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幸福”?“老大”的幸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3:58:25
 

  近期热播的电视剧《老大的幸福》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谈“幸福”又红极一时的电视剧过去并非没有,回想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都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电视剧播出后,能够引得意见纷争,导致观众们忍不住纷纷讨论起何为幸福这样的严肃的伦理命题,甚至引得为数不少的网友在网络上先睹为快之后,要求央视停播最后一集,希望导演重拍结局,《老大的幸福》恐怕是前无古人了。

  伴随着电视剧播出过程的,是人们关于幸福的定义,幸福的内容是什么等问题的争论——这些问题似乎注定充满分歧,于是有人说,幸福是多元的,各人有各人的幸福。这样的说法初看倒也没错,兄妹四人不就是把自己的幸福强加给老大,才让老大陷入不幸福的吗?可倘若真说要尊重幸福的多元化,那电视剧恐怕也拍不成了,因为老大到北京后不就在矫正四人走火入魔的幸福观吗?倘若真是各有各的幸福,只消说上一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幸福不幸福,所有关于幸福的讨论便都成为一种多余。由此可见,如果我们还认为讨论幸福是一件必须的事情,那么认真看一看《老大的幸福》,多少能给予一些启示。

  “老大”的幸福

  有一种讨巧的说法,说“老大的幸福”就是“老大”的幸福——后一个“老大”取很大的意思。若果真如此,我们可得好好探究一下“老大”的幸福都包含着些什么,因为傅老大说了,他“差个头,差长相,差文化,差学问,就是不差幸福……四十七岁,四十七年,幸福从未离开过”。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状态。当然,有人会说,老大的幸福是一种“精神胜利法”——此概念为鲁迅所创。特此注明,以防被指抄袭——老大进城的滑稽样是观众在消费穷人,这种说法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仅仅批判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远远不够。我们中的绝大多数,毕竟是生活世界中的小人物,如果老大的幸福观是错误的,那什么样的幸福观才是正确的?老大的幸福观倘若是一种完完全全的自欺欺人,那感动我们的又是什么?

  老大的幸福,最明显处的体现,首先在于仍可以存有对于故乡、亲情的深深眷恋,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幸福我就幸福”。家庭、血缘是最自然的伦理关系,生活在传统伦理关系已经七零八落,一时半会又无法重建新的伦理关系的现代世界,我们很难不羡慕老大的幸福。但如果我们从老大的这种源自具体亲情的幸福中抽象出来,就会发现老大的幸福是指向人的幸福,而且指向身边的每一个人,同他们和谐相处。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老大的幸福》,我们可以说,被迫入京的老大,一刻不停地协调着自己与他人,以及他人与他人的关系。

  这种幸福是如此纯粹地指向人,以至于从人与物、或者说人与财富的关系来谈论幸福,会被略有失真地贬低到如此一个低位。我们想想老大在办公室里找职员们想彼此认识沟通,却被当成了异类和被嘲笑的对象;或者只要想想老大到辛总监办公室做助理,两人相对而坐却一言不发给老大带来的尴尬,就明白与人交流、唠嗑,与他人“处得好”,对于老大而言是多大的幸福。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乐乐,一个自闭症儿童,唯独能与老大进行简单沟通。如果老大的幸福指向弟弟妹妹的幸福,那么弟弟妹妹的幸福在老大看来又应该是他们指向他们周围人的幸福:夫妻关系要处理好,邻里关系要处理好,同事关系要处理好……如此一来,幸福便摆脱了物,指向了人。所有的物、甚至出于本能的欲望满足,都不是幸福的必然因素,所以傅老大对自己的行动是这样理解的:要么是“挺高尚事儿”,要么是“我现在办事,差的不是钱了,是意义。”

  剧中为傅老大设定足疗师这一职业,堪称独具匠心。足疗师的劳动对象不是物,而是人本身,老大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满足与否,是直接从客人身上可以得到反馈的。因此,也许我们也应当说,老大的幸福也是建立在这样一种劳动的基础之上的。  

  “众人”的幸福

  这里讲的“众人”, 分为两个层面,但无疑都是在讲绝大多数人。一是,前面讲了老大的幸福,不能不讲讲故事里别人的幸福,尤其是四兄妹的幸福,因为其中格外有趣的是,四人自一登场就处于一种不幸福的状态,只是在当时,这种不幸福尚未爆发以致酿成危机。四人皆是无意识或有意识地知道自己所欲求的幸福永远不会来临——做了副处的要升正处,演了太子的要演皇帝,他们只能处于痛苦和无聊的永久摇摆之中。

