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幸福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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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的幸福税■冯雪梅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10-08-03
    富兰克林说,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确定无疑:死亡和纳税。对于正在幸福生活的我们而言,只有一件事情不可避免:纳税。

    不妨将世博会的发轫,1851年的万国博览会,看成是一项对幸福缴纳的税款。支付人为日不落帝国的缔造者,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德国人艾伯特。

    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光立项就花了两年时间。随后是挑选地址,设计方案,眼看就要动工了,反对声却此起彼伏。对于很多英国人,尤其是那些资深贵族而言,自己的国家(当然也包括女王)显然不能被一个外国人支配。再然后,预算超支,艾伯特不得不亲自筹集捐款,应对各种各样的恶毒攻击──那个庞大新奇的主体建筑居然是玻璃大厦,谁知道它会不会坍塌?

    最终,在无数人的注目下,在惊讶和赞美声中,女王自豪地主持了万国博览会的开幕式,她兴奋得几乎疯狂:那一刻我是如此地幸福,亲爱的艾伯特的名字,将因此而永垂不朽。

    不要以为爱情会不期而遇,幸福会从天降临。作为家庭的公共福利,幸福同样需要缴税──时间、精力、金钱、智慧、心思、技巧……寻常的婚姻生活,不会像女王那样备受瞩目,但那些追求幸福的付出,却一样也不少。

    影片《消防员》讲述的是如何应对婚姻危机,它更接近于大众的日常生活。依照40天的“爱情尝试计划”,救火英雄卡利波开始接受挑战。

    第一天,妻子发火时,他什么都没说,忍下了。

    第二天,为妻子煮好咖啡,她却不领情,拂袖而去。

    第四天,买了一束花放在桌子上,迎来的只是不屑一顾。

    第20天时,终于收到妻子的一封信,满心欢喜地打开一看,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

    卡利波可以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是不同的应对方式,让结果大相径庭。没有哪个人在结婚的最初,就预计到婚姻的终结。时常是在不经意间,不满与日俱增,抱怨、发火,频繁争吵,最后是冷战。怨怼、倦怠掺杂着失望和挣扎,爱情渐行渐远。

    选择大致有三种:维系,在不和谐的关系中终其一生;分手,斩断过去,重新开始;改善,重新构建亲密关系。就成本和付出而言,三种路径很难分出高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幸福的代价最大。

    作为一个概念,“幸福”很难定义,可它却很容易“操作化”。那份拯救婚姻的圣经──“爱情尝试计划”,实际就是具体的操作方式。幸福从来不是触手可及,像所有的权利或者福利一样,它必须有所付出。你苛于承担,它就离你而去。

    卡利波砸掉了电脑,彻底除掉了网络游戏、色情网站;卡利波给岳母买康复用的病床和轮椅,花掉本打算买游艇的钱;卡利波一改原先的生活方式,心甘情愿选择妥协和让步;卡利波选择礼物,写卡片,他要让妻子感受自己的真情实意……

    有些难吗?那么,把你现在的伴侣换一个人,或者是失之交臂的那段爱情,或者心有旁骛的“恨不相逢”,你还会觉得困难么?我们每一个的“恋爱攻略”里,不都有过这些内容吗?

    其实就是为对方着想,不计成本和代价。德拉卖掉自己的头发,想给吉姆买一个精致的表链;吉姆卖掉手表,要送德拉一枚漂亮的发卡;她不去看芭蕾舞蹈,陪着他去听郭德纲;他明知道浪费时间,也要跟她去找那个早就不存在的面包屋……

    从策略思维的角度看,所有这些行为都是“傻招”,几乎都是零和博弈或者负博弈,并没有实现双方福利的最大化。可这,却是我们必须为婚姻付出的代价,或者说,是对幸福缴的税。

    他在出差,抽空来玉器店,替她挑选一只玉镯──礼物,最普通的幸福税;她在厨房忙碌,他根本插不上手,却不时以帮忙的姿态,进进出出──关照,最省事的幸福税;只要有她的崇拜和赞美,他就心甘情愿在每一本新著上题辞“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爱人”──甜言蜜语,最便宜的幸福税;忠贞不渝──最昂贵的幸福税;“来生娶你”──最难征收的幸福税……

    在幸福的名义下,各种税项名目繁多,推陈出新。“税”太低,福利难以得到本质改善;“税”太高,纳税者承担不起。“税负”的多少以及“税率”的改变,直接影响着我们的幸福。

    连女王也不例外。

    她正在怒气冲冲地敲艾伯特的门。

    “谁?”“维多利亚女王。”

    毫无动静。愤怒的女王接着捶门,没人理她。僵持了许久,维多利亚再次说:“你的妻子,请开门。”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