“春天来了,到处一片生机盎然,希望汤司令不要有负于这明媚的春光哟!”

出卖陈仪,拒绝放下武器

陈仪在杭州城里等了好几天,一直没见汤恩伯到来,心头不免生出一丝不安和焦躁。

陈仪和汤恩伯关系非同一般。陈仪是浙江绍兴人,汤恩伯是浙江武义县人,两人为浙江同乡。汤恩伯出身一个贫寒之家,青年时就有从军报国的志向,但苦于无引见之人。陈仪在浙江当师长时,汤恩伯听说陈礼贤下士,待人不错,尤其喜欢与年轻人交朋友,便找到陈仪,说明自己想当兵的愿望。陈仪初见汤恩伯时,见他彬彬有礼,谈吐不凡,顿生爱抚之意,满口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当了一名普通士兵。后来,陈又出面保送并资助汤恩伯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深造,为此汤恩伯感激不已。

陈仪家兄弟虽多,但无子嗣。陈收养过一个侄女,后来侄女出嫁,身边再无其他人了。陈仪将汤恩伯当作义子一般看待,汤恩伯也视陈仪为义父。汤恩伯原名汤克勤,后来改名汤恩伯,据说就是为了纪念陈仪的恩泽。

汤恩伯在日本学成归国时,陈仪投入北伐阵营,甚受蒋介石的器重,陈便向老蒋举荐了汤恩伯。

在蒋介石的安排下,汤恩伯进入南京陆军军官学校,担任大队长。此后,汤恩伯青云直上,官至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第一绥靖主任、首都卫戍司令、京沪杭警备总司令。 汤恩伯没有忘记陈仪的知遇之恩,对陈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人前人后称呼陈从不称名及姓,而是敬呼“先生”,几十年如此。

蒋介石1月20日宣布下野后,陈仪专程由杭州赶到南京去接蒋回浙江。蒋介石到杭州,陈仪在楼外楼宴请蒋。席间,看到老蒋默默无语,神情沮丧,陈仪受到感染。

送蒋介石到奉化后,陈仪回到杭州,他默察形势,知道国民党大势已去,共产党打过江南,不会要多久。他希望浙江也能像北平一样,和平解决。陈原来的部属胡邦宪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通过他与中共取得了联系。陈仪已决定做傅作义第二,弃暗投明,举行起义。因为与汤恩伯的特殊关系,他便让外甥丁名楠到上海,做汤恩伯的工作,让他一起投奔共产党。

因为一直没有汤恩伯的音讯,陈仪决定再让丁名楠去一趟上海。这次,丁名楠带去了陈仪与解放军商议好的“起义五要件”,即起义条款。

条款分甲、乙两款。甲款是汤应当做的,乙款是解放军将要做到的:

甲:一、尽快释放政治犯。

二、保护区内武器军需及重要物资。

乙:一、约定O地区,在区外停战,暂不前进。

二、依民主主义原则,于某月内改编原有部队。

三、取消OOO(即取消汤恩伯战犯名义)给予相当职位。

陈仪在信中还提出了八条准备事项。

拿着“起义条款”,汤恩伯思想斗争十分激烈。

他想,作为党国的高级将领,应该绝对效忠蒋介石。虽然对时局有自己的看法,平时也有些不满的言论,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如果要在反对老蒋的道路上迈出去,彻底背叛蒋介石,这可是要慎重考虑,弄得不好,将会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啊。

汤恩伯的眉头越皱越紧。转而又想,陈仪待自己恩重如山,且陈反蒋立场已定,似乎不大可能回心转意。谁都知道陈仪与我的关系,陈投奔共产党,势必会牵连到我,如果知情不报,这也是不得了的罪名,到时候我会里外不是人。

汤恩伯在屋内来回走动着,神情痛苦不堪。

这天,汤恩伯公馆的灯一直亮到东方发白。

天已经大亮了,汤恩伯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他似乎考虑成熟,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要通了通往溪口的电话。

“总裁,我有要事报告。浙江省政府主席陈仪近日行动可疑,有可能投共。”汤恩伯把陈仪如何给他写信,如何鼓动他起义的事,一五一十向蒋介石作了汇报。

“陈仪之事,你以为如何处理为好。”电话那头,蒋介石语调平静,反问汤恩伯。

“国家大事,义不徇情,自应以领袖意见为意见。不过……”汤恩伯吞吞吐吐起来。“陈仪也是有功之臣,现在只是一念之差,并没有对党国造成什么损失,我想可对他解除职务,不再追究其他,能给先生终善天年之恩, 恩伯我将永记您的恩德。不知总裁您的意见?” “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见,这事就交由你来处理。”蒋介石说完,挂断了电话。