  即便如此,他们仍毅然决然要带走老大,与其说他们强加给老大异己的幸福观,不如说他们要在老大那里得到某种补偿,无意识中潜藏着一种希望,希望由老大来代替自己完成这一已对之无计可施、永远无法实现的幸福,至少希望这一代替的过程能够延缓幸福破灭那一刻的来临。这群典型的生活在大都市失去了祖辈英雄气概的“布尔乔亚”们,打着幸福的名号,归根到底是试图逃避自己的命运。在这一点上,如果说傅老大与梅好的结局不那么圆满,那么傅家兄妹们的结局又过于圆满了。

  老大对于弟妹们的幸福而言是重要的环节,但他的介入最多只能使得他们保持在一种暂时和谐的状态,但这种和谐绝非解决性的和谐,人们对于何谓幸福仍然一无所知,充其量只是能让弟妹们停留在一种无需做重大选择,无需决断的状态中。即便真如电视剧中如此圆满,老二还是要东山再起,老三下基层还是接着做干部,小四的剧本最终没有撕掉,一切看上去只是重来一次。

  “众人”的第二个意思是指电视机前的观众,似乎许多人没有意识到,他们一边在批判着弟妹们强加幸福观于老大,一边又做着相同之事。当他们不满意老大最终没能和梅好走到一起,他们也就辜负了作者的一片苦心。

  近年来国产电视剧的日益红火似乎提醒我们,看电视与读书已经成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接收信息的方式,前者是被动的、无意识的,而后者是主动的,有意识的。这样说来,看书这一形式是通过人的意志将书作为对象,而观看电视的形式则是通过它的无限播放将人作为对象。然而电视剧作为一个自足的文本常常却不以导演的规定和意图与观众们联系,每当此时,观众们就在电视剧中寻找熟知的自己,并且因为这种观看形式而更加如其所是。

  在这个意义上,《老大的幸福》所引发的“幸福”是什么的讨论,因为观众和电视剧的特定联系,而成为了某种深刻且普遍的“症候”。  

  “幸福”在哪里?

  当明月对梅好说,“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幸福。”梅好说的是,“我幸福吗?”在整个电视剧中,梅好大概是唯一不知道幸福的主要角色,哪怕是虚假的幸福,比如别墅、处长、大款,即使明知不是真正的幸福,但至少他们自己还把这些当成幸福。

  梅好在幸福观上是没有语言的,从未听她说过幸福的条件,她对于幸福,似乎和乐乐一样,也处于自闭状态。但乐乐的幸福是爸爸,直截了当,所以,在实现幸福的同时也开始逐渐获得语言。然而梅好的这句疑问句永远是疑问句了,直到最后,梅好还是认为老大是一个最美的梦,仅仅是一个梦。

  她是这个原本可以完满的故事中唯一一个不幸福的人,反讽的是,这种不幸福是通过一个最幸福的形式表达出来:几乎是灰姑娘与王子一般的婚姻。丈夫是富翁,深受婆婆喜爱,同时儿子也有干爹照顾,似乎生活就要这么美好地展开了,但梅好仍然是面无表情,疑虑重重。如果幸福是一个整体,那梅好就是那个拥有了整体的每一个部分,但却无论如何不能将这些部分重新组合为整体的人。在幸福的问题上,试图自杀的梅好与乐乐同样没有语言,这个语言也许注定了必须要由老大来赋予,但老大如同十好几年前一样,放弃了女人而选择了孩子。

  全剧最后一个场景,老大的手机铃声似乎又一次想起,联想到每一次老大要上火车,来电话就走不了,于是人们猜测还会有续集。有无续集尚无定论,但傅老大在北京的所作所为,无需怀疑是一种重复,不仅在放弃女人选择孩子这一点上。十好几年前,他养大弟妹们如同自己是泥土,这当然不意味着让弟妹们与自己一模一样;这一次事关幸福的再次照顾,也只是作为中介,而非强行推举自己的幸福观。如前所述,倘若这些“孩子们”找不到自己的幸福,他们一定会回老家再请出老大:同样的事情无论反复多少次,如果发生在生活中,恐怕是没得选择;倘若是如此想象性的解决一直循环在电视剧中,情况恐怕就不太妙了吧。 【剧情梗概】

  足疗师傅老大在东北小城顺城一直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偶然中救助了自闭症患儿乐乐以及他绝望的母亲梅好,并安顿好母子二人。

  因父母早逝,老大长子为父,带大了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四人长大以后均到北京发展,事业有成。为了给过世多年的父母迁坟,四人回到东北老家,生活方式和价值观与老大完全不同的他们,认为老大活得太不幸福了,为了报恩,他们决意要带老大到北京寻找真正的幸福。

  老大到了北京却发现,自己与大城市的生活总有些格格不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更发现了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弟妹四人,实际上各自的生活中充满着空虚、苦恼和烦闷。老大正下决心回顺城,而此时梅好却带着乐乐来到北京治病。为了帮助母子二人,老大毅然留下。与此同时,弟妹四人在生活中又各自遭遇到了严重危机,老大再一次挺身而出,成为了他们最坚实的依靠,帮助他们寻找幸福的真谛……