汤恩伯接着就给陈仪打电话,他谎称刚才接蒋介石电话,要他将浙江省主席一职交出,蒋对他的工作另有安排。

接到汤恩伯的电话,陈仪感到突然,也好生奇怪。这交出浙江省主席的事,怎么要汤恩伯来通知。电话里边他也不好细问。

当天下午,陈仪又收到汤恩伯转来的一封蒋介石安慰他的电报,电报云:

汤总司令转令洽兄,交卸后务请来溪口一谈。

蒋中正即日

陈仪对蒋介石已十分厌恶,他不想去溪口见蒋介石,交出浙江省府大印后,便乘车去了上海。

在陈仪去上海之前,胡邦宪在上海已发觉汤恩伯有变,两次急电陈仪,速作安全打算,不能来上海。陈仪却一笑:“我与汤恩伯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他不会出卖我。”

陈仪一到上海,汤恩伯便派人将他软禁起来。随后,毛人凤接蒋介石的命令,派人将陈送到了台湾。

陈仪被抓的消息传出后,舆论大哗。国民党内反映强烈,有人称赞汤恩伯忠于党国,有人骂汤恩伯不仁不义。

执行老蒋命令,抢运金银到台湾

国民党京沪杭战区的作战方针是,以长江防线为外围,以沪杭三角地区为重点,以淞沪为核心,持久防御,与台湾呼应,等待第三次大战爆发。可是,汤恩伯把重点放在上海,只顾往外抢运物资,在市区外围修筑工事,对长江防守并不是很卖力。

4月20日晚,人民解放军中路部队首先在芜湖、铜陵间发起强攻。次日晨,一举占领南岸的荻港。汤恩伯闻讯后,急忙飞到芜湖坐镇指挥,命令二十军军长杨干才堵住缺口。但已无济于事。当天下午,解放军东路军在江阴渡江成功,宁沪铁路被解放军切断。与此同时,解放军在马当、贵池突破防线。国民党沿江各守军仓皇撤退,展开了逃跑比赛。逃跑的路上,7个正规军和一些杂牌地方部队共约30万人被解放军歼灭。

23日,南京解放。

被称作“天堑”的长江,被解放军轻而易举地跨过,实在出乎一些人的意料。国民党内不少人纷纷指责汤恩伯守备不力。

4月的一天,参谋总长顾祝同在上海召开作战会议,检讨长江失守的原因,请各与会人员对即将开始的上海之战发表见解。

第一个站起来发言的是蔡文治。蔡是国防部作战厅厅长,30多岁,为人精干,精通军事理论,被人称为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他先对战局作了详尽的分析,接着批评汤恩伯在战略上的失误:“我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我上次说,共军一定会由荻港先行渡江,如果我军不把防守重点放在荻港,而把主力集中在京沪铁路线上,不但南京被包围无法固守,而且浙赣大门大开,共军可长驱直入,到时连各机关逃走都没有部队掩护。现在,几十万部队退集上海,我们前无出路,后有大海,难道要在这里集体跳海吗?”蔡文治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判断共军行动无一不准确,可是指挥作战的人毫不采纳。这样,我这个幕僚还有什么当头。作为作战厅长,真是愧对自己,愧对祖宗,愧对总理、总裁!”蔡文治越说越气,他用两只手扯着军服下摆,猛向两边撕去,军服上的几颗扣子向会场飞去。“这个军人我不再当了!”说完,便痛哭起来。

这一举止使得全场惊愕不已。

开始,汤恩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等蔡文治闹完了,他才站起来说:“军人怎么样,军人不就是要服从命令吗?”

蔡文治反问:“命令,什么命令,你为什么不听参谋总长顾祝同的命令,擅自向上海调动军队?”

会场静下来,人们的眼光齐刷刷地看着汤恩伯。

汤恩伯一下子语塞,支支吾吾。

会场上议论开了,大家纷纷指责汤,身为京沪杭警备总司令,南京失守他应负主要责任。 汤恩伯憋红脸,举着公文包说:“我集结主力,退守上海,是奉总裁的命令,就是顾总长也要服从这个命令。”

说完,汤恩伯从公文包内拿出蒋介石的手令当众念了起来:

上海存有黄金、白银3亿之巨,着令吴国桢市长请假,由市政府秘书长陈良代理市长,负责征调轮船,将全部金银运往台湾。在金银未运完之前,汤恩伯集中全部兵力,死守上海,直到金银运完为止,方准率部向舟山群岛撤退,阻止共军海上追击。如果该项金银不能安全运到台湾,惟汤、陈是问。

蒋中正启

与会人员听罢,面面相觑。

汤恩伯接着又说:“因为金银数目太大,停在上海的船舶又不多,陈良怕我守不住上海,命令每艘船上超载装运,导致‘太平’号轮在舟山海面触礁沉没,我和陈良还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总裁的责骂。”

汤恩伯把目光转向蔡文治:“你这个毛头小伙,懂得个什么!”

一席话,说得蔡文治浑身冒汗。

主持会议的顾祝同,身为参谋总长,又亲自参加了蒋介石召集的军事会议,对蒋介石调兵守上海的电报却一无所知,不由得涨红了脸。

眼看解放军大军压境,蒋介石在溪口坐不住了。

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蒋介石的发迹之地。如果上海失守,上海中央银行无数的金银落于共产党之手,无异如虎添翼。一定要将这些金银抢运台湾,搬走重要的机器设备,守不住上海,也要给中共留下一座空城废墟。

4月25日晨,蒋介石一起床就让人备车,说是去宁波。然后命令停在宁波附近象山港的“泰康”号军舰升火待命。

蒋介石登上军舰后,命令马上起航,开往上海。

舰上官兵听说老蒋要去上海,个个大惊失色。上海已被解放军团团围住,老蒋去上海,难道要去自投罗网吗。

26日下午,“泰康”号进入吴淞口,停泊在复兴岛江面。

蒋介石分别召见了汤恩伯、顾祝同、周至柔、桂永清等人。在与汤恩伯谈话时,蒋批评他抢运速度太慢:“恩伯啊,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现在抢运进度如此之慢,一旦战斗打响,我们将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估计共军将会在半个月之内对上海发起攻击,你一定要给我死守上海一个月。抢运要加快。”

“报告总裁,我一定完成任务。死守上海一个月,抢运完所有的金银与机器。”汤恩伯胸有成竹地答道。

与汤恩伯谈完话后,蒋介石又叫来了毛人凤。

毛人凤是保密局局长,前不久被李宗仁撤职,但他实际上仍操纵着上海的特务机器。 毛人凤一到,蒋介石就对他说:“这次抢运上海的金银、物资,关系到我们今后的生死存亡,一定要配合汤恩伯,谁要是有不良言行,就地处置。”

5月7日,蒋介石乘“江静”轮,悄悄离开上海。

就在蒋介石召见的第二天,汤恩伯召集有关人员在京沪杭警备司令部开会,讨论抢运事宜。最后决定:

1.将中央银行所存黄金、白银和银元,以及重要工厂的机器设备、车辆、纸张等物资全数运往台湾;

2.棉纱、布匹等大部分运往台湾,小部分运往香港,由上海市政府派人到香港管理;

3.所有招商局及民生公司的轮船,除留一部分军用外,其余交由物资局调用;

4.帆船及大小木船3000多艘,其中有1500艘不能驶往台湾,暂留军用外,能驶往台湾的,都交由物资局调用。

5.所有护运工作都交由交警总局负责,由该局派出两个总队专门护送到台湾。

6.上海大商人的物资,由上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会同上海市民政局调查,监视工作则由稽查处负责办理。

会议结束后,抢运工作骤然加快。每天都有船只秘密驶往台湾。

据后来汤恩伯透露,就在这一段时间,国民党由上海中央银行运到台湾的黄金计11万大条(每大条10两),白银3亿多两,银元3000万元,美金7000多万。上海库存的布匹、棉纱也大部分运往台湾。

逃离上海时,汤恩伯站立在舰首泪流满面

5月12日,上海外围战打响了。

上海防线,是汤恩伯精心构筑的。守卫上海的国民党军队共有十几个军20万兵力,整个上海周围,战壕密布,明碉暗堡交错,汤恩伯称为“东方的马其诺”。

汤恩伯布置的上海外围即一线阵地分浦西与浦东两条。浦西线在南翔、华曹、七宝至黄浦江西岸,浦东线在川沙、北蔡到黄浦江东岸,再加上崇明岛、吴淞口外7个小岛等,由五十一军、一二三军防守。

二线阵地在浦西,是由吴淞经月浦、大场、虹桥至龙华;在浦东是由高桥经洋泾、塘桥至江边,由十二、三十七、五十二、七十五军防守。

三线核心阵地在市区内的四行仓库、国际饭店、中央银行、警察局等处,由十三、二十一军及六个交警总队布防。

除此之外,上海的巨大财富,方便的海上通道,有力的海空军支援,再加上参谋总长顾祝同、陆军总司令关麟征、海军总司令桂永清、空军总司令周至柔、联勤总司令郭忏、装甲兵总司令徐庭瑶与蒋纬国等,赫赫战将坐镇沪上。汤恩伯扬言,共军想攻下上海,比登天还难。

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司令员陈毅下达进攻令后,解放军首先以猛烈的炮火轰炸汤恩伯第一道防线。接着,以第九、第十两个兵团共八个军的兵力,对上海采取钳形攻势。

汤恩伯精心布置的碉堡群、地雷阵,组织的密集火力网,挡不住解放军的强攻。第一轮炮火刚过,解放军就以团为单位,突入第一、二道防线之间。两天之内,占领了松江、奉贤、南汇、嘉定、昆山、太仓等地,完成了对上海的三面包围。

蒋介石得知上海外围防线被突破,焦急万分,连忙派蒋经国飞到上海督战。

蒋经国到上海后,见到汤恩伯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汤总司令,上海还能守多久?”

汤恩伯一改往日骄横:“浦东方面没有把握。浦东如果守不住,则上海危在旦夕。现在,街头秩序混乱,情况如何,未可预料,我只有尽力而为之。”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战场上的形势,越来越严重。16日,守卫浦东外围据点的第五十一军和守卫浦西外围据点的第一二三军,遭到解放军歼灭性打击。五十一军军长王秉铖被俘,一二三军军长顾锡九躲进了他堂兄顾祝同公馆,准备伺机逃走。

19日,解放军第九兵团占领川沙,逼向高桥。第十兵团肃清了月浦、刘行残敌,向吴淞推进。两支大军如一把钢钳,卡住了黄浦江入海的通道。

汤恩伯还想作最后挣扎。他下令征用全市机关、商家的大小汽车,司机自带铺盖行李,将车开到指定的地点集中。全市的三轮车、黄包车全部投入军运。同时还命令,市区边缘防御阵地前3─5华里以内的建筑,全部拆毁,形成开阔地带,以利防守。

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汤恩伯失败的命运。坏消息接踵而来:

20日,守卫高桥的第十二军大部被歼;

21日,浦东第三十七军眼见抵挡不住解放军的进攻,仓皇抢船渡回浦西杨树渡;

23日,解放军把汤恩伯外围部队压迫至市区,动弹不得。

曙光初现,上海已处于解放前夜。

这天,汤恩伯开始布置撤退。他将指挥部搬到了吴淞口外的一艘兵舰上,驱使非嫡系部队在第一线顽抗,却让自己的嫡系悄悄从前线撤下来,准备上船逃走。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汤恩伯下令市内各监狱杀害政治犯。

几乎就在汤恩伯下令杀害政治犯的同时,三野司令员陈毅下达了总攻上海的命令。解放军第九、第十兵团当夜全线出击,汤恩伯组织七个团的主力在金家桥与解放军决战失利后,便只有招架之功,再无组织大规模反攻的能力了。解放军仅一天时间就攻入市区。

在军舰上指挥作战的汤恩伯见势不妙,也顾不上仍在市区负隅顽抗的部属,带着自己的嫡系人马,乘船逃往舟山、嵊泗列岛。

汤恩伯在吴淞口外的军舰上下达起航的命令。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海面上巨浪滔天。军舰掉头向大海深处驶去。

汤恩伯站立舰首,遥望上海市区,听着隆隆炮声,泪流满面。

汤恩伯吹嘘的固若金汤的上海防线,仅十几天时间,就被解放军彻底摧毁。

27日,上海全市解放。上海人民拥上街头,载歌载舞,迎接自己的军队。

闻知陈仪要被处决,汤恩伯四处求情

上海解放没多久的某天傍晚,黄浦江船码头上,来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中年人。只见他身穿长袍,头戴礼帽,手提一棕色小皮箱。每当马路上过来解放军巡逻战士时,中年人就会放下皮箱,站立在马路边,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格外紧张。

中年人在船码头的入口处混过检查,搭上了驶往香港的轮船。

此人是谁?他就是被汤恩伯遗弃在上海的国民党三十七军军长罗泽闿。

原来,上海准备撤退之时,三十七军接到汤恩伯命令,要他们在江湾待命,准备撤离。可是部队在江湾等了很久也没有汤恩伯的消息。军长罗泽闿派人四处联络,才知道汤恩伯等人早已乘军舰逃离上海。抛弃在江湾的上万人马,上天无路,下海无船,只有举手投降。罗泽闿趁乱,换上便衣,躲到了四川路一个朋友家。几天后,见到市面上恢复平静,罗托人买了一张到香港的船票,逃了出来。

罗泽闿经由香港辗转去了台湾。

罗泽闿死里逃生来到台湾后,第一件事就是猛烈批评汤恩伯,大骂汤只顾自己逃跑,全然不管下属的死活。汤恩伯亲信则帮忙汤恩伯说话,对罗泽闿反唇相讥。双方互相攻击,越闹越厉害,官司最后打到了蒋介石那里。

上海失守,汤恩伯虽有一定责任,但他毕竟完成了老蒋布置的抢运计划,且最后的撤退命令也是蒋介石下达的。但是撤退秩序太乱,已致将已经集结待命准备撤离的一个军的人马遗弃,汤恩伯是有责任的。这事蒋介石不好过多袒护汤,只好下令召开会议,对上海之战进行检讨,以求解决。

会议由陈诚主持。

“诸位,今天召集大家开会,议题很清楚,就是对上海之战进行回顾,其中值得检讨的地方很多。有什么话,大家可以敞开说。上海丢失,应该由谁负责,根据会议的意见,我报告总裁后,再作决定。”

陈诚的话刚落音,罗泽闿便腾地站了起来:“上海失利由谁负责,我管不着,但汤司令身为战场最高指挥官,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却丢下部队,率先逃跑。我三十七军上万将士,被遗弃在战场上,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老天有眼,不该亡我,我恐怕早作共军的刀下鬼了。”说到这里,罗泽闿的眼圈红了:“可怜我那些弟兄们,伤的伤,俘的俘,全都留在大陆上了。我对不起他们啊!”

会场上顿时开了锅。有人批评汤恩伯,说上海失守汤要负全责。有人则不同意,说整个国民党退守台湾,这个责由谁来负。

汤恩伯在座位上一直沉默不语,会议快要结束时,他才举手要求发言。

“各位,上海失守,作为战区司令官,我应该负主要责任。但是,为保存实力,撤退的命令是总裁亲自下达的,撤退应该说是有秩序、按计划进行的。当时,停在吴淞口外的船只总吨位是8万吨,共撤走8万部队,包括装甲兵全部。三十七军本来是完全可以随船撤退的,但后来共军的穿插部队逼近吴淞口,电话不通,我派出的联络员也无法取得联系,如果再不撤离,我们都会葬身共军的炮火之下,我只好下令开船。三十七军没有撤退出来,我心里非常难过……”

罗泽闿没等汤恩伯再往下说,便打断了他的话:“弟兄们没有完全撤出来,你率先逃跑,还有什么脸来解释。你应该举枪自杀以谢党国,以谢天下。你没有资格难过。”

汤恩伯被此番话激怒了:“罗泽闿,你作战不力,失去阵地。三十七军丢在大陆,你是有直接责任的。你老早就应该自杀,还跑到台湾来丢人现眼!”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还只是争论,后来发展到破口大骂,甚至要动武。其他人劝也劝不住,会议无法进行。陈诚最后宣布:三十七军的问题,交由军事法庭去解决。会议在一片争吵声中草草结束。

这桩官司,后来陈诚找人向罗与汤疏通,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与罗泽闿的官司还没有解决,陈仪的处置问题又弄得汤恩伯焦头烂额。

陈仪送到台湾后,囚禁在基隆要塞司令部。他情绪低落,整日一言不发,拒绝与任何人谈话。汤恩伯来台之初,不好意思去探视,便派亲信陈大庆带着日用品去看过他两回。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前夕,台海形势危急,蒋介石担心解放军要攻打台湾,便下令审判陈仪。陈仪原是汤恩伯出卖的,当年他以为报告蒋介石后,蒋看在自己的情分上,对陈仪顶多也就是撤职处分。当时毛人凤押解陈仪来台时,也说过:“总裁的意见,送陈先生到台湾会更安全,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是,现在军事法庭却要进行审判。这样,陈仪必死无疑。

汤恩伯得知消息后,蒋介石已去了台南。汤便急往台南求见老蒋。可是一等三天见不到蒋。第四天,蒋的侍从告诉他:“总裁已去台中,临走时留下话,等陈仪的问题解决了,再见你。”

汤恩伯闻罢此言,呆若木鸡。

可是,汤恩伯仍不死心,他又急忙赶回台北,四处求人营救陈仪。汤找到了曾在上海共患难的谷正纲、雷震、方治,还拜托原上海市长陈良,希望他们能在蒋介石面前帮忙求情。这些人都表示无能为力,他们都认为陈仪死定了。雷震说得更直接:“老头子是要杀人立威,你不要找他了。”

万般无奈,汤恩伯又找到毛人凤,希望他转求蒋介石,遵守当年诺言,饶陈一命。

毛人凤倒是愿意帮忙,找到了蒋介石。可是,没过几天他就来汤府复命:“我找到总裁,当面求情,总裁将我臭骂一顿。天威难测,我再无办法。”

6月18日凌晨,陈仪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陈仪大步走向刑场,边走边说:“人死,精神不死!人死,精神不死!”话刚说完,刽子手的枪响了。

汤恩伯得知陈仪死讯后,大哭一场。他在家中设立灵堂,跪拜祭奠,以求心灵安慰。

第三天,蒋介石召见汤恩伯。汤见蒋后,垂泪无言。蒋似余恨未消,训斥道:“陈仪依法处置,死有余辜,你还哭什么!听说你在家为陈设灵堂,回去以后赶快撤掉!”

汤恩伯回到家里,含悲忍泪,拆除了灵牌。

“最怜墓草青还在,风雨年年怆客魂。”

陈仪死后,汤恩伯在台湾军政界背上了“卖师求荣”的恶名,朋友们与他来往也少了。 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来尝。汤由此落落寡合。

来台后,汤恩伯所有职务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总统府战略顾问”的虚衔。陈仪一案,又弄得他精力交瘁。汤恩伯原来就有严重的胃病,因为精神低落,情绪忧郁,他的胃病复发了。医生诊断为胃溃疡和十二指肠癌,建议汤去美国治疗。

因为去美国需要巨额医疗费用,汤恩伯无力支付这笔开支,便去了日本。

在日本,汤恩伯作了三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中,手术刀没能留住汤的性命。因医疗事故,他死在了手术台上。有人分析,汤恩伯是“抗日名将”,杀过不少日本人。日医中可能有亲属死于侵华战场,便记恨于汤,趁机报复。

据目击者说,汤死前痛苦不堪,虽然上了麻药,似乎无效,他在手术台上哀嚎不止,拼死挣扎。医生用力按住,直至力竭而亡。

1954年6月24日,汤恩伯死于日本,时年54岁。

蒋介石闻知汤恩伯死讯后,非常悲痛。他亲自参加了在台北极乐殡仪馆举行的公祭,并发布命令,追赠汤恩伯为“陆军上将”。

可是一个月后,蒋介石在一次国民党高级干部培训班上讲话说:“这几日来,由于汤恩伯同志病逝日本,使我更加感觉革命哲学的重要。本来汤恩伯在我们同志中,是一位极忠诚、极勇敢的同志,今日我对他只有想念、感慨,而无追论置评的意思。我之所以要对大家说我的感想,亦只是要提醒大家,对生死成败这一关,总要看得透,也要看得破才行。汤同志之死距离他指挥上海保卫战的时候,只有五年光景。这五年时间,还不到2000天,照我个人看法,假使汤同志当时能够在他指挥上海保卫战最后一个决战阶段,牺牲殉国的话,那对他个人将是如何地悲壮,对革命历史将是如何地光耀!我想他弥留的时候,回忆前尘,内心之感慨、懊悔和抱恨终天的心情,一定是非常难过,所以是值得我们检讨痛惜和警惕的。”

蒋介石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对汤恩伯之死发表自己的感想,“告诫”其他后来者,还不如说他对汤恩伯当年丢掉上海仍然耿耿于怀。汤恩伯在陈仪劝其起义投向人民的关键时刻,放弃了光明,选择了追随蒋家王朝,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穷途末路,落得可悲可叹的下场。

汤恩伯的老朋友、台湾军界旧人黄杰在给汤的挽诗中写道:“最怜墓草青还在,风雨年年怆客魂。”这两句诗,可以说是对汤恩伯最后结局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